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與常勝師兩個騎兵營會合后,居然沒有看到常勝師的最高指揮官姜奎,常勝營指揮王琰吞吞吐吐地告訴他,“姜大人去前方探查呂氏薩特騎兵的蹤跡去了!”
李清先是一陣奇怪,接著便恍然大悟,看來前幾天自己的表態有人提前告訴這家伙,這小子是出去避禍了,想等自己火消了再出現,當下也不言語,只是仰天打個哈哈,不過臉上卻殊無笑容,反而陰沉得像要滴出水來,看得王琰和田新宇一陣心驚肉跳。
告辭出帳,王琰與田新宇兩人相互使了個眼色,田新宇便偷偷騎著馬出了大營,一路向著北方狂奔而去,聽到唐虎回報的李清微微一笑,“這是給姜奎那臭小子去通風報信了。”
果然,到了傍晚時分,營外傳來急驟的馬蹄聲,數百騎騎兵涌進大營,李清端坐在大帳內,與田豐兩人交談甚歡,看都沒有看低著頭,赤luǒ著上身,身上背著一束棘條的姜奎。
偷偷瞄了一眼大帥,見大帥連眼角也不曾看向自己,姜奎更是膽戰心驚起來,悄沒兒聲地走到李清跟前,單膝跪下,道:“大帥,姜奎回來了!”
聽到聲音,李清這才轉過頭來,一臉的詫異,“喲,這不是我勇冠三軍的姜大將軍么?怎么,查到薩特騎兵的訊息沒有啊?”
姜奎一臉的羞愧,解下棘條,雙手捧著遞給李清:“大帥,我錯了,請大帥責罰!”
李清一把搶過棘條,“姜大將軍,我的軍令你居然敢不當一回事?”
“不敢違抗大帥將令,只是,只是我一看到戰場上的廝殺,就熱血沸騰,實在管不住自己了,頭腦一發熱,就沖上去了!”姜奎睜大眼睛,道。
李清大怒,卟的一聲,一棘條就打了下去,姜奎身子一抖,頓時出了一條血痕,但旋即又挺直了身子,“管不住自己,你是誰,你是常勝師統帥,幾萬人的指揮,你頭腦發熱管不住自己,置幾萬士兵于何地?”越說越怒,一揚手臂,便又要抽下去,這一下子一邊的田豐,諾其阿都坐不住了,兩人一齊搶到前邊跪下,唐虎也從李清身后竄出來,跪在李清面前,兩手攀住李清的手臂,大聲道:“大帥,大帥,小姜就是這個性子,您也是知道的,他已經知道錯了,您便饒了他這一回吧!”
田豐也大聲道:“大帥,姜將軍違反軍令,我身為副指揮,也有責任,請大帥一齊責罰!”
李清喘了口粗氣,將棘條狠狠地摔在地上,氣呼呼地坐了回去,田豐捅捅還直楞楞的姜奎,姜奎這才反應過來,“多謝大帥。”
李清冷笑道:“謝我做什么?你不是喜歡廝殺么,好得很,從今天起,常勝師的指揮由田豐擔任,你降為常勝師副指揮兼領旋風營,我讓你殺個夠去!”
田豐一驚,擔起頭來,“請大帥收回成命,田豐愿用心輔佐姜將軍,決不再出先前這樣的事情!”
李清一擺手,“我心意已決,不用再說了,姜奎,你有什么意見?”
姜奎卻一臉的笑容,“多謝大帥,哈哈哈,這下可以放心大膽地上陣廝殺而不用擔心違抗軍令了,老田,以后常勝師你便多費心吧!”
田豐哭笑不得,李清卻又是大怒,一躍而起,“你這癱扶不上墻的亂泥!”飛起一腳將姜奎踹倒,正想再狠狠地踢上幾腳,唐虎已是一把抱住了李清飛起的大腳,田豐則摟住李清的腰,諾其阿趁機拖著姜奎便向外走,“快出去避避,大帥這一次可是真怒了!”姜奎連滾帶爬地跑出帳外,帳外的親兵不由大奇,姜將軍身上一條血痕,還印著老大一個腳丫子,明顯是被大帥收拾了,咋地還笑得這么開心呢?
李清余怒未消地坐回去,姜奎是他著力栽培的大將,但終究還只是一員猛將的材料,獨立主持一方面的戰事,實在是力有未逮,這帳中,不說田豐,便是諾其阿的大局觀都比他要強很多,李清不由有些頭痛起來。
“田將軍,姜奎實在不是一方面統帥的材料,我在北方戰線不會呆得太久,這北方戰事,以后你要多多費心。”李清轉頭向田豐。
“大帥放心。大帥以國士待我,我以死報之!”田豐心中異常激動,自己來定州才多長時間啊,但李大帥卻將定州最精銳的部隊交給了自己,并委以一方統帥,這份信任,讓他覺得除了以死報之外,真得無法用其它的方法來感謝了。
“胡說什么?”李清笑道:“我要的是你不斷地給我帶來勝利,如果你不能勝任,我會毫不猶豫地撤換你!”
