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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走進旅館時,兩名站在旅館門口的衛兵條件反射的向他敬禮,這種感覺還真有些像軍營里——許多對著兩人點點頭,回了個軍禮便走進了旅店。
此時已經是夜半時分,士兵們已經分批次吃完了晚飯,旅店老板倒是真的十分實誠,把鎮子上的牲畜拿出來了近乎一半來為這一百來號人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不過訓練有素的士兵們沒有在酒足飯飽之后馬上去休息,而是在進行了例行的對戰練習后才在后院睡下。
精銳確實是精銳,許多雖然很想把這些士兵留為己用,但是沒辦法這是皇家近衛,自己的想法實在是不太現實——不過,目前來講他還是有著一定話語權的。
最重要的事情還沒去做,許都抬頭看了看通往二層的樓梯,邁步走了上去。
感知力強大的許多現在已經能十分清晰的分辨出四周環境的任何一點微小變化——他站在二樓的走廊里,只是聽著幾間房間里微弱的呼吸聲便能得知所有的房間里都是誰,甚至連誰睡覺了誰還清醒著都能分辨出來。
他徑直走到了一個房門前,輕輕敲了敲,不等里面的人有任何反應便邁步走了進去。
不出許多意料,公主芙羅拉正呆呆的望著窗戶外面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穿著一身薄薄的睡裙,這薄薄的裙子看起來是希爾娜借給她的,顯得略微有些寬松,露出了她迷人的鎖骨。
公主瘦弱的身子縮成了一團,抱著自己的膝蓋,那個玩偶靜靜的躺在她的身旁,屋內沒有任何燈光,窗外的白色的月光灑在了她本就白皙的皮膚上,曲子里彌漫著一種孤單的氣息。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關在監獄的囚犯一樣,芙羅拉的那種落寞感覺讓許多從一進門便感覺到了。
“殿下,恕我冒昧,有些事情需要和你商量。”
許多自然知道芙羅拉是不會來開門的,所以他直接推開了門,此時雖然嘴上客氣,但是語氣上卻沒有一丁點兒尊敬的意思。
芙羅拉似乎毫無反應。
許多看了看好像什么都沒有聽見的公主殿下,徑直走到了她的正對面,拉過身后的扶手椅直接坐在了上面。
此時兩人平視,但是芙羅拉的視線焦點卻依舊是散的,對許多視若不見。
從她拋出自己的手套向許多提出決斗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天,芙羅拉也在這五天的時間當中完成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蛻變。
她終于認識到以自己的實力去挑戰這位男爵究竟有多么可笑,更重要的是,她深刻的體會到了一旦自己沒有“公主”這個光環以后會是什么個光景。
屁都不是!
沒錯,芙羅拉頭一次體會到了那種仿佛從出生以來一直帶著的光環突然被人生生剝離的感覺——男爵許多成為了隊伍的領導者后,近衛軍才能在他的帶領下從那險惡的克林姆森林逃出生天,他的本事根本不用多說,但是相比之下,在這逃亡的過程中,芙羅拉發現自己在隊伍中只能用一個詞匯形容:“累贅”。
雖然從小到大她已經習慣了在重重保護之下去任何地方,但是在戰斗的時候她卻眼睜睜看著因為自己而導致士兵們的傷亡——這對于心思不成熟的公主來說可謂是非常大的心里負擔。
她感覺自己真的很蠢。
“你是和近衛隊在這里等待救援,還是跟隨我去奧迪托雷?”
許多的聲音近在咫尺,讓公主殿下嚇了一跳。
芙羅拉睫毛動了動,無神的眼睛漸漸有了聚焦,隨即視線慢慢挪到了許多的臉上,“等待救援?”
