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車少的路段后,齊清諾把右邊窗戶放下一半,五十公里的時速讓夜風能吹動她的短發。
楊景行看后視鏡:“酒吧還是家?”
“隨便。”齊清諾靠在座位里。
楊景行說:“多送幾分鐘。”
齊清諾無所謂:“你想送一晚上也行。”
看見前面一輛噴黑煙的重型運輸車,楊景行關窗戶,齊清諾自己又開,楊景行提醒,齊清諾不在乎:“要那么好氣氛干什么。”
楊景行說:“彌補一下。”
齊清諾問:“彌補你還是我?”
楊景行說:“我。是不是杯水車薪。”
齊清諾笑:“熱情早被你澆滅了。”
楊景行說:“你熱情如火呢。”
齊清諾表揚:“你是冰山呀。”
楊景行否認:“我沒跟你學。”
齊清諾說:“是,比我冰得多。”
楊景行委屈:“什么時候的結論?”
齊清諾理直氣壯:“我總不能否認自己的姿色吧。”
楊景行說:“我也沒有。”
齊清諾問:“你是不是喜歡嬌小型的。”
楊景行勸告:“你別嚇柴麗甜。”
齊清諾呵呵一陣:“我嚇自己。”
楊景行說:“你也不算嬌小吧。”
齊清諾笑著不說什么,過了一會后問:“你說人和人之間的第一次互相吸引是靠什么?”
楊景行想了一下:“本能。”
齊清諾責怪:“本能太多種了。”
楊景行笑:“姿色?”
齊清諾說:“從懵懵懂懂開始,我就沒想過男人的姿色。”
楊景行好奇:“想什么?”
齊清諾似乎要回憶,還有些感懷:“就想有那么個人,普通平凡,但是突然就吸引了我,讓我心動……平凡是重點!”
楊景行說:“每個人都是普通的。”
齊清諾哈哈:“你給自己說好話?”
楊景行笑:“男人本能吧。”
齊清諾有些嘲笑:“本能。女人一輩子講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永遠永遠……可能怦然心動的有幾個?”
楊景行說:“你這輩子才開始。”
齊清諾說:“愛情的光陰比我們短太多。”那是《心情的承諾》里的一句。
楊景行說:“我當時就想改了這句,老干媽說好。”
齊清諾笑:“他有時候是比較女人。有一次喝醉了,抱著我爸說好想談戀愛,就兩年前。”
楊景行哈哈:“有點嚇人……希望他六十歲還這樣。”
齊清諾說:“傳到他老婆那里去了,你猜怎么樣。”
楊景行說:“重度蜜月?”
齊清諾樂:“蜜月!他一個人在酒吧度了一個月。你度蜜月了?你們開始多久了?”
楊景行說:“兩個月。”
齊清諾表揚:“已經超過我那次了,厲害。”
楊景行問:“超過多久?”
齊清諾說:“一倍。”
楊景行說:“誰這么容易知足?”
齊清諾不笑:“是我要分手。”
楊景行說:“是我肯定不同意。”
齊清諾笑:“由不得你吧。”
楊景行說:“我很貪心。”
齊清諾問:“癡情?”
楊景行強調:“貪心。”
齊清諾說:“我們是和平分手。”
楊景行搖頭:“想象不出?”
齊清諾問:“想聽細節?”
楊景行點頭。
齊清諾說:“快到了,下次吧。”
是很快就到了,齊清諾說:“就這,不進去。”
楊景行說:“早點睡。”
齊清諾說:“你小心點。”
楊景行不小心,邊開車邊給陶萌發短信,可是收到的回音是電話,陶萌似乎洗完澡了心情不錯:“送到了?我還在擦頭發。”
楊景行說:“等你擦完。”
陶萌說:“不用,毛巾裹著在吸水……其實那時候我沒想那么多,就是覺得應該幫助他們。”
楊景行說:“那就更了不起了。”
陶萌嘻嘻:“你戴耳機了嗎?”
楊景行騙女朋友:“戴了。”
陶萌就繼續:“那我陪你……我現在已經不生氣了。”
楊景行笑:“耳朵軟。”
陶萌連忙說:“不是,其實允許你送她們之后我就不生氣了!”
