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短暫的安靜,也就等了那么兩秒鐘吧,楊景行又接著說:“標桿要負起責任呀……”
齊清諾差不多是跟楊景行同時開口的:“媛媛請假了,說是相親去。”她比顧問大聲氣勢足。
楊景行有點意見:“相什么親?班也不上了。”
齊清諾呵呵:“對象多了忙不過來吧。”
些許幾聲輕笑中,劉思蔓補充一句:“都是百里挑一的帥哥,眼都挑花了。”
“行呀,沒壓力是吧?”楊景行很快想到辦法了:“等我把三弦分譜改一下,前后間奏長度難度都翻倍。”
好一些笑聲中,柴麗甜叫屈:“我是無辜的呀……”
“無聊不無聊?”何沛媛也蠻大聲的:“都閑得沒事呀?”
“好哇。”楊景行覺得自己上當了:“你們騙我。”
王蕊有點同情甚至擔心:“阿怪慘了……”
劉副團長還是更關心藝術,在一些笑聲后挺正經地接話:“怪叔,前奏這么長是為了搶時間對不對?”
蔡菲旋說準確些:“搶觀眾!”
邵芳潔似乎很懷舊:“又找到《就是我們》的感覺了……”
于菲菲關心的是:“是不是還是我們自己起名字?”
三零六現在有的放矢了,這一上午已經對曲子很熟悉,進而有了許多見解,也產生了不少新想法。
當然了,目前第一要務是先把曲子練習好,也讓策劃人有個好參照,然后大家一起制定詳細方案。其實整首作品在演奏方面對三零六而言并沒什么嚴苛挑戰,主要難點就兩個,一個是柴麗甜的演唱,再一個就是年晴的大鼓。三零六都看出來了大鼓的部分是脫胎于醒獅鼓,但是要求年晴站著打那種大直徑立鼓還要有足夠風范,對體能就是個考驗。
曲子雖然和《就是我們》完全不同風格,但是創作方法上是相通的,就是傳承和發展,而且這次的作品中傳承的比例更高一些,曲子中能找到許多切實的傳統內容和技藝,實際上并不像初看上去那些標新立異。
雖然還不至于說是什么里程碑,作品也沒有多少讓人感嘆天才的絕妙樂思,但是還是需要三零六認真對待的,有足夠的深度讓女生們去挖掘和把握。
好在現在的討論并不需要顧問去一點一滴地剖析和建議了,三零六已經有相當的理解和把握能力。女生們爭相發表看法,楊景行更多的是表示支持甚至贊嘆。
不過電話里這么搞藝術實在很不方便,確定顧問最早也要下周末才能回浦海后,三零六就更自信了,說到時候一定能交一份滿意的答卷。
在劉思蔓的帶頭下,三零六也會關心一下顧問的電影事業,都是表示衷心支持和看好的,不過到時候要給大家發電影票才好。
這電話也打了不短時間,十個女生每個人說幾句也是十幾分鐘,聽到楊景行又有電話要接,女生們就盡快收尾拜拜。
齊清諾嚴謹一些:“還有什么話說沒?”
