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二十年前龍悍離開龍家的那一段往事,一直到了今天,對龍烈血來說,仍然籠罩著一層厚厚的迷霧,龍烈血并不知道當時在自己父親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些什么,但有一點很清楚,就是因為某件事,龍悍在羅賓默默無聞的呆了將近20年,斷絕了與龍家的一切來往,龍家也沒有人來找過龍悍,龍悍與龍家在分開后就完全生活在兩個不相交叉的世界里。
對于這一點,隋云也沒有向龍烈血多說,他只告訴龍烈血,當年龍悍差不多三十歲,龍烈血的爺爺也春秋鼎盛,都是性格極為剛強的人,現在,二十年過去了,龍烈血的爺爺已經70多歲了,人老了,脾氣也淡了許多,對兒孫也多了些寬容,這一次,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一個老人想見見自己的孫子,無論二十年前龍悍與這個家庭有著怎么樣的過去,龍烈血與龍家的血緣關系卻是永遠也無法抹煞和改變的,那個“老頭子”,無論龍烈血心里有著怎么樣的想法與情緒,“老頭子”――始終是龍烈血的爺爺。
而且――
“你也不要怨你爺爺,覺得老頭子對你不聞不問,上次申海那件事,雖然是我出的面,可如果沒有龍家站在你后面,黃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你把黃家的少爺弄得不能人道,就是絕了黃家的一顆苗,黃翔他爸爸是什么人你很清楚,你覺得他們能忍下來是為了什么?”――隋云這樣說,倒讓龍烈血的心情更復雜了,申海那件事后,黃家雖然搞了一些小動作,可以黃家的能量,以黃家在申海的囂張跋扈,那些小動作也太不夠看了,這么長時間,黃家一直能忍下來。想一想,難道真的是黃家在忌憚自己嗎?自己又憑什么讓黃家主動低頭求和呢?隱隱之間,自己身后。已經顯現出龍家的輪廓。這已經不是自己和黃家的恩怨了,而是兩個家族的對峙。
龍烈血坐在車里,腦子里有些亂,龍烈血的姑姑,卻在不斷的詢問著龍烈血這些年來地情況,時悲時喜,情緒波動很大。說到龍悍以前的事,龍烈血的姑姑終于說出了一點龍烈血不知道地東西,“部隊里的事。很多東西都很隱秘,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多少,當年你爸爸從前線回來以后,整個人很消沉,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就和老爺子鬧翻了。老爺子把你爸爸趕出了家門,你爸爸也賭氣離開了燕都,再也沒有消息,老爺子估計知道你爸在什么地方,但卻不告訴我們。也不許我們和你爸聯系,我曾私下里讓人找過你爸,可偌大一個ZH國。想要找一個人,上面又有老爺子壓著,一直就沒有什么消息,直到去年,我和你爸,兩兄妹在時隔差不多二十年后才見到面……”龍烈血的姑姑說到這里,忍不住悲從中來,眼淚當時就掉了下來。
對于自己現在的真實情況,隋云曾經與龍烈血交過底,整個龍家,除了龍烈血的爺爺,大伯,還有龍悍之外,其他的人,都不清楚龍烈血地真正身份,這里面,涉及到很多敏感的東西,已經不是純粹的家事了,除了上面提到過地那三個人,龍烈血在龍家其他人的眼里,這個離開了家族將近二十年的龍氏嫡孫,這些年來,沒有享受到半點龍家的蔭澤,從小就生長在一個山高水遠的窮旮旯的山村里,不過自己還算爭氣,考上了大學,但大學還沒讀上兩年呢,就自己退學出來賺錢了,現在也開了一家公司,做了老扳……
龍烈血地這些經歷,要是放在別的家庭,也許可以算得上是一個有為青年的形象,但要是放在龍家,龍烈血同學最大的收獲,就是泛濫的眼淚和同情,這一點,在俞楚嵐這個姑姑地身上,龍烈血已經體會到了。
龍烈血的這個姑姑在外面也許是一個能干的女強人地形象,年紀不大就已經是副部級高官,但在龍家,說句實話,在這個家里幾乎就沒有多少事能讓女人可以插足的,龍家的女性地位普遍不高,在外面再能干的女人,在這個家里,也就是一個女人而已,別的不說,除非遇到特殊情況,否則,龍家的女兒在嫁人后生的孩子都不允許姓龍,按照龍家的祖訓,這樣做,就是為了保持“龍家血脈的純正!”