她的聲音沙啞而微弱,許多知道這是因為她沒有吃晚飯的緣故。
“消息肯定已經到了希利亞斯,帝國不會讓公主無緣無故消失在克林姆森林里,估計陛下會馬上派出救援,但是亡靈的下一個目標是哪里我不清楚,這里也隨時會有受到攻擊的危險,所以選擇權在你手上,你選擇吧。”
許多不經意的松開了袖劍的扣帶,活動著手腕說道。
他的態度看起來讓人捉摸不定,公主殿下看著那閃爍著金屬光澤的袖劍,眼神閃爍了一下。
不過公主殿下有著自己的自尊心,從小到大,沒有受過如此待遇的她心一橫,還是做出她的選擇——
“我留在這里等父親來救我!”芙羅拉咬咬牙說道,光這一句話似乎用盡了她剩余的力氣,讓她一下子變得氣喘吁吁的,不過目光中的決絕卻是毫不掩飾。
許多沒有絲毫意外的點點頭,“如你所愿,殿下。”
他利落的站起身,將袖劍扣回了手腕上,伸手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了一份食物,放在了芙羅拉床頭的柜子上,同時還將那只芙羅拉當初扔在地上的手套放到了她的面前。
“幼稚與無知總會蒙蔽雙眼,以后你會發現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很多都毫無意義。”
說罷許多頭也不回的轉身走出了房間。
芙羅拉的雙手在許多說完話之后猛然握緊,身子也微微顫抖著,她的眼盯著眼前那只自己以前視為榮譽象征的手套,卻覺的此刻這只手套都像是在嘲笑著自己的無知!
她猛的拿起許多放在這里的面包,狠狠地砸在的地上!
面包在地上咕嚕幾下,不再動了。
“為什么!為什么!”
她抱住了自己的玩偶,眼淚不可抑制的流了下來。
“為什么你們都欺負我?!”
許多在走廊里站著,對于芙羅拉的嘶喊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其實之所以他從一開始便對這位公主沒有任何敬意,就是為了消磨她身上那股子傲氣。
對于這么一個嬌蠻的丫頭他沒什么好感,倒也談不上厭惡,許多只是想讓她認清一個現實而已——這個世界,并不是圍繞著一個人旋轉的,少了她一個多了她一個都不會有什么區別,很多人都因為從小生活在光環中而自視甚高,這樣的人早晚要跌一個大跟頭,許多身為帝國男爵,雖然在禮數上對公主殿下可謂是分不周,但是從長遠的角度來講,他的所作所為可比那些只知阿諛奉承的貴族有用的多。
近衛軍不會因為自己討好公主就能跟著自己一路去奧迪托雷,許多也是有自知之明,他沒有興趣跟這位公主鬧出什么故事來。
脫離了克林姆森林以后,許多對這些近衛軍能一直跟著自己去奧迪托雷沒報多大希望,進入了克里姆特領地之后,按照帝國規定本來應該有當地的駐軍為有著男爵身份的許多進行護送的,但是迄今為止許多沒有看到任何軍隊出現在博爾佩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這里的伯爵是干什么吃的?
腦海里把有關芙羅拉公主的信息清理干凈后,他走出了旅店,到了后院那自己的帳篷里準備休息。
除了女人,沒有其他人住在旅店里,即使那里還空著幾個房間。
現在是戰時,許多絕對不會搞什么貴族特殊化——雖然許多明白即使自己睡在了旅店也絕對不會有人說什么,但是他現在的行為卻真真正正的像一位行軍打仗的將軍,而不是一位帝國的男爵。
什么樣的將帶什么樣的兵,這句話許多最明白。
既然芙羅拉決定在這里等,許多便決定明天帶領自己的傭兵團直接撤離,他們依靠著這里的地形至少能抵擋兩百以內的敵人,并且撐個一兩天不會有什么大問題,當然前提是不會有那種亡靈法師出現。
至于這種可能,許多沒報什么幻想,樂觀估計,沒有自己傭兵團這些人幫忙的話,芙羅拉和這些近衛們只有繼續往東邊逃的份兒。
“芙羅拉進了克林姆,還和亡靈干了一仗?”
