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之下,一艘寬大的運輸船掛滿了風帆,在風力的推動下,船頭犁開海浪,掀起了白色的浪花。(/神印王座)
“快到了,快到了。”
“終于要到了~!”
船上的乘客們看著出東方遠處黑色的城市背影,在甲板上紛紛歡呼雀躍起來。
在甲板上歡呼的人群中間,一個身穿普通廉價的灰色長袍,頭上罩著兜帽的人緩緩地抬起頭來,瞇起眼睛,打量著遠處的城市。
明亮的陽光從南側斜斜地照了過來,因此上,那深深的帽兜所形成的陰影只能勉強罩住了他臉上的上半部分,卻將那冰冷的嘴唇顯露出來。
如果順著那薄薄的嘴唇向上看去,就會看到一雙冰冷殘酷,不帶一絲人類情感的冷漠雙眼。
正是巫妖愛德伍德。
他靜靜地躲在人群后面,用冷酷的眼神小心的打量著周邊的每一個人。
相比于其他只喜歡躲在陰暗地下室里的同伴們,愛德伍德卻喜歡孤身在人類的世界中行走,和人類打打交道。
興致來的時候,就動手搶幾個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或者去找找神殿的麻煩,和黑暗議會的人一起策劃幾個好玩的小行動。
興致不好的時候,就散發幾個邪惡法術,瘟疫天災什么的,給那些神甫們找一些事情做。
也正因為如此,愛德伍德才被視為巫妖中的異類,一個愛在人類世界旅行的巫妖,這種獨特的愛好讓其他亡靈法師們怎么也不能理解——有這個時間,多練習法術,增強法力那該多好?偏偏就這樣浪費在無用的事情上了。
不過正是依靠這個獨特的愛好,愛德伍德才在巫妖中脫穎而出,受到亡靈大祭司本人的賞識。
亡靈大祭司他老人家,時常會從愛德伍德這里聽一些關于人類世界的奇趣軼聞。
常在人類的世界中行走,愛德伍德比任何其他的黑暗法師們,更懂得人類世界的危險。
在這里,光明教廷的勢力無孔不入,在大陸任何一個有人的地方,都可以看到光明神的教堂和牧師。
他們的教堂神廟,如同一張巨大的網,布滿了大陸的每一個角落。一旦有什么風吹草動,他們就總能及時得到消息,然后從容地調兵遣將,圍追堵截。
無論什么樣的高手,落入了這張大網當中,最終也無法逃脫他們的追捕。
因此上,愛德伍德總是加倍的小心謹慎,生怕露出任何一點的破綻來,在這艘開往奈德爾的船上,愛德伍德一直遠離人群,避免和任何人接觸。
當然,也沒人遠離主動去搭理這個看起來孤僻怪異的老頭子。
“馬上就要到地方了。”愛德伍德也松了一口氣,他對狹窄黑暗,潮濕憋悶的船艙已經受夠了。
他抬起頭,向著遠處的城市望去。
尤其顯眼的是一座高塔的尖頂。
那琉璃的尖頂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就像是一座燈塔一樣顯眼。
愛德伍德隨手拉住一個走過的水手,張口問道:“遠處那座尖頂的建筑是奈安的神殿的?”
那年青的水手上下打量了愛德伍德一眼,見這個沒有禮貌的家伙,是一個和自己爺爺差不多年級的老頭,才按下自己計較的念頭,道:“開什么玩笑,神殿的那幫家伙們也敢?借他們膽子。
那是總督府的高塔,咱們奈安的標志性建筑的。咱們的洛林總督裝修之后就變成這樣了。”
這水手大約是奈安本地人,一口一個‘咱們’,話里面極是透著自豪。
愛德伍德愣了一下,疑惑的道:“城市里神殿的建筑不應該是最高的嗎?”
