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打開,李清滿面怒氣地出現在門口,正在院子里警戒的劉強等數十名侍衛看到一臉怒色的大帥,嘩啦一聲,齊唰唰地跪倒在地,李清看也不看他們一眼,服步直奔上房。唐虎緊跟著走進院子,見到劉強,氣得一腳便將他踹翻在地,“混帳東西,這么大的事兒,居然不知道吭一聲,要是出了一星半點差池,你吃罪得起么?”
房內,霽月正坐在小桌前,捻著一枚點心有滋有味地品嘗著,“巧兒,這點心做得倒蠻精致的,滋味兒也不錯,你也嘗嘗!”將一枚點心遞到巧兒的面前。巧兒則有些魂不守舍,不時地抬眼看著大門。
吱呀一聲,門被推了開來,李清黑著一張臉出現在門口,巧兒頭一代,無聲無息地跪倒在地,霽月則是一臉的驚喜,扶著桌子站起來:“大哥,你終于來了,我可等了你快一個時辰了!”
一腔怒火沖進來的李清,本來是準備大動肝火的,但一看到霽月那張驚喜的臉蛋,那高高隆起的肚腹,和扶著桌子艱難站起來的態勢,一肚子的火一下子便去了一半。
“你怎么這么胡鬧?”走到霽月面前,盯著她,道:“現在是什么時候,你居然敢偷偷地跑出來,要是有個什么差池,可怎么得了?”
轉著看著一邊的巧兒,“還有你們,夫人胡鬧,你們不知道勸諫,反而跟著瞎來,哼,回去了再收拾你們!”
巧兒嚇得渾身發抖,伏在地上,“婢子知罪了!”
看到李清疾言利色,霽月臉色頓時垮了下來,小嘴一扁,大大的眼眶中頓時蓄滿了淚水,“大哥,不關她們事,是我自己要出來的,我在桃園里一個人呆了好久了,都悶死了,大哥一個月也來不了幾次,我就想出來散散心的。”
仰著臉看著李清,大滴大滴的淚水啪噠噠地便掉下來,見到霽月這個樣子,李清又心疼起來,伸手將攬著她的肩頭,“好了,好了,大哥不說了,這一次就算放過你了,不過還有下一次的話,可斷斷不能輕饒!”想到霽月一個人枯守在桃園小筑里,每日唯一的事情便是等著自己,李清心里便有些過意不去,這種日子也虧得是霽月這種性子的,換個人只怕還真過不下去。自己三個女人中,清風性子陰柔中夾帶著鋒刃,謀算果決,綿里藏針,凡事總是預而后立,而傾城則是一個火爆性子,屬于一點就著的類型,典型的男兒性格,不過現在好象有了一些改變,只是偶爾小露一下猙榮,這兩個人,在李清看來,都是自己能拿定主意的女子,而只有霽月,是屬于典型的小鳥依人型,將自己的男人看成了天,看成了一切,只有依靠著這個男人,她才覺得自己活得有價值。
聽到李清如是說,霽月不由破涕為笑,“真得么,大哥,你不生氣了,也不會趕我回去了吧,會帶我去上林里了吧?”一連串的問題將李清也逗笑了,伸手替她擦去掛在臉上的眼淚,順帶著在她翹挺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都到這里了,還怎么趕你回去,罷了,罷了,我真是被你打敗了,去吧去吧,左右我已帶了一個孕婦了,一個是照顧,兩個還不是一樣照顧么,幸虧我有先見之明,將桓神醫一齊弄來了,否則現在不亂了陣腳!”
霽月將頭依偎進李清懷里,格格笑道:“我就知道大哥對我最好了!”
“喲,這又哭又笑的,是唱的那一出啊?”門邊傳來傾城的聲音,霽月觸電般地離開李清的懷抱,袖著臉,低下頭。
傾城邁步走進了房門,端詳了一下霽月,笑道:“霽月妹妹,你也真是的,這馬上就要生孩子,還出來亂跑,這也就是大帥寵著你,要換個人啊……”
霽月向前移動了幾步,輕聲道:“霽月見過姐姐!”
“哎喲妹妹,可別行禮了,看你這模樣,能行禮么!”傾城拉住霽月,回頭對李清道:“大帥,既然霽月也要跟著我們去上林里,那就讓她和我坐一輛馬車吧,那車好,平穩,里面的設施也很齊全,一路之上我們姐妹倆也正好嘮嘮,都是要做母親的人啦,肯定有不少共同的話題的。”
霽月一聽不由一個哆嗦,求援地看向李清,說起馬車,霽月的那一輛可也是在李清的要求下,匠作營特意打造的,論起性能來,可不比傾城那輛差。李清想了想,這兩個女人總歸都要成自己孩子他媽了,像這樣兩人只見過幾面的情形著實也要改變一下,自己征戰天下,總不能讓后宅不寧,眼下傾城住在候府,霽月卻一直住在桃園小筑,兩人倒頗有些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這樣下去也不是很好。讓他們兩個人一齊講講話,或許能讓他們之間的隔膜消除一些,霽月完全是還是一個小女孩性子,不會鬧什么事,而傾城總不至于去欺負她。當下點頭道:“行啊,你們兩個坐一輛車,我騎馬走。”
在撫遠用過午飯,霽月委委屈屈地被傾城拉上了她的馬車,李清騎在馬上,特意將桓熙叫來:“桓神醫,霽月這個樣子,不礙事吧?”
