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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五章 孫劉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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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五章孫劉聯盟  顧家堡被圍得風雨不透,水泄不通。

  三千步卒肅立于城堡之外,燈籠火把,亮子油松照的古堡之外,是一片通透。

  陣前一員大將,披掛青銅鎧,頭戴九頭扭獅子青銅盔,鸚哥綠的戰袍斜披身前。

  胯下一匹高八尺,長一丈的渾紅寶馬,掌中一口青龍偃月刀,在火光中閃爍寒光。

  赤面美髯,臥蠶眉,一雙丹鳳眼半瞇半睜,流露森森殺意。

  顧雍陪著顧皓登上了瞭望塔,向外面掃了一眼。只見那迎風招展的大纛之上,書大漢沛國王,武威中郎將的字樣。在兩排字中間,黑面金字,書寫一個斗大的‘關’。

  “此乃何人?”顧皓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問道。

  相比之下,顧雍還算是見多識廣。雖然已經不再為官,可是這消息還算是靈通。

  雖然沒有見過關羽,但是卻聽說過在劉備的手下有這么一員大將。

  “是徐州劉備的兵馬……”

  “啊?”

  顧皓吃了一驚,“劉備軍不是在歷陽輔佐劉繇,抵抗那江東孫策嗎?為何在這里?”

  心里面隱隱約約,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但是顧雍并沒有說出來,而是輕聲安撫道:“父親,莫要擔心。孫伯符的大軍就在由拳,距離這里也不過一兩天的路程。只要我們能守住兩天,定能逢兇化吉。”

  話是這么說,心里面卻不禁琢磨:劉備軍孤軍深入,那孫策竟然沒有察覺?

  這里面……

  可這話又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只能讓平添惶恐。也只好寄希望自己是胡思亂想吧。

  顧皓畢竟是擔當多年的家主,開始雖然慌亂了一下,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元嘆,立刻組織人手防御……你說的不錯,孫伯符大軍定然不會在一旁袖手旁觀。我且去看看,那劉備究竟是在求什么。若只是要錢糧,我們給他就是。”

  只是要錢糧嗎?

  那劉玄德狼子野心,只怕不會是這么簡單。

  顧雍曾隨秦頡在震澤(也就是現在的太湖)打過水盜,也是見識過大場面的人。雖說那時候他只是負責輜重調撥,兵源分配等瑣事,可也算是學了一些東西。

  秦頡也好,蒯良也罷……

  還有當時任揚州西部都尉的黃忠、文聘,對用兵之法都是有所研究。沒吃過羊肉,難道還沒有見過滿山跑羊?而且這里是顧家堡,顧雍調配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片刻工夫,裝備起弓弩兵器的家丁登上了圍墻,惶恐的情緒也漸漸平息。

  顧皓走到瞭望塔邊上,大聲說:“將軍何人?為何無故興兵,犯我顧家財產?”

  關云長冷哼一聲,“久聞顧家為富不仁,禍亂鄉鄰。今奉沛國王之命,剿除惡霸,還吳郡百姓一朗朗乾坤。顧老兒,若你聰明的話,就開門投降。某說不得會饒你一命,為你在沛國王面前求情。如若不然的話,堡破之時,定讓你人頭落地。”

  話說的是冠冕堂皇,大義凜然。

  可問題是,你沛國王的封地在豫州……好吧,就算現在徐州是你的,這吳郡卻是揚州的治下。顧皓心中冷笑,自然知道關公這番言語,有點強詞奪理的味道。

  但就算他是強詞奪理,又能如何?

  吳縣郡兵沒有出現,說明也是兇多吉少!

  牙一咬,顧皓怒道:“劉玄德不過一反賊耳,假托沛國王殿下之名侵我領地。顧家子孫在這塊土地上立足二百年,一直是修橋鋪路,樂善好施。鼠輩何必做惺惺之態,你若想奪我顧家財產,但放馬過來就是,且看我顧家可有一個軟骨頭?”

  關公丹鳳眼圓睜,臥蠶眉倒立。

  說實話,他也覺得剛才那借口很無趣。

  可這是劉備和孫策的協定,為了兄長的大業,他也不得不這么做。

  青龍偃月刀高高豎起,“老兒,既然你自求死路,可休怪我手下無情……三軍兒郎,攻擊!”

