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見機極快,只一眨眼功夫,便知道今天踢到了鐵板上,這哪里是什么肥羊,分明就是索命的修羅,狗日的官兵,喬裝打扮來蒙騙老子,這下子可載到了陰溝里了。
“斬錨,風緊,扯呼!”黑鷹大吼道。
其實不用他吩咐,下面的海盜們也知道今天糟糕了,早有幾個人搶上前去,掄動大刀斧頭去砍鐵鏈,先前唯恐鐵鏈不結實,這個時候卻恨不得這鏈子是紙糊的就好。火星四濺之中,鐵錨斷開,船身一晃,與出云號拉開了一小段距離,黑鷹長舒了一口氣,只要拉開與對方的距離,自己立馬就可以開溜,這些地方水道自己熟悉得很,逃跑還是沒有問題的。
但他的笑容很快便凝結在了臉上,對面的樓船上傳來陣陣尖嘯聲,那是八牛弩,這東西黑鷹是認識的,便是自己的船上也配備了有,只不過年代久遠,失修成了擺設,但眼前的八牛弩與自己常見的又分明不同,竟然一射便是四支長弩。更讓他膽寒的是,那些長弩的后面,居然拖著長長的繩子。
奪奪的聲音一連串的響起,帶著長繩的八牛弩箭深深地扎進海盜船上,將剛剛脫舷的海盜船又牢牢地困住。
“斬斷繩索!”有海盜在大聲吆喝著,但對面的樓船之上,垛碟之后,一排排手執長弓,全身頂盔帶甲的士兵站了起來,閃著寒光的利箭遙遙對準海盜,一名海盜不知死活,縱身上前還想砍斷繩索,嗖的一聲,一支利箭立即將他穿胸而過。對面,一名對方將領正冷笑著兩根手指失捻起一支羽箭,又搭上了弓弦。
“投降免死!”雷鳴般的吼聲在出云號上響起,隨著喊聲,一排排全副武裝的水兵出現在出云號的數層甲板之上。
看到對方的人數,再看看對手的武器,黑鷹臉若死灰,這他媽的是從那里蹦出來的神仙啊,一條船上,當他媽士兵居然就有好幾百人。
出云號上不禁是陸戰士兵,便是連水兵,也是武裝到了牙齒,為了適應水上作戰顛簸不停的特點,李清要求匠作營專門為他們設計了帶有鐵釘的鞋子,這樣便于士兵在作戰時不至于腳下打滑而失手。目前這種釘鞋,不僅水兵,水師陸戰隊,便連定州的特種兵們也都裝備上了,以便在特殊情況之下使用。
看到對方那一臺臺裝滿了粗如兒臂的八牛弩箭,和那比自己要多上近一倍的戰士,看看對方的甲胄,再瞄瞄自己的手下如同乞丐的裝束,黑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明白,自己的海盜生涯就此結束了。
爽快地扔掉了手中的鋼刀,黑鷹高舉著雙手走出指揮室,站在舷旁,大聲道:“不要打了,我們投降!”
隨著黑鷹的認命,殘余的一兩百名海盜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抱著頭蹲在船上,而鄭之強的水師陸戰隊們收起弓箭,拔出鋼刀,從出云號上躍到對面的船上,隨手從船上拉過繩索,將海盜們串羊肉串似的捆在了一起。
走到黑鷹身邊,看到剛才此人的表現,知道他就是這群海盜的頭子,鄭之強很是不滿地道:“喂,你這家伙,恁沒骨氣,咋地老子一喊你就投降了,怎么也要頑抗一下,讓老子過過癮再投降嘛!”鄭之強心里惱火,好不容易碰上一場真正的戰斗,自己才射了一箭,戰事便告結束了。
黑鷹翻了一個白眼,心道讓你過了癮,老子們就會死光光,他媽的這是那里來的家伙,看裝束不像是南方水師啊,難道是那幾個稱霸黑水洋的海盜集團,不過也不對啊,沒聽說他們有這樣好的裝備啊,奶奶的,肯定不是,如果那些家伙們有這樣的裝備,還怕個屁的南方水師啊,早就沖上岸去大搶特搶了。
黑鷹被帶到了出云號鄭之元的指揮艙內,而他的那頭訓練有素的黑鷹倒也是不離不棄,跟著他飛到出云號上,停在指揮艙外的船欄上,一雙小眼睛透過窗注視著自己的主人。
“你叫什么名字?”
“元剛,匪號黑鷹!”黑鷹很老實地蹲坐在鄭之元一米遠的艙板上,回答道。
黑鷹?鄭之元看了一眼停在出云號外的的那只神峻的黑鷹,“你會訓鷹?”
