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二章螢毒 “我為何怕你?”只是臉上有疤痕,看著的確嚇人,但是雪見已然恢復了平和的表情。多丑陋的尸體她都見過,面對還是活著的左將軍,自然不是那么恐懼了。
“膽量倒是不錯。”左岸自嘲地笑了笑:“一般男子看到我這副尊容都會驚詫片刻,你可是第一個如此平靜的女子。”
雪見恬靜地笑了笑,依舊執拗地說道:“先讓雪見給左將軍把脈吧。”
這一次,左岸沒有拒絕,他起x下了床,徑直在一把披著虎皮的椅子上坐下,把手搭在了那木制的茶幾上。
雪見靜靜地走到了另外一邊坐下,撩起袖子,開始給左岸把脈。
雪見可以感受到左岸毫無忌憚地目光在自己的臉上掃射著,忍著不快,雪見讓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診斷上。
秀眉微微揚起,雪見突然抬起頭,正好左岸的目光粹不及防地落在雪見眼角的時候,左岸突然感覺有一絲狼狽,他也說不清楚個種理由。
“左岸將軍,你中毒了。”雪見平靜地說道。
左岸的身子顫了顫,他有點驚訝地抬起頭,看了看雪見,“我中了什么毒,何時中的?”
“其實左岸將軍是習武之人,自然知道自己是何時中了何毒,為何要問雪見,雪見只管醫治。”把脈根本診斷不出來那種毒,雪見稍微集中了一下注意力,便看到了左岸那塊傷疤上,正在略微發綠。
現如今,只要不是強度使用眼睛,雪見已經可以自若地操控眼睛去探查一些很奇怪的病癥了。
看到左岸的臉上出現了一種不快,雪見繼續用平穩的語調說道:“左將軍臉上的疤痕應該是不久前新添的吧?因為被毒物侵蝕,內力越來越弱,經脈不通,此時你的狀態,就是在慢慢喪失武功,所以,你才會如此焦躁不安吧。”
“你怎么知道?”左岸突然激動地站了起來,手指著雪見,十分訝然。
雪見平靜地笑了笑:“雪見是大夫。左將軍,雪見會給你開一個藥方,而后會給你下針治療,三日一次治療,配合著藥物,約摸一個月你就會康復了。這次雪見來還要給其他的兵士看看病,知道他們大概都受了什么傷,需要用什么藥,然后回去好知道準備那些藥送過來。”
雪見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靜,左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點的頭,目送著那抹倩影走了出去,他依舊在驚詫中。
雪見說的沒錯,他中的毒就是從臉上的傷口開始的,那是一次在緝拿幾名要犯的時候,突然遇到了一隊本地人,兩伙人不知道怎的,就起來沖突,打斗中,左岸傷了左臉,而后,他才知道自己中了毒。
這種毒很奇怪,不會要了人命,只會令左岸武功慢慢喪失,最后變成一個普通人。
看到雪見慢慢地走了出來,外邊的幾個人看到她都是一愣,樂樂跟小花隨即跑到雪見跟前,看她有沒有受傷不妥之類的,雖然按理說,那左將軍不至于對一個御醫怎么樣,但是在小花跟樂樂看來,這群人太粗俗魯莽了。
那橫肉男剛想開口,就看到簾子突然被掀起來了,左岸從里面走了出來。他看到左岸沒有戴著面具就走了出來,有點驚訝:“將軍”
“啊”倒是樂樂跟小花看到了左岸的模樣,驚訝地掩住了口,不過那聲驚叫還是溢出了口,想要收回,為時已晚。
看著兩個丫頭動作倒是一致,都迅速地閃到了自己的身后,雪見歉然地朝左岸笑笑:“左岸將軍勿怪。”
“趙融,你帶皇甫御醫去看看受傷的兵士。”左岸對于樂樂跟小花的驚叫,好像毫不在意一般,只是對那橫肉男開了口。
別人害怕他,他倒是感覺十分自然,倘若不怕,倒是感覺有點奇特了,對于左岸這點反應,雪見只能夠但笑不語了。
雖然感覺到了今兒個將軍十分反常,但是趙融還是帶著雪見等人,前往了受傷的兵士住的營帳。
“這里是重傷兵士,許多都無法治愈了,你確定要看嗎?”趙融對雪見說話依舊很不客氣,雖然將軍對這女子的態度十分平和,但是卻不能夠阻撓趙融對雪見醫術的懷疑。
其實趙融的話中,還隱藏著其他的訊息:倘若是重傷員,那么比如身體有潰爛,殘肢,甚至更嚴重的一些情況,或許會比剛才左將軍的臉要嚇人得多。
雪見明白,遂轉過身來,對小花跟樂樂說道:“待會里面可能會有一些你們感覺害怕的場面,畢竟病傷不知道會在那里,如果你們誰害怕了,可以不跟著我進去。”
樂樂跟小花對視一眼,說一點不害怕是假的,剛才單是看那左將軍臉上的傷疤,都嚇得她們兩個人要做噩夢了,如果看到更恐怖的事情的話——