  話音未落,在渾紅馬前站立兩個大漢。

  全都是身高九尺,虎背熊腰,面目丑惡的兇人。

  一個手持雙刀,看份量也在六七十斤上下。另一個一手拎錘,一手拿著好像鑿子一樣的兵器。那鑿子長約四尺六寸,鋒刃扭曲,若同靈蛇,黑黝黝,沉甸甸。

  這二人是關羽在廣陵收下的兩個山賊。

  一個名叫王飛,一個名叫王雄。據說早年曾在太平道中擔當過小帥。光和六年時,董俷縱橫青徐揚三州,把太平道在各地的道場殺得是落花流水。在途徑徐州的時候,時任徐州渠帥的陶平漢與兗州渠帥張丈八率領黃巾力士,聯手圍剿董俷。

  結果被董俷在盤龍谷一把大火,燒死了數千黃巾力士。

  陶平漢陣亡,使得徐州太平道的道場一下子群龍無首,各地小帥紛紛落草為寇。

  這王飛王雄,皆有搏虎之能。

  特別是那個王雄,自幼得異人傳授,使雷公錘,天芒鉆,翻山越嶺如履平地,有萬夫不當之勇。關羽領軍襲擊廣陵的時候,這二人被關羽所擒后為關羽所折服,當下帶領三千盜匪,投在了關羽帳下效力,并且在攻占廣陵時,立下大功。

  聽聞關羽令下,王雄率先沖了出來。

  大吼一聲,健步如飛向顧家堡就沖了過去。

  圍墻內,箭矢如雨……

  顧雍趁著冷靜,不停的命令家丁向關羽軍進行還擊。

  剎那間,顧家堡外是喊殺聲震天,關羽指揮兵馬,不停的向城堡發動兇猛攻擊。

  關羽這次由于是孤軍奔襲,故而并沒有攜帶太多的輜重。

  而顧家堡歷經顧家先人二百年的經營,院墻堅厚高聳,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攻破。打到凌晨時分,關羽停止了攻擊。這時候,劉備軍的另一支人馬從吳縣趕來。

  領軍的主將名叫劉全,是沛國王劉宣的家將,使一口九環大刀。

  “二將軍,吳縣庫府已經清點完畢,二十萬石糧草,黃金三萬斤,珠寶不計其數……吳縣的士子也大都擒拿,按照出發前軍師的命令,全部被押送往九江。”

  關羽丹鳳眼微閉,輕輕點頭。

  “區區一個小縣,竟然有如此之多的錢糧,倒是令人吃驚。久聞江東富庶,今日一見,才知名不其實。可惜哥哥如今還不夠強大,竟使這大好江山,交由那黃口小兒。來日,我定要馬踏江東,取那孫伯符的項上人頭,放能出胸中惡氣。”

  劉全道:“二將軍,那我們現在……”

  “傳我將領,全力攻擊顧家堡,三日之內若不能破堡,定然會被孫家小兒恥笑。”

  此時,遠在由拳的孫策軍,卻遲遲沒有行動。

  由拳府衙之中,陳登輕輕的揮著折扇,正品著那由西域特產的葡萄酒,好不愜意。

  府衙正中的帥椅之上,端坐兩員武將。

  一個站起來身長七尺七寸,面黃眼赤,形容古怪;另一個年約三旬,身高八尺,濃眉大眼,相貌端正。這二人,一個名叫陳武,一個名叫徐盛,都是孫策在攻破豫章時收下的猛將。

  那陳武是廬江松滋人(今湖北松滋),勇猛剛烈,深為孫策所愛。

  徐盛卻是徐州瑯琊人(今山東莒ju縣),早年因泰山賊之亂,而流落江東,先在周瑜帳下擔任護軍校尉,也是個性情剛勇的武將。這二人,就瞪著陳登。

  陳登是在去年隨父親陳珪抵達丹陽后,投靠了孫策。

  雖說陳家在江東也有分支,可由于江東世族的排外情緒很重,陳家很難有大發展。

  回廣陵嗎?

