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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怪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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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點,楊景行照例給陶萌打半個小時的電話,掛了之后再發短信:倒數第五條,第一次聽你彈琴你彈的是《讓我們蕩起雙槳》。

  陶萌很快問:你喜歡這首歌?

  楊景行說:我喜歡當時的感覺。睡吧,做個好夢。

  陶萌還是繼續:什么感覺?

  楊景行說:因為欣賞一件美麗的東西而感覺自己也純潔的感覺。

  陶萌再回:嗯,我睡了,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星期二上午陶萌沒考試,可是楊景行有,大學語文。基本上大一新生都有這門課,所以新教學樓的階梯教室考場很熱鬧。

  迎面走過去,楊景行給了安馨和喻昕婷一個燦爛的笑容:“你們坐一起?”

  喻昕婷看了楊景行,但是沒開口,安馨就說:“不是,按學號排,我最前面。”

  楊景行看喻昕婷的眼睛:“好好考,好好過寒假。”

  喻昕婷點點頭,嘬了下嘴唇。

  楊景行他們考完出去,大三的等在外面的。齊清諾在和同學說笑,她戴了頂歪歪的灰色鴨舌帽,身穿時尚味道很濃的大紅色羽絨服,臉顯得更白,嘴唇更紅。楊景行走過去問:“你們考什么?”

  齊清諾抬抬眉毛:“西方音樂史,下午計算機基礎,你什么時候回家?”

  楊景行說:“還不一定。”

  齊清諾點點頭,朝教室走了兩步又回頭笑:“我爸現在頂盼盼的位置,和冉姐合唱。”

  楊景行做了個驚嚇的表情:“有機會要聽。”

  回四零二呆了一個小時后,楊景行就出發去和陶萌集合。因為陶萌下午有考試,所以想早一點吃午飯。

  今天沒有一絲陽光,冷風吹得嗖嗖的。陶萌下車后縮脖子:“你可以進去等我。”

  楊景行說:“少看你幾秒。”

  陶萌嘻嘻,又責怪:“手套也一直不戴,買來就是要用的。”

  楊景行笑:“我每天回家都戴一會。”

  陶萌皺眉咧嘴:“……煩人!”

  進去坐下后,陶萌問:“你是說真的?”

  楊景行哈哈:“假的,我哪有那么惡心。”

  陶萌又不歡喜,問:“考試怎么樣?”

  楊景行說:“及格沒問題,慶祝一下。”

  陶萌鄙夷:“才及格就要慶祝……”

  正吃飯呢,楊景行的手機響了,是石陵的號碼,接聽后果然是付飛蓉。付飛蓉解釋:“昨天沒接到電話,怕打擾你就沒回……我用賓館的電話打的,便宜些。”

  楊景行就說自己看過訓練錄像了,確實比較辛苦,叫付飛蓉要堅持。付飛蓉說還好,就是有點餓而已。

  這個電話只打五分鐘,可陶萌飯也不吃了,聚精會神的聽著,等楊景行掛了后就問:“你真的要去看她?”

  楊景行點頭:“等放假,和章楊約好了,到時候一起回家。”

  陶萌問:“你開車?那么遠……你從石陵直接回曲杭?”

  楊景行說:“還要回來接杜玲。”

  陶萌說:“你們又可以集合了……周末就走?”

  楊景行搖頭:“喻昕婷和安馨星期一的火車,我要送他們。”

  陶萌驚訝:“還要送啊?”

  楊景行說:“她們東西多,要坐三十幾個小時火車,很辛苦。你把周末留出來。”

  陶萌不大情愿的樣子:“我媽也要回來過年,不過還沒定什么時候。”

  下午四點半,陶萌又到四零二來慰問楊景行了,不過也給楊景行澆了冷水:“明天下午就不行了,學生會要開總結會。”

  楊景行說:“我去找你。”

  陶萌樂著猶豫:“可是又不能一起吃晚飯,而且也不知道要開多久……還是算了吧。”

  坐不了多久陶萌就要回家了,下樓時遇上王蕊和于菲菲。王蕊是來幫于菲菲搬揚琴的,她抱著支架驚喜:“怪叔叔,快來。”

  楊景行小心接過,問:“送哪去?”