楊景行樂:“謝謝你允許。”
陶萌不高興:“答應,差不多……反正答應你之后,我很快就不生氣了。”
楊景行問:“自我調節?”
“不是。我反而覺得……”陶萌將信將疑:“有點成就感,覺得自己克服了小氣,有點高興。”
楊景行警告:“我沒時間天天送她們。”
陶萌立刻翻臉:“就這一次,下次就不靈了!”
楊景行說:“不一定,要試試。”
“不!”陶萌很堅決,“下次我不答應!”
楊景行說:“我無所謂,你答應了我覺得我女朋友大方熱情,不答應我就覺得我女朋友在乎我,怎么都好。”
陶萌問題來了:“你最喜歡哪種?”
楊景行嘿嘿:“輪流來。”
陶萌不答應:“你想得美,我今天是心情好。”
楊景行問:“為什么好?”
陶萌說:“明天我們一起陪奶奶。其實奶奶還想邀你一起吃晚飯,可是你要去見胡老師。”
楊景行說:“約好了,不能改。”
陶萌說:“那你明天要讓奶奶多笑。”
楊景行到家前就成功催陶萌去睡覺了,因為他連自己明天要穿什么顏色的襪子都了解清楚了。
星期六,如同天氣預報所說,天空一片陰霾,估計隨時會下雨。楊景行還是七點半出發,八點不到接到打扮得很漂亮的陶萌。陶萌對楊景行的形象也還算滿意,看著他吃了早餐后就一起去學校。
已經快九點,全員到齊的三零六看著楊景行和陶萌走進電教室。柴麗甜先來和陶萌打招呼:“好漂亮。”
陶萌謝謝,然后又回夸何沛媛跟齊清諾。王蕊審問楊景行:“這么隆重?干什么?”
陶萌微笑著說:“下午要陪家里人,所以這樣……沒打擾你們吧?”
王蕊吃驚地為楊景行高興:“見家人了!?”
楊景行說:“陪她奶奶逛街。”
齊清諾接過楊景行手中的攝像機,建議:“去準備,幫你請假。”
陶萌說:“不用請假,下午才去。我能看看嗎?”其實來的路上她已經看過一遍了。
齊清諾把攝像機還給楊景行。
在投影上認真看了一遍最好的一次錄像,陶萌一下一下雙掌對得很齊地鼓掌:“真好。”
齊清諾笑:“夸誰呢?”
陶萌認真:“你們啊,我們學校也有民樂隊,可是比你們差好多。沒你們人多,但是有中阮。”中阮這名詞還是從楊景行那里打聽到的。音樂學院有中阮專業,每年招收一個學生,全校一共四個。別看這么稀奇,熱鬧的時候還有幾十人報考呢。
齊清諾指指何沛媛王蕊:“她們也行。”
何沛媛謙虛:“沒她專業。”
王蕊不客氣:“全才!”她確實不錯,還曾經抱著大阮亮相學校舞臺。不過阮這東西生存的空間確實不大,如果沒有很偏執的要求,也不上升到民族文化的高度,它基本可以被吉他取代。
沒一會,賀宏垂和龔曉玲一起來了。龔曉玲仍然歡迎陶萌,賀宏垂問楊景行:“又準備走?”
于菲菲幫楊景行說話:“昨天晚上和我們練到十點多。”
賀宏垂還是要批評楊景行:“是不是都要陪你改到晚上?”
楊景行厚臉皮:“有教授在,我多余。”
龔曉玲笑呵呵:“要用心一點,多抽一點時間。”
既然如此,就不耽擱了,開始吧。楊景行引陶萌到中間第四排椅子上坐下,陶萌也不怕孤單,不準楊景行坐,教授都站著的。
先來一遍,十幾分鐘的專注下來,女生們自我感覺還不錯,笑容互相鼓勵一下。
賀宏垂也表揚:“有進步……但是也有退步!”
