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州水師總管鐘祥已經準備睡覺了,雖然白天的戰事不順。但他并沒有過分的擔心,連山島頂破了天也就有二三千守軍,但自己整個水師有近兩萬人,能投入登陸作戰的足足有上萬人,拿下這座島并不是什么問題,隨著時間的推移,島上守軍的抵抗意志也將在內外交困的局面下崩潰,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后天,這座建設完備的基地將完全屬于自己,屬于勃州水師了。
解下盔甲,他準備好好地休息一下,全副武裝地指揮艦隊接近一天,此時也特別疲乏了。剛剛躺到上的鐘祥還沒有來得及伸上一個懶腰,就被一陣奇異的嘯聲驚得彈了起來,那是投石機發射的聲音,這種聲音他是再熟悉不過了,但剛剛傳來的聲音卻十分奇特,便象是幾架投石機在發射時聲音忽然被放大了無數倍一般,他撲到船艙邊,透過舷船,看向不遠處的連山島,霎時之間,他的心臟猶如被一記重錘擊中,在那一時刻,仿佛完全停止了跳遠。
在他的眼前,展現出來的是一片壯麗之極的景象,遮天蔽日的石彈從空中尖嘯著飛向海邊的船塢,水寨,鐘祥在戰場上打拼了一輩子,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密集的投石機同時發射,眨眼之間,無數的石彈便將他的視野遮斷,映入眼簾的只是無盡的圓圓的石炮。
伴隨著鐘祥粗重的喘息聲,石彈重重地落下,其中重達百余斤的大型石炮擊中停在船塢和水寨之中的艦只之后,直接將整個船只擊穿,鐘祥甚至可以看到從那些巨大的破洞中飛濺而起的海水,燈火通明的水寨,船塢在眨眼之間,便從慶祝勝利的歡樂海洋變成了人間地獄,不時有小型的輔助船只被直接擊成兩截,有的甚至高高飛起”在空中無助地翻騰,然后重重地落下,濺起一片浪花。
慘叫聲,嘶吼聲,無助地求救聲,從數里外傳來,居然還是那么清晰可聞,拋鈷停泊在離岸數里處的鐘祥艦隊官兵都被驚醒,撲上甲板,無助地看著那正在發生的慘劇,從連山島上,那郁郁蔥蔥的樹木之中,仍在不停地飛出石彈,撲向幸存的船只。鐘祥快步跑到船頂,緊緊地握著拳頭,牙關緊咬的他絲毫沒有注意已將嘴唇咬破,鮮血正從嘴邊流出”他睽大眼睛,看著對面,似乎要將這一幕深深地映入到腦海之中。
有幸存的船只慌張地起貓,想要逃離這一片死亡之海”但在狹窄的船塢和水寨內,不時便有緊于逃離的船只自行撞在一起,而島上此時延伸了射擊目標,一部分石彈改為封鎖船塢和水寨的入口,僥幸脫離的船只到了這里,仍然是難逃石雨的打擊,一艘接著一艘的被擊沉”有的船只著火燃燒了起來,熊熊大火將整個船塢和水寨映得通紅,水面之上,尸體密密麻麻地浮在水面上,幾乎將水面蓋住”偶爾會有幾個活著的人奮力劃水,有的想要爬上岸去,更多的則是拼命向外海游來,因為在那里,還停著他們的大量艦船。
砰的一聲,鐘祥一拳擊在船幫上”手上傳來的劇痛讓他的腦子稍稍清醒了一些,一陣痛入骨獍的感覺彌漫在他的全身,剛剛覆滅的幾乎是他艦隊三分之一的力量”就是這么一瞬間,這么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里”便全軍覆滅在這個自己根本沒有看起眼的小島之上。
什么船塢,水寨,什么不荊氐擋驚慌逃竄,都是幌子,都是為了將自己的船隊yòu入到這些地方去,島上早就預設了陷阱,那些投石機想必早就試射過無數次,才能如此精準地打擊這些目標,讓自己的船隊無法及時脫逃,這一切,都是對方指揮官早就設好的圈套,只等自己一頭鉆進去。鐘祥的心在滴血,徑此一役,至少在兩年之內,自己的艦隊將無法恢復到全盛時期。
連山島上井來陣陣歡呼聲,敵人的慶賀聲更是如同在鐘祥的傷口上灑了一把鹽。
船塢水寨之內,燃燒的艦只整整燒了一夜,直到第一束陽光沖出海面,將對面連山島上的兩座山峰頂端染亮的時候,大火才漸漸熄滅,只剩下縷縷青煙扶搖直上。
此時,停在船塢之內的數十艘艦船已是全軍覆滅,數千官兵大都葬身海底,僥幸游上防波堤或者連山島上的殘余只余數百人,正衣裳不整地聚集在一起,驚恐地目光看著一片廢墟地船塢水寨,手無寸鐵的他們驚恐地聚集在一起,目光游移不定。顯然已是被嚇破了膽。
“進攻,進攻,全軍進攻!”鐘祥捶著船舷,嘶聲大吼,“我要活剮了這幫兔崽子!”
