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作曲系三位師生去和校長也是編委會主任開個小碰頭會,主要是討論學校負責的這幾部分內容,當然,校長要高瞻遠矚統領全局。
對丁桑鵬的作曲技術理論進行全方面的分析,在國內做這事就該很有壓力,何況現在還有了法語和俄羅斯語的出版意向,校長再次強調一定要精益求精,所以對龔曉玲的大度支持表示感謝。
除了把編委們團結起來把書編好,又要在校內外的合作和中外合作中體現出浦音人的水準,校長對楊景行的初稿內容也提出了不少細節上的建議,顯然已經仔細研究過。
討論完具有長遠價值和意義的大事,校長主動說起希望楊景行的作品在歐洲演出能獲得足夠好的反響,而且學校國際交流處已經在做或者在準備一些工作。
楊景行覺得學校的身份太大,自己一個學生晚輩可以不要臉,是不是可以自己的名義給里昂音樂學院的教授以及上次大師班的同事發一個邀請之類。
校長接教授顯然都不確定楊景行又那么大的面子,不過答應讓他試試,賀宏垂現場就想擬定邀請函的措辭,要楊景行說什么因為什么而遺憾地不能和樂團同行,希望貴方能給予支持鼓勵……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已經可以下班,去停車產的路上,龔曉玲提醒楊景行對喻昕婷不要操之過急,揠苗助長不好,畢竟喻昕婷的性格和演奏都還青澀。
楊景行說自己只是想給喻昕婷一點信心和激勵。
雖然下周六三零六就要跟著主團去外國語大學獻藝高雅藝術,但齊清諾還是愿意把這個周末的時間給楊景行,楊景行當然是連星期五的下午晚上也不放過。
齊清諾已經上網看過魯林接受的文字采訪,說沒覺得魯林那么好文采,一問才知道,是游戲公司把所有問題給魯林,魯林再慢慢寫回答。
采訪中也提到視頻音樂的制作,魯林義氣地為楊景行保守了秘密,但算是奉承了一下,說作者是熱愛游戲的“著名音樂人”,不過并沒引起什么人好奇。
楊景行打電話罵魯林諷刺自己。
魯林委屈,說是游戲公司的人軟磨硬泡要他透漏點信息,他就只好把楊景行說的那個怕引起版權糾紛的理由拋了出去,對方就認定是這個音樂人是著名的了。
對齊清諾來說,更重要的似乎是:“喻昕婷準備好沒?”
楊景行說:“這兩天還沒聯系,等會打個電話。”
齊清諾笑:“聯系?用得上這么中性的詞嗎?”
楊景行說:“我聯系一下餐廳,留個好位子……”
齊清諾自己給喻昕婷打電話:“小美女……我這兩天樂團忙沒去學校,你準備得怎么樣了……護照簽證辦好沒……別急,學校肯定有計劃……小心水土不服,帶點藿香正氣水……能帶呀,我們去臺灣都帶了……哪個航空公司……”
兩個姑娘電話里還聊了蠻久,齊清諾談笑風生的,說什么法國帥哥,喻昕婷那邊好像也挺有興趣。
楊景行也耐不住寂寞:“問她華彩準備好沒,星期一檢查。”
齊清諾就轉述:“你們楊老師……這種自以為是狐假虎威的人我理都不理……”
吃完飯回楊景行住處例行程序,完事后齊清諾再次不平起來,說楊景行接受的服務可是仿真模擬程度很高的,自己的待遇可就差遠了。
齊清諾抱怨自己這樣獨立自信聰明有文化的姑娘還得受封建余毒的困擾,可想而知社會進步并沒多大,實在是應該好好追求進步思想了。
楊景行不要臉地覺得自己和齊清諾同病相憐。
星期六,計劃有變,楊景行得陪齊清諾和年晴兩人逛街吃飯,晚上再一起去酒吧。楊景行還沒說怨言,年晴先還嫌他礙事,齊清諾居中調停,顯得很公正。
成路已經把《隱藏瞬間》的編曲做出了粗糙版,還加了條鍵盤,雖然用得很簡單,但對成路的編曲和演出經驗而言算是突破。劉才敬說是大家的功勞,楊景行看了一下,除了鼓勵沒發表什么看法,讓大家再繼續努力。
星期天,楊景行上午陪齊清諾逛逛街,準備下午就回住處二人世界,因為晚上齊清諾要陪母親去看話劇,有不少好演員的傳統好話劇。
下午一點多,兩個人剛吃完午飯,溫飽之后思親熱,楊景行接到父親的電話,楊程義語氣比較冷靜:“你爺爺住院了。”
楊景行也沒驚慌:“怎么了?”