愛德伍德已經打算好了,找到神殿的位置之后,離那里遠遠的。然后再相機行動。
對巫妖們來說,每個地方的神殿都是最危險的地方。
尤其是那幫孫子制造出來的圣器,簡直就是魔導器一般。隨隨便便往人群中間一放,就可以凝集人們的信念,轉化為那些牧師們的圣力,供他們修行使用。簡直就是太方便了。
而且最令人憤怒的是,那些個牧師們別看等級不高,但是隨隨便便一個地區的主教都敢在堂堂的巫妖大爺跟前叫喚上幾嗓子。
不僅如此,一旦他們有圣騎士在側,就敢沖過來與巫妖大爺真人pk。而且更可怕的是,只要不出什么差錯,他們基本上都能打贏。
,但凡是有點兒自尊心的巫妖都會受不了啊~!
因此上,在被教廷那幫狗崽子弄死了無數個之后,大家終于吸取了他們的經驗和教訓之后,也是學乖了許多。
畢竟這里是人族的主場,大家還是夾著尾巴一點兒的好。
聽了愛德伍德的問話,那水手叉著腰得意的哈哈大笑,道:“別的地方可能是,但在咱們奈安,這條規矩不存在。神殿的尖頂比總督府差遠了。
據說是現任教宗還在奈安當主教時立的規矩。不管是神殿了,還是牧師了,見到咱們洛林總督就得要一律平等。什么事情都得要商量著辦。
在這里,誰有錢,想蓋多高就蓋多高。”
本來這年青的水手還想賣弄一下‘咱們總督是教宗孩子他爹’這種百姓喜聞樂見的秘聞。
但是看著那老家伙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誰知道他是什么來頭,要是他是一個神殿派出來的特使,又或者吃飽了撐著跑神殿那里告一個密,自己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愛德伍德熟知人類社會的習俗,聞言冷笑一聲,心里暗道:洛林這個該死的家伙還真是夠膨脹。
不管是在人族還是在閃族,不管是光明神殿還是魔神殿,都是超脫世俗而至高無上的存在。
“居然還和他平等。可見這個洛林已經狂妄自達到什么地步。”愛德伍德心里暗嘆:“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歷史上這種野心膨脹的家伙總是沒什么好下場。”
想到這里,他不由感到一陣的惋惜。好像洛林已經被害死了。而他在這里依風憑吊那位受了上天妒忌的英才一樣。(天才/神印王座)
這時,大船距離海港越來越近,馬上就要馳進了港灣當中。
在船長的大聲號令之下,水手們喊著號子,緩緩降下運輸船上那幾面巨大的風帆。
寬大的運輸船緩緩的降低了速度,一艘掛著茹曼旗幟的小船從港口的方向駛來,靠在運輸船上。
一個書記官模樣的人和幾名士兵敏捷的跳上了運輸船。
運輸船的船長帶著幾個人慌忙迎上去,客氣的和人寒暄。
這是港口的引水員在入港前為船只登記。
那名書記官一邊和船長說話,手捧著寫字板往船艙里面走去。
書記官的雙眼掃視著甲板上的每一個人,愛德伍德彎下腰,低垂著頭,將臉完全藏在了帽兜的陰影之下,然后又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
那書記官的眼睛只在愛德伍德身上停留了一瞬間,然后幾個人鉆進了船艙。
愛德伍德暗暗松了口氣。
片刻之后書記官領著士兵從船艙里出來,撕下一張入港的許可,面無表情的說道:“讓乘客都帶好行李,盡快下船,不要浪費時間,士兵還要做一次徹底搜查。”
船長恭敬的接過許可令,抬頭對周圍的乘客大喊道:“沒聽到大人的吩咐,都去拿行李,帶好你們的證件。”
乘客們慌慌張張的跑進船艙。
很快在領航的帶領下,運輸船駛入港口,靠上了碼頭。
一隊士兵已經在碼頭上守候,堵住了從船頭到船尾的所有位置,想從船上偷偷溜掉都不可能。
等水手們放下跳板,侯在碼頭上的官員不耐煩的對船上人的道:“下船下船。”
乘客在海上憋了好幾天,早已不耐煩了,聞言一窩蜂的涌了下去,愛德伍德也被卷在人群中,隨著人流往岸上走去。
當他的雙腳踏在碼頭的石頭上,愛德伍德心里暗暗感慨,終于來這個地方了,這里就是洛林那個家伙的老巢,他所有的秘密全都藏在這里。
哼,你能弄走我們的戰爭堡壘,我也能弄走你的火炮,等炮彈落在洛林頭上的時候,他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想到這個頗具有諷刺情的情形,愛德伍德不由會心的一笑。
“喂,你~!老頭,”一名士兵沖著愛德伍德大聲叫道:“耳朵聾了,叫你呢。”
愛德伍德被人打斷,抬起頭不滿的瞟了士兵一眼。
看到愛德伍德那冰冷的目光,士兵不由感到心頭一寒,極不舒服。
他一皺眉,惱怒的道:“看什么看,說你那,登記。”
每天要和碼頭上的來來往往的旅人對話幾百遍,這些士兵們的耐心早已被消磨殆盡,態度都很暴躁。
“你過來,登記了。”士兵拿出寫字板,生硬的問道。
愛德伍德掃了一眼港口的情形,只見這里里里外外都是士兵,怕不下兩三千人,人群中間還能看到牧師們身穿白袍的身影。甚至半空中還有魔法師們時不時的飛過。
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里的防御竟然如此嚴密~!
