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廳有接近一百個聽眾座位,第一二排坐著校長、鋼琴系諸位教授、教務處領導、國際交流處的領導和翻譯、新聞中心人員、校外媒體記者……
領導和媒體的后面幾排是本屆大師班正式學員,最后面則是鋼琴系學生和閑雜人等,把座位填滿就行了。
很幸運,十位授課演奏家只剩下六位參加今天的典禮,讓學校不用在前面布置太長的主席臺。本來計劃只有五位的,可昨天音樂會之后,以色列演奏家臨時改變主意,延緩一天回國了。
主席臺從左到右分別是楊景行、陳羽、陳群冠、美國人、以色列人、日本人,按照名牌坐的。
主持人開場啰嗦一陣后就帶領大家感謝再次諸位演奏家在本次大師班中的精心教學和精彩表演,然后校長上臺,逐個和演奏家們握手,再致辭,讓廳內散布的四臺相機都工作起來。
校長除了感謝贊美大師們,也給自己貼金,說本次大師班也說明了浦音教學模式的成功,尤其是鋼琴系圓滿地辦好大師班,更說明了學校自身水平。
校長之后,輪到演奏家們發言,事先就知會⊥,.過,每個人三到五分鐘最佳。
主持人沒有區別對待:“……有請楊景行先生,大家歡迎。”把話筒遞過去。
大家意思一下,和昨晚相比,這點掌聲可以忽略不計,不過楊景行還是認真積極:“能坐在這里,我非常榮幸,也很忐忑,因為我自己也還是一個學生,所以我想從學生的角度,和同學們探討一下怎么樣提高學習和練琴的效率。本次大師班,除了我之外,另外九位都是世界著名演奏家,每位演奏家有自己的成熟技巧和風格,不管是上課還是彈琴。在座的四十位同學,雖然我只接觸了四分之一,但每個人也都有不同的特點、優點和缺點……”
同聲傳譯什么的是不可能有的,但是同臺的幾位國際友人還是很認真地看著楊景行,似乎聽得懂他的表述。
楊景行說學生們通過上課和旁聽,對彼此和老師們都有一些了解,所以他以自己教的學生為例,每個人簡單分析一下,然后結合大師們的風格,提出一點學習和練習上的意見,比如尚浩坤同學,演奏的時候節奏感上稍差一點,那么他就應該聽陳群冠的演奏。或者孫黎黎,就應該還學習陳羽的那種流動感……
幾分鐘里,楊景行不間斷噼里啪啦地一頓說,拍了好多馬屁,而且還讓人覺得他是真思考真總結了,所以他最后祝大家學琴快樂的時候,掌聲挺熱烈。
接著輪到陳羽了,她看起來比楊景行放松得多:“先謝謝楊景行對我的肯定,除了這部分,我覺得他說的都很有道理,我補充幾點吧……”
陳羽和楊景行的思路差不多,而且也很有水平,所以得到的掌聲也很熱烈。
接著輪到日本人,聽起來她還是擺脫不了民族特色,禮貌客氣就用掉了一分鐘,還站起來鞠躬感謝,而浦音人又有看見鞠躬就鼓掌的壞毛病,又浪費時間。
中井美紀可能對自己的演奏家名號不太自信,就從特長出發,講教育。中井美紀太羨慕浦音了,這樣校園里能成長起像楊景行和陳羽這樣的演奏家,而且她知道楊景行大學之前還是個們外行,就算有天才的原因,但也不得不說浦音的鋼琴老師們是多么厲害呀。
中井美紀反觀自己的祖國,雖然與那么多出色的演奏家,但是幾乎沒有完全在國內成長成名的,所以那些演奏家終究還是有別人的影子,不像楊景行,演奏風格讓人有極其豐富的新鮮感。據說,僅僅是浦海,每年參加鋼琴考試的孩子就有兩萬之多……
最讓中井美紀贊嘆得難以置信的是,楊景行這樣優秀的演奏家音樂家,他不是急于成名賺錢,而是主動肩負起了指導學生的重任……
說到這里,中井美紀還向喻昕婷和安馨致意,她很努力和認真地叫出兩個女生的名字,雖然難聽,但是都聽明白了。
安馨起身向臺上鞠躬,喻昕婷效仿。中井美紀吹牛說這兩名女生已經是合格的演奏家了,但是她們依然腳踏實地努力學習,讓人非常感動……
