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別墅的陽臺上向外望去,外面就是滿山的楓樹,還有楓葉中幾棟玲瓏的小樓,再加上山間的一灘碧水,這里的景色堪稱優美。
“怎么樣,這里還滿意嗎?”在這棟古色古香的別墅里走了一圈,向龍烈血介紹了一下在這里需要注意的一點東西,孔兆麟帶著龍烈血來到放著兩把竹椅和一一張竹桌的別墅陽臺上,轉過頭來笑著問龍烈血。
龍烈血倒也隨和,“這里很不錯,我住哪里倒也無所謂。”
“那你先暫時住在這里吧,如果有任何的需要,只要告訴這里的服務員就可以了!”
“好!”
“這里平時只有幾個老頭子喜歡偶爾來這里住一下,環境倒還不錯,閑雜人少,安全和保密上完全不用當心,要在平時,肩頭上沒有一顆金星,那是管理區的門也進不來的,校級軍官能享受這種待遇的,你大概是第一個了。”
龍烈血笑了笑,首都的檀山部隊高級療養區,這塊寶地,還真不是一般人能來得了的,從金朝皇帝在這里修建“八大水院”開始,在這個地方,上千年來,均是皇家園林和帝王將相們別院行宮之所在,就是今天一路行來,布置在這里周邊的幾層部隊警戒線外內緊之姿態,也足以讓一般人繞道了。更何況,坐落在這里的檀山地下指揮中心,可是ZH國軍隊的大腦指揮中樞,確保實施二次核反擊的戰略總指揮部,要是能像旅游景點一樣,任人來往,那才是真的有問題了。就是美國的國防部長想來這里看看,回答他的也只有兩個字――沒門!
安頓好龍烈血,孔兆麟很快就告辭離開了,別墅里就只有龍烈血一個人,剛剛經歷了一場沙塵暴。現在站在別墅的陽臺上,看著面前點塵不染的一片片楓林,在微風中挲響,靜謐而美麗。把目光像遠處的山脈眺望而去。龍烈血紛擾的思緒在這個時候也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下午六點多的時候,這里的天色漸黑,療養區的服務員打來電話。尊敬地詢問龍烈血的晚餐安排及是否需要其他的服務。住在這里的待遇,無論中西名菜,只要你想吃的。你只要告訴他們什么時候送過來就可以了,龍烈血告訴他們再等等。因為今天晚上的晚飯,龍烈血在等一個人。至于這里提供的其他服務項目,也遠遠非常人能夠享受得到地,一個保健按摩,上門服務的都是取得國家正規資格認證的高級氣功師和理療師……
隋云在七點時候準時出現在了別墅的門口。龍烈血一開門,就看到隋云溫和的笑臉和跟在他身后的餐車。
“知道你還沒要東西。我剛過來,就順便幫你要了。”
在別墅的飯廳里,推著餐車進來的服務員動作熟練地把餐車里的東西端上了桌,擺放好餐具,然后很有禮貌地推著餐車離開了,整個過程,只說了“謝謝!”“請慢用!”之類的話,目不斜視,對龍烈血引人注目的中校軍銜,也似乎沒看見一般,素質非比一般。
桌子上,很簡單地擺放著四菜一湯,一個個都是家常菜――竹筍炒肉片,油炸花生,雞蛋爆苦瓜,涼拌龍爪,還有一個白菜豆腐湯,菜做得很清爽,端上桌的時候還熱乎乎地冒著氣。
隋云拿起一瓶開好的白酒,倒了兩杯,“和你爸一樣,我平時很少喝酒,今天卻忍不住要和你喝兩杯了,來!”
接過隋云遞過來的酒杯,龍烈血心里泛起一股淡淡的溫暖,面前這個男人,有時候是自己的老師,有時是自己的朋友,有時是自己的戰友,而這一刻,這個男人,卻也更像自己的家人,一個寬厚溫和的叔叔,這樣的感覺,什么樣的山珍海味前呼后擁都比不上。
龍烈血舉起了杯,“這第一杯酒為了什么?”