桓熙笑道:“大帥放心吧,我觀霽月夫人胎象平穩,不會有事的。”
李清點點頭,有了桓熙背書,他放心不小。“桓神醫啊,這一路之上還得勞煩你多多費神了。”
“這是老夫的本份,大帥盡管將心放到肚子里去,有我在,絕不會出什么岔子的。”桓熙將胸脯拍得咚咚響。
一路無事,李清騎馬走在馬車的一側,也不知傾城用了什么法子,居然將霽月逗得開懷大笑,霽月到底還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孩子,跟誰都能處得好,如果今天換作是清風,恐怕就是電閃雷鳴,唇槍舌劍了。如果傾城真與霽月相處得好的話,倒是可以考慮將霽月接到候府里來,桃園小筑雖然一應設施齊全,但畢竟不能與候府相比,加上霽月又要臨產了,自己要呆在候府處理大量的公務,又不能經常去陪他,難免有些寂寞。
心里盤算著,不知不覺中,已是過去了半天,天擦黑的時候,到了上林里,如今的上林里,可不比當年,僅僅是一個軍事要塞了,當年的上林里,只有數萬軍隊,再加上移民過來屯墾的半農半兵的一批人,現在近二十萬蠻族移民大部都聚居在這里,一個個寬敞的四合院整齊的排列,與定州城不同,這里土地多得是,是以每家每戶的房子都寬敞的很,除了主屋之外,還建起了一排排的附屬房屋,用來喂養牲畜。整個上林里,已發展成了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不過那牛吼馬嘶雞鳴狗叫之聲,又呈現出一派鄉村特色,倒是兼具了城鄉二者的特點。
駱道明和楊一刀,呂大兵,再加上提前到達這里的伯顏肅順富森等一行人迎了出來,駱道明是這里的行政主官,楊一刀則是軍事主官,呂大兵的身份則有些特殊,他在這里統帶著袖部富森的數千騎兵,等新年過后,李清已決定要將呂大兵調往羅豐姜奎那邊去了,北方戰事接近,上林里的蠻族也已平靜地接受了定州的統治,再在這里駐扎如此多的精銳未免有些浪費,好鋼也要用在刀刃上了。
明天就是慕蘭節,整個上林里已提前熱鬧了起來,大量的人流涌進了上林里城,城里的客棧早已住滿了,即便駱道明早有準備,安排了大量的家庭接納這些外來人住宿,一來是使這些人不至于露宿待頭,另外也讓上林里的人賺一份額外的銀子,但仍然遠遠不能滿足需要,于是在明天慕蘭節的主會場里,巨大的火堆便被一個個點了起來,無處可去的這些人便攜了酒肉,圍著火堆而坐,一邊飲酒驅寒,一邊討論吹牛打屁,遠遠看去,倒也頗為壯觀。
“這么冷的天氣,不會凍壞人吧?”指著外面露宿的人群,李清有些擔心,問駱道明道。
駱道明道:“大帥,下官也沒有想到會有這么多的人來,實在是有些措手不及,不過我已準備了大量的干柴,保證這些大火一夜絕不熄滅,另外,也讓衙門熬制姜湯等物免費提供,應當不會出現意外。”
李清哈哈一笑,“你賺足了銀子,當然得保證他們的安全,駱大人,有沒有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啊?”
駱道明卻興致勃勃,“大帥,雖然辛苦了一些,但這一次賺的銀子不僅足夠明年義學的開銷,還會有大量的節余,我準備拿這些銀子修建溝渠,將上林里河的水引向田地中去,雖然今年這么大雪,明天應當不會出現什么旱情,但豐年之際,卻更應該做好這些事情,否則一遇災年,不免要慌了手腳了!”
“很好!”李清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做得不錯,蠻族百姓剛剛移民過來,對于水利的重要性可能還不如內地百姓那么有切膚之痛,你還要多做宣傳,明年開工,以工代賑,剩余的要按工付給工錢,不能讓百姓白白地為我們干活。”
“大帥,我明白了!”駱道明道。
傾城指著遠處那巨大的木臺,問道:“駱大人,那巨大的臺子是用來作什么的?”
駱道明微笑道:“回公主話,那臺子是準備各族族民表演用的,蠻族歌舞,別有特色,每個部落都有他們的拿手絕活,明天都會在上面展示,便是我們定州本地人,也有鄉紳出資組織了大型歌舞,明天也要上臺與各部落較較勁呢!”
“我聽說還有什么叼羊大賽,那又是怎么回事?”
一邊的伯顏笑道:“這是我族的傳統節日,勇武的漢子們會在數千米的草場上爭奪一只白羊,誰能在這個過程中奪得白羊,誰就會成為族里的英雄。會得到姑娘們的青睞。”
霽月擔心地道:“那會不會有危險啊?”
肅順應道:“危險自然是有的,不過我族族民馬術嫻熟,每年受傷雖然是避免不了,但卻也沒有出過什么大事!”
楊一刀笑道:“大帥,明天的叼羊,我的部下也有些躍躍欲試,不知伯顏肅順兩位大人能否則意讓他們也一齊下場較技?”
李清笑道:“同場較技,也是一場盛事,兩位大人,不妨讓他們也去試試?”
肅順伯顏兩人一齊道:“如此甚好,那今年的叼羊大賽可就更有看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