“祖上傳的玩意兒,不敢說懂,略通皮毛!”元剛謙遜地道,不過眼神里卻透出驕傲。
“就是這鷹發現了我們,你們才趕過來?”鄭之元有些好笑地問道。
“是啊,就是他發現的,可是他只能告訴我有幾條船,不能告訴我船上有你們這樣的軍隊啊,否則打死我,我也不會來的。”元剛有些委屈地道。真是成也黑鷹,敗也黑鷹,往常黑鷹給自己帶來的的財富,是美女,而今天帶來的卻是死神。
鄭之元哈哈一笑,“你們有多少人,老窩在哪里?”
黑鷹眼神閃爍地道:“這位將軍,我們就這兩條船,所有的家當,人員都在這船上,四海為家,走到哪里算哪里罷了。”
鄭之元嘴角微微牽了一下,冷冷地道:“元剛,我今天心情很不好,不喜歡聽廢話,更不想聽慌話,如果你認為我是可欺的話,不妨再說幾句這樣的話給我聽聽。”
配合著鄭之元的話,鄭之強唰地一聲抽出鋼刀,笑道:“這位海盜老兄,你便硬氣一點兒,頂撞我們家將軍一次,我正好可以與你較量一番,放心,我給你機會,讓你和我公平決斗可好?”
元剛眼睛一亮:“是不是我打贏了你就放我走?”
“我呸!”鄭之強呸了一口,“就你這貨,也想贏我,嗯,這也說不定啊,你打贏了我,我還有兩百個弟兄呢,他們一個個地上,你將他們全部打倒了自然就走了!”
元剛臉上的肌肉抽抽,見過無恥地,沒有見過這么無恥地啊,原以為自己就夠無恥了,與眼前這位比起來,簡直還不上檔次啊。
鄭之元冷冷地掃了一眼鄭之強,鄭之強一縮脖子,不敢再多說話,“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記住,最后一次機會,老實交待,否則我將你宰了,再去審你的手下,看看他們是不是和你一樣硬氣,那一個硬氣我就宰誰,我倒想看看,你們幾百個人中倒有多少人硬氣。”
黑鷹看著鄭之元鐵青的臉色,意識到對方不是在說笑,而身為海盜的他們,也知道海上的規紀,嘆了一口氣道:“這位將軍,我們所有能打的人真的全在這里,這兩條戰船也是我們的全部身家,至于將軍所說的老巢,那里只有一些老弱婦孺而已。將軍去了又有何用?”
鄭之元一聽果然如此,這些家伙的老巢離此一定不遠,“你們的據點距這里有多遠?帶我們過去。”
元剛臉色大變,“這位將軍,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們已是你們的俘虜,根據海上的規紀,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那是我們有眼無珠,技不如人,但那些老弱婦孺與此無關,難道將軍您要斬盡殺絕么,這么做可是壞了規紀,黑水洋上十萬水上弟兄個個都會與你們為敵。”
鄭之強看到元剛的神態,剛剛已蔫了的家伙居然瞬間便硬氣起來了,看來這些婦孺老弱在此人心目中地位不低啊。
“誰說我要殺他們?”鄭之元反問道。
“那將軍打聽我們的老窩在那里干什么,將軍如果不想殺我們,而是想要贖金的話,我黑鷹雖窮,但也能湊出幾萬兩銀了了,將軍只要放一艘船回去,一定就能替將軍將銀子拿回來贖取我們的性命。”元剛道,他以為對方打聽自己的老窩在哪里,是為了劫財。
“你瞧瞧我們象缺錢的人嗎,還需要綁票勒索?”鄭之元又好氣又好笑地道:“不要羅嗦了,實話告訴你,我們昨天遭了風暴,補給船走丟了,到你們據點去,只是為了補充一些物資,我要你們銀子有什么用,能吃能喝么?”
一聽對方是這個打算,元剛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但聽說對方的補給船走丟了,又不禁在心里暗悔,如果自己找上的不是這艘他媽的猛獸,而是那條補給船,自己現在早就在老窩里喝慶功酒店了,現在好了,偷雞不著蝕把米,連老本兒也要賠進去了。
“將軍真是不要為了斬盡殺絕么?”元剛半信半疑地問道。
“你當我是殘忍好殺之徒么?”鄭之元陡地惱火起來,“再推三阻四,就將你綁了鐵沉到黑水洋里去,左右你的老窩離這里不過一兩百海路,當老子找不去么?如果是老子自己找到的,你們可就沒這么好運氣了,給你戴罪立功立功的機會你不要,可不要怪老子心恨手辣!”
元剛一跳而起,“別,別,將軍,我帶路,我帶路,這一帶的水路我熟得很,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能回到我家里。”
被俘的海盜被囚禁到底艙,出云號分出一部人去架駛兩艘海盜船,好在水師陸戰隊的士兵個個也可充作水手,人手倒是不缺,三條船排成一條直線,向著黑水洋的深處駛去。
黃昏時分,在眾人的視野之中,終于出現了一條黑線,再走得近些,便可以看出是一個方圓數十公里的島,但出乎所有人的意外的是,島上居然濃煙滾滾,一側停著好幾條戰船,居然正在攻打這個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