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清諾挺熱情,給陶萌介紹:“大部分都認識了吧……高翩翩沒見過,我們這都是美女吧?”
陶萌和高翩翩互相問好,陶萌說:“這個古箏好漂亮。”
高翩翩笑笑。她的樂器是挺好,裝飾板是老紅木制作,顏色造型都很有古韻,尤其是純白的牡丹圖特別好看。據說她還有一把金絲楠珍藏級的,一般人見不到。當然,這些都是噱頭,樂器要實用還得看音色。
楊景行給陶萌介紹:“高翩翩的爺爺是書畫家,這幅牡丹就是她爺爺畫的。”
陶萌連忙仔細去看那圖案上的題字落款,然后就尊重起高翩翩來了:“高佩安老先生是你爺爺!”
高翩翩點頭笑笑。
陶萌認真說:“前年,美術館的書畫展我去看了,可惜沒見到老人。老人家身體好嗎?”
高翩翩說:“好……謝謝。”
陶萌對楊景行說:“我覺得除了行書草書,高老的魚鳥是畫得最好的。”
楊景行笑:“我不懂,你們討論。”
陶萌又對高翩翩說:“很高興認識你。”
高翩翩又點點頭:“我也是。”
然后陶萌又去關懷一下在調鼓的年晴,看年晴捅捅鼓邊敲敲鼓皮,不解地問:“這是保養嗎?”
楊景行解釋:“不是,調音高……這是底鼓,腳踩的,那看見個踏板沒。這三個是桶鼓,這是軍鼓,最重要的。踩镲,吊镲。”
陶萌不好意思地笑自己是外行:“看見爵士鼓我就想起搖滾樂。”
年晴說:“我本來是玩搖滾,被他們逼娘為娼!”
齊清諾鼓勵:“你還是貞潔的,來一段。”
年晴麻利的把底鼓安好,擺好镲片什么的,敲敲鼓槌了又覺得氣氛不夠,怪齊清諾:“默契呢?”
齊清諾過去提起架子上蔡菲旋的電吉他,打開音響,試了一下效果器,然后把吉他背好,調節一下背帶長度后起了個頭,是一首流行歌曲的前奏。
年晴不滿意:“換一個!”
王蕊也建議:“來個嗨的。”
齊清諾給一個不耐煩的眼神,然后稍微活動一下右手臂,再度開始。一下子,王蕊郭菱她們就真的嗨起來了,起哄還搖頭晃腦。
齊清諾彈的是Overmyhead的前奏,一上來就是急速節奏。這首歌得原唱樂隊被歸類為搖滾朋克,不過搖滾的風格界限在現在這個時代已經不再那么明晰,尤其是對那些商業上成功的來說。
總之原曲是一首很鬧騰的搖滾,幾乎歇斯底里了。不過現在的好處是只有一把吉他,齊清諾彈的是主音吉他,她對這首歌并不是了如指掌,所以很多地方是純即興的補充發揮,不過聽起來反而清晰明了不少,去掉了原來的嘈雜,保留了動感和激情。
年晴顯得很滿意朋友的表現,笑得有些燦爛,不過她并沒有急于登場,而是雙手舉著鼓槌耍起了手花,把兩根棒子轉得滴溜溜,跟玩雜技似的。轉了幾圈后,兩根鼓槌在吉他的一個弱拍猛然咋下,瞬間切入,而且馬上就飆了起來。
教室里氛圍的急劇轉變讓陶萌眨了兩下眼睛。雖然齊清諾很淡定,身體幾乎紋絲不動,甚至吉他都沒有搖晃,但是強烈的節奏和激昂的旋律卻從她飛速的十個指頭迸涌出來。剛剛加入的年晴比較不一樣,她的動作幅度大很多,雖然不如那些神經鼓手張牙舞爪,但是揮舞敲擊的手臂卻蘊含了很大的力量,甚至整個身體的振幅也不小。
如果非要比的話,作為鼓手,年晴要比齊清諾這個吉他手專業不少。所以年晴開始后,節奏就是由她帶動了。除了唱的,一個搖滾樂地的感染力和挑逗性就靠鼓手和主音吉他去配合提升了,年晴是專業的,就算隨便給她一段新旋律,她也能即興發揮讓打出來的東西不會太爛,何況現在是有的放矢。
年晴的節奏非常準,鼓也不差,所以打得十分飽滿。可是她似乎和齊清諾沒默契,節奏剛剛出來沒多久,她就開始加花了,而且越加越炫。