  于菲菲說:“去寄存。”又責怪王蕊:“你就這么懶。”

  王蕊氣憤:“自己有男人不用還管我。”再對陶萌笑:“放假了?”

  陶萌搖頭:“還沒有……這個是蠻大的,重嗎?”

  楊景行逞英雄的朝于菲菲伸手:“這也給我。”

  于菲菲緊急提醒:“小心!”

  幫著把東西送到寢室后,于菲菲對陶萌表示謝謝,陶萌客氣的說不用。離開后,陶萌還記得:“她叫你什么,怪叔叔?”

  楊景行笑:“嗯,她還以為自己是個小女孩。”

  陶萌不歡喜:“好奇怪!”

  楊景行嘿嘿笑。

  陶萌認真:“以后不準這么叫了!你有名字!誰出的餿主意?”

  楊景行也恨:“就是她!”

  陶萌問:“只有她瞎叫吧?”

  楊景行說:“目前是。”

  陶萌越想越覺得奇怪,皺眉喝:“怎么想個這么難聽的外號!”

  楊景行說:“想象力豐富,你有外號嗎?”

  陶萌搖頭:“沒有!”

  楊景行討好:“我取一個……”

  “不行。”陶萌當機立斷,“就叫名字。”

  楊景行叫:“萌萌。”

  陶萌看楊景行,考慮了才嗯一聲。

  送走陶萌后楊景行就去吃飯,又看見了喻昕婷和安馨。兩個女生好像還在猶豫吃什么,看見楊景行走過來,喻昕婷連忙端起一個盤子。

  楊景行邀請:“小炒。”

  安馨看了一下:“好多人。”學期末了,似乎都要犒勞一下自己,而且現在正是高峰期。

  楊景行又說:“去吃火鍋吧。”

  安馨看喻昕婷,喻昕婷似乎想搖頭:“麻煩。”

  楊景行問:“我考及格了,慶祝一下。”

  安馨輕笑一下。喻昕婷把盤子豎在胸前一上一下的,看了看周圍,決定了:“我們吃面條,餛飩。”

  楊景行說:“那好……你用盤子吃餛飩?”

  喻昕婷連忙把盤子放下。

  還沒點呢,喻昕婷就把自己的飯卡拿在手里準備好了,等楊景行照例說算在一起打卡的時候,她連忙伸手:“不用,分開算。”

  楊景行問:“還在生氣啊?”

  喻昕婷搖搖頭。

  楊景行妥協:“好,允許你生氣到明天。”

  安馨問喻昕婷:“怎么了?”

  喻昕婷還是搖頭。

  楊景行求安馨:“幫我說說好話,讓她別生氣了。”

  安馨問:“生什么氣?”

  喻昕婷說:“沒生氣。”

  安馨也自己刷卡。

  還是三個人坐一起吃,楊景行安排:“五號早上我七點來接你們。”喻昕婷的火車是早上九點,安馨是八點多,所以得早點。

  喻昕婷說:“不用了,我們自己去。”

  楊景行說:“算了,我明天下午再告訴你們。”

  安馨說:“姚春燕還沒決定,不知道她能不能買到一趟車的。”

  楊景行說:“買到了就叫她頭天晚上過來住,不然來不及。”

  楊景行快速吃完了一碗面,擦了擦嘴巴說:“你們慢慢吃。”

  喻昕婷抬一下眼睛表示聽見了。

  楊景行剛出食堂,喻昕婷也放下筷子:“我去琴房。”

  安馨不明白的點點頭:“怎么了?”

  喻昕婷還是說:“沒什么。”

  喻昕婷先回寢室,拿了電腦帶上蘋果才去琴房。半個小時后從琴房出來又回寢室放了電腦,再去北樓。

  楊景行正在搗鼓那把破民謠吉他,看見喻昕婷開門就放下吉他站了起來驚喜:“副社長同志,你來了。”

  喻昕婷探頭探腦的,拉了幾下才把鑰匙取出來,進門關門,看著楊景行給出一絲笑容。

  楊景行問:“不生氣了?”