唉,老革命同志以為自己金剛不壞,打太極練氣功,明明高血壓還堅持洗冷水浴,今天就摔倒在浴室并且昏迷了,九純的檢查結果是腦溢血,現在正抓緊著往曲杭送。
齊清諾看起來比楊景行緊張:“怎么辦?
楊景行說:“先送你回家。”
齊清諾皺眉果斷:“我幫你去收拾下東西!”
回住處的路上,說起爺孫感情,楊景行坦言自己的爺爺以前因為工作的原因結合上自身的革命工作者素養,老人并沒有對家人表現出多少關愛:“我爸下海做生意,有一部分原因好像也是和他賭氣,不過幸好奶奶很傳統……我奶奶當時拿老兩口的積蓄資助我爸,我爺爺很不同意。”
齊清諾覺得楊景行家的情況和自己外公外婆那邊有點類似,而且感覺自己外公外婆都是大忙人,對子女的關心照顧都不多,不過要互相理解,時代原因嘛,而且人的精力和能力有限,不能要求一個人處理完焦頭爛額的國家大事了還能對家人關懷備至,而且:“……總是血濃于水!”
楊景行說:“我不是抱怨,只是喜歡肉麻點的家庭氛圍。”
齊清諾呵一下:“感覺到了……給我媽打個電話。”
楊景行建議:“回去再說也一樣。”
齊清諾當沒聽見,拿著手機用比較沉重的語氣說:“媽,楊景行的爺爺病了……剛剛接的電話……說是腦溢血……好像是半昏迷……他正準備回去……不是九純,到曲杭……嗯……不知道,看情況吧……明天宣傳部去單位……”對楊景行說:“我媽叫我和你一起去曲杭。”
楊景行搖搖頭:“不用。”
齊清諾就對電話里說:“他不歡迎我去……開車呢……哦……”把電話開了免提,放楊景行耳邊。
詹華雨挺溫柔:“景行,老人偶爾出點身體小毛病是難免,不用太擔心。”
楊景行嗯。
詹華雨又確認一下齊清諾已經匯報的信息,再說:“你一個人開車我不太放心,讓諾諾陪陪你,晚上我找人過去接諾諾回來。”
楊景行說:“不用,我還好。”
詹華雨似乎沉吟了一下:“那你自己注意著點……你們的人生已經開始進入這個階段,許多事情要開始擔當承受……”
齊清諾拿回電話不滿:“這時候就別說教了……行了,我送他走了就回去。”
回到楊景行住處,齊清諾表現出能干來,幫楊景行收拾起東西好像都都清單了,考慮挺周全:“……你姨媽家方便嗎……洗漱的就不用吧……電腦呢……記得加油,油箱不多了……買個電動的剃須刀吧……”
楊景行好像一點也不擔心爺爺,還笑:“越來越想帶上你了。”
齊清諾不給后悔藥:“你自己不要的。”
“你送的杯子帶著。”楊景行退而求其次,又拉開抽屜,拿出一沓花花綠綠的紙鈔:“我幫喻昕婷換的,你帶給她。”
齊清諾問:“什么時候換的?”
楊景行說:“前幾天上班的時候。”
齊清諾接過錢看了一下說:“我明天去學校。”
楊景行說:“還有華彩,你幫忙看一下,沒什么大問題就行。”
齊清諾看著男朋友,點頭應承:“行……還有什么?”
楊景行說:“我看情況,如果有什么萬一,下個星期不一定能回來,我不在呢,你別和年晴到處瞎跑,更不準一個人出去玩。”
齊清諾點頭,皮笑肉不笑。
楊景行又說:“聽說外國語大學也有外國男人,別瞎看。”
齊清諾呵呵一下。
楊景行也看著齊清諾的眼睛:“小王子和狐貍的故事我看過了,我覺得你的比喻有一點道理,不過我以后能為喻昕婷做的不多了,這次過后,我會把她和安馨都同樣對待……我不想你再為這件事情不開心。”
齊清諾眼神勇敢表情恬靜,保持了一會后突然笑:“有不開心嗎?”
