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離是下了狠心,哪怕是不能按時趕到特魯桑,也要把這股喪心病狂的武裝,給揪出來,否則,自己寢食難安!
“不行!”豈料,山虎想都沒想,很是干脆的拒絕了他的命令。
“怎么虎子?”唐秋離頓時火兒了,大聲吼道:“你黃山虎敢違抗我的命令,信不信,我現在就撤你的職?”
以唐秋離和山虎之間親兄弟般的情義,從東北起兵一路走來,不僅僅是兄弟般的情義,兩個人都有離不開對方的感覺,他很少對山虎發火,說出這樣的狠話來。
但現在卻不管不顧了,第十旅后方野戰醫院遭到襲擊的慘狀,讓唐秋離幾乎喪失了理智,不把這幫畜生找出來,一個個干掉,會成為他的心魔,伴隨這一生。
“我信,你是師長嗎!”山虎也瞪著眼珠子,毫不示弱的吼道:“不過,就算你想撤了我的大隊長職務,那也得等到了特魯桑前指,把你毫發無損的交給趙參謀長之后,現在可不行!”
“你。。。。。。!”唐秋離氣得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就地直轉圈兒。
山虎的嗓門兒,忽然低了下來,誠懇的說道:“小秋,你冷靜一下,這個仇,咱們一定得報,可不是現在,你看,天馬上就要黑下來,咱們還得著急趕路,到丁宜宿營,身邊就警衛大隊兩個分隊九百多人,人手不足!”
“這里發生的襲擊,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之前,這幫畜生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四周有都是地形復雜的雨林,一時半會兒根本找不到任何蹤跡。我若是帶隊去追擊,你和師指身邊就四百多人。我如何能夠放心得下?”
“除了你這個師長必須要絕對保證安全之外,還有師指幾十號人,那可是咱們的寶貝疙瘩,不能出一點兒差錯,你再看看這路,誰敢保證前面,沒有更大的危險?”
“我的職責,就是保證你和師指的安全,這是秋生哥、鐵漢哥和秋泉哥他們一再交代的。小秋,我跟你在這兒保證,等你和師指安全到了特魯桑之后,我親自帶隊,非得把這幫王八蛋給挖出來,你看這么著可成?”
“你是師長,獨立師兩百多萬人的部隊,都靠著你來指揮,你的腦袋一發熱。就糟糕了!咱冷靜一下可成?”平時山虎的話不多,不是個口若懸河的人,現在一口氣兒說了這么多,很是少見。語氣之中,還帶著哀求的意思。
唐秋離沉默了,同時頭腦也恢復了冷靜。長嘆一聲,說道:“虎子。收回我剛才說的話,你也別介意。你也看到了這樣的慘狀,我沒法兒放下,好,就按你說的辦,一切等咱們到了特魯桑前指之后再說,虎子,你沒生我的氣吧?”
“嘿嘿嘿!”山虎憨憨的一笑,“生你的氣?你啥脾氣我還不清楚,早就習慣了,要不,這么多年還不被你給氣死!”
泥濘道路旁的樹林里,一塊臨時清理出來的空地,一座座剛剛堆起來的新墳,都沒有墓碑,這么多犧牲的戰士,連他們的名字都搞不清楚,在去前面,是一塊新刻的白茬墓碑,上面寫著幾個字,“中國獨立師直屬兵團第十旅后方野戰醫院犧牲將士之墓!”
熱帶的雨,突然而隨意,打得枝葉一陣繁響,淋濕了所有人的軍裝,警衛大隊和師指全體人員,都肅立在雨中,看向那雨中的一座座墳塋,所有人的眼中,都跳動著仇恨的火焰,連師指機要科的那些女軍官們也不例外。
“敬禮!向犧牲的戰友們告別!”唐秋離暴喝一聲,“唰!”上千條手臂舉起,軍禮莊嚴而肅穆,“噠噠噠!”槍口噴吐著火焰,槍聲與雨聲交織在一起,回蕩在雨林之中!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車隊出發,冒著大雨繼續趕往丁宜,唐秋離再一次回首,看著減去漸遠的雨林之中的那一座座墳塋,埋葬了幾百名獨立師官兵的墓地,心里愈發的痛楚起來。
特魯桑,獨立師直屬兵團司令部,參謀長趙玉和接到師長在路上發來的電報之后,整張臉都黑了下來,黑得跟鍋底似的,“砰!”的一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畜生!”
趙玉和幾乎可以肯定,襲擊第十旅后方野戰醫院,并做出禽獸不如事情的,是所謂的“大日本帝國西南太平洋皇協軍”的偽軍部隊,因為他知道,直屬兵團二十多萬大軍橫掃過去之后,成建制的日軍部隊,根本不存在,唯獨熟悉地形條件的偽軍,化整為零,時聚時散,有能力在部隊的后方,干些伏擊和襲擾的事情來。
因此,趙玉和更擔心師長和師指的安全,“通訊參謀!”他高聲喊道,“立即將師長的命令,下發到各旅,抽調得力部隊,對后勤機關以及后勤補給線進行保衛,決不允許再發生此類事件!”
