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先生,你膽子真得很大!”季清目視著坦然而坐的……陵酣熙道,“清風正在卯足了勁四處尋你,你居然便堂而皇之登門而來,說實話,我很意外。()”鐘子期端起香茶,抿了一小口,在嘴里品嘗良久,才咽了下去,“好茶!”他贊道:“這不是讓清風司長給逼得緊了,走投無路,這才來投奔大帥以求保護啊!李卑,你是不知道啊,這一回我可是窩在富貴客棧那旮旯,遭足了罪啊!”
李清心笑非笑看著鐘子期,“你就那么有把握我會保護你的安全?”
“當然!子期雖然不才,也不會做那自投羅網之舉,不說之前我與大帥還有一點香火之情,便是現在,大帥,我也是代表寧王而來,與大帥相商要事。恐怕現在定州城中,已有不少人議論紛紛,在猜測我與大帥有何等機密大事了?我想職方司的那些家伙們現在一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李清臉色微微一沉,果如清風所言,這個鐘子期非一善類。這一席話綿里藏針,既點明他于自己有救命之恩,又暗示他來此已有大量的勢力知道,如果自己敢殺他,只怕馬上便會引起軒然大波。前一點,在復州自己已放了他,這一救命之恩也算是還了,至于第二點,哼哼,李清在心里冷笑,自己又豈是怕事的人,便是讓人知道那又如何。心里反復權衡著殺于不殺的利益得失,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殺意。
許思宇對于這種殺意極其敏感,一發現李清已有殺心,全身肌肉不由緊張起來,但他也知道此時自己就在龍潭虎穴之中,就算自己渾身是鐵,又能打幾顆釘?臉色不由蒼白起來。
鐘子期心中也是緊張之極,李清不是一個心軟之人,這從當初他偷襲安骨,將整個安骨部落殺得雞犬不留就可以看出來,但他既不想灰溜溜地逃走,又不想被清風逮住,也只能行險以搏,如成功,則能替寧王辦成一件大事,如失蜘……那便萬事皆休,自己也算是替寧王鞠躬盡粹了。
李清權衡半晌,終于下了決心,殺他自己并不能得到多大收益,反而替朝廷或者說其它一些勢力掃清了障礙,也替自己樹了一個大敵,更壞的可能是讓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對于中原的凱覦之心。否則你西方邊鎮一個軍州的統帥,莫名其妙地殺死南方一位王爺的重臣做什么?而且更是要背上殺死救命恩人的惡名,這對于自己的名聲也是一大損失。心中不由埋怨起清風,沒有暗中將此事處理好,卻將一個燙手的山芋交到了自己的手中。
看到李清的臉上重新露出一絲笑容,鐘子期不由松了一口氣,許思宇緊冊的身體也慢慢騰騰放松下來,這才發覺自己的背心已經濕透了。
李清將茶杯放到桌子上,看著鐘子期,道:“好吧,我們也不用轉彎抹角,鐘先生,你是安全的,在定州,現在沒有會動你,你直說吧,有什么事情值得你冒如此大的險來見我?寧王在南方的那些小動作,可是瞞不過人的,只要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寧王之心,路人皆知。”
鐘子期笑道:“子期也不敢冒昧地來求李帥為寧王外援,我今天來,自是為了定剛剛剛發布的公告,賣武器的公告。子期心中不解,所以前來求李帥解惑,另外,我也希望能買到這些東西。”鐘子期明白,現在的李清擁定州,吞復州,一旦讓他平定草原,則無論是威望還是實力,在大楚不作第二人想,需知草原蠻族數百年來為禍中原,大楚卻一直無法將其徹底根除,一旦李清完成這些,他的目光肯定會轉向中原,即便李清想做一個大楚的忠臣,他的部下也會一步一步推著他走向那一天,更何況現在看起來,李清也是野心勃勃之輩,有朝一日,此人必是寧王的最大的對手。那么在李清與寧王正式對壘之前,能摸一點對方的底牌也是好的。
“這讓你有什么困惑的?”李清笑道,“我定州與蠻子對陣,三日一大打,五日一小打,這就是一個燒錢的無底洞,我缺錢,所以賣些值得賣的東西。”
鐘子期道:“大帥坐擁兩州,復州更是一只金雞,何言缺錢?”