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
今天的主要任務是笛子之后的那個長長過度,用龔曉玲的話說是個假高潮。就算是假的,但是也有比較高的要求了。因為這一段中沒有絕對主角,考驗的是配合,團隊精神!而且這個假高潮必須控制好,才能在最后那個意猶未盡中自然地引入架子鼓部分。
這一部分,雙排鍵的銅管齊奏有一定比重,這也是制造假高潮的一個條件。齊清諾的合成器其實也挺不錯,音色微調什么的比楊景行的那個差不了多少。楊景行在曲譜中也只簡單的標注了一個“銅管”,細節都是由齊清諾自己把握。
當然,齊清諾也不是絕對主角,所以不能讓她單獨來一次,還是要合奏才有效果,不過可以先著重聽她的表現。
合成器的地位之所以在現代音樂中越來越重,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它能給聽覺驚喜,制造傳統樂器無法達到的效果。傳統樂器的音色音域大家已經了如指掌,想要做出奇制勝這種有快感的事實在很有難度,所以合成器逐漸成了現代音樂人越來越依賴的東西。
今天的第一遍嘗試才開始十幾秒,兩個教授,楊景行,還有一些女生的視線就落在了站著的齊清諾身上。
那種獨特而不失傳統感的音色,從小號逐漸過度到齊奏的手法……確實是給了在場的人一個大驚喜。
之前沒有人聽齊清諾在教室里演奏過這部分,但是大家知道她家里和酒吧里都有合成器,再加上她那股認真勁,所以都會認為她已經偷偷練習得胸有成竹了。不過今天這效果一出來,還是挺出乎意料的。那不是看譜子之后就能想象出的效果,比大家想象中要好很多,不管是硬件還是軟件。
齊清諾自己并不驚喜,端正地站在那里,兩手帶著十指在鍵盤上有條不紊地輕盈飛舞或者有力敲擊,眼睛是看著大家的,像是要專注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兩分鐘的嘗試結束后,所有人的視線又集中在賀宏垂身上,準備迎接他習慣成自然的打擊或者批評。
賀宏垂點點頭:“還不錯,齊清諾不錯……為什么說她不錯,因為你們太差了……”
賀宏垂唧唧呱呱一大堆,就是說本來應該是群戲的內容,因為其他人的心不在焉而使得聽起來似乎是齊清諾的獨角戲,很不好,非常不好。一小段單獨聽起來或許覺得沒那嚴重,但是整體看的話就會使得一首作品從這里脫節!
龔曉玲還是表揚為主:“……雖然對合成器不太了解,但是我相信她已經做得很好了,她把那種烘托感表現得非常壯闊,這就在時時刻刻給聽眾不知不覺的提醒,提醒大家注意舞臺上的每一個人,每一個音符。鼓這一段和齊清諾配合很不錯。”
年晴大膽地和齊清諾打飛吻,賀宏垂視而不見問楊景行:“你們商量過?”
楊景行搖搖頭,又點頭:“很好。”
幾個女生們笑,看看齊清諾,她淺笑一下。楊景行的好話雖然不值錢,但是那副淡然的樣子看起來似乎比神叨叨的表情更深切。
然后說一下其他人要注意的地方,再開始。在一點一點的進步中,持續到十點了才休息。
楊景行給齊清諾交代:“等會把DV帶走……”
齊清諾點頭:“知道,去吧。”
陶萌跟大家再見,出教室又要去廁所。楊景行等著,看到了先出來的何沛媛跟邵芳潔那近乎譏笑的表情。
走樓梯下樓的時候,陶萌問楊景行:“你當時怎么想到買雙排鍵的?”
楊景行說:“好用,作曲系大部分人都有。”
陶萌說:“你的和齊清諾的差不多。”
楊景行說:“她幫我參考的,跟你說過。”
陶萌說:“那時候我們還沒開始……你好多事都不告訴我。”
楊景行突然神秘:“我告訴你個秘密。”
陶萌點點頭,還挺感興趣的樣子。
楊景行湊到陶萌耳邊,細聲說:“昨天晚上看你的照片了。”
陶萌好像被嚇呆了,看著楊景行好一會,突然把自己的左手抽回來用右手保護起來,臉也扭向了右邊。
楊景行也被嚇到了:“怎么了……怎么了……別躲……我又錯了?”
陶萌氣呼呼:“你知道!”
楊景行溫柔地扳陶萌的肩膀:“不能看?”
陶萌抖了一下右腿,縮肩膀,還是藏著自己的臉。
楊景行突然明白了:“哦……我沒不純潔。”
陶萌皺眉怒目回頭:“你肯定有……你故意的!”
(期望今后能為斷更用實際行動長期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