  喻昕婷點點頭,摸著手套感覺有點被冤枉:“本來就沒生氣。”

  楊景行微笑:“那就好。”

  喻昕婷拿出蘋果來,半伸手遞。楊景行搶接過,更高興了:“現在我信了。”

  喻昕婷笑一下:“那我走了。”

  楊景行說:“為了慶祝你沒生氣,明天去吃火鍋吧。”

  喻昕婷輕輕拉扯衣服帽子上的繩子,說:“你有時間就去……我走了。”

  楊景行說:“你干脆一次給我一個星期的好了,我保證管住自己,每天只吃一個。”

  喻昕婷思考了一下搖搖頭:“……新曲子很好聽。”

  楊景行驚喜:“你彈了?”

  喻昕婷點頭:“我喜歡。”

  楊景行得寸進尺:“彈一遍我聽。”從電腦里把譜子調了出來。

  喻昕婷點點頭,一步一步走到電鋼前坐下,說:“和之前的曲子都不一樣。”

  楊景行笑:“你彈,我聽聽是不是不一樣。”把電腦擺在旁邊。

  這首曲子確實和之前的不一樣,是一首NEWAGE味道的小曲,整體效果很優美,不過缺點是幾乎沒什么旋律感和節奏感,更沒有調性感,導致曲子只有在聽或者演奏的時候才能吸引人,聽過之后也就那么回事,但是什么時候想起來再聽,還是覺得很好聽。

  NEWAGE雖然近二三十年才被明確為一種音樂類型,但是在國外也有不錯的市場。不過對學院派來說,NEWAGE依然是不太入流的東西,因為它把旋律和節奏這兩樣最重要的東西都淡化了。浦音的所有課程也從來沒有涉及到NEWAGE,因為它在國內幾乎沒有市場,甚至連譯名都沒統一化。

  《雨中驕陽》雖然很商業化,但是強勁的節奏和精彩的配器已經在學校流行開,甚至被作曲系的一些人模仿。《風雨同路》結構上固然顯得比較花俏,但是老師們也稱贊,賀宏垂還打定主意要把它當成明年校慶的重點宣傳作品。而送給喻昕婷的這首曲子,就算在校內宣傳,告訴別人那是楊景行的新曲子,可能也引不起《風雨同路》那么強的反響,頂多只是說好聽而已,不會有一堆人要譜子想改編。

  喻昕婷把這首曲子彈得恰到好處,用音符的魔力很好的營造出了那種空間感,那種精神感染力。其實弱化旋律感和節奏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這讓音樂不受條條框框限制,任憑人的思想在其中遨游馳騁。

  簡單的說,這是一首讓人的思想寧靜的去翱翔的音樂——對于普通聽眾來說。

  彈完后,喻昕婷抬頭看楊景行。楊景行說:“我就知道我的眼光沒錯,取名字了嗎?”

  喻昕婷搖頭:“還沒想好。”

  楊景行說:“慢慢想。好久沒聽你打鼓了,我們配合一段。”他拿起了吉他。

  喻昕婷去揭開遮在架子鼓上的防塵布,兩個人配合了兩首流行歌曲,免得喻昕婷那點鼓技捉襟見肘。

  喻昕婷準備走了,又想起來放假了,這里幾十萬的器材怎么辦。楊景行說不要緊,他已經跟門衛說過了,到時候放到一樓寄存去。喻昕婷說要來幫忙搬,然后又看看黑板上保留了好久的圣誕快樂,問:“明年是什么年?”

  楊景行笑:“豬年。”

  喻昕婷高興:“豬我會畫。”馬上動手,大圈圈套小圈圈,加上兩只叉叉腳和一條卷尾巴就是一頭可愛的豬了。

  楊景行說:“剩下的明年來寫。”

  喻昕婷再問:“你回家了換手機號碼嗎?”

  楊景行說不,喻昕婷就說她要換,但是會告訴楊景行,又猜測:“你肯定要經常過來,所以才不換。”

  楊景行笑:“開學火車肯定很多人,你最好坐飛機,臥鋪也行,別把我的蘋果擠破了。”

  喻昕婷笑笑,小小鼻子擠了擠,干凈的鼻翼光亮亮的,說:“不會的,我每次坐車都有人幫我。”

  楊景行說:“那就好,別來太早了,提前打電話。”

  喻昕婷點點頭:“好,我走了。”

  到十點后,繼續打電話。陶萌嚴格:“你晚了五分鐘。”

  楊景行說:“我要先做好準備,耽誤了。”

  陶萌不信:“什么準備?”