“就為了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地點,我們兩個還可以坐在一起!”
隋云的話里面似乎有些東西,龍烈血一時沒有品位出來,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隋云又滿了兩杯酒,微笑著看著龍烈血,“這一杯酒,就為了塔甸聯邦的新貴,金三角敢猛族的世襲督司,翡冷翠的政府主席,翡冷翠青年近衛軍司令,塔甸聯邦民族發展政協主席林炎干杯。”
又是一飲而盡。
隋云又滿了兩杯,兩人酒杯相碰。
“這第三杯酒又是為了什么?”
“哈……哈……我說了兩個,這一個就讓給你說吧!”
“就為了我們身上的這一身軍服!”
“好!”
一頓晚飯,三杯酒過后,兩人也不提公事,只說一些金三角的趣聞和龍悍的近況,就如普通的家庭聚餐一樣,氣氛輕松而愉快,吃完飯,兩人從飯廳里來到別墅的陽臺,夜風一吹,龍烈血有些發熱的臉一下子感覺到了一股愜意的涼意,耳中蟲語相聞,抬起頭,滿天的星光燦爛如海。
“原本,我以為,在這里不會看到這樣燦爛的星空。”扶著陽臺,龍烈血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沒想到,這里的星空和羅賓的一樣漂亮。”
“星空永遠都是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些喧囂的塵埃把星空原本的美麗遮蓋住了,以致于很多人都以為星空原本就是那個樣子的,其實,在塵埃的背后,銀河的燦爛與光芒沒有任何人能掩蓋得掉,只要洗去那些塵埃,所有人抬頭的時候都能看到同一片燦爛的天空!”
感覺隋云的語氣有一些特別,龍烈血轉過頭打量隋云,隋云剛好把臉上的那絲異樣的情緒收了起來,對著龍烈血笑了笑,“喝了點兒酒,人就更容易變得感性了。我以前有你那么大的時候,也經常喜歡一個人坐在田野里看星星,那時候。我最大的夢想,是成為一個天文學家,沒想到后來所走的路卻讓我離這個夢想越來越遠了。不知道有多久,都沒有再抬頭打量過頭頂上的這片星空。在穿上這身軍裝以前,你的夢想是什么?”
隋云抬頭仰望星空的眼神,總讓龍烈血覺得有一些特別,迷惘,感傷,堅決,期待,求索……那是一種包含了復雜情緒的眼神。
龍烈血酸澀地一笑,“我的夢想,就是做一名歷史學家!”
“呵……呵……你的夢想其實和我的一樣,對生活來說,這樣的夢想,不如說是一種對現實不負責任地逃避,當我們抬頭看到的星星越來越少,當我們本身就處于一個歷史之中的最偉大,最重要的十字路口的時候。與其去羨慕大氣層外的那一方凈土或是鉆研于歷史的故紙堆中探尋所謂的真相和意義,不如勇敢地站出來,面對這一個讓人夢想消失的現實,這才是一個男人的作為,也才是我們身上這身軍裝的意義所在。”隋云的目光從天上落在了龍烈血的臉上,炯炯有神,“你的述職報告安排在明天,對于這次讓你回國述職的命令,難道你心里就沒有任何疑惑嗎?”
