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爾召集各部齊集龍城,宣告安骨部落被族滅一案經過詳細地調查之后,已確定為定州邊軍出關偷襲所致,并向大家出示了一系列的證據,甚至還找到了幾個在這場屠殺中僥幸躲過的幾名奴隸,這幾個奴隸甚至能說出來襲定州軍的將領名字.
草原各部群情洶涌,義憤填膺,紛紛叫嚷著要再度入關,將定州軍殺得片甲不留,完顏不魯與完顏吉臺更是哭倒在地,聲嘶力竭地哀求英明的大單于出兵為安骨報仇.
巴雅爾非常滿意目前的情形,他不但成功地解決了這一次危機,更是趁此機會將各部更緊密地凝聚在一起,看著下面面露不豫之色的青部首領,臉上不由露出絲絲冷笑,你想跟我斗,還嫩了一點.青部是實力僅次于白部的草原大部,一直在孜孜不倦地謀求著大單于的地位.
站起來,巴雅爾大聲宣布,明年他將再次會盟各部,出兵定州,望各部養精蓄銳,以待明年.同時任命完顏不魯為白部左校王,將給他配備一萬精銳,在眾多小部落首領羨慕的眼光中,完顏不魯感激涕零,葡伏在地,大聲發誓將為巴雅爾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草原上群情洶洶,勵兵秣馬,直等明年驃肥馬壯之時便再赴定州,大肆掠奪,經過今年一役,大家伙兒已沒有把定州軍放在眼中,不過如此而已,多年積蓄的定州老卒幾乎已被一掃而空,一些新兵蛋子,如何擋得住草原上十萬鐵騎,虎狼之兵?
定州表面平靜,暗地里卻是波濤洶涌,蕭遠山的兵制改革方案已從不同的渠道流露了出來,整個定州軍人心惶惶,特別是右協偏將呂大臨更是火氣上升,整個人都憔悴了些,明眼人都看出,這一改制受損害最大的便是如今實力最為強大的他了.
拿著蕭遠山召集眾將齊聚定州的軍令,李清笑呵呵地道:"吃一暫長一智,蕭遠山此舉倒也切中時弊,將軍權從此集于一人之手."
尚海波冷笑道:"有利必有弊,如此雖然有利于他控制軍隊,但卻將一些有能力的將軍扒到了一邊,利開了一線軍隊,像呂大臨這些人,長期與蠻軍作戰,經驗豐富,如此改制之后,他必會被調到軍帥府,只可能在戰時被臨時委派率領軍隊,對部隊的控制力大大降低,戰時能發揮多大戰力尚未可知."
李清笑道:"總之蕭遠山的此策還是有效的,從此定州軍可改名為蕭家軍了.呵呵,只是不知這次調整會不會涉及到我們常勝營?"
尚海波搖頭道:"不會,我們常勝營這點家底豈會在蕭遠山眼中,他是將我們放在這里自生自滅了,將軍放心前去,只管喝酒看戲,如今定州,只怕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呢!"
蕭遠山的動作很大,定州軍下屬三協,各營將領來了一次大調動,各營士兵甚至整翼整翼地被調到其它營里,原本實力最為強大的右協被拆得七零八落,麾下的老卒被分到各營,如此一來,各營戰力基本持平.
呂大臨被調到了軍帥府,擔任定州副將,官銜升了一級,但卻對軍隊沒有了直接的指揮權,只可能在戰時被臨時委派,他的情緒極為低落,從實力最強的將領猛地一下子淪落到定州軍最為尷尬的角色,心中的郁悶可想而知.好在弟弟的選鋒營沒有什么大的調整,麾下老卒也沒有被調走,算是蕭遠山給自己的一點補償.
原中協偏將戴徹最為歡喜,他被委派到了震遠軍塞,不僅麾下直接指揮著震遠的磐石營,更有權節制其它三座軍塞.