不過,既然決定了日后跟著雪見混了,這點害怕都克服不了,那日后更沒有辦法了。
雪見看到她們苦著兩張小臉,心中一軟,不想難為她們,便說道:“你們還是不要跟來了,就在門口等著我把。”說罷,雪見朝那兩個小廝揮揮手道,“你們跟我進去。”
“慢著,雪見姐姐,我們跟你一起進去。”
“明明怕得要死,還在那逞強。”趙融嗤之以鼻道。
樂樂扭頭看了看趙融,不服氣地昂起了頭,道:“怕自然是怕,我們以前又沒有見識過,不過凡事都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是么?誰都是從害怕到不怕變化而來的吧。”
“嗯,你們自己決定。”雪見微微笑笑,轉身大步朝里面走了進去,樂樂深吸一口氣,她扭頭看了看小花,小花年紀雖然小,不能夠完全懂樂樂說的意思,不過她也知道,如果她一直害怕那些,是沒有法子在雪見的身邊呆一輩子的。
雪見決定來邊塞做大夫,就難以避免去接觸到一些戰爭的殘酷場面,所以小花壓下了心頭的恐懼,十分認真地朝樂樂點點頭,然后抓住了她的手,跟上了雪見的腳步。
趙融有點無語,這個皇甫御醫跟她身邊的人,都很奇怪啊。
一進屋子,一股子有點發霉并且混合著一種難聞的腥味,迎面而來。樂樂跟小花隨即捂住了嘴跟鼻子,已經沒有辦法去控制那些難聞的氣味灌入鼻子里面,但是卻能夠遏制她們暫時不會嘔吐出來。
光是味道就是如此了,那眼看呢?
趕鴨子上架,已經沒有退路了。雪見有點擔憂樂樂她們,不過此時她更是要給她們做好榜樣。不知道怎么的,雪見竟然會想起了那一世的記憶:那好像是第一次上解剖課吧,班級里面的女生倒是還好,雖然面色蒼白,但是沒有其他的反映。到是班級里面一個男生,在見到尸體后,第一反應是驚叫,第二反映是暈倒,第三反映是口吐白沫。
后來,據聞那個男生要死要活非要轉到別的系,最后未果,就退學回家重新參加高考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適合做醫生的,其實開始的時候,雪見也沒有辦法去適應成天面對尸體的角色,不過久而久之,到也真的習慣了。
當初雪見的一個學姐,是學法醫的,她告訴過雪見,尸體甚至遠遠沒有活著的人可怕。同理,受傷的人,也比身體健康的人要好得多。
雪見是在日后的時間里,慢慢了解了那個師姐說的話的含義。
“別管我,你們都讓我死了吧”突然,一個男子突然叫了起來,他的聲音極其痛苦,好像正在經歷著什么難以忍受的事情一樣。
“剛子,剛子,你別——”一邊,有人在勸慰著,突然,那人也驚恐了:“不要,有話好好說,剛子,你的傷一定可以救的。”
“治好了有什么用?腿也廢了,胳膊也廢了,這樣子的我就是一個廢人,以后活著還有什么用?”
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好像器物落地的樣子。
雪見微微皺了皺眉,她大步走上前,朝背對著自己的那名發狂的兵士,隨手就是一個手刀。
那名兵士倒地的時候,這里才安靜了下來。
“你是誰?剛子,剛子——”那名剛才在勸阻剛子的小兵驚詫地看了看雪見后,連忙低下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剛子。
“剛子打仗的時候,不小心被毒蛇咬到了手腳,他的左手跟右腿都已經糜爛了,我們要他砍下來,他卻一直不肯。”趙融嘆息了一聲,慢慢說道。不過,他的嗓門實在是太大了,他的聲音回蕩在這個散發著臭味的營帳里面,眾人都是十分沉默。
“是哪一種毒蛇?”雪見一點都不在乎剛子身上的贓物,她伸出手來,握住了剛子的左手,診脈的同時,她還看了看剛子的傷口。
“不知道。”幾個大男人回答道,最開始扶著剛子的那個小兵,半是疑惑半是緊張地看著雪見。
“有大夫給看過了,說只要將手腳砍了就會救了剛子的命,偏生剛子他——”
“愚鈍。”雪見輕聲道。
“你說什么?”趙融一怒,他的眼睛都要凸出來了。
雪見一點都不為所動,她吩咐樂樂拿了手帕過來,她輕輕地擦拭了一下手。
“并沒有那么嚴重,也不用剁手剁腳,不過到是要盡快把腐肉切掉,然后敷上草藥。同時,還要服用一些中藥,內外兼修。”
看了看那大片的腐肉,雪見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這種肌肉的腐蝕很嚴重的,并且會不斷地蔓延著,要是早點切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