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毀滅第二百一十章毀滅 天亮了。
那并不是太陽從地平線處升起時的光彩,而是燦爛的魔法光輝,在這一刻,那龐大,復雜而華麗的魔法陣覆蓋了整個天空,一道道魔法銀線的融合,看起來就好像是一條條星星匯聚的河流。而那些閃耀著光芒的金色符文,此刻看起來卻好像是夜空中明亮的星星。它們驅散了黑夜,取而代之的則是明亮的光彩。
不少士兵已經停下了腳步,他們抬起頭,面色絕望的望著天空,雖然他們不知道這個可怕的魔法陣究竟是什么東西,但是人類與生具來的本能卻已經告訴了他們,這是人類所無法抵抗的威脅。那就仿佛是面對山崩或者海嘯般無法逃避的災難時,人類會自然而然所產生的一種感情。不少士兵甚至扔掉武器,跪在地上,抬起頭來,呆呆的注視著眼前的這一幕,他們的大腦已經完全是一片空白,根本沒有任何想法。當然,并不是所有士兵都放棄了逃命的機會,還有很多人象無頭蒼蠅般的四處奔跑,試圖逃離戰場,試圖遠離這可怕的地方。但是,在天上的魔法陣蔓延速度明顯比人的腳要快上許多,甚至就連那些位于軍陣邊緣的士兵,都還沒有跑出多遠,那夾雜著金與銀的魔法光輝就已經蔓延而過,將他們徹底的籠罩在了其中。
“神圣的瑪娜喲,聽從我的呼喚,前來這里,融為一體。”
“死亡的陰影哦,聽從我的召喚,前來這里,覆蓋大地。”
“以瑪娜之名宣告………”
“以瑪娜之名正名………”
“吾乃生之代言人,遵循著萬環之理的指引……”
“吾乃死之代言人,遵循著千條律法的規定……”
雙子姐妹清脆,甜美而清晰響亮的聲音在夜空中融為一體,漸漸變的密不可分。
“交換的時刻已經到來!”
“代替的容器已經就緒!”
“那么…………”
“隨后…………”
說著,雙子姐妹鄭重的雙手握住自己原本單手舉起的洋傘,豎立在胸前,停了一停,隨后,向下指去。
“施放吧,司罪的仲裁!”
“怒吼吧,命運的怒濤!”
伴隨著姐妹兩人的咒文終于完成,一直在不停流轉的巨陣,終于驟然一停。
隨后,光芒四射。
以每一條線的交接為,以每一個符文為終結,無數的光之雨轟然落下。
死亡般的寂靜。
但是在下一顆,就成為了將整個世界籠罩其中的轟鳴。
浪濤般的光之雨呼嘯而下,穿透地面,暴發出了無與倫比的能量。堅硬的大地在這巨大的沖擊力面前毫無招架之力,堅硬的地面被轟開一個個大洞,無數的碎石與土壤四散飛起,但是,它們還沒有落下,又一波同樣的轟擊再次帶起了更多。此刻,地面與天空仿佛交相輝映,仿佛是為了迎合著那從天而降的暴風驟雨般,原本應該堅硬,平時的大地,此刻卻成為了暴風雨下的大海,泥土化為的浪濤翻涌暴起,層層疊疊的試圖推上天空,此刻甚至連灰塵都沒有了它們發揮的機會。厚重的土壤早已經變成了真正的主旋律,它們被炸飛起來,但是還沒有等落下,又一層土壤被炸飛,接著又一層,又一層。
那三萬士兵,此刻已經不見了蹤影,在怒濤洶涌的大海中,你不可能去注視那些落入海中的倒霉蟲有沒有生還的機會,在這里也是一樣。很多士兵直接被光之雨貫穿身體,隨后炸了個粉碎。而那些幸運逃過的人卻也并沒有能夠活下來,由土壤所組成的巨浪怒濤和大海中的暴風雨一樣致命——甚至更加致命。
可悲的是,這些士兵,甚至沒有一艘能夠用來支持自己躲避風雨的小船。
沒有任何慘叫聲,因為在這時,人類所發出的,卑微而渺小的聲音已經毫無意義。
圣恩在上!
