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中,時間總是顯得很漫長。●⌒,
僅僅只是小半個魔法時的時間,在老魔法師的感覺中,卻像是幾十年那么久。
好在這“幾十年”總算是過去了,那個之前進去通報的老者不快不慢地返回,在沙通的屏息近于窒息中,說道:“閣下,大人在花園,請你過去。”
為什么是請他過去而不是出來相迎,沙通此時一點也沒計較這個問題。——真的,那位能答應相見,已經是讓他完全地喜出望外了!告別通報老者,沒有人接引,也不需要接引,沙通再一次定了定心神,向著以前踏過不止一次的路徑走了過去。
這條路,已經二三十年沒有踏過了,雖然看起來似乎仍舊是當年的樣子,但沙通還是感覺很陌生。
其實沙通也知道,陌生的,不是這路。
穿過一段不短的路程,中間甚至還經過了一片規模不大的樹林,而在樹林的盡頭,沙通看到了他想見的人。
雖說這些年只有退步沒有進步,但好歹也是八級的魔法師,沙通的元素感應范圍自是以數十里為計的,但是之前,當然不敢隨便放開感應。——在城令府附近亂掃亂描,那已經不是放肆,而完全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時,百二十步,眼睛可以看到的距離。
而剛剛看到那人,沙通一下子就懵了。這是,這是……
一時間,沙通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者說感覺。他甚至忍不住想抬起手來。揉揉自己的眼睛。
他這時看到的,是真的嗎?
元素在那人的身邊。不停地翻涌著,直達數十步之外。而把這范圍進一步縮小。數步之外,水火土風四系元素更是紛紛涌涌著,一刻也不停地向著那人的身體之中融入進去。
許多年前,初見之時,這位大人只是八級,后來,到了九級。
八級自然不用說,他自己現在就是。而九級,也完全不是這個樣子。九級和八級之間的差別,真的沒有多少,至少,不會很大。而現在這位大人的樣子,任何的猜測都不需要,定然是只有一種可能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法師嗎?高高地、完全地、絕對地,凌駕于魔法師之上的存在。
震驚,敬畏。失落,悵惘,還有莫名的迷茫。
許多種情緒交雜在一起,一下子涌上來。沙通也不知此時的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怔立好一會兒,才勉力定下心神,沙通快步上前。在那人幾十步外止步,對那人深深一躬道:“沙通拜見大人!”
是的。拜見。
數十年前,只是“見過”。后來熟了之后,有時更是連這“見過”都免了。
過去的情景將再不可能重來,現在,以及以后,永遠都只能是“拜見”了,甚至這一次之后,是否還能有下一次“拜見”的機會,都不知道。
“免禮,起身。你我畢竟是故友,不必太客氣。”那人笑了笑,微微抬手說道。
沒有冷落,也沒有倨傲,可是那種天上和地下的距離感,沙通一下子就感覺到了。
來時路上想過了好多次的寒暄的話,此時怎么也無法說出口,沙通當下心中一嘆,直入正題道:“恭喜大人證入法師,從此青云直上,遠邁俗流。某這些年來卻是淪落草莽,于修行已是有心無力,此次冒昧求見大人,更是有一礙難事想請大人開示一番。”
“哦,不知何事?”
有事是必然的。且不說已多年未見此時突然來訪,就說趕在這暮晚時分,就不對頭。——非是相當熟稔之人,連下午拜見都算是失禮,更別說這大晚上的了。是以沙通對面之人,聽了他的話后,并無任何意外之色。
“大人,是這樣的。”沙通不得不從頭說起。
雖說手下什么的這等事情丟人至極,但此時哪里還能顧得丟人不丟人?沙通將事情經過不敢有任何一絲隱瞞地向對面道來,而關于他對那人的猜測,以及他施展法術后對方的反應,沙通更是解釋得詳詳盡盡。
而聽著聽著,對面之人的臉色從一開始的淡然無所謂,在聽到火球消散之時,一下子陡然地驚愕起來,甚至可以說,是大為失色。
“你是說,消散?那火球突然就不見了,而你未曾感受到任何元素波動?”對面之人凝重之極地問道。
“是的,大人。”沙通說道。
從對面的反應看,不知為何,他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但是對面之人仍然有點難解或者說難以置信的樣子,此時,對著這邊說道:“這樣,我們重新演示一下,你像對那人一樣,對我施展法術看看。”
“如此,大人,某冒犯了!”沙通微微躬了下身。
他只是八級且離巔峰遠甚的魔法師,而對面已經證入法師,兩人的層次如今已完全不在一個級別,所以也無需任何顧慮什么的,下一刻,一個和白天時分基本一樣的火球,向著對面之人砸了過去。
火球當然沒有砸到對面之人。
在突入對面之人身邊時,同樣地,消散了。只是……
“不一樣嗎?”看著這邊,對面如此問道,其實,這話似乎都不必問。
“是的,大人,您是驅散法術,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可是那人的,不一樣。”沙通搖頭說道。此時,就算是傻子,他也知道事情有點大頭了。——那人,居然比這位大人還要厲害?
“你跟我來說。”對面之人站立了一會之后,這般對沙通說道。
兩人前后而行,出了花園,出了側院,出了城令府大門,沒有半點停頓,仍然向著南方繼續行去。照顧著后面的速度,兩人又走了差不多兩三個魔法時,才到了一個地方。
明顯的地方。
四邊都是草原,而獨有這里是一片澗谷。
“老師,弟子有事相告。”站在澗谷上方,對面之人向著澗谷深處傳音說道。
“過來吧。”一個老者的聲音,同時進入兩者耳中。
不到片刻,澗谷中,這一次,沙通是聽者,聽著對面之人把他的事情一一稟告了老者。
待這邊說完之后,老者一時沒有說話,卻是微微闔下了眼簾。
同一時間,沙通只覺毛骨悚然,一股無形的極大威懾力量從老者的身上散發開,遙遙地穿透出去。這個時候,沙通是真真切切地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喘,而過了好一會兒,他卻聽到老者咦了一聲。
下一刻,老者的目光遞向沙通,直接對他說道:“把你的法術,再對我施展一次。”
沙通不敢怠慢,深施一禮后,一個火球再次放出。
“是這樣的嗎?”待火球又一次消散之后,老者這般問道。
沙通木然地搖頭。
老者同樣有點木然,不過下一刻,卻又突然展顏而笑,對沙通說道:“好了,此事我已知道,你且回去吧,那人是如何吩咐你的,你就如何去做就行了。放心,若我所料無差,那人是不會為難你的。”
沙通自不敢有任何異意,分別對著兩人再施一禮,心中五味雜陳地離去。
待這邊只剩下師徒兩人后,作弟子的問道:“老師,不知……”
那老者不待他繼續問下去,便笑著搖了搖頭,道:“這是一位過路的前輩,我們就當不知就是了。如果為師沒有猜錯的話,這位前輩和大尊者當是同一層次人物。”
“老師,你是說……圣域者大人?”
“當然。為師是師,層次更在為師之上的,若非那種存在,還能是何人?”老者有點神往地說道,頓了頓,又道:“大尊者游歷去了,此時并不在草原。這位,莫非也是來自遠方的游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