還說日本人有強烈的時間觀念呢,中井美紀絕對超支了,起碼過了幾分鐘她自己才意識到,意識到了還花時間道歉嗎,不過大家熱烈鼓掌。
接下來該以色列人,他又回歸了本質,講音樂講鋼琴。“天人合一,道法自然”,以色列人的這句中國話發音稀爛,還要校長幫忙純正一遍,但是他似乎對話的意思甚至精髓有足夠深厚的理解,聯系到音樂上來也是融會貫通侃侃而談……
這種境界,大家當然欣賞崇拜,掌聲十分熱烈。
然后是陳群冠,他最會說話,逗樂了大家好幾次,其中一次還是拿楊景行當笑料,說什么他彈琴里面作曲最好的,作曲里彈琴最棒的……
最后是美國人,這老頭對主辦方的贊美簡直天馬行空,什么漂亮的衣服好多的車子,然后入鄉隨俗夸一夸楊景行這位新星,讓人感覺以他的這種年紀和地位,稍顯庸俗了一些。
然后就是發結業證書了,主持人念學生名字,大家按順序上臺,從六位演奏家手里接過寫有自己名字和十位演奏家簽名的一張紙,握握手,幾千塊錢的代價,還都挺高興。
都拿了證書后,大家再次謝謝大師們,這屆國際鋼琴大師班就真的結束了。校領導和大師們先離場,作最后社交吧。
本來同行們互相道別的時候,楊景行的待遇和別人是差不多的,但是出來后就高低立判了,那些還虔誠等著的學生和家長想和演奏家們合個影什么的,除了楊景行沒人理,其他人都很搶手。
楊景行左顧右盼,只能邀安馨和喻昕婷:“快來和我做做樣子。”
兩個女生咯咯笑,安馨叫:“尚浩坤!”
小家伙風度翩翩走過來:“什么事?”身后的母親也放開證書,對楊景行點點頭:“楊老師好。”
安馨很有架子:“有話給你說。”
尚浩坤看看楊景行,楊景行伸手:“加油,繼續努力。”
尚浩坤嚴肅和楊景行握手:“……我能冒昧地問一個問題嗎?”
楊景行點頭裝樣子:“問吧。”
“你只喜歡教女孩子?”尚浩坤挺想不通的樣子。
楊景行搖頭:“男人要自己靠自己,比如你,聽一節課要靠自己的勤奮變成五節課的收獲,女孩子不一樣,聽十節課可以只有五節課效率。”
尚浩坤點頭,似乎明白了。
小家伙的母親懷疑:“李教授不是這么說……”
安馨提醒:“每個人的方法不一樣。”
楊景行對喻昕婷說:“我先走,你們陪陪李教授。”
安馨點頭,喻昕婷問:“她們今天回平京?”
楊景行點頭:“下午的飛機。”
喻昕婷也點頭。
聊勝于無,數量取勝,反正不費多大事,看楊老師要走了,來了幾個要求合影的。
楊景行趕回住處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是齊清諾短信通知他的:她們還沒看你住的地方,你直接回來,我們買完東西就去等你。
齊清諾的車在,姑娘沒在,一打電話,在小區路里散步呢。
等三個姑娘過來,楊景行問:“行李還在酒店?”
齊清諾說:“我車上。”
楊景行說:“平京只有十幾度,加衣服。”
齊清諾抗議了:“你什么時候也關心一下我?”
劉苗高傲邀請:“你跟我們去?他就關心了。”
齊清諾笑:“算了吧……不勞你操心。”
楊景行嘿嘿嘿:“……上去吧,住不了多久了,沒什么好看的。”
上樓,劉苗突然問楊景行:“她來過沒?”瞪齊清諾:“你別說話。”
楊景行點頭:“來過,好多次了。”
劉苗哼,像是滿意,夏雪陪齊清諾呵呵。劉苗透露:“你要是說沒有,就是心里有鬼。”
楊景行吃驚:“新聞還有心理學?”
確實也沒什么好看的,那怕劉苗連衣柜也開了,夏雪看看堆了三四百張的cd。
楊景行大方:“喜歡的自己拿。”
齊清諾又不滿:“什么時候對我這么大方。”
劉苗偏愛流行,夏雪側重古典,然后劉苗發現杯子了:“四零二……你自己的?不要臉。”
楊景行嘿嘿。
劉苗似乎想有難同當:“給我!”
