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白羽臉色一變:“父親劇本的真龍莫非就是徐少翁?”
謀圣微微點頭。
張白羽倒吸一口冷氣。
劇本真龍的事情他此前也曾有所耳聞,一旦真龍現世,他們的命運便會跟真龍徹底綁定。
真龍興,他們興。
真龍亡,他們亡。
兩者再無任何切割的可能,更沒有絲毫更改的余地。
如謀圣所說,一旦確認徐少翁就是其劇本中的真龍,接下來的事情可就變得極度棘手了。
到時候局面勢必會演變成,對付徐少翁就是對付謀圣。
若只是前者,張白羽對其下手不會有絲毫的心理負擔。
可如果面對自己這位謀圣父親,且不說實力夠不夠格,關鍵是心里這一關,一時間就很難過去。
最重要的是,他的這位謀圣父親,可是真真正正能看到未來的人!
換句話說,站在謀圣的對立面,其實就是站在未來的對立面!
可他實在理解不了,徐少翁那種一眼騙子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代表未來的真龍?
這話但凡換個人嘴里說出來,張白羽壓根連答理都不會搭理。
可說這話的是謀圣。
沉默許久,張白羽斟酌著發起質疑:“有沒有一種可能,您看到的未來是錯的?”
謀圣不可能出錯。
這是天郡絕大數人的共識,反而是他這個長子,雖說從小仰望父親,卻沒有這樣的濾鏡。
因為他深知,只要是人,就一定會犯錯。
謀圣也不例外。
說的更直白一點,從當上謀圣的那一刻起,就已在犯錯的路上了。
這是每一代謀圣無法逃脫的宿命。
“可能吧。”
謀圣倒是沒有否認,語氣平靜卻堅定:“在我看到的這個未來之中,天郡將會迎來一場史無前例的千年大變局,如今發生的種種事跡,都是這場大變局的一部分。”
張白羽心頭一沉。
謀圣這么說,自然也就意味著,至今發生的一系列事件,其實都在其預料之中,沒有絲毫差錯。
不然依著他這位謀圣父親的性子,必會坦然承認自己出錯,絕不會遮遮掩掩。
至少在這一點上,張白羽對自己父親有著十足的信任。
可問題是,驗證的事情越多,也就意味著謀圣看到的未來越有可能成為現實。
謀圣沒錯,就證明徐少翁真就是那條真龍!
反觀他選擇的林逸,豈不就成了一條偽龍?
謀圣繼續說道:“未來會有一個人終結這場變局,我不知道他是誰,具體是什么身份,我只有一條線索。”
“什么線索?”
張白羽連忙問道。
謀圣道:“那是一個天外來客。”
張白羽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皺眉:“這個線索也太寬泛了吧?天外來客只能證明不是天郡本地的人,其他人都有可能,為何父親偏偏就認定這個徐少翁?”
頓了頓,張白羽補充道:“再者說,徐少翁也是天郡本地出身,他也算不上天外來客吧?”
謀圣搖頭道:“他不是天郡人,他自己不是,他父母也不是,當初來天郡是被人販子拐過來的。”
張白羽愣了一下道:“那也不一定就是他,天郡雖說封閉,可真要嚴格算起來,外來人口也不在少數。”
謀圣看了他一眼:“你是想說你們會長吧?”
張白羽坦然點頭:“若真有人能終結這場大變局,非我們會長莫屬,目前看下來,有機會取代世家五圣的,也只有他了。”
終結大帝和終結老怪是同一個人,在他們倆父子間,早已不是秘密。
按照謀圣的說法,最符合他這個人物畫像的,不是別人,正是林逸。
謀圣幽幽點明:“他是林逸。”
張白羽并不意外:“所以他才符合。”
謀圣搖頭:“他確實不是天郡的人,但他是天道院的人,而我得到的這條線索,決定未來的這位天外來客跟賽道主神是一個出處。”
“賽道主神?”
張白羽頓時一驚。
這件事他還真是頭一次聽說。
他當然知道賽道主神的存在,可問題是,誰知道這位賽道主神從何而來?
謀圣看出他的疑惑:“賽道主神具體是個什么來處,我們不得而知,但基本可以確定,必然跟神域少不了干系。”
張白羽對此并不反駁。
若只是單純的神級強者,可以跟神域毫無干系,可一旦達到諸神這個級別以上,那就必然跟神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尤其凌駕于諸神之上的主神,那更是神域核心層中的核心層。
這等存在,必然都是絕對的神域嫡系。
幾乎不可能被外人染指。
謀圣的這番推斷,至少在邏輯概率上,極大可能是正確的。
而在這個推斷之上,決定天郡未來的這位天外來客,其出處必然也要跟神域有著極密切的關聯。
張白羽沉默許久:“所以父親您就認定是徐少翁?”
謀圣微微點頭:“他不是唯一的答案,但結合各方面跡象,他是最有可能正確的那個答案。”
“哪怕明知他是一個騙子?”
張白羽依舊難以理解。
謀圣淡淡反問:“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張白羽一時噎住。
謀圣慨嘆道:“有些道理很好,但它們的好只是為了維護這個世界運行的秩序,并不代表它們就是唯一正確的真理。”
“你看到的騙術,只是一種手段。”
“它不光彩,但未必不能通往那個注定的未來。”
“我們是謀圣一脈,不是道德君子,只要找到正確的那條路,能否滿足我們個人的道德潔癖,并不重要。”
張白羽沉默許久,語氣有些艱難:“我不信最終答案會是徐少翁。”
謀圣微笑著反問:“你相信誰?”
“林逸。”
張白羽的回答異常堅定。
謀圣繼續反問:“會不會是你先入為主,自己迷惑了自己的眼睛?”
“不會。”
張白羽依舊堅定。
謀圣沉默片刻,最終點頭道:“既然已下定決心,那么以后就要各為其主了,希望你不會令我失望。”
張白羽低頭不語片刻,而后緩緩堅定抬頭:“父親,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