齊清諾配合不下去了,手離開了吉他,和其他人一起看著年晴在那里忘我地激情四射。年晴還很快接受了朋友的好意,一個過渡拋棄了原來的節奏,開始準備SOLO。這時候齊清諾又配合起來,用吉他打節奏,沒旋律。
年晴瘦,就算穿著衣服也看得出胳膊挺細,但是她這時候卻像是渾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力氣。開始的單擊還沒什么,后來開始滾奏,加花,各種跳各種踩后,她稍顯纖細的整個身體就活力四射了。不過畢竟不是什么大師,在一些高強度地方,年晴會有咬牙切齒的表情。
年晴的基本功十分扎實,雖然一些高難度技巧還不是舉重若輕,但是已經初具感覺,不過這種純粹的打擊樂對陶萌來說似乎還不夠吸引力,她多半也體會不到那些敲擊中包含的汗水和努力。
年晴拼命SOLO了兩三分鐘后,有些氣喘了,節奏慢慢柔下來,眼神示意齊清諾。于是齊清諾又開始帶旋律,換成了城隍樂隊《誰明白誰不明白》的尾奏,挺精彩的,鼓當配角,讓炫技結束的年晴也能低調收場。
一對好朋友的配合結束了,雖然沒特別的默契和精彩,但是對陶萌來說還是挺有新鮮感的,甚至是有震撼力的,所以她松開了楊景行的手鼓掌。楊景行也鼓掌,其他女生起哄或者審美疲勞了。
“打得真好!”陶萌表揚年晴,又看齊清諾:“你也是。”
“拿瓶水。”年晴朝劉思蔓伸手,然后脫了短外套,里面是緊身的羊毛衫。她真的挺瘦的,不過還算有點胸部。年晴和齊清諾的天生麗質不一樣,她的臉蛋屬于要化妝才會漂亮的類型,不過她也很少化妝。
齊清諾招呼客人,拿水給陶萌:“喝水……不用客氣,他買的。”
“謝謝……應該的。”陶萌把水給楊景行拿著。
楊景行把陶萌的包包放在椅子上,示意她坐。這時候,何沛媛和郭菱一起來了,郭菱手中還拿著一盒牛奶。
何沛媛依舊打扮得挺漂亮,身上沒啥名牌但是搭配得很不錯,顏色啊款式都是有講究的。郭菱不太漂亮,也屬于三零六里不講究的。但是郭菱的專業水準是很不錯的,胡琴,二胡,京胡,板胡,高胡這一類的都能來。不過她的二胡沒劉思蔓和邵芳潔那么高水準,雖然這些東西大同小異,但是一旦上升了專業角度就學問大了。
何沛媛進門就對陶萌驚喜:“哎,稀客,難怪我老遠就聞到了美女的味道!”
陶萌呵呵:“好久不見。”
楊景行高興:“今天湊齊十二個美女了,吉利。”沒人理他。
齊清諾把蔡菲旋的吉他歸位后看看時間了宣布:“還有十分鐘,快點!”她這話好像有催化作用,幾個女生去廁所了,包括她自己。
沒人來和陶萌套近乎,她問楊景行:“喻昕婷會不會來?”
“她有家教。”楊景行把陶萌的頭發撥一下,免得蹭到會落灰的墻上。
一陣腳步聲,蔡菲旋沖進教室,掃一眼后:“哈哈,不是最遲……你好。”視線定格在陶萌身上。
楊景行介紹:“蔡菲旋,吉他手……陶萌,我女朋友。”
陶萌又站起來:“你好。”
在蔡菲旋的主動下,兩個人居然握手,柴麗甜在那邊笑。蔡菲旋上下打量陶萌:“好會穿哦……”她大概在回憶自己的少女時光。
楊景行感激:“謝謝謝謝。”
陶萌眼神稍微警告男朋友。蔡菲旋再看看情況,發現了齊清諾的包包,問:“她們呢?”
“廁所,你快去!”王蕊提醒。
蔡菲旋沒那個需求,過去擦拭吉他上可能存在的灰塵。
過了一會后,齊清諾回來了,直接去了雙排鍵后面,讓她的團員們自覺地各就各位。抬眼巡視了一下后,齊清諾說:“現在開始……”看著郭菱準備好樂器后繼續:“從前奏開始,翩翩!”
