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咳嗽 就在雪見猶豫間,已經隨著小丫鬟走進了里間。果然,看到一位身穿深藍色錦袍的中年男子,坐在屏風床的一端,一邊喝著茶,而在屏風床的另外一端,就是一位花甲老,雪見料想,這兩位應該就是史老太太跟史老爺。想必已經有人通報了皇甫家來人,但是看著對面兩人都為之一愣,并且滿眼地陌生。雪見連忙福了福身:“皇甫雪見給史老太太,史老爺請安。”史老爺又咳嗽了一會兒,一邊的小丫鬟連忙上來給他捶背,雪見斜睨了一下,發現那史老爺的臉色還真的是蒼白,看起來的確像是得了重病的樣子。
“是皇甫家的七丫頭吧,怎么不在前廳說話,來這里做什么?”
史老爺的語氣十分不友好。
那史老太太看著倒是慈眉善目的,她用眼神看了兒子一眼,然后就轉過身,笑著對雪見說道,“是皇甫家的七丫頭啊,長得這般俊俏,過來讓我這個老太太看看。”
那老太太倒是和藹,雪見便點了點頭,來到了史老太太的跟前,笑盈盈地說道:“因為我跟堂哥有事去京城,大伯母聽聞我們會路徑汕陽,便叫我帶了一些人參來給老夫人。”
“讓親家破費了。”史老太太倒是說得輕描淡寫。
其實雪見已經感覺到了自己來得唐突,因為她沒有料到史老爺也會在這里。而史老爺剛才臉上的不悅,也是清清楚楚的。
“都是醫館的,而且大伯母也說了,日后是要成為一家人的,哪里有什么破費之說。”
看到雪見笑盈盈地說著,老夫人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后對身邊的小丫鬟說道:“還不快去給皇甫小姐看座。”
“這皇甫家的小姐,就是各個知書達理。七小姐如今多大了?許了人家沒有?”
“再過兩個月就是十五了,還未許配人家。”
其實這些話跟老夫人說倒是沒什么,雪見就訝異,那史老爺為何一直不走,也不說話,只是低頭品茗。
見到這種情況,雪見連忙說道:“看,都是雪見不懂事,想必這么唐突地前來給兩位長輩請安,沒有想到你們是有正事要談的,既然也給兩位請了安了,那么雪見就告退吧。”
她可不想讓那史老爺生厭。
“既然來了,不必這么急著走。我們娘倆的,哪里是有什么正事,不過是說說閑話罷了。”
老夫人竟然留她。
雪見只好暫且還坐在那,跟那老夫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不時地看看那位史老爺,依舊在沉默不語,只是會一直止不住咳嗽著。
有人說,世界上三種事情,控制不住。其中一種,便是著咳嗽。
思及此,雪見斗膽說道:“史老爺咳嗽這病害了多久了,一直服用何藥?”
史老爺一愣,臉上的不悅并沒有減少,冷聲道:“你懂醫理?我聽聞,雖然皇甫家世代開醫館,為郎中,但是卻沒有出現過女子懂醫理的。”
史老夫人不說話,笑而不語地喝著茶,也好似在等著看,雪見到底會說出什么來。
雪見早就想好了,笑著說道:“雪見自幼跟著父親,見識過他行醫救人,所以也就耳濡目染,懂了一些醫理。自打進來屋子,就聽到史老爺一直咳嗽,所以就想問問,這病害了多久,服了什么藥。”
“五娘懂醫理嗎?”史老太太突然開口道。
雪見一愣,按理說自家人她絕對不會貶低五娘什么,她也極其希望五娘會在御史一家中,留下極其好的印象。
可是,雪見卻不知道,這老太太心中是希望五娘懂醫理,還是不懂呢?各有理由,或許她希望五娘懂,能夠幫家人瞧些病癥,但是御史家是大家,也不在乎這個,那么,她也有可能希望五娘不懂了,畢竟總是拋頭露面,總是給別人看病,有點不守婦道——是喜是不喜,都端看這老太太的心情了。
思及此,雪見只好說了實話:“雪見懂得多一些,因為我爹一直行醫,跟大伯父二伯父,忙的事情也是不大一樣的。”
并沒有說五娘懂不懂,雪見一切的話還是說自己,這么樣子才能夠維護五娘的周全。
禍從口出,這點,雪見還是知曉的。
“你說你懂一些醫理,那么,你倒是給我說說,關于這咳嗽,有幾種可能,如何害病等等。”
史老爺開口了,竟然是直接考雪見。
“其實雪見懂得并不多,只是知道這咳嗽是以逆咳或咳吐痰液為主要癥狀來診斷,主要分為實咳跟虛咳。實咳咳聲響亮,害風寒咳聲,害風熱咳聲,害風燥咳嗽,均為實咳。虛咳咳聲低怯,內傷咳嗽中的痰濕,痰熱,肝火多為邪實正虛,陰津虧耗咳嗽則屬虛,或虛中夾實。”
西醫中咳嗽病的原理,雪見沒有法子跟他們說,一旦說了,可能需解釋的事情要更多,所以就結合中醫,然后再加上那段時間,在醫館學習的東西,都派上用場,雪見就有條有理地說了出來。
可是,那史老爺好像考雪見上了癮,繼續開口道:“那依你看,我害的是哪種咳嗽?原因又是如何?”