勃州水師主力兵分三路,同時向連山島發起了總攻。
島上的投石機這個時候已沒隱藏的必要,不約而同地開始向海面上的船只發起攻擊,平靜的海面頓時沸騰起來,石彈落下時起的浪柱一個接著一個,海面似乎被大火煮開。
鄭之強也從先前的狂歡中冷靜下來,他知道,最艱苦的時候已經到來,失去了隱蔽性的投石機對勃州水師船只的威脅已經不大,接下來將是殘酷的地面戰了,而他,至少要堅持到今天日落時分。
握著腰刀的手不由緊了緊。“來吧,老家伙,我等著你呢!”他喃喃地道。
遠在數百里之外的鐘離當然不可能知道在連山島上發生的一幕,此刻,他正興奮異常,他緊追不舍的敵人此時就出現在他前面不到十里遠的地方,而在昨夜,慌了手腳的對方居然連夜逃竄,而自己雖然是第一次進行夜前航行,但卻沒有將對方追丟,而是一直緊緊地咬著對方的尾巴,自己船上人多,可以輪班進行操作,而對方顯然就不行了,一夜的奔逃,對面的敵人顯然已經疲勞之極,船速漸緩,自己已是愈追愈近了。
“少將軍,前面出現了一片島嶼!”一名校官大聲向鐘離匯報。
攤開海圖,找到這片島嶼的位置,鐘離道:“這是火山巖島,對方顯然想利用這里的島群來躲過我們的追擊,傳令,加速,告訴弟兄們,追上去,殲滅敵人,每人有十兩銀子的犒賞!”為了漂亮的殲滅對手,鐘離不惜重賞。
水兵們沸騰起來,他們一年的晌銀也不過只有二十兩,但打贏這一仗就有十兩銀子的賞格,如何讓他們不而且還是在大占上風的情況下,眼下的境況是,只要追上敵人,消滅他們那是反掌之間的事情。
船速陡然加快。
元剛看著身后愈來近的敵船,這個時候,對方的追得最近的船只離他不過只有三四里水路,眼神好的人甚至可以看到敵人的面孔了。
“追這么快干嘛,急著去鬼門關報到么?”元剛嘴里低聲咕噥了一句,大聲下令,“左滿舵,一字形繞島前進!”
看著已是囊中之物的元剛非但沒有進島,反而排出這么一個奇怪的陣形,鐘離不由一陣奇怪,對方這是要拼死一搏么,沒有道理啊,他們為什么不利用這里復雜的水道躲避自己的攻擊呢?
不等鐘離反應過來,眼前突然出現的情況便讓他恍然大悟,恍然大悟的同時,卻又是混飛魄散,從火山巖的島群之間,突然駛出一艘艘船只,而元剛的黑鷹號則左行數海里之后,繞了一個大圈,意圖兜到自己的后方。
“埋伏,原來他們在這里有埋伏!”鐘離臉色蒼白三對方光是與自己現在所處的這種五千料大艦就有五艘,而三千料戰船更是多達數十艘,這仗,根本沒法打。
“轉舵,全速撤離!”鐘離聲音顫井,語不成調,其實不用他下令,在看到對面出現大量艦船的同時,操船的士兵早已扳轉舵把,開始向后撤退了。
轉眼之間,捕食者便變成了被獵者。
鐘離想逃,但卻那里逃得掉,經過一天一夜的追擊黑鷹號,船隊的士兵們早已是強弩之末,先前被賞金激發起來的勇氣此時已消失殆盡,死亡的巨大陰影籠罩著他們,手sū腳軟的他們非但沒有能加速逃離,反而船速越來越慢,鐘離絕望地看到,對方龐大的艦隊將自己團團圍住。
八牛弩尖嘯著,帶著長長的繩索將船只釘住,兩艘五千料敵艦盯上了他的座船,其它的三千料戰船被這種大型艦只盯上,根本就只有挨打的份,看著對方猶如狂風暴雨般的打擊,鐘離絕望地拔出腰刀,大聲吼道:“全體準備,接舷作戰!”
戰事完全沒有什么懸念,不到一個時辰,戰事便告結束,鐘離統帥的這支勃州分艦隊全軍覆滅。
“鄭將軍,我們大獲全勝了!”元剛登上鄭之元的出云號,興奮地道,看著漂浮在海面上的大大小小的船只,除了一些被燒毀和擊沉的小船外,大多數的艦船都完好無損,只不過他們的主人此時不是被斬殺,就是被生俘。
鄭之元微笑著點點頭,目光卻轉向連山島方向,如果計策沒有出什么偏差的話,此時鐘祥的勃州水師在此損失一部,在連山島損失了一部,現在兩軍的實力已基本被拉平。全殲對手的時機已經成熟。
“元剛”你留在這里,處理這些被俘的船只,這些船都不錯,稍加修整便可以加入我軍序列,火山島上的蔡老騁已經伏誅了。”
“是,將軍,只是這些戰俘?”元剛指了指艦船之上那些被俘的勃州水師。
鄭之元道:“我們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來對他們進行甄別,你知道該怎么做!”手上做了一個砍殺的動作,元剛心中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