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本來已經絕望,周玉的武功,她很清楚,在十萬大山牛角寨上,夏雪,秋萍再加上韓勇,三人都不是他的對手,而自己為了隱藏念清的存在,又沒有帶上更多的護衛,今天是一個必死之局。抬頭看著傾城的棺槨,難道冥冥之中真有因果報應么,這是傾城在九泉之下報應自己,讓自己死在她的面前?
就在這個時候,鐘子期犯了一個錯,他不該提起念清,不該說要讓念清陪著清風一起去死,一個母親對兒子的那種深沉到了骨髓里的愛瞬息之間便讓清風爆發,她不顧一切,抽出了那柄從來沒有用過的黑色匕首,像一只雌豹一般,兇狠地尖叫著撲向鐘子期。
在鐘子期的映象中,清風雖然狠毒,狡滑,但卻的確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清風驟然之間的爆發讓他大吃一驚,腦子里立刻便反映過來自己那里出了問題,清風這是要拼命了,但腦子里想到了,同樣是一個文弱書生的他手腳卻是反應不過來,清風狠狠地撞了上來,猝不及防之下,他手里的飛了出去,落在供桌之上,他只來得及伸手扭住了清風的手腕,阻擋住了那枚黑色匕首插進自己的身體,兩人人扭作一團,倒在地上,翻翻滾滾地斗了起來。
清風瘋狂地與鐘子期打在了一起,也不知從那里來的力氣,手碗被鐘子期抓住,黑匕無法插下去,清風便用頭撞,用牙咬。嗬嗬地叫著,宛如一個瘋子,兩人在大殿的地上滾來滾去,身上沾滿了污垢,香灰,不時有點點鮮血濺出。
而殿外,所有的人都倒下了。
王琦作為統計調查司第一任的特勤大隊的隊長,長期與鐘靜共事,他的武功自然比夏雪與秋萍要高得多,而且長期從事的艱險的工作也讓他的戰半經驗比起她們更是要豐富得多。雖然比起周玉來,他還是差了一大截。但幸運的是,在前面的搏殺中,周玉也受了傷,而且最后夏雪的拼死一擊。更是讓他中了毒,兩相一扯,雙方的距離頓時拉近了不少。
夏雪與秋萍此刻動彈不得,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地調息著自己的內氣,希望能夠盡快地讓自己能夠移動。
王琦揮舞著彎刀,與夏雪和秋萍一樣,此刻他也是不要命了。招招都是同歸于盡的架式,作為與唐虎同一時代的大將,這些人都牢牢地記著李清當初所說的瘋狗精神,要想戰勝比你更強的人。你只有先把自己當成一個死人。
王琦正在這樣做,但他的腦子此刻卻異呼尋常的清醒,雖然周玉此刻大不如從前,但自己仍然不是對手,長時間斗下去,自己必敗無疑,而且自己也沒有時間拖下去,大殿里。鐘子期猖狂的笑聲正傳出來,而在殿門口。夏雪與秋萍完全動彈不得。可惜,王琦嘆了一聲。如果不是要蒙騙李宗華,丁蘿不得不留在了驛館,那現在的局面就會大不一樣了,丁蘿的武功比自己差不了多少,兩人聯手,便能穩勝此時的周玉。
可是世上沒有如果,王琦嘆了一口氣,死便死吧!但愿夏雪與秋萍兩人有一個能動起來。
周玉此刻也焦燥了起來,自己被王琦纏住,如果那兩個女人任有一個能動,那殿內的鐘子期就完蛋了。
不顧身上此時的麻癢已經很厲害了,周玉用盡渾身的解數,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了王琦。
王琦也是作如是想。
蛇形軟劍刺來,彎刀迎上,王琦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刀劍即將相接的霎那,彎刀突然落了下去,王琦張開雙臂,迎著軟劍,撲了上來,在周玉的驚駭的眼色中,軟劍透體而入,王琦長臂伸出,在那短短的一時間,左手抓住了劍柄,將周玉猛地向自己身前拉來,右手手腕一沉,嗖嗖連聲,手腕里連接射出三枚小小的弩箭,而落下的彎刀在將要落地的瞬間,王琦一腳踢在刀柄之上,彎刀猛地昂起,直刺周玉的小腹。
周玉大驚失色,右手被王琦抓住,那三支小箭來勢奇快,大吼聲中,他的上身猛地側轉,側轉幅度之大,讓人咋舌不已,渾身的骨頭都在那一霎那格格地響了起來,三枚小箭兩枚擦前身體飛了過去,帶起兩抹血痕,另一枚卻是深深地釘在他的左肩之上。
但是王琦真正的殺招是他脫手扔掉的那柄彎刀,這三箭只是為了擾亂周玉的耳目而已,在周玉躲開三箭的時候,昂起的刀頭哧的一聲扎入進了周玉的小腹。
周玉慘烈地大叫起來,彎刀的大半截刀身都刺入進了他的小腹,他脫手仍掉了數十年來從沒有離過手的蛇形軟劍,一拳擊在王琦的身上,王琦被打得飛了起來,身上還穿著那柄蛇形軟劍,在空中翻翻滾流地撞進竹林,又被猛地彈了回來,落在了地上。
周玉低頭看著小腹之上的彎刀,眼里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兩手握住刀柄,想要拔,卻又不敢拔。慢慢地,他的眼神開始渙散,終于砰的一聲跌到了地上。
大殿之中,清風終究是女人,力氣抵不過鐘子期,在翻翻滾滾之中手里的匕首被鐘子期奪了過去,匕首刺入清風胸腹的時候,清風反手拔下了頭上的一支簪子,這支簪子前端極為尖銳,在匕首透體而入的瞬間,簪子也是疾揮而下,狠狠地扎進了鐘子期的左眼之中。
鐘子期長聲慘叫,猛地掀開清風,長長的簪子大半插入到了他的眼中,深及腦骨。
清風跌到一邊,胸前鮮血沽沽流出,但她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嘿嘿笑著,“沒有人能傷害我的兒子,沒有人!”