斯圖從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來,瞇了瞇眼睛,思考了一會,隨即問道:“去向?”
“殿下,根據斥候的消息說公主好像是繼續向著東邊行進了。”
“她為什么進的克林姆?從小到大從來沒見她出過希利亞斯城,怎么就突發奇想去了哪那里?”
老管家深深低著頭,絲毫不敢停頓的回答道:“公主先是去了維多利亞伯爵的駐地,隨后便向著克林姆進發,我派的人打聽到的消息似乎是說公主殿下想要和人決斗…”
“決斗?”斯圖冷笑一聲,覺得這事真是太荒唐了,“她還真是腦袋有些問題!”
“消息還說,被他找的那個人正是那位叫許多的男爵。”
斯圖一聽,動作突然僵住,隨即轉過頭來看著管家,瞇著眼睛道:“許多男爵?哼哼,他還真是本事不小啊!”
公主殿下在宴會上整人反被整的消息幾乎整個高層貴族都知道了,“許多男爵”當仁不讓成為了時下貴族們的話題之一。
不過斯圖卻是沒興趣管那些貴族討論什么,許多給他帶來的只有那種深刻的厭惡感和危機感——王子殿下的控制欲很強,他對于奧迪托雷就這么落到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手中一直耿耿于懷,此時聽到這個消息,王子殿下的心思馬上開始轉動起來。
“去西塞梵爾宮。”
他揮了揮手,隨即讓侍女為他拿出了那身只有覲見自己的父親才會穿的正式裝扮,腦海中同時開始了構思呆會兒需要說的措詞。
翌日,王子斯圖帶領圣蘭斯第七騎兵團的五百名精銳騎兵及千余名包括弓箭手和步兵及扈從等士兵進入了克林姆森林,同時為他服務的還有整整兩個大隊的斥候。
博丁納爾大帝給他的任務有兩個:救回公主,剿滅亡靈!
斯圖和芙羅拉的關系可謂一直處于冰點——這對兄妹似乎從小到大就沒看對眼過,對于父親給的兩個任務,王子殿下在皇宮里說的是“定然完成!”
不過他心里自然已經在考慮如何在回來的時候用什么理由解釋沒有找到芙羅拉了。
親情?
在權力面前,這都是狗屁!
當王子殿下浩浩蕩蕩進入克林姆森林的時候,維多利亞伯爵則剛剛遭遇了一次驚險的襲擊事件!
在許多離開希利亞斯城以后,女伯爵也沒有做過多的停留,帶著自己的衛隊便啟程回西博爾了,結果在距離西博爾只有兩天路程不到的地方遭遇了一批亡靈的襲擊——女伯爵的衛隊可沒有皇家近衛實力那么高超,被這些實力強勁的僵尸和骷髏一下子沖破了陣型,但是好在這些亡靈似乎腦子不太好使,在整個隊伍抵擋不住準備撤離的時候并沒有追擊的意圖——反而是一個個開始啃食地上的尸體,根本沒有看撤退的衛隊一眼。
維多利亞死里逃生,加急行進,終于在第二天傍晚趕回了西博爾,卻發現這里竟然依舊是風平浪靜的樣子,絲毫看不出有任何襲擊事件發生的樣子。
仔細看過連日來未處理的消息時,維多利亞卻發現除了那次針對自己的刺殺事件時候被歸為亡靈襲擊時間外,沒有任何和亡靈有關的信息。
這是什么情況?
伯爵皺著眉頭看著手中的文書,卻是決定不再煩惱這些毫無頭緒的東西,輕輕把它扔在了一旁,隨即簽署了西博爾歷史上范圍最廣的一次征兵令。
“報告男爵閣下,哨塔有情況匯報!”
“進來。”
許多坐在旅店的大廳里正在和亨利諾達一行討論著何時再次出發的問題,衛兵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討論,許多站起身讓衛兵進來,等待著他的匯報。
“男爵閣下,哨塔發現克林姆森林邊緣有一些身影出現,但是并不能確定是亡靈還是人類。”
“不能確定?”許多皺了皺眉頭。
“屬下失職!沒有任何借口!男爵閣下!”