楊景行嘿:“沒了,先掛了。”
盡管是個中小劇組,《美中不足》攝制組也每天都要迎來和解決若干大小問題。目前最新的一個問題是打前站外景人員在呼倫貝爾大草原上已經找不到多少綠色了,當地牧民早就打草儲備好畜牧的過冬糧,孔亞飛曾經欣賞過的很想拍的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和美麗天空只能指望明年夏天了。
制片會上,中影設備招標管理團隊里的一個人想起來了,他有個同事好像是內蒙人,可以咨詢一下。
咨詢結果過是呼倫貝爾肯定是不行了,但錫林郭勒還有機會,只是得爭分奪秒,最好馬上出發。
其實草原上的戲份并不多,需要那種美麗遼闊背景的鏡頭估計也就兩三分鐘。但為了孔亞飛強烈執著的藝術追求,團隊還是要盡量抓住這一絲機會,拍攝行程也要變動。
楊景行找中影借了人,本來在中影做后期協調工作的蒙古小伙,名字叫帖木兒,就是錫林郭勒人,來幫《美中不足》做今天外景協調。為確保萬無一失,龐惜親自帶隊去帖木兒家鄉打前站。
雖然楊景行一天到晚都當著孔亞飛的跟班,但是對浦海的事也沒不管不問。演出策劃人莊子梁依然是盡心盡力的樣子,各方面考察確認之后和三零六取得共識,把快閃的地點定在了步行街的一家商場前。跟商場的溝通也比較順利,付出的代價只是在成片之中給商場的名字一個特寫。
楊景行也允許奇杰去跟三零六一起排練了,王蕊給顧問匯報了兩次工作,說大家熱情未減,而且越磨合越有勁頭,包括何沛媛都沒怠慢顧問的作品。比較抱怨的是年晴,借了主團的大鼓,一敲震天響不說,主要是把胸部給減肥了。
有時候真是態度比經驗資歷重要,龐惜不光遠程管理著峨洋的各種事務,過去才三天時間就幾乎把整個錫林郭勒草原跑遍了,發回來若干照片,簡直讓孔亞飛喜出望外。
選擇相信天氣預報,九月九號晚飯之后,精簡過后的《美中不足》劇組連夜開赴錫林郭勒。拍戲果然是辛苦,大家只能在車上睡覺,要第二天早上才能到。不過還好,兩位有草原戲的主演都不抱怨。林雅還挺興奮,如同所飾演角色一樣,她本人也很向往草原。
二十多人的劇組到錫林郭勒只稍作休整,吃個早餐之后就抓緊趕往外景地,也還有點距離。之前電話溝通的時候楊景行已經聽龐惜說了些情況,這次是多虧了這位帖木兒小伙,不光是當向導,包括交通食宿,更是在跟政府民眾的溝通協調方面幫了大忙。
龐惜沒說的是這邊居然還準備了隆重的歡迎儀式,地主率領了浩浩蕩蕩一群三四十個人來迎接劇組。
龐惜顯然已經認識了,給楊景行和孔亞飛介紹帖木兒的父親和哥哥。雙方熱情互相問候,劇組要接受哈達,幸好來的路上孔亞飛給大家普及了一些民族禮儀。
主人家的盛情難卻,再加上大家也興致勃勃的,楊景行就恭敬不如從命,先參觀一下包爾之金家的大草原吧。不用騎馬的,包爾之金家準備了足足八輛車。帖木兒父親邀請楊總上的是陸地巡洋艦,帖木兒哥哥邀請孔亞飛,帖木兒自己還是陪著龐惜……
感覺并不是吹噓炫耀,帖木兒的父親更多是坦誠加點驕傲,他家有草場六萬多畝,馬匹五百頭只是養著玩的,羊的存欄量有近萬只,供不應求很緊張……
車隊在包爾之金家的牧場繞了一大圈,劇組參觀了已經比較現代化的羊圈馬廄若干處,堆成小山一樣的草料,更震撼人的是上千只羊烏壓壓一大片和上百匹駿馬奔騰。
帖木兒顯然是懂藝術的,現在在他家的地盤上,也能跟導演搭上話了,建議導演可以用上萬馬奔騰的背景,再結合上美麗的錫林九曲,所謂一動一靜……
孔亞飛連連點頭,當然好呀,可是……
帖木兒拍胸脯,他家現成的,關鍵不用錢的。
孔亞飛興奮得像個小孩直蹦跶。
還是要趕時間的,主人家讓劇組安心拍戲,其他的任何事情都無需操心。在回去的路上,可能是看楊總還算順眼,帖木兒的父親又給他說了一下包爾之金家的大概情況,自己兩兒一女,大兒子是繼承家業了,可二兒子和小女兒讀太多書之后就都不太鐘情自由自在的草原生活了。小女兒已經在市里跟漢族兄弟成家,好在女婿還挺讓老丈人滿意……
主人家問起龐小姐的情況,楊景行也不好藏著掖著,而且楊總也挺驕傲公司有一個龐惜這么能干的副總。
說干就干,全組行動起來,導兒要拍大場面了!