其它各營將領基本都換了窩,只有常勝營的李清,似乎被蕭遠山選擇性遺忘了,在整個軍議期間,他都成為了一個看客.而他的同僚們也都對他視而不見,當然了,一個千多人的殘營,還窩在一個鳥不生蛋的崇縣,有誰會去眼紅他的那點家底呢?
"各位將軍!"蕭遠山笑吟吟地端起酒杯,"調整軍制之后,我軍的戰斗力將大大加強,指揮更加靈活,這將為我們掃平蠻寇打下堅實的基礎,來,讓我們共飲一杯,祝我大楚萬世昌盛."
眾將轟然起立,肅然舉杯,"愿我大楚萬世昌盛."
喝完定杯,蕭遠山再次舉杯,"新年將至,我卻將各位將軍召到這里商議公事,誤了大家辦年貨,實在是罪過,這一杯,且將本帥給大家先拜一個早年,祝各位在新的一年里萬事如意,心享事成."
"謝大帥,祝大帥早日掃平蠻寇."
等這場酒宴結束,已是入夜時分,從大帥府出來,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李清不由感到有些好笑,此時已不早了,自己在定州還沒有一個固定的住所,自己去哪里呢?
正想著,忽地眼角瞄見呂大臨在呂大兵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這一次,恐怕最為失意的便是剛剛榮升為副將的呂大臨了.
"末將祝呂大人高升!"李清微笑著抱拳,對呂大臨道.
呂大臨站住了腳步,喝得有些迷離的眼睛看著李清,眼中忽地閃過一道鋒利的光芒,冷笑道:"李參將,你這是在諷刺我么?"
李清搖搖頭,"不敢,副將此時心情,李清感同身受,"
呂大臨哈哈一笑,想到李清窩在崇縣,死不死活不活的,境地倒也與自己現在差不多.不過相比較而言,對方乃是世家子弟,這家世比自己這老百姓出身可強得多,即便在這里生存不下去,回到李家,仍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而自己,失去了軍隊,成了一個空頭副將,一生的理想可就付之流水了,什么封候拜將,都成了鏡中花,水中月,以后將完全淪落為蕭遠山的跟班.
斜著眼睛看了一眼李清,呂大臨笑道:"說得倒也不錯,我二人倒也真算是同病相憐,罷了罷了,以后在定州做個清閑之職,每日風花雪月,倒也不錯."
李清一笑,道:"既然呂副將想要每日風花雪月,不如今日便由小弟作東,咱們去陶然居風花雪月一翻."
呂大臨眼睛一翻:"陶然居?咱這粗魯武夫,可不入茗煙姑娘法眼,卻了也會被趕出來,不去不去,要去咱們便去紅樓如何?"
李清一把拉起呂大臨,道:"呂副將今天榮升,紅樓那地方哪配得起副將身份,走,咱信去陶然居,有我在,哪里會將副將趕出來?"
呂大臨恍然大悟,"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李參將當日曾以一詞一詩折花魁,茗煙姑娘青眼有加,好,借李參將東風,咱也去瞧瞧那茗煙姑娘到底是何等人物?"
一行人談笑風生地走向陶然居.
呂大臨并沒有他外表看上去醉得那么厲害,只不過心中郁悶,不愿與人答話,便借酒脫身,想不到卻被李清纏上,臉上醉意蒙龍,心中卻清楚得很,李清是什么人,李氏中人,與蕭家向來不對路,自己在蕭遠山這里吃了虧,李清馬上便湊了上來拉攏自己,要是往常,自己會避之不及,但現在反而可以不用避嫌了.
李家,蕭家,自己都得罪不起,蕭遠山雖然虧待了自己,但對于李清的拉攏,呂大臨并不以為然,定州不是翼州,要是在翼州,自己巴不得湊到李家跟前,但在這里,李清是條龍也得盤著,是只虎也得趴著,他并不看好年輕的李清斗得過老謀深算的蕭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