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行幾人出門,發現付飛蓉跟站崗一樣立正在旁邊。張彥豪看著付飛蓉先開口:“今天狀態怎么樣?我們去錄個小樣。”
楊景行幫忙回答:“沒問題,來之前試過了。”
幾人走樓梯上了一層,進去后發現這里的裝修氛圍都很不一樣,溫暖可愛的風格,各種裝飾,不像辦公區。
甘凱呈給楊景行介紹一下,這里有兩個錄音棚,一號是錄人聲和單件樂器的,二號面積大一些,是錄樂團的,不過兩個棚可以聯合起來用。
透過大面積的隔音玻璃,能看見一號棚的監聽室里有五個人,其中一個付飛蓉和楊景行肯定都認識,就是程瑤瑤。
程瑤瑤在錄音棚里都是商業打扮,徹底的化妝,講究的發型,毛茸茸得白色靴子和紫紅色的厚褲襪,上身是短羽絨服,頭上頂著個白色的針織帽子,可愛路線。她有一張不錯的臉,估計不化妝也會好看。
看見張彥豪,里面有人開門。張彥豪問:“錄好了嗎?”
坐在機器前的錄音師說:“差不多了。”
張彥豪給楊景行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的主錄音師常一鳴,編輯部的杜玉華,趙戈。瑤瑤都認識吧?她的助手楚曉彤……這就是楊景行,四零二。”
常一鳴先和楊景行握手:“你好,聽段姐說起你幾次。”
楊景行挨個握手問好,然后也朝不太關注他的程瑤瑤伸手:“你好。”
程瑤瑤笑一下,伸出幾個指甲讓楊景行輕握一下。楊景行再介紹:“她叫付飛蓉。”
幾個人都對付飛蓉點點頭,楚曉彤多瞄了兩眼。付飛蓉這就開始耍大牌,一臉的冷漠,愛理不理的。
先聽了一遍程瑤瑤的錄音成果,是一首比較動感歡快的歌曲,節奏型略有舞曲的感覺。配樂是早就做好的,程瑤瑤的演唱也不錯,合格。
楊景行鼓掌:“這是意濤寫的吧?”意濤是藝名,算是比較出名的一個詞句作者了。意濤年紀估計也有四十多了,可是他一直站在時代前沿,十幾年前寫民謠通俗,現在寫舞曲,從不落后。
甘凱呈點頭:“是他,新專輯走的這個風格。”
張彥豪說:“辛苦了,他們來錄個小樣,準備一下。”
甘凱呈看看錄音室里面,對楊景行說:“羅蘭的合成器,可以吧?”
楊景行說:“行。”看付飛蓉說:“進去吧,就唱《少女》。”
甘凱呈跟著進錄音室,還是給楊景行說一下合成器的用法,然后看站在旁邊的付飛蓉,指:“站到麥克風前去……別緊張,就像在酒吧那么唱。”
付飛蓉于是站到話筒前去,直面隔音玻璃外面監聽室那一群在機器后面盯著她的人。甘凱呈把門關上,沒出去,和常一鳴打了個手勢后就說:“可以開始了。”
看付飛蓉胸口快速起伏,楊景行就說:“深呼吸,調整一下。”
讓付飛蓉調整了一分鐘后,楊景行才說開始。這個羅蘭的專業合成器音效也非常好,他們說羅蘭在弦樂上的表現比雅馬哈要強,還真是這樣。鋼琴聲的質感表現得比較充分。
付飛蓉的開唱就有點問題,聲音偏小。甘凱呈連忙打手勢,抬啊抬的,又讓付飛蓉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就專業錄音棚的要求來說,付飛蓉的前段表現比較糟糕,好在她沒破罐子破摔,到歌曲中段就努力調整好了狀態,略有感覺了。
一遍唱完,楊景行看看監聽室里人的反應。張彥豪和甘凱呈打手勢,然后甘凱呈就說:“再來一遍。”又鼓勵付飛蓉:“剛剛很不錯,你再調整一下,注意呼吸,別唱淺了,注意感情,可以把眼睛閉上。”
又給了付飛蓉一分鐘時間,楊景行再開始。看來讓付飛蓉把眼睛閉上還真有效果,這一次她唱得好多了。錄音室的聲學結構讓她的聲音特色更充分的表現了出來,而且在原來的基礎上更飽滿踏實,甚至略顯深厚。
這一遍唱完,楊景行他們就被叫了出去。常一鳴對躲在楊景行身后的付飛蓉說:“聲音不錯,聽一遍。”
用效果非常好的監聽音箱播放了一遍,付飛蓉仰著腦袋微微張嘴都聽傻了,自己有唱得這么好么?當然,她現在也還不會那么挑剔,所以對小樣中多次的呼吸錯誤和吐詞不暢都無視了。
但是付飛蓉的聲音特質并沒受到那些瑕疵的影響,歌曲本身的優秀也被充分體現了出來。
一遍聽完,沒人先說話。楊景行就問:“張董,您覺得怎么樣?”