他正愣神的工夫,就聽旁邊旁邊的士兵催促道:“快點兒,快點兒,老頭兒。把證件拿出來~!”
“證件?什么證件?”愛德伍德脫口回答道。
士兵臉一板,放下寫字板,仔細地打量了愛德伍德一眼,沉聲道:“沒證件?你從哪來?算了,先跟我來吧。”
愛德伍德警惕的一抬頭,注視著士兵道:“跟你來?你想帶我去哪?”
同時愛德伍德暗暗的提聚手中的法力,準備隨時出手。
“嗨~!”士兵一頂帽子,歪著頭道:“我說你這個老家伙,沒證件還嗶嗶個什么,讓你來你就跟著來,哪來那么多廢話。”
說著,就去抓愛德伍德的胳膊。
愛德伍德身體一緊,猶豫著要不要立刻出手,從這里殺出去,還是先按兵不動,跟著士兵去看看會發生什么。
“會不會是被人識破了?有沒有危險?”愛德伍德心思電轉。
“老叔,老叔~!”這時逆著出港的人流,一個中年男一臉大汗,正推推搡搡的往前走,一邊蹦蹦跳跳的著對愛德伍德招手,大聲叫道:“老叔,我在這那,你呆那別動,別動啊~!”
愛德伍德愣了一下,像他招手的是一個矮壯的中年大漢,膚色像鐵一樣黑,面容憨厚,像是一個一輩子和莊稼打交道的農夫。
愛德伍德松開手,決定靜觀其變。
中年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擠出人群,一路小跑來到愛德伍德跟前,氣喘吁吁的道:“老叔,你總算來了,我都等你兩天了。”
隨即轉過身去,對著士兵打躬作揖,道:“這位軍爺。這是我老叔,他不是咱茹曼人,鄉下小地方出來的。所以身上沒證件,我可以作保,您看,這是我的證明。”
士兵接過去掃了一眼,道:“薛雅那人啊……你移民多久了?”
“兩年了,還有軍爺。別再說我是薛雅那人。按咱們的移民規矩,半年前我就已經拿了綠卡了。”中年人一拍胸膛,自豪的道:“咱現在可是正正經經的奈安人了。每個月都是照章納稅。”
“呃……這樣啊。”士兵聽說這位是納稅人,當即換了一副笑臉。
這也并不奇怪,一直以來,洛爵爺對于這些交錢的人一向是客客氣氣的。一說起來,就是人家納稅人怎么樣怎么樣,咱們就該為人家服務。下面的人雖然心中還是很不以然的,認為這只是爵爺騙人掏錢的又一個法子,但是最起碼表面上對這些百姓們客氣了許多。
“好吧,登記一下就可以走了。”那士兵不疑有他,只是做了一下登記就放兩人離開碼頭。
走出碼頭,將那群士兵拋在身后,愛德伍德微微喘了一口氣,看著中年人道:“你就是尼克斯?”
