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號星期六，楊景行中午十二點在平京落地開手機，頂著一串來電提醒還是先打給女朋友，得到的是何沛媛正跟母親和大姨表妹逛得開心不想不打擾的抱怨。
宏星最有文化底蘊的周沈建接楊總監的電話也沒個好話：“死哪去了？”
難怪周總監這么生氣，他可是為了楊總的事在加班，結果這家伙一聲不吭跑了，那就怪不得他已經跟龐惜和明德至商量著把事情辦了，五萬張CD的加急訂單已經發去工廠讓他們馬上開生產線了。
“省著點行不行？”楊景行叫苦：“賬上都空了。”
“好辦。”周沈建似乎早有打算：“這四十萬我掏了，算我入股行不行？”
楊景行哈：“不能對不住你，我再想想辦法……”
周沈建這么激動并不是《安逸》上架第一天就賣了多少，相比安卓、程瑤瑤這種首日就能破萬破兩萬的，《安逸》昨天也就賣了千把張吧。但成路是新人呀，而且是幾乎沒有炒作宣傳的新人，這就是底氣。
周總監都不說自己干了這么多年的眼光，那些唱片店經營者和代理商的嗅覺不會錯的，已經有人催后續供貨了，不少唱片店的試聽機都是《安逸》單曲循環了。
周沈建本來預期兩周內見分曉，現在得提前了，很可能這個周末就爆火起來。不過能火的原因還是周總監早分析過的那些，只是他低估了歌迷對新鮮血液的渴求和接受能力。
也沒等楊總拍板，浦海幾個人還決定了對專輯封面稍作修改，抓緊再做一版海報也印個兩萬張，做宣傳當贈品都好。
最重要的！為了這五萬張，宣傳一定要大力跟上。周沈建已經親自跟趙古溝通過，發現成路是不是跟老板學了些壞脾氣好像對宣傳有點抵觸，你怕出名不想露臉做什么音樂呀！？
“我跟他來直的。”周沈建連教訓的語氣都復述：“還以為你們老板不出名？四零二他媽的比誰都出名比誰都會炒作！”
楊景行還哈哈：“所以說周總監資深。”
“跟龐惜也沒客氣！”周沈建像是責令：“就聽我的！等你下飛機黃花菜都涼了……”
發泄一番后周沈建又動之以情，傷寒行業現在已經是這副景象，誰還會新開唱片店呀？剩余的這點都是從業多年的有感情的，都是為音樂事業做出了貢獻的，可如今都在苦苦掙扎隨時就要干不下去。你楊總就大方點盡心點，就讓大家再體會一把往日激情榮光吧。
行行行，楊景行不僅都授權答應還感謝，當然要有慶功宴，說定了。
龐惜今天的安排本來是跟裝潢公司接洽峨洋新場地的整修業務，被周沈建叫去宏星”聽他敲了一個小時桌子”，現在她已經回峨洋了。
不過聽起來龐惜沒對周沈建有意見，說成路今天的行程沒什么變化正在準備晚上的電臺節目，明天要計劃外地拍攝一組通稿照片再做一個專訪，下周會安排簽售活動，都是周總監明總監一片好心的無傷大雅，后續她會和黃倩池一起把關的。
何沛媛是掐著點還是趕巧了，男朋友剛跟女大學生接頭她就來電話：“那個黃的老婆的美容館是做什么的？”
“做美容。”楊景行可不知道細節：“宏星這些太太好像經常捧場，聽說程瑤瑤戴清她們也光顧，應該沒什么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何沛媛也有點為難：“大姨想去看看，太貴就不去。”
楊景行估摸：“應該不會，我再問問。”
“丟死人！”何沛媛似乎也不想長輩去：“我給我媽和大姨都送了一套保養品。”
楊景行贊嘆：“孝順，有良心，表揚表揚。”
“沒買全。”何沛媛謙虛：“就水和精華霜……你到學校沒？”
“剛到，準備吃飯。你們還沒吃吧？”
“她們做指甲，就我沒得做！”何沛媛雖然抱怨也還是想孝順：“她哪里能做頭發嗎？”
“做，昨天問過。”楊景行決定了：“我打電話，你們直接過去吧。”
