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行一出隔間，發現眾合高管這就開始深入基層了，總監陳天云站在美工旁邊對電腦屏幕關心詢問，部門經理唐民杰跟和趙程迪親切交談，浦海分公司喬木跟算峨洋元老但至今沒升職的編輯部男員工嘻嘻哈到一起。
楊總都被感染友好氛圍得喜滋滋：“陳總監，王總他們陪您和唐經理再了解一下情況，我出去一會，大概一個小時回來。”
“請便。”大總監比較大量：“我們今天不趕時間。”
下了樓上了車，楊景行得趕快點，先加油后洗車，光路上都得近半小時，今天是不能精洗了。他先給銀行業務經理打電話，雖然沒啥存款但也不用自報家門了，對方記性挺好。而且一聽楊先生是想貸款，那可比接存款和結匯業務高興多了，公司還是個人？個人兩千萬？沒問題的，以楊先生在本行的信用評級。
說得那么好聽，抵押還是要的，一般來說當然是實物抵押的流程會快一點。翡翠原石？倒不是不可以，但是檢驗評估第三方擔保什么的需要一個比較長的過程。房子抵押是最快了，但是市價共一千五百萬的兩套房子，恐怕最多能放款一千兩百萬，具體情況的也要看評估結果。
楊景行決定就拿房子抵押吧，最好能貸個一千五百。這回輪到他給人家說好話了，幫幫忙想想辦法吧。
業務經理想的辦法就是多拿點抵押物出來……
正是午休時間，何沛媛接電話聲音挺輕：“見面沒？”
“已經談了。”楊景行又吹起來：“想一想晚上去哪慶祝吧，發財了。”
“發你個頭！”何沛媛嘻嘿：“怎么談的？”
“他們開價都三千萬。”楊景行美滋滋：“我這也算重回千萬富翁行列了吧。”
何沛媛昨晚可是和男朋友密謀了不少，還旁聽了男人跟兩個合伙人的好幾通長時間電話。楊景行自己的說法是如果作價五千萬就算是有誠意，王建賢的區間比較大，最低兩千萬，對億也有幻想，所以三千萬的數字可能讓姑娘有點失望甚至不高興：“沒什么好說的了！拜拜！”
楊景行嘿：“沒拜拜，還在公司。我先出來先把老婆交代的事情做了再回去。”
何沛媛想不起：“什么事？”
“洗車，加玻璃水。”
“哎呀！”姑娘的聲調很痛苦：“沒叫你今天中午洗，而且我是下午說的。老板還要自己洗車，難怪別人只出三千萬。”
“對哦。”楊景行叫苦：“我該拖拖地擦擦玻璃再出來。”
何沛媛沒心思開玩笑：“王建賢表態沒？”
“他很想賣。”楊景行還講方法：“我也說不想賣了，不過還沒拍板，給他們點時間。”
“那個王呢？”
“也想要錢，不過更不想得罪我。”楊景行會算計呢：“而且那邊肯定要全資收購，我不同意他們也沒辦法。”
“我就說這些人吧……”何沛媛嘟囔：“那邊不知道不認識你嗎？著名照顧四零二。”
楊景行哈哈：“知道，還知道我是作曲家呢，不過生意歸生意。”
是喲，何沛媛只能過過嘴癮了：“生意也要看是誰的生意，你這么辛辛苦苦就為了兩三千萬？哪里掙不來這點錢。我看眾合也是鼠目寸光，看他們做那個網站一點營養都沒有。”
楊景行哈哈：“該叫媛媛來談判。”
何沛媛嘻嘻又問：“你感覺他們對你態度怎么樣？眾合的。”
“態度還好，談生意嘛。”
“聊下音樂沒？”
“都是成功人士了。”楊景行肯定：“知道不跟行家聊自己不懂的東西。”
何沛媛奇怪：“不懂音樂收購如歌干什么？”
“說是他們大老板的意思。”
“我說吧，肯定是！”何沛媛更相信自己昨晚的推論了：“不然不會那么晚，你想如果是你讓尤老師辦什么事聯系什么人，你白天說的，他會等到晚上都要休息了才給人打電話嗎？那種人就是以為自己身家多少億了，以為所有人都跟他一樣，他想要什么都能買。就該給顏色，滾回去！”
“對！”楊景行很受鼓舞：“我回去就叫他們滾。”
何沛媛還煽風點火：“是不是連第二交響曲都沒聽說過？”
楊景行最氣憤的是：“我看那樣子多半連死去活來都沒聽過……”