“虛中帶實。”雪見也沒有用中醫的法子給別人看過病,她只好略帶點賭博地說道:“雪見聽聞史老爺的咳嗽聲,時而疾,時而緩,時而響亮,時而沉悶,故有此一說。”
誰知道,史老爺跟史老太太同時愣住了,雪見一想,那定然是自己說對了。都說這中醫講究望,聞,問,切。雖然雪見切脈不大熟悉,但是通過運用醫理,再者還有這史老爺的病癥表象,即使說不到深處,但是大致的方向也不會錯的。
果然,史老太太臉上閃過贊許的神色。
但是,史老爺還有皺著眉頭。
本來雪見想,貿然求監御史辦事情,他肯定不會通融,因為早先雪見就聽到大伯母私下里抱怨過,史御史的脾氣不大好,還怕五娘嫁過去受罪,所以雪見才會曲線救國,想要先過來老太太那邊。
不過雪見不知道堂里那面進展如何了,想必,那個史余杰已經拒絕了四堂哥等人吧。
果然,那邊的堂里的氣氛已經陷入了萬分的尷尬境地之中,因為清風剛把那件事情,說出了口。
史余杰一臉的為難:“說實話,我父的監御史做這些倒是很簡易,可是最近他老人家身子不好,也沒有法子去辦此事,所以,只能夠跟各位說聲抱歉了。”
找辦法弄到全郡有了身孕的生辰,到不是難事,但是此時關聯到了今日來汕陽的人命案,有道是個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事到如今,如果史余杰一口咬定不幫忙,清風他們也沒有別的法子。
一激動,洛宸差點想要拿出令牌,以王爺的身份命令史余杰去做的時候,突然一聲笑聲傳來,屋子里面的人都為之一愣。
“爹,您的身子好點了么?”史余杰也是一愣,但是他一看到剛進屋子的中年男人,連忙就迎了上去。清風跟洛宸對視一眼,也紛紛起身。
洛宸往這史老爺的身后一看,竟然沒有看到雪見的身影,那丫頭去了哪里了,怎么去了這么久,都沒有回來?
“我這把老骨頭,也就這樣子了。我過來看看,你們年輕人都在說些什么!”
其實史御史年紀不大,但是常年害病,未免有點顯露了老態。
史余杰無奈,只好把剛才清風跟洛宸的請求,低聲跟爹重復了一邊,然后面露難色。
誰想到,那史御史只是沉思片刻,看了看清風等人,然后開口說道:“既然郡守有別的事情,那么我自然不能夠推卸責任。不過我身子不大使喚了,本來事情大部分也都交給你了,所以,這件事情,你去跟他們忙吧。”
清風跟洛宸一喜,但是史余杰卻是一愣,他感覺,如果是往日,爹定然會同意他的做法,那么今日怎么會突然熱心助人了呢?
此事說定后,史余杰只好允諾清風跟洛宸,盡快調查好此事,然后把結果給他們送到現在一直住著的客棧中去。
時間不早了,史御史竟然熱情地留下了他們幾個人用飯,席間把酒言歡,既然史御史這么對待清風等人,史余杰也同樣熱情無比,那場飯,倒是吃得很愉快。
整個過程中,雪見都留在老夫人那,陪著老夫人用飯,此外,雪見還給老夫人講了許多關于老人如何保健,如何延年益壽的法子,逗得老太太心花怒放。
末了,眾人不得不告退的時候,史老太太竟然對雪見產生了依依不舍。
“七丫頭,下次有機會,再過來,咱們娘倆好好說說話。”
雪見笑著點頭,暗嘆,啥時候都成娘倆了啊!
洛宸愣住了,這皇甫雪見難道跟那個史老太太是相識的?不但他有了這種錯覺,就連在場的清風跟史余杰,都有這種錯覺。
但是心里面都有疑問,問的人不同。史余杰待送走了雪見等人后,就回去問那個小丫鬟,這皇甫雪見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瞬間讓爹跟祖母都如此喜愛她,同時史余杰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在此之前,從未見過皇甫雪見。
那廂,洛宸早就按捺不住,對雪見說道:“你這大半天的,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