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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九章 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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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近九點才接到楊景行的電話,何沛媛還是網開一面答應見面。楊景行倒得寸進尺,要何沛媛帶上家伙:“……別帶大的,曲弦就行。”

  何沛媛可能已經落下心病:“你又想騙我干什么?想去哪?”

  楊景行著急:“搞藝術,我有靈感,趕快抓緊。”

  何沛媛欣悅:“整天跟老齊在一起來靈感了?好嘛。”

  楊景行恬不知恥:“我想有個人想出靈感了,你要負責。”

  “負你個大頭鬼。”何沛媛看情況的語氣:“你說你到哪了?”

  “快了。”楊景行殷勤:“最多十分鐘,你準備一下下樓正好。”

  可何沛媛完全不接受無賴的好意,誰要你接了,為什么不早打電話,又是打什么鬼主意?車子只能在小區門口等,因為這時候帶樂器出門家里肯定是要過問的,姑娘家家不想讓父母誤會什么。

  楊景行畢竟有過點經驗:“到門口了還不進去接不是更顯得有鬼?如果你爸要送你出來。”

  何沛媛哼:“那你進來了怎么說?靈感突發搞藝術?才是鬼扯,找誰不好偏找我!”

  楊景行還抱怨上了:“都怪你長那么好看,我一顆純潔的音樂之心都被歪曲了。”

  “你要是純潔天底下就沒壞人了。”何沛媛邊打擊邊斟酌:“……那你進來安靜點,不準對我爸媽套近乎,不準下車!”

  楊景行:“你不能因為我現在還沒名分就斷絕我的后路呀……”

  討價還價,最終協定是只有何沛媛的父母下樓了,楊景行才能表示最最基本的禮貌。

  何沛媛挺厲害的,沒讓楊景行如愿,車子在樓下等了兩三分鐘后,這姑娘一個人下樓了,穿著一條淺紅色的修身褲,搭配應該比較保暖的白色印花套衫,背著修長的琴盒。

  姑娘把琴盒放到后座上的時候,楊景行還在翹首期盼:“你爸媽太不負責了吧,至少看一下是什么人問一下干什么去呀。”

  何沛媛哼:“我爸媽對我放心。”

  楊景行期待:“那也不能對我放心呀。”

  何沛媛瞪一眼回頭看的司機,好像忍不住笑:“算你有自知之明……”關后門開前門,透漏:“我一個電話只要響一聲,我爸隨時來保護我。”

  楊景行放棄:“那你說去哪兒吧,不去我家了。”

  何沛媛還沒坐穩就舉拳要打:“想得美……開車,等什么?”

  楊景行聽話的,開車又看看姑娘。

  何沛媛也看看無賴,神色變化,從小氣到小不理。

  楊景行伸冤:“昨天你自己說了能見面,而且先說好,今天的不算約會。”

  “憑什么?”何沛媛講原則:“那我回家!”

  楊景行爭取:“搞藝術不算。”

  何沛媛點頭:“那你搞呀。”

  楊景行先商量:“要不去錄音棚吧?”

  何沛媛想了想點頭:“行……你最好老實點。”

  楊景行好笑。

  何沛媛就更氣了:“笑什么……昨天還沒說完,你的初中高中,還有小學,干了多少壞事?”

  楊景行不要臉:“那時候我還小,太單純了只知道玩,沒你們早熟。”

  何沛媛真是伶牙俐齒:“所以上大學就趕快補回來是不是?”

  楊景行回過味來:“那你說實話,你中學還有哪幾個?”

  何沛媛炸毛:“我有你那么不要臉?”

  楊景行好笑:“我是不要臉,你純真你高尚你有本事別讓我喜歡你呀。”

  何沛媛被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誰知道你發什么神經!”

  楊景行搖頭嘆氣:“還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

  “沒有,我就沒有!”何沛媛極力否認:“還沒拍響,我沒原因。”辯論氣勢挺強盛。

  楊景行哼:“睜眼說瞎話。”

  何沛媛真是喘氣呀,瞪著司機的姿態連胸口都能看見點起伏了,瞪了幾秒后:“那你說……我有什么原因?”是不服氣的語氣,但是不夠強硬。

  楊景行這下真沒忍住笑,奸笑壞笑得意的笑豐富集合,甚至還有開懷。

  任憑你笑,何沛媛早就扭頭到那邊去了,甚至雙手分工捂住了耳朵,為了更好的效果還把指頭堵進耳朵里,絕不妥協越來越用力的架勢。

  楊景行不敢太放肆,安靜下來:“沒笑你……”