那士兵“啪”的挺直身體,軍隊的那股子硬朗氣息讓許多感覺十分親切。
“不是你們的錯,稍息吧。”許多回頭看了看在座的眾人,“去看看,也許我們有事情要做了。”
說罷他便站起身走向了屋外,儼然一副領導者的派頭。
跟在他身后魚貫而出的,先是沉默著的亨利,接著是仍在喋喋不休討論著殺死亡靈是砍腦袋快還是捅心臟塊諾達和道根,隨后牽著手的薩莉雅和希爾娜,兩個小妮子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的落到那走在最前方的背影上,而主教大人和蘇珊則走在了最后,貝琪依舊是一副沒有表情的表情,不過能從她的眼睛里看到一抹笑意,蘇珊則是恭敬地跟在她的身側,嘴角也是微微翹著,似乎也在笑著什么。
“雅典娜!在這邊!來!”
薩莉雅看到了不遠處溜達著的雅典娜,頓時揮舞著小胳膊打起招呼來,隨即小跑過去親昵的跟雅典娜玩耍著,許多卻是沒有絲毫停留的登上了那個剛建成沒兩天的哨塔,看向了遠方。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天空中的烏云遮蔽住了陽光,看起來陰沉沉的,空氣中的濕度很大,許多明顯感覺到身體黏糊糊的,抬起手都能看到袖劍光滑的外殼上有一層淡淡的水汽,眼看著又要下雨的樣子。
許多朝著遠處眺望,卻一眼看到了那森林邊緣的一個個不起眼的淡淡身影——他們似乎在漫無目的行走著,正在從克林姆森林的邊緣逐漸走了出來。
霧霾白茫茫的,讓許多也有些看不清楚他們的面貌——不過許多的視力終究要強過那些衛兵太多,他很快便從那些身影身上的裝束上判斷出了他們的身份。
是亡靈無疑!
“一級戰備!”
許多沖著哨塔下面大喊道。
頃刻間,許多的命令傳過了整個博爾佩,這些皇家近衛們一下子像是上了發條的機器一樣運轉起來。
武器被一件件發到手上,一百多人有七十多人站到了那“混合型”木墻的臨時木臺上,拿起了手里臨時制作的長矛和投索等遠程武器,剩下的成為預備隊,整個隊伍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和亡靈們大拼一場!
這一次不光是他們自己的戰斗了,一旦失利,整個博爾佩小鎮上的人民也將被盡數殺死,這種沉甸甸的責任感讓每位戰士的神經都繃緊了。
然而站在塔頂的許多卻沒有下達后續命令,戰士們也只能耐心的等待著。
許多將狙擊步槍架在了哨塔專門多出來的一個臺子上,靜靜的透過瞄準鏡盯視著遠方的那些黑影。
他像凝固的雕塑一樣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皮都很少眨動,這讓在他身旁的兩個近衛十分好奇,“鷹眼術”原本是用來直接加持在人身上的——這個加持類法術最早是用來在航海的時候瞭望遠方時使用的技能,斥候和游俠基本都能通過自己過人的眼力做出正確的判斷而不依賴于這個“鷹眼術”,但是許多讓瓦薩琪夫人將其刻畫在了瞄準鏡上,卻是相當于一個創舉——這個世界的玻璃還不能做出那種非常清晰透亮的品質出來,凹凸鏡更是沒有完善的打磨工藝。
所以他的瞄準鏡可以稱得上當今最先進的偵查輔助儀器了。
由于許多本身的目力極好,通過瞄準鏡觀察的時候許多能清晰的看到那些身影的一舉一動。
不過讓許多意外的是,他們卻沒有像許多想象中的那樣向著博爾佩沖過來,卻是一個個猶猶豫豫的游蕩在森林邊緣,好像在等待著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