注視著眼前這震撼的一幕,歐法莉爾緊緊的捂住嘴唇,雖然她之前也曾經有些懷疑,僅僅靠這三個人的力量,能否正面對抗三萬王室精銳軍隊。但是現在,眼前的事實卻清楚的告訴了她,靠這三個人,不要說是三萬大軍,就算是一座十幾萬人的大城市,也只有灰飛煙滅這一條路可走。
此刻,看著這遠遠已經超越了人類概念的可怕攻擊,歐法莉爾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已經劇烈的跳動到了極限,如果不是她早就已經死去,不可能再死一次的話,這位前公主殿下甚至懷疑自己的心臟會不會掙脫束縛跳出來,讓自己再死一次。
干的不錯。
尤連瞇起眼睛,欣賞著眼前這一幕震撼的轟殺,不由的點了點頭。和歐法莉爾不同,他顯的非常冷靜,畢竟他和這對姐妹已經相處了那么長的時間,自然知道她們擁有著什么樣的力量。事實上,原本彌塞亞和塞米婭施放不出這么龐大的華麗的攻擊魔法,因為這需要消耗很多的瑪娜之力,但是現在,在這里,這個問題卻并不是問題!
因為就在暮色森林中,有著取之不盡的瑪娜之源,源泉!
源泉可以源源不斷的供給瑪娜,而作為早已經從魔法和劍術兩方面到達顛峰的這對姐妹來說,只要有足夠的力量,那么就算是神明般的奇跡之力,她們都可以做到!
只不過………
尤連有些惋惜的掃了一眼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上面曾經蘊涵的魔法光輝已經微弱了許多。在之前召喚臨時建筑時,就已經消耗了源泉所儲存的部分瑪娜之力,而現在伴隨著彌塞亞和塞米婭所施放的這個超大型的顛峰法術,更是把剩下的存貨一掃而空。
但是,這是值得的。
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光之雨終于消失,而轟鳴的大地卻再次平靜了下來。但是現在,展現在眾人面前的,卻是一副難以想象,任何人都無法猜測到的場景。
堅硬的大地此刻看起來卻象是厚黑的毛毯,原本覆蓋在上,綠與黃交替存在的草地現在已經不見了蹤影,甚至看不見尸體的影子,仿佛整個大地被一只無形的巨手徹底翻了過來,只留下了殘存的痕跡。
而在這其中,只有兩個身影依舊站在原地。
朱蒂很明顯并沒有受到這魔法攻擊的影響,只不過從她周身上下猛烈燃燒的紅色火焰來看,她顯然也花了不少力氣來對抗這可怕的攻擊。畢竟,這可是無差別的轟炸,光之雨可不帶什么精確導向系統。
而另外一個人,則有些讓人意外。
威斯特五世呆呆的站在地面上,在他的身邊,一圈半透明的金色防護罩籠罩住了他的身體,此刻,那道金色屏障已經是忽隱忽現,顯然也已經到達了崩潰的邊緣。
“感覺如何?”
尤連嘲諷的聲音再一次在威斯特五世的耳邊響起,而聽到這里,威斯特五世這才緩緩的轉過頭來,此刻的他仿佛一個蒼老瀕死的老人般,甚至連動作都是那么的遲緩。
尤連漫步走到他的面前,面色平靜而淡漠。在他的身后,雙子姐妹正在手拉著手向下飄落,而朱蒂也在整理好了自己的武器和裝備之后,收劍回鞘,大步向著這里走來。而夏洛特與那個“全副武裝”的女仆卻是安靜的跟隨在他的背后,就好像尤連的影子一般。
但是威斯特五世此刻,并不是對她們感興趣,他吃力的轉動著脖子,仿佛上面有千斤重擔,隨后,他望向了站在尤連身邊,擁有著明亮的,紫羅蘭色長發的少女。
歐法莉爾此刻也從之前的震驚中恢復了過來,此刻的她雖然面上還帶著幾絲激動的紅暈,但是其表情卻是相當平靜。她表情復雜的注視著威斯特五世,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我失敗了?”