  陳珪卻是不愿意在劉備手下效力。

  他也清楚,隨著董俷出山,曹操無力南顧徐州,劉備在徐州算是能占住了腳跟。

  陳家是名門望族,卻不愿意投靠劉備。

  陳珪很明白,如今想要奪回廣陵的產業,是不太可能。

  既然天下無處容身,那就只有加入這場游戲。而孫策雖是江東人,可由于起兵并非是在江東,孫家在揚州也算不得什么名門望族,想要立足,卻需借助外力。

  劉備協助劉繇,在歷陽死扛孫策。

  劉表在襄陽拜臨浣(今湖南常德)人廖立為軍師,以南陽人魏延為先鋒,出兵江夏,虎視江東,已經對孫策形成了一種威脅。所以,孫策必須要盡快結束江東戰亂。

  揚州世族的不合作態度,已經使孫策失去了耐心。

  陳武終于忍耐不住,“軍師,那關云長在吳縣肆虐,我等是不是應該出兵還擊?”

  陳登笑道:“登亦知道子烈焦急,但為主公大業,還是應該忍耐幾分。關云長在江東并無根基,難以立足。而我們現在也需要他為主公清除掉平定吳郡的障礙。放心吧,關云長一定會撤出吳縣。而到時候我們就能兵不刃血,統一吳郡。”

  徐盛的心思比陳武要細密,自然明白其中的端倪。

  這時候他終于明白,為什么當初要在途中設置許多障礙,甚至假扮盜賊,以拖延行軍速度。江東世族已經到了不除不快的地步,孫策若想在江東站穩腳跟,這世族就是最大的障礙。這一手借刀殺人,能讓江東世族不得不依附于孫策麾下。

  只是有點用險……

  如果這件事被人捅破的話,定然會遭到江東世族的反撲。

  可眼下,平定江東戰事,這似乎是最簡單,最直接的一個辦法了。

  徐盛輕輕拉扯了陳武一下,搖搖頭,示意陳武莫要再開口談論這件事情。

  這時候,門外有親兵稟報。

  “劉玄德搬空了吳縣庫府,關羽正圍攻顧家堡,顧家堡快要撐不住了!”

  陳登冷笑一聲,“反賊就是反賊,只知洗掠……也罷,看起來我們是時候行動了!”

  陳武徐盛立刻興奮起來,“既然如此,我們馬上出兵!”

  顧家堡圍墻殘破,圍墻內外,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死尸……

  經過兩天一夜的苦戰,顧家堡損失慘重,眼見著已經抵擋不住關羽軍的猛攻。

  從一開始的翹首期盼,到后來漸漸的平靜。

  顧皓在書房里看著顧雍,輕聲道:“元嘆,其實從一開始,你就猜到了這個可能?”

  “是的!”

  “哈,可憐我顧家二百年基業,今日竟喪于黃口小兒之手……”

  顧皓抬手,狠狠的拍在了太師椅扶手上,面色變得格外陰冷,靜靜看著顧雍。

  “你說,那關云長為何猛攻我顧家堡?”

  顧雍沉吟了一下,輕聲道:“以孩兒之見,其中怕有兩個原因。一是孫策想要滅掉我顧家,二是劉備不肯放過我顧家。”

  “孫策滅掉顧家,是為了掃清立足江東的障礙,這個為父理解。可是劉備為何……”

  顧雍咬了咬牙,“只怕和孩兒有關!”

  “和你有關?”

  “當年孩兒曾師從于伯喈先生門下,若說論起輩分,和關中武功侯屬師兄弟。劉備因武功侯之原因,而背上了反賊之名,聽說他那結義兄弟,還有先前在彭城國喪命的母親,都是死于武功侯之手。故而他對所有和武功侯有關的人,恨之入骨。”

  這道理說起來,卻是入骨三分。

  劉備對董俷的仇恨,可不僅僅是顧雍說的那么一點。

  可以說,劉備的前程,劉備的未來,全部是毀在了董俷的手中,更別說那奪妻之恨。

  對付董俷,劉備還真的是沒那個膽子。

  連冀州袁紹、兗州曹操,那么大的實力現在也不是戰戰兢兢?

  他剛得了徐州,自家的事情還沒有安定下來,如何又有能力,去找董俷報仇?