楊景行搖頭:“不行,諾諾送的。”
劉苗哼。
齊清諾大方:“有機會給你們做一個。”
劉苗搖頭:“算了……”坐床上去了,試試彈性。
楊景行說:“走吧,吃飯去。”
劉苗躺下去了:“寢室的床太不爽了!”
夏雪拉劉苗起來:“走了,不早了。”
楊景行想就開齊清諾的車,免得搬東西了,齊清諾卻說:“我不去了吧?”
劉苗和夏雪不發表意見,楊景行要求:“你好事做到底。”
午飯稍微講究一點,螃蟹似乎也是幾個姑娘的唯一共同愛好,不過可忙壞楊景行了,剝了不下二十只,而且因為貴,所以連蟹鉗也不能放過。
幾個小時候就要分別好久了,連劉苗說話都溫柔了一些:“我們寒假也過來。”
楊景行點頭:“說不定到時候你們三人幫,不需要我了。”
劉苗哼:“你連魯林他們都不要了,當然不要我們。”
楊景行先舉手一拜:“兄弟們,對不起了。”再說:“妹妹比重要多了。”
齊清諾呵呵:“我真替魯林傷心……你們冬天可以去滑冰,我小時候去平京就喜歡玩,我媽高手,我爸根本不敢上去。”
夏雪點頭:“未名湖冬天有……”
齊清諾接了個電話,柴麗甜打來的,說她那個不務正業的同學趙儷想采訪楊景行,看能不能約得到,不過楊景行覺得自己沒資格接受專訪。
專業學笛子的改行當業余記者,還是學校小網站的,夏雪不怕劉苗傷心:“太可惜了?”
齊清諾說:“每個人想法不同,我們聊過,她覺得我們的嚴肅音樂媒體太落后了,幾乎是個空缺……苗苗可以考慮一下,你采訪他肯定不用預約。”
劉苗不屑:“我才懶得吹他……”
吃完飯,也沒什么地方好去了,就往機場出發吧,不緊不慢地開車不急不躁地聊,兩點半到達,時間還充裕。
楊景行把兩個姑娘的箱包提下車都包攬了:“走吧。”
先散著步找著柜臺拿登機牌,然后小心檢查托運行李,終于站到安檢通道前了。
楊景行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進去等吧。”
幾個人互相看看,夏雪說:“你們回去吧,拜拜。”這么近還半抬手揮一揮。
劉苗左顧右盼,煩:“急什么!”
楊景行說:“期末考漂亮點,開心回家過年。”
劉苗問:“沒別的說了?”
齊清諾說:“離家遠,都照顧好自己,別人父母擔心。大學生活過充實一點,以后值得回憶。”
夏雪點頭微笑,劉苗聽出來了:“一個意思。”
都笑笑,劉苗轉身正面楊景行,張開雙手。
楊景行走上前,抱一抱劉苗,再抱抱夏雪。
齊清諾看得興起,也朝劉苗伸手:“來!”
真是依依不舍的感人場面啊,不過等夏雪也和齊清諾抱抱后,劉苗就不想浪費時間了:“走。”
兩個人目送,齊清諾問:“是不是舍不得?”
楊景行搖頭:“不是舍不得……”
齊清諾頭腦不靈活:“是什么?”
楊景行說:“有點擔心……心疼吧。”
齊清諾安慰:“甜甜小潔都這樣,每天也開開心心的。”
楊景行簡直羨慕:“她們有你們。”
齊清諾卻說:“肯定沒你這樣的。”揮手回應已經進去的兩個姑娘。
楊景行又看了一會,摟起女朋友的肩膀:“走吧。”
還以為楊景行多為離別傷感呢,這家伙上車第一件事就是一本正經:“我要提今天的利息。”
齊清諾想了一下:“昨天不是提了嗎?”
楊景行不記得了:“沒啊……怎么提的?”
齊清諾笑:“昨天的,叫你了,今天的,預支了。”
楊景行問:“怎么預支的。”
齊清諾想了一下,笑著放棄:“不行,感覺只能妙嘴偶得……”
楊景行湊過去了,直接取本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