然后,趙玉和親自給楚天發了一封電報,“楚支隊長,剛剛接到師長的電報,在距離特魯桑大約一百余公里處,第十旅一個后方野戰醫院,遭到不明武裝的伏擊,所有人員全部犧牲!”
“根據我的初步判斷,此乃為偽軍部隊所為,因此,你去丁宜接應師長,更要加快速度,我擔心,這股偽軍部隊,還活動在現在的區域,對師長和師指的安全,構成巨大的威脅,具體如何處置,你可臨機決斷,總之,一切以保護師長和師指的安全為第一要務!”
一輛兩輪摩托車,橫在前面,一名特戰隊員,打著手勢,楚天一腳急剎車,三輪摩托打個橫,差點兒側翻過去,濺起一片污水,楚天跳下車,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把雨衣掀開,沉聲問道:“有什么情況?”
“報告支隊長,接到趙參謀長的緊急電報!”背著電臺的特戰隊員,渾身濕漉漉的報告到。
借著車燈光,楚天看完電報之后,臉色難看起來,抬頭看看扯不斷的雨絲,“該死的天氣!”他心里跟著了火似的,在蘇門答臘島潛伏了幾個月的時間,可是深知熱帶雨林的兇險,也了解這些偽軍部隊,慣于偷襲和伏擊的手段,趙參謀長的擔心,絕對有道理,說不定在某個地方,這幫子偽軍,正等著師長的車隊過來呢?
如果按照正常行軍速度,特戰支隊趕到丁宜,應該在晚上九點鐘左右,可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把本來就泥濘不堪的道路,弄得跟個爛泥塘似的,也幸虧特戰支隊駕駛的是摩托車,否則,一路上還真不知道遇到多少困難。
即便是如此,這場大雨,也讓特戰支隊的接應部隊,耽擱至少三個小時的時間,趕到丁宜最快也得在晚上十二點左右,“命令下去,不要顧忌路況,加快行軍速度,部隊必須在晚上十一點之前,趕到丁宜!”楚天斷然的命令道。
一條由車燈光組成的長龍,在雨幕之中,蜿蜒穿梭在雨林里泥濘的道路上,直奔丁宜方向而去,不時,有摩托車滑倒在泥水里,騎車的特戰隊員一聲不吭,臉上的泥水都顧不得抹去,跳起來重新發動摩托車,跟上大隊。
丁宜,是從巴眼亞比通往特魯桑的必經之地,在差不多是蠻荒未化的蘇門答臘島上,算得上是個有名的地方,來往兩地的商旅和行人,造就了小鎮的畸形繁榮,丁宜小鎮有一萬多人口,整個鎮子被三個地方土著部族所控制,倒是相安無事,只要交了保護費,倒是沒什么危險。
幾天前,直屬兵團第九旅和第十旅的數萬兵力,在丁宜附近,打了一仗,殲滅了日軍一個旅團七千余人,然后,主力部隊呼嘯而過,往東部的占碑方向,追擊日軍的主力,第九旅旅長肖金山在丁宜留下一個加強排的兵力駐守。
倒不是肖金山不看重丁宜的位置重要,而是他覺得,抓著東逃的日軍主力,才是正事兒,丁宜以及周邊地區的日軍,以及被全部消滅了,留下太多的兵力,守備這么個不過萬余人的小鎮,沒必要,從內心來說,肖金山也不舍不得把第九旅的兵力,過多的用在守備地方上。
那會牽扯部隊大部分精力的,現在啥最重要,消滅小鬼子的主力部隊,“小鬼子還敢打回丁宜?我正愁追得辛苦呢!怕他不來!”肖金山如是想到,事實證明,盡管直屬兵團各旅的后勤部隊,均遭到不同程度的襲擊,丁宜還是很安定的。
大雨之夜,加之夜深,丁宜也顯得安靜了很多,一隊第九旅的巡邏隊,從滿是泥水又空蕩蕩的街上走過,消失在雨幕之中,就在臨街的一間黑漆漆的房屋里,一個典型的印尼男子,貼在門板縫隙的眼睛,看著巡邏隊過去,然后,輕輕的插上門,走進屋里,掀開一塊木板之后,露出一個洞口。
男子再一次聽了聽四周的動靜,順著梯子走下洞口,拐了一個彎兒,眼前豁然開朗,原來在這間屋子的下面,是一個非常寬敞的地下室,此刻,地下室里燈火通明,十幾個面目不同,衣著各異的男人,圍著一張大桌子,正在大吃大喝,一臉兇相的看著走下來的印尼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