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板和銀幣之前的差距不是十倍,而是一百倍。《⑦《⑦,ww∨w..c
  換言之,一個銀幣等于一百個銅板。
  以銀幣的價格,入住了差不多只需要同等銅板的客店,這個虧吃得不是大,而是特別大。所以那接待此刻才說著憨厚少年是呆羊一只。——如果這都不是呆羊,那什么才是?如果這位不是,那就沒有人是了。
  當然,實際上,這里住一晚其實不止三個銅板,正常情況下,是在十到二十個銅板之間波動。
  聽得這么說,小房間中四個人都是微笑起來,其實是類似于大笑的,總之就是極開心那種,但因為無聲、咧嘴無聲笑。
  “呆是呆了,肥不肥呢?”那大哥道。
  “呆到這樣,估計不會怎么肥吧,就算有料,也肯定早被人剮了。”另一大漢道。從某種意義來說,這位大漢其實還挺“英明”的。
  “不肥的話,只掏摸劃不來啊,看來只能又得做上一票了。”房間中的那第四個人這般說道,一副于心不忍的樣子。
  哪怕是和原本的楓林大院比起來,這客店也完全就是另一番天地。基本上,是不可能有魔法師入住這樣的小店的,哪怕是一級的小魔法學徒,店家也都不敢妄動。
  原因很多,怕那魔法學徒有背景是其次,主要還是魔法學徒本身。
  魔法師的元素感應,總是不能小覷的,哪怕這個魔法師再渣。
  本來就存著做下一票的心思。是以今天入住的雖然還有其他另外兩人,但“呆羊”是被專門特意分開的。
  又過了一會。估摸著那呆羊應該入睡了,一行四人來到外面。一看,果然那房間燈已經熄了,于是就向那房間走去,走到近前時,聽了聽,里面呼吸平穩。
  于是四人相互示意一眼,打頭的那接待直接推門而進。
  門在里面是閂上的,但這時,卻被悄然無聲地從另一邊被推開了。
  四人其實并沒做什么隱藏。連放低腳步什么的都幾乎沒怎么做,在幾人看來,這種肯定沒晉入多久水份很大的二級小武者,那肯定是手到擒來,為這樣的一個家伙,如果還要費什么心思,那簡直就是浪費。
  哪怕他是醒著的,也直接一下敲昏就是。
  再沒有比這更好下手的目標了,十拿十穩。
  但是很遺憾。意外發生了。
  就在四人剛剛串聯而進之后,屋子里本已熄滅的油燈忽然悠悠亮起,之所以說突然又悠悠,是這燈亮得實在出乎四人的意料。這是突然,而在這燈亮起的過程中,是一點響動都沒有。就是那么從暗到亮,一點一點亮了起來。這是悠悠。
  燈亮得挺“藝術”。
  如果擱在別處,幾人說不定還會因為好奇而專門欣賞片刻。但這時,明知屋里住的只是一個二級的小武者,幾人還是一剎那全身寒毛都起來了。
  無它,這燈實在是亮得太詭異了。
  其中兩人不自覺地望向門口,未必是要撤退,而完全就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但脖子扭過去后,卻沒有立時轉回來。——那門,剛被他們推開的那扇門,就在他們的注視下,同樣是悄無聲息地慢慢合上。
  全身似乎都僵硬了,脖子尤其。
  相當艱難地又把頭轉回來,兩人似乎都聽到了自己脖子間的“嘎嘎”聲,然后這兩人和另兩人一起望向里面,其實也沒有什么里面,這本來就只是一個小房間,所以幾人望的,是床的位置。
  在預想中本來應該已經入睡且酣睡了的小武者,正坐在床沿,微笑著看向幾人。
  “小……小兄弟……”那大哥艱澀地開口。
  就算腦子被門擠壞了,幾人這時也都知道他們面對的絕不是什么二級小武者了,更不是什么呆羊。mb的,這會是二級小武者?這會是呆羊?這是見了亡靈了啊!
  “這么晚了,幾位大哥還沒睡啊。正好,我也沒睡,我們來隨便聊聊?”那憨厚少年微笑著說道。
  片刻后,四人排排坐在床邊,而憨厚少年站在不遠處的油燈邊。
  聊天開始。
  “你們這個店子住一晚要多少錢?”憨厚少年開口問道。
  “二十銅板,老客和人多的話,十個也可以住。有時也會宰一下,要三十五十個。”那白天做接待的這般說道。
  “那為什么要我三個銀幣呢?”