  何沛媛好像聽不見。

  楊景行又說:“目的不是笑你,我是想讓事實說話,不信你照照鏡子,媛媛現在的樣子就是我喜歡她的原因之一,你看呀……讓你眼見為實,才說說服力。”

  何沛媛不動。

  楊景行嗯:“對,玻璃上的影子能說明問題,不用看那么清楚就很明顯,好好看看,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何沛媛換姿勢,捂住了耳朵不松手還盡力舉高手肘,想把自己的腦袋包圍住,別人看不見她,她也看不見別人或者自己的影子。

  楊景行簡直感激了:“你看你,還買一送一,是,這個樣子也是原因之一……”

  被動縮頭挨打不是事呀,何沛媛猛地放下手來,頭發都有點亂了,怒視司機:“我以前根本沒對你這樣過!”

  楊景行說:“只不過是不同的表現形式……”

  “什么形式!”何沛媛又對血口噴人的家伙揚起了拳頭:“你少自作多情。”

  楊景行點頭:“你是沒對我這樣,但是我看到了,俗話說好看不是你的錯,但是你出來招搖就是不對。”

  “我什么時候招搖了?”

  “好看的人出門不戴面紗就是招搖……對,你還要裹個床單,棉大衣也行。”

  “你怎么不戴怎么不裹?你還應該自廢雙手!”

  楊景行理所當然:“又沒人評我當校草,還要被校花嫌棄呢。”

  何沛媛怒視著楊景行,然后似乎換方針,表情轉化成嘲笑:“哦,我知道了,原來有個人想當校草呀,還以為他不在乎呢,好辦呀,把比你帥的都開除了唄……”

  楊景行咧嘴笑著否認:“沒有,我才沒想當校草,你別亂講!”

  何沛媛搖頭嘖嘖:“天吶天吶,從來沒見過這么自負的人,虧得他還人前人后假裝謙虛得不得了,還以為他低調有內涵,想不到原來是這種人……”

  楊景行只敢一只手堵耳朵:“我聽不見聽不見……”

  何沛媛一臉得意的笑,笑出聲來了,勝利的坐姿和角度。

  楊景行也笑。

  何沛媛突然看司機,嚴肅了:“我告訴你,我根本不信。”甚至有點清高。

  楊景行問:“不信什么?”

  何沛媛心不在焉蠻不在乎的樣子:“……你肯定是為了化解她們的矛盾才撒謊喜歡別人,那種時候說的話怎么能信!”

  楊景行倒覺得:“那時候說的才都是真話呢。”

  何沛媛想什么去了,然后回過神來打發時間一樣探討一下:“那天我就不該……如果是別的美女,你喜歡的,被你陷害的就是別人,算我倒霉。”

  楊景行笑:“那你就自認倒霉吧。”

  “你自己說是不是?”何沛媛還是需要答案:“如果換成……一枝花!”

  楊景行說:“除了你,換成任何人我都會讓她馬上離開。”

  何沛媛不需要答案的:“哼,算我倒霉……我才不認倒霉!”

  楊景行笑。

  何沛媛看司機,先警惕眼下:“你是不是騙我?錄音棚里有人沒?”

  楊景行安撫:“又,開工呢,好多人。”

  何沛媛似乎害羞:“那我不去了。”

  楊景行能隨機應變:“我叫他們清場。”

  “我更不去……”

  吵吵鬧鬧著,楊景行也給何沛媛匯報了一下今天的工作,何沛媛身為民樂工作者也還是有點進取心的,也有點后悔沒去觀摩民間藝人風采。

  楊景行好大野心,想著能不能拍一部紀錄片,結合上大眾的民俗文化去宣傳一下音樂,比如紅白喜事上的嗩吶鼓鈸,讓音樂融入老百姓的普通生活中在不知不覺間被觀眾接受,而不是強行灌輸或者陽春白雪那種。

  說起紀錄片,三零六的片子還一直沒來消息,不過何沛媛也可以幫楊景行參謀一下,結論就是這事不能著急,多方面考慮都要從長計議,得等到有條件足夠了再動手,不過現在就可以開始做一些籌劃。

  楊景行對劉思蔓她們今天的表現是挺贊賞的,何沛媛也相信伙伴們有精彩呈現,她只是稍微有點抱怨這種分組形式,瞎子和甜甜兩大高手分一組了,罪魁禍首是:“……她們說你肯定會幫蕊蕊!”