發短信的高翩翩很歉意:“馬上!”五秒鐘后把手機放進了椅子后的包包中。
陶萌也像個學生,把自己手中的譜子翻開,看扉頁一眼,看楊景行一眼。
在巡視一遍后,齊清諾打拍子,柴麗甜開始,一個悠遠的淡入,手法平常,但是內容很好,在幾個音符就體現出情緒氛圍后,聚精會神的邵芳潔和劉思蔓整齊地跟進……齊清諾還是一手翻按譜子一手小幅度打拍子,可是她當指揮似乎并沒什么威信,除了陶萌都沒什么人注目。
齊清諾眉頭微皺,偶爾皺得厲害一點,還會抿一下嘴唇。在合成器要上場后,她就不看譜子了,一首按鍵一首打拍子,視線巡視,連陶萌和楊景行也不放過。也有少數時候有時候要用一雙手按鍵,齊清諾挺忙的。
陶萌坐的姿勢沒楊景行那么休閑,她身體微微前傾,一會看表演者一會看譜子,還要留意楊景行,也挺忙。
前奏結束了,高翩翩正嚴陣以待,門開了,龔曉玲輕輕進來,她著急地對站起來的陶萌打手勢,示意她快坐下。
齊清諾并沒受影響,繼續指揮著,眼神盯著高翩翩,可是看著琴弦的高翩翩也不知道能不能體會到那些壓力和期盼。楊景行在寫每一部分的協奏時都對主角的技巧作了一定的要求,不然也太瞧不起這些專業人士了。
龔曉玲看了陶萌幾眼后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三零六那邊去了,視線慢慢移動,表情欣慰,還就近幫柴麗甜翻譜子,順便自己也看看。
專業的就是專業的,高翩翩今天的演奏于昨天相比進步不少,至少熟練了,線條成型了,有表情了。這一部分的主要配角是二胡和笛子,還有簡單的鼓點,都表現不錯。
一共四分多鐘,結束后,齊清諾向龔曉玲問好:“龔教授,您早。”
其他女生也效仿,龔曉玲笑得和藹,然后回身看楊景行和陶萌。楊景行介紹:“龔教授,這是我女朋友陶萌,今天來學習的。”
陶萌微微鞠躬:“龔教授,您好。”
龔曉玲點點頭:“好,坐吧。”然后表揚齊清諾她們:“還不錯,這兩天安排得不少吧。剛剛有幾個地方,你們要注意,是第八頁吧,第三小節,我覺得琵琶那時候稍微重了一點……”聽了兩分鐘,龔曉玲說了三分鐘,然后還說:“你們先練習,等賀主任到了再重頭聽一次。”
齊清諾把視線投向兩位看客:“你們呢?陶萌,說一下。”
陶萌搖搖頭,楊景行也搖搖頭。
齊清諾說:“記住龔教授說的,我們先看下一段,郭菱。”
郭菱點點頭,撥了一下劉海后開始彈接下來她當主角的這一部分。胡琴這東西雖然你是何種“胡”的祖宗,歷史久遠,但是流傳卻遠遠比不上二胡板胡什么的,坦白說胡琴結構比較簡單,音色比較簡單,但是很有特色,現在是一聽見就讓人想起大草原。學這個,都是指望以后端鐵飯碗的。
把這樣一件樂器,在這樣一件作品中,放在這樣一個位置,要做到整體上的協調統一,是非常不容易的。楊景行也只能說勉強做到了,當初賀宏垂和龔曉玲都建議他大改這一段,換成別的樂器,音樂學院那么多人才讓他選,但是楊景行不樂意。
在這一段中,楊景行用那種豐富飽滿且又引導性的和聲跟調性非常強并且走向比較古典化的旋律這雙重火力把胡琴那揮之不去的草原味壓了下去,同時又要兼顧到樂器特色和演奏條件。
龔曉玲說如果把這一段的胡琴換成小提琴,效果肯定會非常好。雖然這個想法也不怎么樣,但是沒有技術含量地修一棟漂亮的小樓總比花大力去去筑一棟泥巴大廈好得多。
齊清諾對這一段中的究竟是了解的,所以她一早就叫郭菱好好熟悉預習這一段,并提了要求,不然零時要求的話,會浪費大家的很多時間。
郭菱以前沒拉過這樣的旋律,就像在水里游習慣的人掉進了油坑里,淹不死,但總覺得不是那么回事。郭菱在運弓和捏弦上都要嘗試一些新鮮的感覺,不過好在萬變不離其宗,經過兩天的熟悉,她現在的表現不是那么糟糕。
這一段胡琴主旋律也只有兩分鐘,郭菱拉完后看看老師和楊景行,再看看齊清諾,期待著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