威斯特五世茫然的開口詢問道,他低下頭去,望著自己手中的卷軸。大凡一國之君,或多或少都有保命的辦法,而威斯特自然也有自己的王牌———這張高階守護卷軸是他花了大價錢,通過拉里博德向法師協會的那些師所購買的,上面儲存了一個最高等級的防護法術,按照道理來說,它原本可以抵擋任何攻擊———不過就目前來看,它只不過是沒有碰到過更強力的攻擊而已。
“是的,你失敗了。”
歐法莉爾輕聲回答道,她表情復雜的注視著眼前的威斯特五世,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我失敗了。”
威斯特五世低聲苦笑,重復著這句話。
“我又一次失敗了,我一直都在失敗………啊,王姐,你現在是不是感到很高興?就象以前一樣?你永遠都是對的,我永遠都是錯的。你做什么都能成功,但是我做什么都失敗?當王子的時候我很失敗,現在成了國王,我也一樣失敗?你很高興吧,你很高興吧,告訴我你很高興對不對啊!!”
“我不知道。”
但是,歐法莉爾的回答,卻是出乎了威斯特五世的意料之外。
“坦白說,我應該是很高興的,但是,對于你目前的遭遇,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意外………面對這種早就在我預料之中的場景,我實在很難提得起高興的心情………我太了解你了,波克士。”
說道這里,歐法莉爾有些悲傷。
“我一直以為我很了解你,但是在那時,我才真正明白,我根本就不了解你的執著。”
“你不明白……你當然不明白!!”
聽到這里,威斯特五世忽然開始大笑起來。
“王姐,王姐?王姐?你算什么王族?!!你不過是個雜種,是流淌著賤民鮮血的雜種!!我,波克士.威斯特才是流淌著王家高貴血脈的正統繼承人!但是,你居然膽敢爬到我的頭上!!我的頭上啊!!!我是王子!你明白嗎?!我是繼承了達利士家族流淌的高貴血統,和威斯特王室的高貴血統,最高貴的王族!!我才是最好的!我才是第一,你,你們,你們都是一群賤民!低等下人!你們居然膽敢打敗我,這對我的大不敬!你們怎么可以有膽子這么做?你們怎么可以膽敢爬到我的頭上,侮辱我這高貴的血統!?如果沒有你這個瘋女人,我本來才是王室里最完美,最受尊敬和寵愛的人!我才不會失敗!”
說道這里,威斯特五世怒吼著,他咬緊牙光,握住雙拳。
“但是為什么,為什么我要從出生開始,就和一個母親是女官,一個母親是低等賤民的女人相提并論?為什么我要處處都和你這個女人比較?嗯?看看你的歐法莉爾王姐,啊,那個只有一半王室血統的女人,居然做的比王子都好,這王子真是個廢物。不是嗎?不是嗎?歐法莉爾,歐法莉爾,這名字讓我惡心!!了解我?信任我?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這王子是個廢物,我是這么的優秀,就同情他一下好了,這樣做多舒服啊。他不是未來的國王嗎?結果還不如我做的好,這還不是一個廢物?”
他舉起手來,指向歐法莉爾。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女人在想什么嗎?你以為我不知道在你那張友善的外皮下,是多么的骯臟與邪惡嗎?我才是那個正義的英雄!我驅逐了邪惡!但是王宮里的那些人,卻不在乎我的壯舉,他們居然還為你的死而惋惜!!圣恩在上!他們都被你這個血統污穢低下的賤人給騙了啊!象你這樣的雜種,怎么可以進入王室啊!!這是褻瀆,這是對神圣的王族血統的褻瀆!!”