中年人疲憊的嘆了口氣,點點頭,道:“是我,您就是大老板口中的先生吧。我就知道事情不會簡單,還好上面提了先生的相貌。我在這熬了三天了,終于把您等來了。”
愛德伍德敏銳的道:“怎么出什么事了嗎?”
“嗨,別提了,”尼克斯無奈的搖搖頭,道:“聽說一個巫妖突然出現在愛汀島,把全島的人都給殺光了。對,就是那種邪惡的亡靈生物,太可怕了,愛汀島全島現在估計都臭了。
據說那家伙還有黨羽,現在全大陸的港口城市都戒嚴了。士兵們挨個搜查。我就怕您出事了,幸好趕上了。”
“你說……什么?”愛德伍德一把捏住尼克斯的肩膀,神情緊張的道:“愛汀島怎么了?”
尼克斯的肩膀被捏的升騰,他一咧嘴,嘶嘶著道:“您先放手。”
愛德伍德猛然醒悟,放開尼克斯的肩膀,道:“快說,愛汀島怎么了?”
尼克斯揉揉發疼的肩膀,心里暗道:“這老家伙瘦的跟鬼一樣,手勁怎么這么大。”
尼克斯想了想,道:“五六天以前吧,這里傳消息,愛汀島上突然出現一個巫妖,四處殺人放火,所有往愛汀島去的船都停了,據說整個島都毀了。過了一天上面來消息,說巫妖不只一個,要全國都加強警戒。
現在城里城外到處都是士兵,我現在手頭的工作也停了。”
愛德伍德急忙追問:“那個巫妖那?抓住了嗎?”
尼克斯搖搖頭,道:“沒聽消息,不過聽說維和部隊調大軍過去了。”
愛德伍德氣得半邊臉都不停的抽搐,咬著牙低聲道:“烏西彼得你這個笨蛋、白癡、蠢貨~!”
愛德伍德感覺自己的命匣都要被氣炸了,在分開之前明明的計劃的很好的,在所有人都到位之后,在月底最后的兩天一起行動。
以暗中襲擊為主,被發現了就逃跑換一個地方再來。
只要將這個計劃執行的好,就能同時癱瘓茹曼人的幾個港口城市,擾亂維和部隊的后路。
一旦暴露了行蹤,就換一個地方襲擊,他們十幾個巫妖就可以將整個人類大陸攪的天翻地覆。
沒想到這才出來幾天,烏西彼得就已經暴露了,還被人包圍在愛汀島上。
“這個笨蛋看來是死定了,我當初怎么把他給添進名單里的。”烏西彼得心里暗道。
他們的意圖已經暴露了,如此一來人家有了防備,就像今天的奈德爾港,大批的士兵和牧師在碼頭上。
愛德伍德對自己再自信也不敢輕舉妄動,否則自有逃命的份。
“不過他們想不到,我并不是沖著港口來的。”愛德伍德在心里細細思索得失:“既然人都集中在港口,洛林的工廠一定疏于防范,這樣不是更方便我下手。”
看著愛德伍德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幻,有時緊張有時憤怒,尼克斯疑惑的道:“您很緊張愛汀島?”
愛德伍德冷森森的道:“島上有我一個老朋友。”
尼克斯點點頭,安慰著道:“說不定他沒事那。你擔心也沒用。”
“我倒是希望他死了更好。”愛德伍德低低的嘀咕了一聲。
愛德伍德跟著尼克斯繞著奈德爾城七拐八拐,走了足足一個多小時,這才來到城墻先不遠處的一處獨門院子里,領著愛德伍德進去,尼克斯關上門,指了指院落,道:“這里就是我們暫時住的地方。”
愛德伍德一皺眉,不滿的道:“怎么這么偏僻?”
尼克斯嘆了口氣,道:“奈德爾城內現在寸土寸金,我的身份是一個走街串巷賣調料的小販,住在城內會惹人主意。這里很安全,住的都是從外省外國來奈安討生活的。沒人愿意多管閑事。”
尼克斯領著愛德伍德走進房間,左右看了一眼,關上房門,道:“您來有什么目的嗎?上面只說讓我們全力配合您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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