“雖是金雞,但要讓他下金蛋可不是旦夕之間的事情啊!”李清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道:“更何況復州還不是我的,那是傾城公主的。我目前只是代管而已。”
許思宇撇撇嘴,對李清的這話不悄一顧。
“百發弩,一品弓,都是軍國利器,一支軍隊擁有他,便可以在交戰時擁有絕對的遠程打擊優勢,如果李帥真賣的是這兩樣東西懇賣多少,我們買多少!”鐘子期目光炯炯。
李清嘿然一笑,“鐘先生,你想讓我失信于人嗎?百發弩,一品弓,我定州已公告天下,按照一定的比例劃成了幾個批次,怎么可能全部賣給寧王千歲,如果寧王有意,那么鐘先生大可以參加馬上就會到的拍賣會,只要你出的價錢足夠,那么那最大的一批份額就將是你的了。”
“李帥,我們可以出更多的錢,甚至比到時的最高價高出一倍,但只能賣給我們。
……鐘子期婁 李清失笑,但很堅定地搖頭。
鐘子期明白了李清的意思,這些東西他會賣,但絕對會控制數量,也就是說李清絕不會讓這些東西對以后的定州軍形成威脅,但讓鐘子期不解的是,百發弩的構造再復雜,只要有了實物,高明的技師肯定便能在短時間內復制出來,李清為什么有如此的把握肯定其它人仿制不出來呢?這里面肯定有其它的關竅。
不明所以的鐘子期當然也不會蠢得去問這個問題,這肯定是對方最為核心的機密,這讓鐘子期平添了幾份憂心,對買這個東西的興趣陡然便下降了幾分,如果因為這件武器而最后受制于人的話,那就是得不償失了。這種事情在南方他們也做過,不過拿出來的東西遠遠比不上定州這么有震憾力,有對付的人也不是大楚這些有著七竅玲瓏心的世家豪門。
“既然如此,我們便告辭了!”鐘子期站了起來。
李清笑道:“唐虎,讓人安排二位貴客去館驛休息吧。鐘先生,歡迎你參加拍賣會,希望你心想事成,能拿到最大的份額。”
鐘子期此時已是興味索然,長揖到地:“多謝大帥告言,有勞大帥費心了。”
看到鐘許兩人離去,李清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將軍,此人日后必成定州禍害,必須要殺了他。”身后傳來一個聲音,是清風。
李清慢慢地轉過身,“清風,你的動作慢了,在他走到我的大帥府前,你沒有逮住他,就已失敗,現在已不能殺他,更不能讓他在我定州出事,你派人盯住他吧,既不能讓他生出什么事來,也不能讓他出了什么意外。”
清風憤憤地道:“我居然要去給他當保鏢?”
李清失笑……“何必爭一時之氣,我們與他們之間的爭奪,還僅僅只是開場白,尚沒有正式拉開大幕呢!”
看著清風有些蒼白的臉容和兩個黑眼圈,李清有些心疼,“不用這么拼命,很多事情并不需要你親歷親為。”
清風心中一甜,笑道:“嗯,只是這幾天牛鬼蛇神太多,不得不盯著點。”稍稍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李清,小聲地道:“將軍,寒月在祟縣不見了?”
“嗯?”李清看了一眼李清刃 “我派去保護她的人被人打暈,霧月失蹤了。”清風盯著李清,道。
心知清風肯定猜到了什么,當時自己正好在崇縣,而自己走后,寒月便也跟著消失了,清風定然知道是自己帶走了寒月,否則以她的能力不可能查不到寒月在哪里,現在的定州,也只有自己能屏蔽清風的統計調查司了。李清沉吟子一下……“這個你不必擔心了,寒月是我接走了。”
“將軍!她是我妹妹。”清風俏臉慢慢變紅,眼眶開始發紅。
“清風,有些事情你做做得過份了,寒月都跟我講了,她暫時還不想見你,讓她消消氣再說吧,我會為你解釋的。等她氣消了,自然就會回到你身邊,你只有這么一個妹妹,怎么能這樣做呢?”李清責怪地道。
清風的淚水終于掉了下來,沉默半晌,忽地一個轉身,風一般地跑了進去,看著清風的背景影,李清欲待說話,終于又忍住,伸出去的手慢慢地放了下來。
常月?李清看了看腳上那雙穿著軟綿綿,熱乎乎的鞋子,心中不由一動,明天去看看那小丫頭吧,想必一個人呆在桃花小筑那邊,悶得難覓 唐虎帶著鐘子期二人走到府門前,伸手招過一名親衛,低聲吩咐兩句,轉身笑道:“兩位先生,唐虎就不送了,二位慢走,驛館那邊一應俱全,如有什么不便,盡管跟那里的官員說,我們定州人是最好客的了!”
鐘子期笑著一拱手,“有勞將軍!”兩人上了馬車,掉轉車頭,卻看見隔大帥府不遠處,幾個暴衣人正呆在墻邊,一臉憤怒地看著他。鐘子期嘿嘿一笑,向他們揮揮手,馬車已得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