張彥豪看甘凱呈和常一鳴:“你們覺得呢?”
常一鳴問楊景行:“新歌啊?配樂怎么做?”
楊景行說:“我好不懂,覺得就這樣了。”
常一鳴又問付飛蓉:“以前錄過歌嗎?”
付飛蓉搖頭,甘凱呈幫忙說:“沒有,第一次來。”
常一鳴說:“沒關系,慢慢來,歌好聲音好。”
張彥豪對楊景行說:“既然他們兩個人都說行,那就是行,我們下去吧。”
又下樓到董事長辦公室,張彥豪問楊景行:“我是跟你簽還是跟她簽?”
楊景行笑:“當然是跟她。”
張彥豪說:“你沒明白我的意思,跟你簽,你對公司負責,也對她負責。跟她簽,她就對公司負責,我們也對她負責。”
甘凱呈雖然是編輯部的,但是對法律程序也了解,就跟楊景行解釋了一下。假如公司是跟楊景行簽約,那么楊景行就算是付飛蓉的經紀人。公司只和楊景行有經濟往來,至于楊景行和付飛蓉之間怎么辦,公司不管,他們自己簽合同去。
一般來說,只有那些握有強大藝人資源的很大牌的經紀人才有這種待遇,甘凱呈給楊景行列舉了兩個例子。經紀人的名字楊景行沒聽說過,但是他們手中的藝人都是天王天后了。
楊景行有點不好意思:“這會不會不太合適?”
張彥豪說:“沒有什么不合適的,但是我要在合同中加一條,你的歌,只能給我們公司……拿一本樣本你們看一下。”
這個合同,就比楊景行賣歌的合同恐怖多了,厚厚一本,一百多頁。他們說藝人合同就是賣身契,沒想到楊景行作為經紀人簽約的合同也跟賣身契沒什么兩樣。
而且所謂的經紀人對公司負責的條款就更是看得人觸目心驚,說白了,就是經紀人得惟命是從。
楊景行一頁一頁的看得飛快,跟數張數似的。張彥豪等楊景行看到某些過分的霸王條款的時候就安撫一下:“當然,這些都是有商量余地的。”
楊景行笑:“要是沒商量余地就太恐怖了。”
看了一會后,楊景行想起來:“我沒有太多時間,能不能從你們公司再找一個人當經紀人,照顧一下盼盼的生活。”
一直安靜的付飛蓉終于說話了:“我不用。”
張彥豪說:“這個有必要,只要你們愿意,我無所謂。”
楊景行說謝謝,然后就要告辭,說還要回去和付飛蓉商量一下。而且付飛蓉也還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甘凱呈送楊景行他們到電梯前,說了十幾分鐘的話,主要就是關于合同的。他舉了一個最實際的例子,段麗穎就沒和宏星簽約,而是張彥豪以經紀人的身份和公司簽合同。當然,段麗穎是天后,張彥豪這么做的目的是為了讓天后少被公司約束,而且能在合同條款中做許多文章,讓段麗穎比其他人享有更優厚的待遇。
而且聽甘凱呈的意思,張彥豪做段麗穎的經紀人是沒拿提成的,所以段麗穎這么多年一直都沒離開宏星公司。
甘凱呈也對付飛蓉說:“你們現在的目標是要出唱片,不管合同怎么簽,對現在的你們都沒損失!等有了討價還價的余地了再談其他的。”又看楊景行:“老段肯定也幫你說好話了,不然真的沒這么簡單。”
楊景行謝謝了真心誠意的甘凱呈后告辭,進電梯后,看著付飛蓉:“他們說你行,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
付飛蓉又說:“我聽你的。”
楊景行搖頭:“不行,你要自己決定,愿不愿意來當個歌手,你先聽好,當歌手不一定比開飯館輕松,也不是說當了歌手就會紅,就算紅了,也不一定就是那么風光……”
付飛蓉說:“這些我都懂。”
楊景行說:“回去了自己好好想想,和你嫂子他們好好商量,這很可能是決定你一生的事情,你雖然年紀小,但是思想已經不幼稚了……”
付飛蓉呵呵笑。
楊景行問:“笑什么?”