燕都的富豪與名流們的生活都比較固定,說到這些人住的地方――銀溪國際公寓,那在首都,幾乎就是上流社會的代名詞,不說那超過六位數一平米的房價,單單“銀溪”兩個字,在京城大多數人的心中,就代表著一股煌煌的貴胄之氣,如果說城外的檀山療養區是歷朝歷代王公貴族們別院行宮積聚的地方,那么在城內,銀溪路就是那些公卿王侯們安宅落府的首選之所,燕都歷經三朝,每一朝,能在銀溪路安家的人,無不是非富即貴的家族與人物,難怪有人說,看銀溪一路之興衰,就可以知一朝之興衰。
銀溪路長不到兩千米,背靠燕都城內冷香山,俯視煙波粼粼的曉鏡湖,有人形容這里,用了八個字,“高而不顯,富而不驕”,僅僅在銀溪路的前后,就聚集了“燕都十景”中最負盛名的兩景――“香山楓冷”與“曉鏡春暖”。
銀溪路的一邊是外國使館區,在另一邊,則是燕都城內老百姓口中所言之“部長樓”,一種沒有得到過承認的說法是,每天,在短短不到兩千米的銀溪路上,起碼有一個排的便衣和國安局的人在這里晃蕩……”
銀溪國際公寓并沒有在銀溪路,它和銀溪路之間還隔了兩條街,不過沾上“銀溪”這兩個字,又和“部長樓”相鄰,似乎就讓它多了幾分貴氣,變成了首都名流富豪們顯示身份的象征。
銀溪路九號――黑色volvo駛到了這里,就在大門外面停了下來,等著大門里面的人把門打開,在車里,龍烈血的姑姑整理了一下臉上的痕跡。轉過頭對龍烈血笑了笑,“到了!”
透過前面的車窗,龍烈血看到的。是一道超過十米寬的,依山而建,具有濃重法蘭西建筑風格的黑色雕花鐵藝大門正在緩緩打開,大門莊重之中不失華美,與兩側高高地石墻連在一起,沒有奪目的光彩,但卻自一股歷經風雨后沉淀出來的歷史感與凝重感。這是有再多地錢也買不來的,在首都,銀溪路之所以是銀溪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在于你在這條路上幾乎不可能找到一棟年齡在70年以下的建筑,而且,這條路上的建筑都是傾向于歐式風格的,在歷史上的某一個時期,住在這條路上地人們似乎對歐式風格的建筑有所偏好。這在當時,似乎也是某種身份和地位的象征,這條路,見證了太多地風風雨雨。
銀溪路九號的建筑風格,在有些保守的方方正正之中。就帶有一些明顯的古典的法式建筑的風格特點,汽車駛進了大門,龍烈血觸目所及地每一個地方。那高高的石墻,道路,還有大門旁邊一間看似崗亭的屋子,都是全石材的建筑,這里的每一塊石頭似乎都寫滿了故事。
到處都是足有兩人合抱粗細地梧桐與楓樹不斷在黑色透亮的volvo車身上倒映著自己的影子,還有槭樹,銀杏,檜柏,青松等,綠與綠不同,色與色相異,陽光和藍天穿過茂密地樹陰和枝葉,在地上灑下一片斑斕的光影,樹林之間,是茂密的灌木與草地,汽車在迤邐的路上緩緩行駛著,這一刻,龍烈血有一個錯覺,這里,不是一個私人園林,而就像是一個天然的森林一樣。東方園林以曲為美,含蓄自然的藝術風格在這里表現到了極致,現在是六月,龍烈血無法想象,等到了秋天,火紅的楓樹與金黃的梧桐和銀杏交織在一起會是怎么樣一副美麗的景象。
龍烈血不是沒見過有錢人,事實上,龍烈血此刻有多少錢就連自己也說不清楚,不過這一刻,龍烈血還是被銀溪路九號在莊重之中流露出來的大氣與奢華給震撼了一把。黑色的volvo在“森林”里蜿蜒的道路上穿行了差不多兩分鐘才停下來,龍烈血算了一下,就剛剛自己在車上所“路過”的那個堪比森林的銀溪路九號的私人園林的面積,粗估一下,就超過了五十公頃――這里,可是首都,可是首都寸金難買寸土地銀溪路,不是別的什么城市,更不是什么山旮旯……
黑色的volvo在一個周圍種滿了丁香的花園邊上停了下來,正對著車頭的,是一個不斷灑著水珠的荷邊形噴泉,車一停下,車門就被外面的人打開了,兩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在打開車門后束手恭立于車外,龍烈血和他姑姑下了車,就看到一個年過花甲,滿頭銀發的人站在車外面,臉上帶著一抹和煦的微笑,看著從車上下來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