疑惑?自然有,自從龍烈血接到那個沒有說明任何原因的命令以后,滿肚子的疑惑,早已經存在了,在這樣一個緊要的關頭,接到這樣一個命令,要是沒有疑惑,那才是見鬼了。
與隋云這樣的人物交流,龍烈血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旁白,“為什么?”――龍烈血只問了三個字。
“為什么?烈血,難道你就不明白自己今天的份量有多重嗎?”隋云的一只手重重地落在了龍烈血的肩膀上,“烈血,你是一個能創造奇跡的人,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短短半年時間,你已經在金三角和塔甸聯邦打下了這樣的一副局面,你知道你開創的局面對這個國家來說意味著什么嗎?僅僅從軍事角度來說,一個翡冷翠,就可以穩定半個ZH國的西南邊境線,今天ZH國西南邊境線最大的隱患在哪里?就在西藏,國外的敵對勢力無時無刻不在煞費苦心地策劃西藏獨立,西藏如果要獨立,想要靠藏區的老百姓是不行的,在藏區,95以上的老百姓不想獨立,也不愿獨立,所以它必須依靠外部的力量來達到這個目標,從地理位置上看,它的兩個武力外援,一個會來自印度,另一個,則必然來自金三角,從我們現在所掌握的情報看來,國外敵對勢力情報機構在金三角尋找他們的馬前卒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只要國內一有風吹草動,金三角的一些人就有些蠢蠢欲動,而翡冷翠的出現,就如一顆定海神針,一下子就可以把敵人利用金三角攪風攪雨的圖謀完全粉碎,打斷他們在境外援助策劃藏區獨立的一只罪惡之手,翡冷翠的武裝力量,可以做一些我們想做而又不能去做的事,意義重大,從翡冷翠在整個金三角的能量這一點上來看,就如我說的,一個翡冷翠,就可以穩定半個ZH國的西南邊境線。而在國外,塔甸聯邦是美國人極力布置在南亞的一顆圍堵ZH國的棋子,塔甸聯邦黨也是美國人打著民主招牌所養的一條聽話的走狗,ZH塔兩國的關系一直非常緊張而微妙,以如今你在塔甸聯邦的影響力,在一些事情上,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你一個人,就能勝過這邊的一個集團軍,在重要程度上,你現在的份量,已經無可取代。”
“你的份量如此之重,而這邊能給你的的東西,你已經有了,這邊不能給你的東西,你也有了,你在那塊土地上的地位,權力,財富,勢力,遠遠超過了你在這里獲得的榮譽,一個男人所要夢想的一切,你在那里都有了,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杰所為之奮斗,為之消磨的東西,你都有了,你想要什么會得不到嗎?你現在的份量太重,重得讓我們都有些患得患失了,你知道總參謀長郭光武上將是怎么評價你的,他說,你對這邊的意義,就是一個窮人花了兩元錢買到的那張中500萬大獎的彩票!當一個窮人手上拿著那樣的彩票的時候是天降的幸運,如果再失去了,那才是最痛苦的。你在那邊已經有一切,如果你想在那里拋開一切自立為王,逍遙一世,沒有人能拿你怎么樣,沒有人能控制你甚至指責你。這邊控制你的唯一手段,也是唯一的依仗,就是你心中對這個國家的忠誠,一個不到二十歲就擁有了一切的年輕人對他的祖國的忠誠!明白了嗎?烈血……”
隋云的話語重心長一下子就解開了龍烈血心中的疑惑,龍烈血也一下子豁然開朗了,這次回國述職的命令,從根本上來說,是一次忠誠考驗,這個命令之所以出現在那個時候,就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拋下在那邊的一切,權力,地位,財富,回國來繼續做一個默默無聞有名無實的龍烈血中校,就是想看看自己在巨大的誘惑面前還能不能保持住對這個國家的忠誠!這樣的考量雖然是基于現實的無奈選擇,但不得不說,一個中校的軍銜比起龍烈血今日在金三角,在塔甸聯邦所擁有的那一切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作為翡冷翠青年近衛軍的司令,龍烈血已經在塔甸聯邦掛上了少將軍銜,不要說是一個中校,就是龍烈血親自任命的,并獲得塔甸聯邦承認的上校在翡冷翠就不止一個,一個中校算什么,跟著龍烈血出來打天下的根岱他們,現在誰不掛著少校中校的軍銜,眉開眼笑的做著地主……但,龍烈血還是回來了!
龍烈血也終于明了他和隋云喝第一杯酒時隋云所說的那句話的含義,這次忠誠考驗,自己順利通過了。
但龍烈血的心思是沒有人能猜得到的,對別人來說,也許這次回國述職的命令只是一個形式上的東西,只是走個過場罷了,所有人真正在意的,是今日龍烈血的忠誠。但對龍烈血來說,這次述職,無論原因和背景是什么,卻真正是他這次回國來所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甚至是他長這么大所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不是過場,不是形式……
以忠誠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