楊景行說:“沒有,但是我應該有這種自覺性。”
齊清諾咯咯笑,突然張開雙臂,做作夸張地擁抱楊景行,臉貼到楊景行下巴:“我陪你回去吧,我覺得你現在好脆弱。”很玩笑的語氣。
楊景行嘿:“不是脆弱,就是更加覺得應該好好珍惜……”
“那就是我太脆弱。”齊清諾又顯得很有感而發,松開楊景行,抱怨:“感覺自己就像愛情乞丐。”
“你真是打擊我……”楊景行想要申辯。
齊清諾有點惱火地用力解釋:“我是覺得自己不該為了這么點小許諾……太沒志氣了!”
楊景行說:“行了,別抬舉我,要安慰我也換個方式。”
齊清諾很樂意:“說吧,想要什么?”
楊景行說:“讓我送你回家,我從那邊上外環,更快。”
齊清諾點頭,左右看一下:“應該沒什么了……”
送齊清諾回去的路上,楊景行四處打電話請假或者通知,說法還都不一樣,多龐惜就說回家一趟,對老師就如實告知,對喻昕婷就說是爺爺身體不適。
喻昕婷好像也受驚:“啊……”
楊景行說:“諾諾明天下午去找你,華彩篇章讓她幫忙看看。”
喻昕婷哦:“……是不是病了?”
楊景行說:“老人總會生病,你現在要關心的不是這些,養足精神坐飛機吧。”
喻昕婷輕嗯一聲:“……那我把錢給齊清諾。”
楊景行說:“行,就這樣,我開車。”
等電話打得差不多,路程都過半了,齊清諾還提醒楊景行:“和魯林他們見面不?”
楊景行說:“再說吧。”
齊清諾笑:“想有人陪你。”
楊景行也笑:“給你打電話……再說也沒這么嚴重。”
齊清諾懷疑:“不然為什么突然跟我……表白?”
楊景行說:“其實早想說,舉得矯情。我現在理解譚東了……”
聽了譚東的故事,齊清諾好像有點誤會:“所以他是覺得這樣的女生更實用?”
楊景行搖頭:“更讓他覺得幸福快樂。”
齊清諾笑:“那就好,我可不想靠這個取勝。”
楊景行提醒:“也不存在輸贏。”
齊清諾點頭:“一致……”
到自己家后,齊清諾也沒爭分奪秒趕快下車,看楊景行問:“如果有萬一,你會不會哭?”
楊景行想了想:“應該不會。”
齊清諾還是說:“想陪你。”
楊景行說:“你現在是客人……”
齊清諾明白:“不讓你家里知道我去了。”
楊景行說:“我知道。”
齊清諾勉強笑一下:“好吧……”伸脖子,給楊景行一個吻,開門下車:“路上小心。”
楊景行一路上打著電話,等他下午四點多終于趕到醫院,迎接他的是手術室樓層外蕭舒夏妯娌倆陪著奶奶,姨媽蕭舒云也在,但是沒像以往那樣歡迎楊景行。
奶奶很落寞,看見孫子并不高興,輕聲而吃力地呼喚:“行行……”
老伴剛進手術室,奶奶覺得應該讓孫子見最后一面,說能不能讓楊景行進去瞧瞧,手術應該還沒開始。
蕭舒夏妯娌倆勸婆婆,楊景行也努力安慰奶奶,然后去消防通道找爸爸和叔叔。楊程廣在抽煙,而且楊程義也點了一支。
把剛吸到嘴里的一口煙吐出來,楊程義問兒子:“見奶奶沒?”
楊景行點頭。
楊程義兩兄弟開始一起跟楊景行說情況,爺爺是今天上午九點半被發現摔倒在衛生間的,有意識,但是不能動彈不能說話,估計事發時間應該是九點。近十一點才趕到九純人民醫院,醫院能力有限,也就能做個CT檢查。
在九純醫院的建議下,楊家人盡快地聯系曲杭,在楊程義朋友和楊景行姨媽的幫助下,下午兩點多趕過來,開始全面檢查,然后確定開顱的手術方案。
楊家人的效率已經不低,但是這邊的檢查結果和醫生的說法都表示,情況很不樂觀,病人出血量太大,術前已經是危重,就算保住命,術后效果也很難保證。
沒有什么好消息,楊景行說:“我們先去陪陪奶奶。”
楊程義支持:“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