耳中聽不到聲音,眼前只有白茫茫,有機警者掩耳閉目。平常以指肚堵耳會發出一種嗡嗡聲,可是此刻無論多用力,無論如何堵耳朵,耳邊都是寂靜一片,好似出生以來就是聾子一樣。同樣地,雖然閉上眼睛,隔著那層眼皮,卻依然能清晰感覺到外面的白茫茫一片。
這種感覺持續好長一段時間,當天地間的聲音色彩重又出現,大家能看到東西能聽到聲音以后,才發現眼前出現一個巨大無比的深坑,長寬各有十幾里,深也有幾千米。而大五行幻陣及陣中的兩個少年卻消失無蹤。
胡遠也消失了,空中巨大的秤盤被震到不知何處,天空重又出現,大地再見光亮。修士們互相打量左右探看,這才發現一些修為較低的修士,居然死去不少。
這種力量只能用可怕來形容,太可怕了,距離那么遠,只靠爆炸聲威,輕松殺死上百人。見此情景,大家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適才的地動山搖波及到天雷山,因為距離太近,護山的天雷大陣在爆炸中被摧毀,鐵冠真人指揮一干人等護陣,重新布陣。相比較而言,因為有天雷大陣的阻擋,天雷山眾人受到傷害最少。反觀山下的倒霉蛋們,一半受傷,百多人死亡,胡遠失蹤,可以說是損失慘重。
待大地安靜下來,胡家高階修士四散尋找胡遠,總不能上一個家主被張怕殺死,弄個代家主又被他殺死。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在一片碎石厚土中找到胡遠。所幸的是,他沒死。倒霉的事,元嬰被毀,和死掉也差不了多少。
連天雷山帶數千修士,胡遠距離五行陣最近。大陣爆炸,他受到傷害最多。身上金星化成的金霧早被震散,元嬰護體也被震散;緊急間補天秤的秤盤飛速回來抵擋爆炸威力,才僥幸保住一命,不過元嬰護體直接被震散,功力大為受損。
補天秤和量天尺到底是補天法寶,這么兇烈的爆炸居然毀不掉它們,只輕微受到些損傷。此刻兩件法寶交到胡平手里,身為上一代家主獨子,代理家主又受重傷,胡家大權自然由他接手。胡平滿眼噴火四處亂看,想找出張怕行蹤,大怒道:“張怕,我和你勢不兩立!”胡遠咳嗽聲強笑道:“他應該炸成灰燼,我也算替胡正報了仇。”
山上山下數千人,親眼見到大陣爆炸威力,沒有人認為張怕張天放有存活下去的可能。正主死亡,法寶草藥沒了,大家也沒有繼續攻打天雷山的興趣。
如果天雷山有張怕這樣的實力,怎么可能居于一隅,怎么可能只在越國小小彈丸之地借助其他門派之力才能與魔道對抗,怎么可能忍著讓大家欺負?修士們雖然貪婪,卻不是傻子,這么簡單的道理不用想都明白,一時間,救傷員的救傷員,黯然發呆的努力發呆,滿肚子仇恨無處宣泄的紅著眼睛,不知道是想哭泣還是想憤怒。
胡平滿心滿肺仇恨,卻不知道向誰發。胡正被殺,胡遠重傷,家族弟子死傷過半,連他都是在元嬰高手的保護下才逃得性命,委屈、憤怒、壓抑糾結一起,仰天長嘯,狂發一聲喊大叫道:“攻山。”
天雷大陣被毀,山上人沒有屏障保護,時刻緊張注視下方,聞聽胡平大喊,許多天雷山修士擺出戰斗架勢。
胡遠止住胡平,微微搖了下頭:“回吧。”他明白,沒有巨大利益,徒勞損傷家族子弟性命不但于己無益,只會便宜其余七大世家。胡家若還想繼續留在魯國八大世家行列中,眼前必須要保存實力。何況大仇已報,再沒必要拼命。
胡平澀聲道:“叔祖,您的傷?”
“我的傷不重要,身為胡家家主要懂得取舍。”胡遠又恢復成原來波瀾不驚的安靜沉穩模樣,耐心提點胡平。
身為世家核心子弟,必須懂得什么是放棄,胡平受過的教育里就有這些內容,當下緊咬嘴唇下令道:“回承山!”
胡家修士訓練有素,一聲令下,沒受傷的背負死者,輕傷的攙扶重傷的,眾修士馭空西飛。
這就結束了?尋張怕幾近三年時間,圍山時間長達一年,數次爭斗屢有傷亡,就這么突然結束了?山下修士都有些想不通,可是讓他們攻上山以殺戮泄憤,又不肯做替死鬼,多待些時間,零星有修士飛離。接著魯國其余七大世家紛紛離開,再接著是宋國修士,沒多久數千修士都掉大半,只剩下遠遠獨立的龍丹子,高冠峨服的金衣人,及幾名元嬰修士。尤其一人賊眉鼠眼,雙眼溜溜亂轉,看上去陰沉的很。
龍丹子沖金衣人笑道:“金家不是來報仇的么?人都死了還不走?”金衣人面沉似水,他是宋國北地蠻谷金家之人,他們家有個帥氣少年色魔被張怕用符咒炸死。金家有仇必報,追尋張怕這么多年,居然追出這么個結果,想來他的郁悶應該等同于胡平,撇眼看龍丹子森然道:“聽聞東大陸北方七國好多人想殺你,你怎么還有膽子亂跑?”
“想殺不等于能殺。”龍丹子對自己本領非常自信。
金衣人陰陰一笑:“是么?”二人距離十里地左右,金衣人笑容未斂,人已經出現在龍丹子身側半步外,右手一道劍光刺向龍丹子腰部。龍丹子急忙一躲,沒能躲過,護體鎧甲加護身功法瞬間被破,自腰間灑出一片血花。龍丹子面色急變,一個閃身竄到五里外,再連續兩個閃身,躲得遠遠才敢檢查傷勢。
金衣人一劍刺出后,沒有繼續攻擊,略帶不屑意味,冷眼看龍丹子折騰。龍丹子檢查過傷勢,知道對方沒存殺意,暗恨自己大意,嘴上說道:“移形換影,原來金家甲堂高手,龍丹子謝過道兄不殺之恩,告辭。”
沒想到金家居然派出甲堂高手,適才一時大意多嘴招禍,有道是光棍不吃眼前虧,這人惹不起還躲不起么?向金衣人抱拳后離開。
金衣人滿腹憤懣在一刺之下好象煙消云散,轉頭看向賊眉鼠眼的陰沉修士:“老鼠,還不走?”
陰沉修士似乎認識金衣人,苦笑道:“沒想到四少也會來這,早知道你在這,打死我,我也不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