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第幾天?”
尤連伸出手去,拿起桌上的棋子,放在了旁邊的黑格中。
“第十五天,大人。”
歐法莉爾微皺眉頭,她沉思片刻,隨后伸手拿起白棋,擋住了黑棋的進攻路線。自從那些警備士兵來到暮色森林,已經過了十五天了,這些日子里,他們倒是沒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每天都是按照歐法莉爾所設定的巡邏路線在小鎮和街道上巡邏,沒有絲毫的異常表現。
“那些家伙可真沉的住氣。”
左側方,騎士,突襲。
“對方畢竟是大貴族的手下,不是那么容易就會露出馬腳的,又不是街上的地痞流氓。”
皇后回撤,抵擋。
“那么,那些商人的問題解決的怎么樣了?”
步兵前進,吃將。
“一切按照大人你的意見,給予了他們相當豐厚的優惠,而且,我也已經放寬了對他們的審查。”
戰車迂回,挑后。
“那么,時間看起來也差不多了。”
說著,尤連推動騎士。
“將軍。”
在仔細觀察片刻之后,歐法莉爾無奈的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我輸了。”
“你太注重全局,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放下棋子,尤連露出了得意的微笑,眼下他正在和歐法莉爾玩的是一種從很久之前流傳下來的魔法戰棋,這種戰棋可以用來模擬戰場和士兵,而玩家則可以操縱這些棋子,利用各種各樣的戰術來獲取勝利。而事實上,這種戰棋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可以算是對棋手智慧的考驗,更可以用它來進行一些戰斗方面的練習。而眼下,尤連正是用這副戰棋,向歐法莉爾進行著關于戰斗謀略的教導。
“我并不這么認為,尤連大人。”
面對尤連的說話,歐法莉爾顯然并不同意他的意見。自從學會這種戰棋游戲之后,為了擊敗尤連,歐法莉爾已經使用了數十種戰術,但是卻完全沒有看見一絲勝利的機會。而與歐法莉爾變幻多端的戰術相比,尤連的戰術卻非常簡單,從雙方擺好了陣型之后,他便一直在利用騎士沖鋒,沖鋒,再沖鋒,除此以外的東西,似乎完全不在尤連的考慮范圍之內。雖然歐法莉爾認為這種不注重大局的攻擊很難奏效,但是現實卻是她的完全失敗,在尤連的騎士沖鋒面前,歐法莉爾完全抓不到任何機會。
更讓歐法莉爾無奈的是,尤連的騎士發動沖鋒的時機從來都是怪異又刁鉆,完全不給自己任何反應的機會,每一次,她都自認為已經針對對方的騎士沖鋒準備了最好的防御戰術,但是眨眼間,尤連的騎士就會從她完全預想之外的地方突破防線,然后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徹底將其中心消滅。
“你太過想要面面俱到了。”
尤連推開棋盤,拿起手邊的茶杯。
“你的法師選擇放棄攻擊,而是輔助盾戰士和長矛兵的防御來針對我的騎士,這就表明你的攻擊相對薄弱,在戰場上,士兵的數量永遠都是有限的,你想要做到攻防一體,完美結合是絕對不可能的。在注重攻擊的瞬間,你的防守必然會變的薄弱。而是你注重防守時,你的攻擊也不會具有威脅。”
“但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
尤連揮了揮手,打斷了歐法莉爾的說話。
“其實我比你更了解你的想法,歐法莉爾公主殿下,的確,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材,而且我也承認,在軍事以外的方面,你都可以做的很好。但是這并不代表你在軍事范圍之內也可以做到如此完美。雖然你并沒有想要特意的組織出這種完美無缺的攻擊方式,但是你的思考方式卻是在這方面固定了下來,于是這也限制了你的局勢…………有什么事?”
最后一句話,是對著面色焦急不安走進房間的艾琳說得。而面對尤連的詢問,艾琳則頓了一頓,接著急忙開口說道。
“報告領主,克拉克鎮長剛才派人傳來消息,那些警備隊的士兵和一隊外來的人起了沖突,現在已經打起來了!”
“哦?”