包爾之金家要先集中馬匹,兩兄弟都上馬持鞭。帖木兒雖然沒穿民族服裝,但是在馬背上也是英姿勃發,畢竟有一米八的身高,體格也挺健壯。中影的人還在感嘆,真是沒想到,一個幾乎底層沒什么存在感的職員,現在走一天走不出他家地盤。
可能是因為在自己地盤上,帖木兒陽光活潑策馬奔馳,而且挺明顯地以龐惜為中心,時不時就轉到龐惜身邊,一些多余的關心或者空話。龐惜還沒適應,馬匹飛奔到身邊的時候還有些怕,不過她對帖木兒也還是笑臉居多,挺客氣的,不像是面對一般工作人員。
孔亞飛一開始還是試探著提要求,后來發現他是有求必應,就干脆不客氣了。可是兩位演員也不適應,也是怕,馬群奔騰得轟隆隆,離他們又那么近。
一直在準備在調整,機器都還沒開過,午飯開飯了。果然是熱情好客,這是開機這么多天來劇組吃得最豐盛的一頓了,雖然算是野餐,但是這羊肉真是讓所有人贊不絕口,不由得厚著臉皮期待起晚飯來。
帖木兒的劇組地位簡直節節飆升,談笑間看起來也是個活潑爽直的好小伙,還提醒劇組人員小心著點,今天晚上可能會有點難熬,馬奶酒悶倒驢對客人可一點不客氣。
吃飽喝足之后繼續,可是沒有準備的大場面真不是那么好拍,孔亞飛的自我要求又高。時間是一分一秒地過去,最后反而高興了,草原上的夕陽真是美。
齊心協力之下,今天的任務終于算是圓滿完成,大家高聲鼓掌喝彩,然后好多人累得就往地上一趟。
草原的夕陽和天空真是醉人,劇組的氣氛突然溫馨舒適起來,大家輕聲說笑,猜測留在平京的人得后悔了。
晚飯果然夸張,超大的蒙古包,飯菜豐盛到不像話還考慮到客人的飲食習慣,但是喝酒這事就真的一點不客氣。再說了,白天人家那么辛辛苦苦免費幫你趕馬,這會你好意思扭扭捏捏嗎?
楊景行這算是一戰成名了,幾乎要成了草原上的英雄了,何況他以一敵十痛飲無數杯后還能操起馬頭琴即興來上一曲,讓蒙古包里載歌載舞起來。醉醺醺的制片助理拿著DV頂著楊景行的臉拍,邊拍邊跟投資人邀功今天的記錄片段都可以收錄到以后的花絮中去,太有價值了。
主人客人都不少人喝吐了,楊景行當然是一點問題沒有,不過在他終于知道帖木兒一整天一口一個叫著龐惜的“額各齊”是什么意思后,他差點就吐了。
關照好了大部分事情,楊景行到自己的小蒙古包準備休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他好像忍不住了,給何沛媛打電話。
電話接通了,楊景行喂:“聽得見了嗎?喂?”
何沛媛有點嫌棄:“聽到了,干什么?”
“信號不太好。”楊景行說:“我在草原上,錫林郭勒大草原,早上到的。”
何沛媛再次問:“干什么?”
楊景行說:“拍戲呀,就幾條,估計明天晚上能回平京。”
何沛媛還是耐著性子說清楚:“我問你打電話干什么?”
楊景行自覺:“沒什么,我認錯……想跟你說草原很好玩。”
何沛媛支持:“那你好好玩。”
楊景行沒話找話:“你今天干什么了?”
何沛媛言簡意賅:“加班。”
楊景行很肯定:“嗯,好,不錯。”
何沛媛說:“沒事我掛了。”
楊景行又問:“你們排得怎么樣了?”
何沛媛正經回答:“你問老齊她們,不是我負責,我說了不算。”
楊景行覺得:“你這就牽強了。”
何沛媛反應不是很快:“……是你先牽強,本來就不該問我。”
楊景行想得美:“那我也算功過相抵,我又好幾天沒騷擾你了。”
何沛媛講道理的:“你知不知道前功盡棄?跟沒功一樣。”
楊景行不要臉:“那能不能算無功無過?”
何沛媛嚴格:“不算,有過!”
楊景行陡然:“對對對,我想起來了,我是想給你說草原上的羊肉真好吃,比平京的還好吃,清水燉羊肉只放鹽……正當吧?”
何沛媛顯然知道無賴的路數:“你只跟我一起吃過羊肉嗎?”