  楊景行笑:“我也想呀,你不準。”

  “你少怪我……下次我不跟王蕊一組了。”

  楊景行又討打:“誰跟你一組誰倒霉……”

  再說起晚上,聽說齊清諾指揮了合唱,何沛媛就確信了,楊景行的因為靈感一定因此而來:“……你們一起的時候就是你的創作高峰期,誰都知道。”

  楊景行打開扶手箱,拿出折疊的幾張紙:“這就是證明,晚上我有時間記下來?”

  何沛媛審視接過,展開來看,要開燈,哎喲,還是楊主任的親筆手稿呢。

  楊景行建議:“等會再看。”

  何沛媛不理,看譜子第一眼當然是看定弦,有點抱怨:“我這把小琴好久沒碰了……”

  楊景行膽大包天:“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是誰天天煩我。”何沛媛還氣呢:“我沒心情!誰搞那么多奇奇怪怪,我練都練不過來!”

  楊景行閉嘴。

  何沛媛繼續看譜子,又立刻得出結論:“就說你沒安好心。”因為是三弦吉他合奏吧。

  楊景行悔過:“音樂,我對不起你。”

  何沛媛撲哧一笑:“你只對不起你自己的音樂,你跟他們道歉就行……”繼續看,看神情讀譜能力還是不錯的,似乎在理解感受了。

  楊景行不打擾姑娘的認真。

  看了一會,何沛媛皺眉了:“又是震音,討厭……”聲音不大,也不需要解釋,繼續看。

  再看一會,何沛媛又想起來:“沒跟吉他合奏過……自以為是,故弄玄虛……”

  俏過花旦的美女也一樣嘮叨,看個譜子也是各種不滿,雖然實質性的缺陷不足一點也找不出來,但是聽起來,楊景行這首三弦吉他合奏作品好像真的很一般,不足為奇。

  車里看東西不太方便,其實只有三四分鐘的曲子,何沛媛讀譜讀了有六七分鐘,不過越看到后面就越少抱怨了,可能是詞窮,老是抱怨不好彈或者嫌棄和弦也沒意思。

  看完了,何沛媛把手里的五張紙辦折合,看看司機。

  楊景行陪笑:“怎么樣?”

  何沛媛眼睛一眨巴,還是拿出點氣勢來:“誰知道你是不是來的路上東拼西湊的。”

  楊景行哀嘆:“就算我是天才也不是神仙。”

  何沛媛再換個沒耐心的語氣:“那你什么時候寫的?”

  楊景行說:“中午吃完飯,兩個多小時。”

  “吹牛!”何沛媛又不信,微微白眼懷疑加抱怨:“早不拿出來,為什么?”

  楊景行嘿:“時機不對,現在又不能抱也不能親。”

  何沛媛看著司機,沒有炸毛,而是慢慢醞釀,從略微抱怨到嚴重皺眉苦臉,還跺腳墊:“我就知道,你處心積慮就想輕薄我……不去了!”

  楊景行解釋:“車上看東西不方便。”

  何沛媛嬌嗔審案:“那你下午沒說?打電話沒說?上車沒說?現在才說!”

  楊景行還是說實話:“想給你個驚喜,上車你就催我走。”

  “不走在車里干什么?”何沛媛白眼著,再正經:“我告訴你……我不會被你的才華,我不會因為你的創作就接受你這個人。如果是這樣,那你找別人去,可能會有傾慕你才華的女生。”

  “說到哪兒去了。”楊景行求饒:“就想讓你開心一下,就當變相送禮。”

  “那我不要了。”何沛媛展開折合的紙張,掃一眼又合上:“……你心態不對!”

  楊景行耐心解釋:“上午看那些民間演奏家……我突然有個很強烈的想法,如果我不認識媛媛,假如臺上一介紹,來自什么地方的三弦演奏家何沛媛,然后你上臺了,穿一身白色連衣裙,坐下來隨便彈一首什么,比如梅花調……我估計會失眠,肯定要找你合作,管他們說我楊景行是個色狼……其實帶著這種感覺寫這首曲子。”

  何沛媛認真看著司機,眼睛眉毛都還好,比較和悅,就嘴唇的幅度浮現出不滿:“……你就是,美女你才會心動。”

  楊景行苦惱:“當時只想到你,沒想美女。”

  何沛媛手上輕撫手稿,先追究:“為什么是白色連衣裙?你上次還說那條印花的。”

  楊景行繼續苦惱:“誰讓你穿什么都好看,我想到什么是什么。”

  何沛媛繼續保持皺眉,好像急于尋找漏洞發泄口:“……你就是這么膚淺。”

  楊景行老說詞:“怎么不找找你自己的原因?”