  “你是從炎黃城來的,那里聽說人多,住店肯定貴,不像我們這里。還有你看起來就像一只呆羊,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我肯定要試你一試。”
  “這里其它的店子也像你們這里一樣經常詐人嗎?”
  “是的。那幾個大的不一樣,不過他們本來就收得貴,要比我們賺的多多了。”這是那大哥答的,語氣間頗有不平之氣。
  “你們背后有沒有人?比如說傭兵團什么的。”
  “沒有,就我們兄弟四個。”
  “你們剛才說做上一票是什么意思?”
  “你身上不肥,估摸著沒有多少油水,還是把你出手的好,能大賺上一筆。”
  “出手?出給誰?”
  “大河幫,他們收人,你這樣的正好,三級的他們就不要了。”
  “我這樣的能出多少錢?”
  “二十金。”
  “二十個金幣?”
  “是。”
  “那確實不少,也難怪你們想做上一票,換了我,我都想做。”
  “對,這個劃算。我們開店子,一個月都賺不了這么多。老大看人家做,就也想試試,我們都說好。”另一個大漢接話道。
  “這里其它店子也都會這么做嗎?”
  “有一些不做,但做的很多。”
  “你們經常這樣做嗎?”
  “也不是經常,有時過把月才做一次,呆羊不好找,肥羊也不好找。”
  “可以說一說你們的經歷嗎?你們的武技是從哪里學的,這些年你們都是怎么過的?”
  “好的。”
  接下來就是四個人從前到后有順序的緩慢敘說,彼此間有時會相互補充,憨厚少年大多數時候只是聽著,有時也會偶爾詳細追問上一兩句。
  人的意識,在某世界有表意識與潛意識的說法。
  但這個說法,其實只是一種模糊的總結和猜想,認真來講,并不對。
  人的意識與表現其實分為兩個部分,一個就是意識區,也可以說是“全意識”,還有一個則是負責把這個意識中的部分用以表現出來的,大抵類似于控制臺什么的。
  或者換個說法,意識是一間屋子,而表面的意識呈現,只是這間屋子的窗戶或者門之類。
  好人與壞人的差別,不在屋子大小,而在這屋子門窗的位置不一樣。內斂的人與開朗的人,其差別,同樣不在屋子大小,而在于門窗大小,以及多少。可能有人屋子很小,但開啟的門窗很大、很多。
  植物人、精神患者,以及自閉癥等等之類的,其實屋子本身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門窗。
  所謂的催眠,本質來講,就是設法一定程度地繞過門窗,而直接與屋子本身對話,或者說直接讀取屋子里面的內容。喝多了酒的人,其控制臺放松,或者說門窗大開,從某種意義來說,其實就是一種自主催眠。
  修者所修,只從意識這個方面來講,其起步時,修的是門窗,入門后,修的卻是屋子本身。如果不明白這一點,修行很難入門,就算跌跌撞撞地入門了,也很難深入,更難徹底。
  不徹底,則不究竟。
  不究竟,則修來修去,終只是空,再怎么用心,也只是白用功,稍一懈怠,一切復原。
  用一個簡單的形容,就如向山上推石頭,推到頂端的位置才能使其停佇在那兒,形成積累、得以成就,而不徹底、不究竟的做法,就是只推到一半,或者說有多有少的一段,但不管多還是少,1%與99%,都一樣,并無多大差別。
  問一個修者,不管其是處于哪個階段的,只需問兩句話:
  第一句話,“你知道下一個‘頂端’是什么,在哪里么?”
  第二句話,“你知道怎么走到那個‘頂端’去么?”
  若對這兩句話都回答是,那晉升可期。若不是,那就要靠天了。
  當然,這是外話了。
  回到正題,回到此時。
  良久之后,“聊天”結束,而屋子里的情形也又一次地形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復位。
  憨厚少年躺臥于床上。
  四個人前后不等地站在床前。
  “果然是呆羊,老大一拳就敲昏了。”那接待的笑著說道。
  “我敲昏的?對,是我敲昏的不假。”那大哥似乎略有點迷惑,但只是一點點,并未放在心上,“又二十個金幣入賬了!”
  說著,四人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