何沛媛不急：“你們吃飯了去哪？”
“看美女。”楊景行在兩個已經開始鄙視的女大學生面前找回面子：“趁你不在看個夠……”
在小體育館舉行的有五十家用人單位的校園招聘會，可能是因為下午了，可能是正真的美女不屑這些小公司不需要這些小場面，反正楊景行逛了半天就只看到身邊兩個美女。劉苗很積極呢，一會想試試那個一會想試試這個，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去你公司算了，雪雪想感受一把異地戀。”
楊景行就吹牛自己在公司可是鐵血管理，天天罵人的。
找了個已經沒人的展位坐著聊，曾經夸海口要買車買房的楊景行變成建議先租個地方過度，邊住邊看看有什么明年開盤的稍微好點的地段。
女大學生對這些庸俗話題沒興趣，聽多了劉苗還很反感：“住你買的房子，帶男人回去都有心理障礙。”
楊景行接不上話。
夏雪的原因是：“兩年就畢業，不一定會留在這里，沒多少回憶。”
楊景行當然無權干涉：“我當然離家近點，但是不管怎么樣都盡早打算，回去也要考慮工作考慮住行，早點決定我提前準備……”
夏雪的笑容好像也有點煩了：“我們早就能照顧自己了……不變的是，如果請我們吃雪糕還是九純一樣的開心。”
楊景行想了一會才點頭明白：“買雪糕去。”
認真說起來，相比于劉苗父母很明確地希望她能回曲杭甚至九純，夏雪的爸媽還是全力女兒繼續求學甚至留學，但如果夏雪想回去，家里也不反對，但規劃中至少應該是大學老師或者省直機關。
兩個姑娘當然不是沒想過這些事情，但是還沒有決定，劉苗說：“一直在等一個契機，等了四年了沒等到。”
夏雪好像還記楊景行的仇：“所以再不相信你的話了。”
楊景行又無話可說。
劉苗就得逞哈哈：“看他，好有青梅竹馬的感覺。”
夏雪也咯咯咯：“……好久不打乒乓球了。
還得去買拍子，橫排直拍各一副，回學校路上就開始熱身，兩個姑娘好像沒有退步太多，能邊走邊左右傳球。
大學校園里打個乒乓球還要收費，還十塊錢一個鐘頭。不過收費似乎是門檻，看看那幾張桌子邊正在玩的人，裝備和架勢都有點模樣。
新來這三人就很不成體統，兩個女生脫了外套好歹是打底衫，楊景行還是襯衣西褲皮帶皮鞋的。關鍵他們還是一對二的打法，并且很快嘻嘻哈哈起來。
兩個女生被欺負得頻頻撿球累得直喘氣了還要強顏歡笑，旁邊的男生是越看越看不過去，要英雄救美：“同學，我們來一局。”
劉苗十分歡迎：“殺他銳氣！”
勢均力敵的比賽比較好看還吸引了一些人，比分節節攀高。到三十比二十出頭的時候，大約是分出勝負了，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男子漢并不氣餒，公平點出楊景行也只是腳步快力道大，手上技術是明顯不如自己的，所以他是輸在還沒適應這種路數。
楊景行表面笑嘻嘻，但就不接受下一個挑戰了，繼續打開心球。
一場球打到兩個姑娘劉海都汗濕了，要回寢室洗一洗。說是畢業臨近宿管不是那么嚴格了，再加上楊景行這種有欺騙性的外表，撒個幫忙搬東西的慌說不定能上去瞧一瞧。楊景行豁出臉皮鼓起勇氣，結果宿管阿姨就那么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著他進了樓，反而讓他不放心了。
上樓遇到兩個女生，好像也驚訝有闖入者。不過到了寢室門外，楊景行還是自覺等一下讓劉苗先通報一聲。
大學女生怎么回事，一聽到有男人來就在里面大叫起來了：“進來快進來！等等等等等！”
“進來。”劉苗端著盤：“我去打水。”
楊景行小心進屋：“同學你好，打擾了。”