  何沛媛哼,又打開手稿看一眼:“……你原來就是真么騙她們的,《風雨同路》!”

  楊景行認真:“風雨同路是有感情的,這一首也一樣。”

  何沛媛想了一下:“那你給她們去!”

  楊景行只能苦笑了。

  何沛媛直面司機輕聲嚷嚷:“我不想你這么騙我。”

  楊景行點頭:“好,你就當沒看見。”

  何沛媛解釋:“我的意思是,我們以純粹藝術的態度對待……不涉及其他的。”

  楊景行點頭:“好!”

  何沛媛似乎就放心了,拿起譜子來認真看一下,嘗試搞藝術:“你考慮兩種音色的對比比較多,多不對?”

  楊景行說:“還有呼應。”

  何沛媛不滿:“我知道,我還沒說!”

  楊景行點頭:“那你先說……”

  何沛媛說不了多久,到地方了,這姑娘已經有點積極性了,下車從后座拿家伙的時候還在鉆研:“其實之前我就比較喜歡《空山》里那種為音樂形象服務的雙彈和雙挑的組合,舊中有新的感覺,不過剛開始的時候節奏不太好把握。”

  楊景行苦著臉看著車子:“本來應該這時候拿出來,說不定有意外收獲。”

  何沛媛沒罵人,而是安撫的態度:“沒有,不可能,你別想了……就算第二交響曲是我一個人創作的,我也不會,真的!”

  楊景行點頭:“你就打擊我吧。”

  何沛媛皺眉嘻嘻似乎不情愿地陪笑:“沒打擊你,這是我的原則……走嘛。”

  楊景行伸手:“給我。”

  何沛媛猶豫一下,似乎為了藝術犧牲,還是把琴盒遞給無賴了。楊景行還要從后備箱取自己的家伙,被何沛媛看出來了,多半一開始并沒打算到錄音棚來。

  九點過,錄音棚正熱鬧著呢,勉強算是一線的男歌手正在搞大制作。有錢嘛,樂手譜曲編曲作詞一大堆人都在棚里,力求精益求精,沒有最好只有更好。

  楊景行先帶何沛媛到自己工作室,然后過去那邊跟同行們打了個五分鐘的招呼,回來發現何沛媛已經支起架勢定好弦了,還幫楊景行把吉他拿出來了。

  楊景行問:“不用指甲。”

  小曲子,何沛媛輕松愉快:“就這樣。”

  楊景行要求:“要用。”

  何沛媛有點嘟嘴:“真麻煩……”還是拿包包找東西。

  楊景行好學:“怎么綁的?教教我。”

  “就這樣綁呀……”何沛媛的義甲是雁骨的一長一短,紅色絲線,她似乎已經能閉著眼睛綁了。

  “給我試試。”楊景行伸手乞討:“你指導。”

  “我自己弄。”何沛媛等不及的:“你以后再學……”抬眼看作曲。

  楊景行不高興呢:“哼,安慰獎也沒一個。”

  何沛媛看著無賴,慢慢皺眉:“……只準綁指甲,保證!”

  楊景行連連點頭:“我保證。”

  何沛媛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東西放桌子上。

  楊景行在姑娘對面坐下,拿起了東西還要觀察研究一下:“……來。”

  何沛媛抬起放在腿上的右手半伸出去,握拳的手勢伸出大拇指,眼神警惕著對面。

  楊景行回以大拇指:“你也很棒。”

  “快點。”何沛媛好煩的,“綁不綁?”

  楊景行的左手握住了何沛媛右手虎口的位置和半截大拇指,何沛媛的手上皮膚是溫潤細滑的,護手霜用得好,不過體溫沒楊景行高。楊景行的手也比姑娘的大得多,把握住一點似乎就掌控了全部,何沛媛的手好像本能地縮了一下,大拇指也不配合地嘗試蜷曲。

  楊景行看姑娘。

  姑娘也看楊景行,一貫就看不慣此人的,所以視線稍一游移,然后再為了藝術而回到對視,擺出了些抱怨神色:“……看我干什么,看手。”她確實珍惜自己的手,這個字的急劇下行發音簡直是充滿愛意。

  (恭請書友冒泡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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