“大帥看我的吧!”田豐大聲道,“我將以整個北方的領土來感謝大帥的知遇之恩!”
“好!”李清贊賞地看了他一眼,“接下來我們議議下面的戰事!田豐,你來說說!”
“是,大帥。盧州士兵雖然糟糕透頂,統兵大將也算不得優秀,中規中紀而已,但盧州城作為盧州的首府,卻是城池堅固高大,如果硬打的話,我們付出的代價將會很大,這跟我們的初始的作戰方略不符,所以,對于盧州,我打算圍而不打!”
“就這樣僵持?”諾其阿大奇,“不打下盧州城,我們很難放心北上啊!”
李清笑笑,“諾將軍,且聽田將軍仔細說!”
田豐笑道:“盧州大帥徐宏偉在我們的閃擊戰下,其實已經嚇破了膽,只所以還固守城池,不過是仗著北方呂氏的救兵罷了,如果我們將他寄以厚望的救兵擊潰消滅,他死守盧州城的倚仗就沒有了,以他的個性,除了向我們投降,還能做什么?”
諾其阿恍然大悟,“先滅掉來支援的呂氏騎兵,再回頭迫使徐宏偉投降,這樣,可不費一兵一卒拿下這座大城。”
田豐點頭道:“正是,不過來支援盧州的呂氏薩特騎兵可不是軟柿子,這是北方呂氏手中最僥勇的一支騎兵,為了防備我們,呂逢進攻曾氏都沒有將這支部隊帶走,而是部署在盧州邊境上,現在只怕正在日夜兼程地向盧州挺進。”
李清道:“各位,擊潰這支騎兵,不僅是迫合徐宏偉投降,更重要的是,將其消滅之后,北方呂氏將再沒有一支機動部隊可以大規模地調動,這對于我們以后的戰斗相當重要,所以,我命令!”
田豐,諾其阿,王琰一齊站了起來。
“田豐駐守盧州城下,布署困城事宜,諾其阿一萬蠻騎,姜奎旋風營,王琰常勝營,再加上我三千親衛迎戰薩特騎兵,務必將薩特騎兵一戰擊潰。”
“遵令!”眾人轟然應答。
三天之后,一個無名小村莊,戰事驟然爆發,雙方誰都沒有想到居然會這樣撞到一起。
當時天空電閃雷鳴,暴雨如注,數尺之內,已是看不到同伴的身影,轟鳴的雷聲,雨聲掩蓋了所有的聲音,在這個數十戶的村莊外,雙方的騎兵前哨陡然相遇。打前哨的是諾其阿的蠻騎,幾個哨騎猛然看到出現在自己對面的薩特騎兵,雙方都是呆住了,第一反應居然都是勒馬互看幾眼,然后發一聲喊,兩邊都是撥馬回轉,向回狂奔。
諾其阿手頭只有不到五千的前鋒騎兵,聽到哨騎的回報,他低頭沉思片刻,大聲招來傳令兵,命令他馬上找到大部隊并向大帥回稟軍情。
“將軍,我們怎么辦,要后退和大帥會合么?”身邊的一名俾將問道。
“后退?”諾其阿冷笑一聲,“全軍準備突擊!”
“諾將軍!”那員俾將一驚,“現在我們的部隊這么亂,雨這么大,兵找不著將,將找不著兵,怎么打?”
諾其阿神色堅毅地道:“我們亂,對方只怕比我們更亂,狹路相逢勇者勝,告訴每一個士兵們,這一戰沒有指揮,沒有戰術,給我沖上去盡情地砍殺吧!”
距離諾其阿不到五里遠的地方,正是前來支援盧州的呂氏薩特騎兵,領兵大將是薩特族著名勇士胡歌和呂氏族人呂惠卿,聽到哨騎后回報,兩人也是大驚失色,兩人原本以為,這個時候,定州部隊應當正在圍攻盧州城,難道這么快盧州城就被定州拿下了嗎?兩人驚疑不定。
“整頓兵馬,準備迎戰!”抬頭看看仍然暴雨如注的天空,胡歌心里有些郁悶,和對面的諾其阿一樣,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讓他的軍隊也失去了隊形。
雙方將領在這一時刻不同的決斷,最終使這一場本來應當是勢均力敵的戰斗成了一場一面倒的屠殺,當胡歌和呂惠卿還在竭力整頓隊伍,排列陣形的時候,暴風雨中,蠻族騎兵已是如狼似虎地沖了上來,沒有隊形,沒有建制,便如同炸了巢的蜂窩一般,揮舞著彎刀,長矛,大刀,殺進了薩特族騎兵的隊伍之中。
弓箭此時能起的作用已極小了,但李清配給蠻族的手弩卻發揮了極大的殺傷力,雖然不是五發連弩而是只能射出一發的手弩,但在兩兵交接時,仍然讓蠻騎占據了極大的主動。不等胡歌二人反應過來,諾其阿率領的蠻騎已深深地扎入到了薩特騎兵的隊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