就一個女生站在那，看神情不像是能喊得那么大聲的，再可能是發現并不是認識的人，就沒太搭理楊景行。
夏雪倒挺自在：“她叫方真兒，錦州的，和苗苗不一個班。”
楊景行再點頭：“打擾 了。”
“沒事。”
寢室大體布局跟楊景行三年多前看到的照片上沒什么變化，左右各擺兩張上下床后中間就只有大約一米寬空地了，所以長條桌子就只有半米寬，凳子也挺小。不過女生寢室還是比較干凈講究的，十來個暖水瓶整齊排隊，除了靠窗邊左下空出來的床其他的都有全包圍簾子，窗沿上小小幾盆花草努力求生，暖氣片面積挺小。
劉苗現在的床是靠窗右上，藍色的簾子沒關嚴實，床上有書架衣架應該是個小天地。楊景行也不敢走過去細看，還是站在進門邊向夏雪咨詢：“原來是八個，已經離校了？”
“搬走了。”夏雪提醒方真兒：“站著干嘛。”
方真兒點頭在床上坐下：“那邊有人搬出去住她就過去了……我們一個班的，四班。”
夏雪過去在右邊的床架下又拿出一個小塑料盆來，盆里有洗發水沐浴露什么的，她拿了一塊肥皂。
劉苗端著半盆水回來了，端到楊景行面前：“洗手。”夏雪就遞上了肥皂，
楊景行客氣：“你們先洗。”
“我們過去洗。”劉苗放下盆，轉身拿了毛巾再遞給楊景行：“用這個。”
楊景行更不好意思：“不用擦……”
“不洗臉？”劉苗挺嚴厲。
“有紙巾。”楊景行先掏出來放在桌上再蹲下洗手，又有點慌張：“別都走了……”
劉苗哈哈：“怕什么？”
楊景行洗著手還化解尷尬：“方同學還在學習？”
“啊……”女生挺沉迷小筆記本電腦：“沒有！上網。”
搓著肥皂，楊景行看到三雙腳進屋還有一雙堵在門外，他抬頭仰望：“吳同學好……”是在夏雪的生日聚會上見過的，還有一個更早之前在這樓下見過面，也點點頭。
雖然生日聚會上聊得還算好，但是這么久過去，吳同學大概也生疏了，神情不算多歡迎：“劉苗叫我們來看……你。”
楊景行勉強干笑：“也不等我洗下臉。”
安靜了，不過幾個女生又進來兩步，然后最外面那個女生叫里面：“真兒……坐那么遠？”
不知道是不是女生之間的什么暗語，反正不用答話就都有點好笑，然后又圍觀楊景行用蘭花指抽紙巾擦手，打過照面的女生再賞一句：“你開車來沒？”
楊景行搖頭：“沒有。”
哦，什么什么話題，應該是沒見過的女生問：“洗完了？垃圾簍。”指一下門邊。
吳同學好像能發號：“去倒水。”
好心的女生并不買賬：“你怎么不去？”
楊景行顯得輕松扔了紙巾團：“你們都是一個專業都是大四？”
好在是有認識的，能幫忙介紹一下，都是大四，沒見過的兩個女生是專業。
矮個點的女生一句“我特別喜歡徐安”就更打開局面，更進一步是手機上存有“豆蔻”和“詩心”還有什么，另一個就挺喜歡戴清。
“謝謝，謝謝。”楊景行幾乎要展開了，可惜沒地方踱步：“我方便去倒水嘛？”
“你別去吧，萬一……”
“我們都是說劉苗還應什么聘面什么試，進軍音樂圈不好嗎！”
“看不起我們這一行……”
這就要吵起來了。
幸虧大學生洗個臉還不要太長時間，如果換成何沛媛那種工程……劉苗回來還先在門口喊一聲：“就這么幾個？”
吳同學實在抱歉：“都沒人，你讓他多等會我打電話……鴿子不是說她請客嗎。”
“晚上還有事。”劉苗著搖頭伸手搶夏雪端起的盆子再側身給衣兜：“拿鑰匙。”
吳同學就告訴楊景行：“張佳琪，說過你再來她請客。”
“不好意思。”楊景行還記得：“我記得她說過考研的怎么樣了？”
同學們比較遺憾地搖搖頭，換個話題吧：“你朋友是叫你四零二還是名字。”
“一般都叫名字……”
夏雪開鎖從應該是屬于劉苗的小柜子里拿出了相機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