  顧皓聞聽,輕輕點頭。

  “你這么一說,我倒明白了那關羽為何如此不惜代價的攻打咱們這小小顧家堡。”

  “都是孩兒連累了大家!”

  顧皓卻笑了,“我兒莫要自責,這件事情,原本和你無關。你拜在伯喈先生門下,原本也是我的主意。這里面的是是非非,諸般變故,又豈能是你我所能猜測?如今,顧家堡已經保不住了,但我顧家卻不能就此而消亡……元嘆,你帶著人走。”

  “啊?”

  顧皓起身,拉著顧雍在書房中打開了一個密室,然后轉動密室的機關,地面上出現了一條通路。

  “這通道,原本是咱顧家的祖先所留下來,直通震澤蘆葦蕩。你立刻準備,帶著家眷從這里撤走。出密道之后,你立刻乘船前往歸且島,還記得那震澤水賊蘇飛嗎?”

  歸且島,蘇飛?

  顧雍啊的一聲輕呼,看著顧皓,心中生出了無限的驚駭。

  那蘇飛,是這兩年來在震澤中最有名的人物,麾下二百水賊,端的無人能敵。

  可是,顧雍怎么也不會想到,蘇飛竟然是……

  可去年的時候,蘇飛還帶人襲擊了顧家堡啊!

  顧皓見自己這個平日里遇事不驚的兒子,露出吃驚的表情,也不禁有些得意了。

  “很吃驚嗎?其實蘇飛早在多年前就和我相識。他本是洞庭匪首,后因戰敗,而流落此地。我與收留了他,在秦大人從震澤撤兵后,就讓蘇飛帶著人占據歸且島。表面上他是水賊,可實際上卻是我顧家的人。蘇飛這個人很講情義,你找到他之后,把情況和他說明,請他護送你離開江東……至于去何處,你自己選擇。”

  一直以為,自己的父親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人。

  可沒有想到,父親早就安排了后路。這說明,多年前顧皓就已經預見到了天下大亂的格局。不過顧皓只想在亂世中保命,卻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有滅頂之災。

  “快去準備吧,你去投靠武功侯也好,尋找劉表也罷,或是歸順曹操袁紹,為父都沒有意見。只是我要你記住,不管你投靠什么人,他日定要重新光復我顧家門楣。”

  在這個時候,說什么肉麻的話語,都顯得很沒有意思了。

  顧雍雙膝跪地,磕了一個響頭,轉身離去。

  片刻之后,顧雍帶著妻子,懷抱著幼女,手里還牽著八歲的兒子,從密道中悄然離開。顧皓關閉了密道,而后又把火油澆在書房中。也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一聲轟隆巨響,卻是顧家堡被破,凄厲的哭喊聲,在顧家堡的上空中回蕩不息。

  終于,還是頂不住了嗎?

  顧皓卻露出了笑容,他端坐在書房里,提筆作畫,神情顯得格外輕松。

  劉全渾身是血,如同一個血人似的,帶著一群人沖進了書房里,明晃晃的刀槍,對準了顧皓。

  顧皓放下畫筆,神色自若。

  “爾等來的真是緩慢,我一副畫已做好,你們這才過來,實在是……怎么,劉玄德就是想要靠著你們這些烏合之眾,立足這天地之間嗎?癡心妄想,癡心妄想!”

  一句話,說的劉全惱羞成怒。

  “你這老兒,找死……”

  健步如飛,掄起大刀就要取顧皓的性命,哪知顧皓輕輕一推桌上的火燭,只聽噗的一聲,桌案立刻燃起了火焰。那火勢瞬間蔓延,從桌子上蔓延到了地上。

  顧皓大笑,“奸賊,想要殺老夫,還是來世在說吧!”

  端坐在烈焰之中,顧皓的笑聲中卻帶著無盡的快意。那熊熊的烈火,很快就蔓延到了整個房間。劉全哪曉得顧皓會有如此手段,腳下也沾著火油,呼的一下子就著了起來。

  慘叫著往屋外跑,可是那門口的士卒,卻擋住了他的去路。

  劉全揮刀,把那些士卒砍得七零八落,縱身躍出了房間,在地上不停的打滾兒。

  而顧皓的笑聲,伴隨著沖天的火焰,回蕩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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