反正洗車也是干等，電話一直聊，讓何沛媛知道對方來了總監應該算是二把手那種，還稍微好想了一點，也對游知行刮目相看。不過何沛媛也難分析員工們的心態，估計各有想法吧，清醒點的應該認識到是去所謂的大公司當嘍啰有奔頭還是跟著楊總更有前景。
楊景行都沒跟女朋友說自己準備抵押房子的事，實在丟人。何沛媛也認為小股東不能怎么樣，何況他們以后一定會燒香慶幸沒有為了還不夠買一套房子的區區幾百萬出賣事業。
先不說了吧，楊景行不敢太得罪大公司，掛了電話催洗車搞快點。
出門應該不到一個小時，楊總回到峨洋才兩點過幾分。旁邊分部向來沒什么動靜，總部幾十號人可能是已經適應了有客人在或者是想給未來領導一個好印象，大多該干嘛干嘛的樣子稍顯熱鬧。
眾合幾人又坐在會議桌邊由合伙人陪著在看所謂的文件了，一看楊總出門去就是買了這么兩手若干杯咖啡回來，謝謝謝謝。
楊景行又虛心起來：“這些都是我們平時的真實統計，請您指定一下？”
“是的，跟我們掌握的基本對得上。”陳天云當然不會客氣：“你們自己也該看得出來，最近幾個月甚至半年的增長是很乏力的，不是你們做得不夠好，而是小公司的瓶頸……”
在大總監口中，小公司就撞大運算拿到資金拿到人才，在突破瓶頸的過程中也是九死一生，其實安安分分掙點費才是最舒服的。眾合對算是商業機密的如歌收入也不用調查，大概瀏覽一下網頁就估出大概，再看公司規模，距離盈利肯定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當然如歌也可以降低成本，如果只是支撐這樣的規模運營，有十幾二十個人也完全夠了，就能有結余了，但是誰知道明天會怎么樣呢？能一次收回成本并且連帶著把需要十年八年辛苦管理運營還得加上好運氣才能創造出的利潤全落袋為安，這種事不需要猶豫吧。
楊景行說自己對如歌是有感情的，可是因為自己的工作性質不能全心全意，而且自己也融入不了眾合那種專職專業的互聯網氛圍，所以如果收購完成自己肯定就得跟如歌揮手再見了，很想知道眾合會怎么發展如歌？
陳天云可以向幾位合伙人擔保如歌的核心業務不會改變，至于怎么發展，如果是幾句話能說清楚的事，那人人都可以成功干互聯網了？不過有幾個重點方向是肯定要抓的，這也是峨洋做得不足或者力所不及的……
楊總都被教訓得連連點頭，合伙人更沒有還手之力。
看這些創業年輕人的態度是真的不錯，唐民杰都要傳授一些事業心得，喬木也從可以繼續跟眾合展開音樂和影視方面的合作來鼓勵楊總。
聽君一席話，楊景行都動容了：“今天非常感謝幾位……我們有時候真是埋頭苦干，總以為付出就有收獲，把事情想簡單了。”
“有時候，怎么說……”陳天云都有點不忍心了：“楊總也是年少有為事業有成，只不過隔行如隔山。”
眾合法務都鼓勵：“楊總專心做音樂，為我們帶來更多好歌曲。”
楊景行苦笑：“陳總監，您再給價吧，我們下班前就給您答復。”
“楊總讓我很為難呀，之前已經是很有誠意的一口價了，因為楊總也是爽快人。”大總監的段位都被急速拉低到這種水平了，看似十分艱難：“三千兩百萬吧，我仔仔細細寫個報告，公司應該能通過。”
真是太沒誠意，王成川都接近冷笑，王建賢更直白：“四千萬我們都不想買。”
“不著急！”陳天云真誠勸告年輕人：“一定要想仔細，合伙人好好商量，我不催你們。小公司是這樣，我也創業過都理解，可能買一臺服務器都要反復考慮，所以不適應我們眾合說干就干，說不干就不干的做事風格。應該給你們一點時間，喬總也會理解。”
唐民杰也提醒：“三千萬不是小數目，幾位做的畢竟不是完全開拓創新型的東西，不要因為看了看了一些著名案例就認為……是不一樣的！”
陳天云強調：“我非常欣賞你們幾位合伙人，還有這個年輕有活力的公司。我非常希望看到峨洋在楊總的帶領下在你們擅長的領域做出更多的幾千萬，一億，甚至十億，我相信你們有這樣的能力，但是互聯網……新玩家幾乎只有被絞殺的命運，很殘酷，我看到的太多了。”
王成川還是沉得住氣，提醒楊景行：“價格太低了點，我們再商量一下，也不急。”