付飛蓉搖搖頭,繼續笑。
楊景行斥責:“你嚴肅點,我跟你說,如果你想當個專業歌手,或者運氣好紅了,就是另外一種生活了,或者你可以繼續在酒吧唱,好玩又輕松,或者干脆聽你嫂子的,再去讀書……”
付飛蓉看楊景行:“我聽你的,我曉得你不得害我。”
楊景行更嚴肅:“有一點你要明白,假如我和公司簽約,我們之間再簽合同,我們之間的權利和義務就不是我給你寫歌那么簡單了……你的收入,我要拿一部分,而且是不小的一部分。”
付飛蓉說:“你全拿去嘛,我沒得意見。”
楊景行笑:“你看,你把我當朋友,我怎么還好意思拿你賺錢。”
付飛蓉說:“初中政治就學了的,按勞分配,多勞多得,有啥子關系,不可能我們就不是朋友了。”
回家的路上,楊景行還在繼續給付飛蓉說種種可能的不好,簡直就是全力蠱惑付飛蓉放棄做一個專業歌手的打算。可是付飛蓉表現得很堅決。
把付飛蓉送到飯館后,老板娘和老板都一臉擔心,因為看樣子楊景行和付飛蓉都不是興高采烈的樣子。
楊景行說:“公司的人說她行,愿意幫她出唱片。”
“真的啊!”老板娘高興得跳起來,抓住付飛蓉的肩膀激動:“盼盼,盼盼,你命真好。”眼淚都快下來了。
而就二十三四歲的老板也高興得手舞足蹈了:“跟媽打電話……等會打!坐,坐,楊景行,好感謝你啊!”
楊景行說:“你們先別高興,有很多事我要給你們說清楚。”
老板夫婦嚇了一跳,怕怕的看著楊景行。
等楊景行長篇大論的啰嗦了好久之后,老板又笑了:“有啥子關系,我當哥哥的沒用,讓盼盼從小吃那么多苦,去當歌星總比跟著我們聞油煙味強得多。”
老板娘也說:“我們又不指望她當明星,她喜歡唱歌就讓她唱……我們是沒見過世面,但是也曉得做事情沒得哪一行是不吃苦的。”
楊景行說:“你們這么想我就放心了。不過你們還是好好商量一下,明天我再來。”
老板娘說:“不能走,先吃晚飯!”
付飛蓉也笑:“去接喻昕婷她們嘛,高興一哈。”
看看時間,也才五點,楊景行給喻昕婷打電話,這姑娘聽了好消息后高興得大呼小叫,問是不是又有熏肉吃。楊景行再打給齊清諾,齊清諾就問得很具體仔細,還看出來:“你這不是賣人,是賣自己。”
楊景行說:“合同還沒簽,希望能談判一下。”
齊清諾擔心:“這種事他們不會讓步……我晚上問問我爸。”
然后楊景行就回學校去接人,付飛蓉聽嫂子的話,跟著一起去,但是坐到了后面。喻昕婷,安馨和齊清諾三人等在校門口的,喻昕婷看見車就揮手跳腳,齊清諾保持微笑。
齊清諾先打開前車門上去,問楊景行:“合同呢?”
楊景行打開雜物盒,讓齊清諾自己拿出來看。喻昕婷在后面和付飛蓉高興,問她面試是什么樣的。
付飛蓉說:“就是問了些問題,然后錄了一首歌,他們說還行。”
喻昕婷問:“唱的什么?”
“少女。”
喻昕婷嘻嘻:“那肯定行。”
付飛蓉突然想起來:“我看到程瑤瑤了。”
喻昕婷都羨慕了:“真的?你們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