聽到這里,尤連和歐法莉爾不由對視了眼,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終于開始了。
當尤連和歐法莉爾趕到小鎮中時,雙方的戰斗已經臨近結束,游商那一邊雖然也有不少護衛,但是這些警備士兵也不是好惹的人物,他們可都是中階下位的劍士,對于那些普普通通的劍手和冒險者,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而當兩人到達時,那些外來者身邊的護衛已經躺了個七七八八,雖然沒有人死亡,但也都是哭爹喊娘,沒個半天一天的爬不起來。而剩下的那幾個護衛,也是全身帶傷,勉強才護住自己的雇主。
反觀警備隊士兵那一邊,卻全然沒有什么挑戲做惡的樣子,相反,他們各個一面嚴肅,仿佛自己真的代表了正義與自由,正在與這世界上最可怕的邪惡戰斗………歐法莉爾說的真沒錯,大貴族的手下,氣度就是和地痞流氓完全不同。
帶著一絲好笑注視著那些士兵們的表演,尤連輕輕咳嗽了幾聲,隨后他推開眾人,走進其中。而看見尤連的到來,卡斯特的眼睛微微瞇起,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隨后他迅速擺了擺手,而伴隨著他的動作,那些原本與商人對峙的警備隊士兵們也收起了自己的武器。而游商那一邊,也因為這忽如其來的舉動微微一愣,隨后他們立刻將目光投向了這個剛剛走進來的年輕貴族身上。
“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尤連掃了一眼那些外來者,隨后開口詢問道。
“報告大人!”
而在聽到了尤連的詢問之后,卡斯特則是立刻出列,他先向尤連鄭重的行了一禮,隨后這才開口說道。
“我們在對這些外來者進行例行檢查時,發現他們偷運禁品,我們依據王國法規,命令他們立刻放下武器,接受調查。但是這些犯罪者不但不聽從我們的命令,而且還試圖反抗,所以我們雙方才會發生沖突。”
“胡說八道!”
而就在這時,對面車上的一個戰士開口厲喝道,雖然他也看出來了,這些士兵是那個年輕貴族的手下,說不定雙方是一個鼻孔里出氣,但是眼下如果不說些什么的話,那么自己就再也沒什么立場了。
“我們根本就沒有偷運什么禁品,明明是你們故意想要陷害我們!”
面對對方的爭辯,卡斯特倒是再也沒有說什么,眼下他倒是真的裝扮的象個忠實于自己主人的衛兵,只是低著頭,等待著尤連的裁決,對方的叫喊似乎完全都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而就在這時,歐法莉爾則輕輕拉扯了一下尤連的衣袖,低聲在他的耳邊開口說道。
“大人,這些人有古怪。”
“你也發現了?”
尤連低聲回道,事實上,自從他看見這些外來者的瞬間,就知道這些家伙絕對不是普通人,先不說那些帶著武器的雇傭兵,單單是內里那幾個商人,從他們健壯的身軀和腰間的武器來看,都不太符合他們的打扮。而且,尤連也聽出來,剛才那個男人開口反駁卡斯特時,他的聲音有些緊張,也并不是因為冤罪,而似乎頗有些應該害怕某些東西暴露而緊張的關系。
不得不說,這卡斯特還真會找人挑事,說他們不可疑吧,這些人又的確挺可疑的,但是說他們可疑吧………至少尤連相信,對方肯定不是因為什么偷運禁品而顯的這么可疑。
“他們偷運了什么?”
尤連倒是再也沒有和歐法莉爾繼續說什么,而是轉過身來,開口詢問道。
“他們偷運的禁品在這里,大人。”
卡斯特依舊沒有任何申辯的意思,他只是舉起雙手,將一個沉重的布袋遞到了尤連的面前。打開布袋,望著里面細膩的白色粉末,尤連微微皺了下眉頭。
鹽可是各國明文禁止私運的商品,雖然在這個時代,檢查并沒有那么嚴格,不過在外的旅行者,無論是商人還是冒險者都會將食鹽分散成小包貼身攜帶,畢竟這樣一來,就算被發現也可以辯解說是自己食用。但是如果象這樣,一大袋一大袋的裝起來的話,那么就擺明了是要商業運輸的,自然不可能是屬于食用。
這栽贓也栽的太明顯了。
就算對方不提出抗議,尤連也能夠看出這百分之百是卡斯特之前就已經準備好的,然后趁搜查的名義時故意亮出來,這種情況并不少見,當然,這么做一般都不會給那些領地留下什么好名聲。畢竟,沒有哪個商人愿意和這么一個危險又不講信義的領主做生意,萬一被他趁機掠光了自己身上的財物怎么辦?在一些偏遠的地方,那些領主其實和強盜也沒有什么區別。
只不過他們有個合法的身份而已。
“尊敬的先生,這一切都是陰謀!我們根本就沒有走私禁品!這一切都是他們栽贓陷害的!”
男子再次開口說道,同時他緊握雙拳,面色也有些陰沉,但是尤連并沒有在意,相反,他望向歐法莉爾,沖她點了點頭。在得到了尤連的示意之后,歐法莉爾走上錢來,她輕輕拉了下斗篷,遮擋住了自己的樣貌,隨后低聲開口說道。
“無論如何,我們不能夠排除你們私運禁品的嫌疑,現在,希望你們放下武器,立刻投降,我們會在經過調查之后,給予各位一個滿意的答復。”
聽到這里,馬車上的眾人互相對望了一眼,隨后,他們面如死灰的丟下了手中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