“你所說的這一切,我原本都不在乎。”
歐法莉爾面對著威斯特五世的怒吼,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我不在乎血統,更不在乎我是不是什么雜種,這對我來說都無所謂。我也不想再去和你討論這個問題,波克士,我現在只關心一件事,不是王位,不是王族,不是這個國家,也不是這個國家的人民,波克士。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母親大人的墳墓在哪里,我只想知道這個答案。”
“嘿嘿嘿,嘿嘿嘿,嘻嘻哈哈?”
聽到這里,威斯特五世面上終于浮現出了一絲扭曲的笑容。
“看吧,我還是比你厲害,雜種。你總算有不知道的事了吧?你總算有要問我的事了吧?你總算有求我的一天了吧?這就證明,我的血統比你高貴,我遠遠比你有才能,不對嗎?”
說著,威斯特五世仿佛忽然振作起了精神,他tǐng胸抬頭,輕蔑的注視著眼前的尤連和歐法莉爾,隨后,右腳前伸。
“如果想知道的話,那么你和這些賤民都必須有個賤民的樣子,現在立刻,跪下來wěn我的腳,同時為你們的無禮行為向我謝罪!這樣的話,作為你們高貴的統治者,說不定,我會發發慈悲,想起一點什么哦?怎么了?快來啊?快來啊?你不想知道嗎?你很想知道吧,我知道哦?我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讓那個老女人腐爛著在墳墓里喂狗吧!”
“啪!”
就在威斯特五世興奮得意的搖頭晃腦之時,一道黑影閃過,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臉上,隨后伴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呼,威斯特五世這樣飛了出去,倒在地上。而這時,歐法莉爾的右手中,卻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一條漆黑的長鞭。
“任何膽敢對母親大人不敬的人,我都不會放過他。”
“刷!”
黑色的長影再次甩過,重重的抽在了威斯特五世的身上。
“嗚啊!哈哈哈,你打呀,你打我也不告訴你,我就是比你厲害,就是比你厲害,你不知道吧,你不知道那個老賤人她………嗚哇!”
長鞭再一次落下,歐法莉爾咬緊牙關,此刻的她,終于展現出了一絲憤怒之情。
“說!母親大人埋葬在哪里?!”
在歐法莉爾的驅動下,黑鞭這一次纏繞住了威斯特五世的腳,隨后將他甩起,接著重重的摔到了地上。這一擊讓威斯特五世卻是忍不住,吐了一口鮮血,但是他依舊帶著詭異的笑容,望著歐法莉爾,用力的搖了搖頭,很明顯,他是寧死都不打算說了。
直到這時,歐法莉爾終于有些忍耐不住了,她皺起眉頭,正打算說些什么,但是尤連卻攔住了她。
“這位國王陛下,看來還真不知道他的處境。”
“大人,您………”
“沒關系。”
尤連擺了擺手,打斷了歐法莉爾有些疑惑的發問。
“既然你的母親,是在王都被處死的,那么我們總能夠找到線索的,不是嗎?”
說著,尤連望向眼前的威斯特五世。
“而至于這位國王陛下…………嗯,看來現在他是不打算記得了,不過沒關系,我想到了他會記起來的。可惜的是,這位國王陛下身份高貴,看來是不肯與我等平民屈尊坐同住,不過幸好,我忽然想起來,在我的國家,曾經有一種特殊的待遇,就是為了給這種身份高貴的人所準備的。”
說到這里,尤連停了下,隨后他轉過頭去,露出了一絲微笑。
“彌塞亞,塞米婭,還記得我以前教你們做的那個叫‘囚車’的好東西嗎?我想,這對威斯特五世國王陛下來說,一定是最合適不過的對待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