“最近的只有你。”楊景行還有:“上次不是跟你說就龐惜陪我打光棍嗎,今天有個好消息,有個蒙古小伙在追她。挺的不錯的,他們如果成了,以后肯定有吃不完的羊肉……正當嗎?”
“再多的正當也沒用。”何沛媛有點不耐煩了:“就憑你那天打電話的時候說的那些話。”
“什么話錯了?”楊景行求進步的:“那你怎么不提醒我?如果你覺得我沒做好,就應該馬上警告我批評我,幫助我改正嘛。”
何沛媛很是懷疑:“有用嗎?有意義嗎?”
“當然。”楊景行自我感覺良好:“劇組里每天都有很多事,我本來覺得你會有興趣,但是都沒跟你說。昨天晚上我們從平京連夜開車過來,五六百公里,出發前我就給我媽打電話了,其實也想打給你,覺得有點不普通的嫌疑,我就沒打。”
“是,對。”何沛媛肯定一下,但是:“可是你沒必要跟我說這些,才是最正常的普通。”
楊景行覺得:“總要一步一步來……說正經的,你們排得怎么樣了?”
何沛媛雖然猶豫但還是好心:“……下不為例,以后這些事你自己問老齊。”
楊景行嗯:“好,今天你先繞我這一回。”
何沛媛問:“你想知道什么?”
楊景行說:“先說說短板,奇杰怎么樣?我聽他的語氣好像有點沒自信了。”
何沛媛有點不平:“你自己要求那么高……”
楊景行對說唱的要求是挺高,其實已經超過奇杰的極限了。比如在咬字的押韻上,明明不押韻的字,這狗屁制作人居然要求用一種特殊的發音形式去達到一種假押韻。假押韻也還好,畢竟只是少數字詞有需要,楊景行居然還要求奇杰在說唱的部分中要有一種模糊的旋律感去契合伴奏,但是歌詞的力度又不能有損失……
何沛媛簡直義憤:“他說他舌頭都氣泡了。”
楊景行說:“哪有那么容易的成功,不付出點汗水能跟青春美少女同臺嗎?”
何沛媛是覺得:“只有這么長時間,他以前根本沒接觸過,你不應該強人所難……不過他挺拼的,還說是你給他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楊景行啊哈哈:“對吧,應該感謝我,不然還在數來寶。”
何沛媛又說三零六也是看在奇杰態度端正,就在盡量鼓勵幫助他去進步,還送了節拍器給他。郭菱更是不辭辛勞,上班要連琴排舞,下班后還要去幫助奇杰掌握節奏。
雖然些困難,但在何沛媛看來整體進度還是挺不錯的,尤其柴麗甜比較讓人驚喜,唱和吹都不成問題。總之音樂方面除了奇杰,三零六已經沒什么問題了,基本可以登臺了,只是舞美什么的還需要進一步去商量驗證確定。
三零六今天之所以加班主要是因為又接到一個邀請,月末要去蘇州商演,還是上次的演出商,所以內容上還是要準備一下的。
楊景行說起自己幾天聽了馬頭琴看了歌舞,還得了些靈感。
何沛媛是不是已經進入普通朋友角色,自然而然問起草原上的情況,還是新奇楊景行現在腳下就是草原大地,但是很懷疑是不是真的有蒙古小伙在追龐惜,感覺不太可能呀。
楊景行仔細講述,如此這般怎么怎么:“……我還以為是什么尊稱,你猜是什么意思?”
這也不算越線,何沛媛愿意知道的:“什么意思?”
“姐姐的意思。”楊景行氣憤:“他叫了一天姐姐,你說肉麻不肉麻?”
何沛媛咯咯呵了:“……比你好點,諾諾,蕊蕊,甜甜菲菲。肯定還婷婷萌萌。”
楊景行哈:“好姐妹呀,我叫一聲媛媛你也不會批評我吧?”
“不行。”何沛媛又警惕起來了:“普通朋友沒這么肉麻。”
楊景行聽話:“好,那以后在三零六我就叫何沛媛,或者小何也行吧?”
何沛媛突如其來:“……不跟你說了,我要睡覺了。”
楊景行嗯:“好,晚安……普通吧?”
何沛媛想的是:“有些事你自己問老齊,她說得清楚看得清楚,別以為是我天天跟你說這些。就這樣,掛了。”
楊景行重復:“晚安。”
何沛媛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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