鐘子期停下了嘶吼,獨眼看到了一樣物事,那是那包,扎得緊緊的,長長的引線裸露在外,就在他的身前,他大笑著,伸手抓起藥包,反手在棺下的火盆之中點燃,大笑道:“死吧,一齊死吧!”
清風尖叫一聲,她知道這種的威力,如果爆炸,屋中的念清必死無疑,她從地上一躍而起,瘋狂地撲向鐘子期,整個人撲倒在鐘子期的身上,將頂在她和鐘子期的中間。兩手胡亂地抓撓著,突地摸到了那根插在鐘子期左眼上的簪子,猛地拔出,再一次插下,無巧不巧,這一次又扎進了鐘子期的右眼。
鐘子期已經放棄了掙扎,他期待著那轟隆的一聲,然后大地一片白芒芒真是干凈,他竭力保持著自己的清醒,但那聲巨響始終沒有傳來。
那包的引線被清風身上狂流的鮮血完全浸濕,已經熄滅了。
“為什么沒有響呢?”這是鐘子期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話,他,死了。
大殿內外,血跡斑斑,大殿門口的秋萍此時終于看清了殿內的情況,幾近油盡燈枯的她看到一動不動的清風,聽著念清哇哇的大哭聲,頭歪向一邊,停止了呼吸,而在大殿之前的地上,王琦躺在地上,蛇形軟劍插在他的胸口,周玉的最后一擊更是讓他的胸骨盡數擊碎,也早已死去了。
竹林之間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那兩個偽裝襲擊王琦不成的原寧州諜探出現在場中,夏雪撫著墻臂慢慢地站了起來,堵在了門口,伸手從懷里掏出了黑色短匕,瞪視著他們。
看到場中的慘景,兩名諜探都是呆在當地,看著血跡斑斑,站在門口,右手握匕的夏雪,他們竟是沒有勇氣向前再走出一步。
隆隆的馬蹄聲響起,兩名秘諜大驚,定州的援兵來了,兩人拔腿就跑,在他們的身后,韓勇與丁蘿策馬狂奔而來,在他們的身后,更多的騎兵滾滾而來。
韓勇急追而上,手中彎刀兩閃,兩名秘諜已是身首異處,看到韓勇他們到達,夏雪手中的匕首當的一聲落在地上,人也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當家的,當家的,王琦,你醒醒,你醒醒啊!”丁蘿翻身下馬,撲到王琦的身上,失聲痛哭起來。
唐虎趕了過來,李牧之趕了過來,茗煙,紀思塵都趕了過來,看到慘烈的場面,眾人都是駭然失色。
唐虎和李牧之大步走進殿內,清風伏倒在鐘子期的身上,身下血水仍在不停地流出,唐虎小跑幾步,輕輕地將清風翻轉過來,驚喜地大叫起來,“小姐還活著,還活著,趕緊準備馬車,通知桓熙大夫,救人啊!”抱起清風,唐虎站了起來,飛起一腳,將鐘子期的尸體踢得飛了起來,落在一個角落里,李牧之則趕緊奔到殿角,抱起仍在號淘大哭的念清,低聲安慰著。
一行人迅速回返,前面早有人飛馬去找桓熙及桓秋等一眾大夫。
這一仗,只余下了清風和夏月還有最后一口氣。
自定州返回的李清車駕已經抵達了奇霞關,休息了一晚之后,大隊人馬拔隊起程,開向定州,而李清不知道的是,此時正有數匹快馬向著他的部隊飛奔而來。他們是定州的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