  楊景行說:“上廁所,洗手,喝水潤嗓子,選個舒服的姿勢坐著,打開電腦看著你的照片,準備好了。”

  陶萌這才想起來,也打開相冊,問:“你看的哪張照片?”

  楊景行說:“自動播放。”

  陶萌不滿了:“不行,你要集中注意力。”

  楊景行說:“我暫停……嘴邊有頭發的那張。”

  陶萌找到那張照片,說:“眼睛都瞇了……你晚飯吃的什么?”

  ……每天都是這些話題。

  掛了電話后,楊景行再發短信:倒數第六條,吃自己照片的醋,估計你是古往今來第一人,珍貴。

  陶萌很快回信:這條不算,我沒有!一心不能二用,打電話就打電話,看照片就看照片。

  楊景行只好再編:后備倒數第六條,第一次聽你唱歌,唱的是《最初的夢想》。

  陶萌回復:我第一次聽到這首歌就好喜歡,可惜是翻唱的,我也唱得不好。

  楊景行說:相比日語版,我更喜歡翻唱,相比翻唱,我最喜歡你唱。

  陶萌還沒完:你好奇怪,就喜歡我做得不好的事。

  楊景行說:做得好的都留在前五千條的。

  陶萌又問:是不是每一條都有后備。

  楊景行說:不是,一萬條只有一千條后備,不知道夠不夠用。我再回憶幾條,你早點睡,做個好夢。

  陶萌說:好的,你也是:)

  星期三中午,楊景行跟陶萌申請:“晚上我準備請喻昕婷和安馨吃火鍋,批準不?”

  陶萌都不碰楊景行剛剛夾入自己碗中的菜了,問:“為什么?”

  楊景行說:“要放假了,原來我們經常一起去吃火鍋的,好久沒了。”

  陶萌繼續盯著楊景行:“有多經常?”

  楊景行笑:“一個星期一兩次。”

  陶萌思考了一會,說:“我和你一起去。”

  楊景行說:“你要回家,而且帶你去不是明顯炫耀女朋友嗎!女孩子沒男朋友比男的沒女朋友更可憐。”

  陶萌不歡喜:“她們又不知道。”

  楊景行說:“早知道了,我哪忍得了那么久。”

  陶萌快速收住笑容:“你說了?”

  楊景行點頭。

  “怎么說的?”陶萌連筷子都不愿拿了。

  楊景行笑:“我沒載歌載舞,就說你答應做我女朋友了。”

  陶萌還是猶豫,在楊景行再給她舀湯了后才說:“好吧……你們去哪里吃?”

  楊景行說:“就我們去的那家。”

  陶萌問清楚:“就你們三個人?齊清諾她們呢?”

  楊景行說:“她們用不著我請。”

  陶萌再問:“要吃多久?”

  楊景行說:“一個小時吧。”

  陶萌不知道是建議還是詢問:“從六點到七點。”

  楊景行點點頭。

  陶萌看了楊景行一會,問:“你晚上是不是孤單?”

  楊景行笑:“不會,你的照片就在旁邊。”

  陶萌不感動:“可是要我一個人晚上呆在那么冷的教室里,而且周圍還沒什么人……你可以偶爾去找男同學玩啊,打打球,鍛煉一下。”

  楊景行說:“不用,我每天早上做三百個俯臥撐。”

  陶萌也不問真假,而是擔心:“但是你不能把除了和我在一起的所有時間都呆在教室里。”

  楊景行笑:“所以我請喻昕婷去吃飯啊。”

  陶萌強調:“我是說你應該多參加男生的集體活動。”

  楊景行說:“對我來說,最有意思的事是和你在一起,遠遠落后的第二名是和其他女生在交流,其次再是學習創作……集體活動,不知道排那里去了。”

  陶萌不干:“不行,不能有第二名……我不是說不能正常接觸。”

  楊景行嘆氣:“你一說,排名立刻直線下降了……以后不準隨便改變我的愛好。”

  陶萌更不歡喜了:“還愛好呢!”

  楊景行笑:“快吃,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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