楊景行點頭，打起精神：“陳總監你們還有沒有要了解的？”
“差不多就這樣，更具體的東西等你們考慮好再說。”陳天云似乎不太好看：“免得浪費你們的時間。”
楊景行還是想把握的：“今天不急回去吧？我把晚飯安排一下。”
不用不用了，如果能合作呢自然不用說，如果談不好也別浪費時間了，大家都挺忙的。
“也不在這影響你們了，我們五點回曲杭的動車……”陳天云思慮了一下，再給年輕人一個機會：“這樣吧，我把車票改成明天上午的，夠了吧？”
楊景行連連點頭感謝，邀合伙人：“我們送陳總監他們下去。”
眾合走之前還再參觀一下，對于峨洋人所說的分部，他們也沒嘲笑。楊景行實誠告知旁邊也簽合同租下來了，公司已經搬走留下一片狼藉，食品公司還得等幾天。
眾合安撫沒關系的，雖然條件不怎么樣但是轉租轉讓應該挺容易，不過這樣的環境，對楊總搞音樂和電影來說還真是次了點，該換個好點的。
在地庫恭恭敬敬送走一輛也不怎么豪華的商務車后，幾個人合伙人臉上笑容減退，楊景行分明嫉恨：“有錢的是大爺呀。”
王成川保持觀察：“我感覺有點虛張聲勢，四千萬可以爭取，三千五百萬肯定好談……能多一百萬我都多一個衛生間。”
幾個人都笑一下，王建賢思慮：“下班再聯系，請他們吃飯，看來不來。”
王成川有信心：“肯定來……喝不喝酒？”
誰知道呢，楊景行倒還想著：“你們還是覺得可以賣？”
“不賣……”王成川主要是擔心：“他照著做一個我們真不一定扛得住，告也不告不了。”
“我們就在這里商量。”楊景行深呼吸：“我是有點氣不過，不想賣。”
共事幾年也沒覺得楊總是個多沖動的人呀，王建賢都好言相勸：“眾合市值四百億，他百分之一也是四億……”只能搖頭興嘆。
楊景行不怕虎：“我還是覺得等資金到位了，應該能走繼續上一個臺階，現在賣可惜了。”
“又不影響你賺錢。”王建賢看這人怎么不開竅呢：“賺了，繼續投電影投音樂，你的資源也都在那里面。”
楊景行自嘲：“不忘初心嘛。”
“都沒忘。”王成川還看好：“經驗也有了，主要是時機……其實你先把這邊做好做大，有本錢了直接幾億資金進場，才玩得動，拿錢砸，現在都是這么玩的。”
“趙程迪她們幾個肯定繼續跟著你。”王建賢都幫合伙人想好下一步了：“正好成路現在也起來了，要人手。早點跟陳總監搞搞關系，看眾合能不能幫忙把《美中不足》抬一手。”
龐惜覺得：“峨洋自己能做好的事情不需要求別人。”
“不賣。”楊景行突然鐵了心的樣子：“決定了，上去跟大家說一下。”
“哎！”王成川溫柔：“等一下……不急。”
王建賢也悶著一口氣呢，問合伙人：“你想多少才賣？”
“不想賣。”楊景行犯渾了：“我覺得還有機會，不甘心。”
“不甘心……”王建賢像不認識一樣看著合伙人，聲音有點激動了：“不甘心有用？不甘心值幾個錢？”
“好好說。”王成川拉一拉本家，也提醒楊景行：“他的情況你知道，等房子結婚。”
龐惜安撫：“房子可以再想辦法，如歌是大家的心血……”
楊景行問：“川哥不急用錢吧？”
王成川苦笑：“餓是餓不死。”
楊景行還是很誠心的：“主要是房子問題，一起想辦法。我們先上去跟大家說一下，穩定一下情緒，走吧。”還拍拍王建賢的肩膀。
四個合伙人一起上樓，電梯里鴉雀無聲，楊景行真不適應：“創始人宣布吧？”
王建賢有點不高興：“你決定了你宣布。”
楊景行點頭。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王建賢又決定了：“我再問問那邊，我只賣自己的行不行。”
楊景行點頭：“好……川哥呢？”
王成川搖頭：“我估計眾合不會答應。”
楊景行就想著：“反正如歌還是峨洋說了算。”
王建賢糾正：“峨洋你說了算！”
王成川安撫：“別激動，楊總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