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參謀長的一番話,讓載仁親王冒出一身冷汗,他猛地想起來,關東軍總司令官不是梅津美治郎嗎,那個從來不參與任何派系,特立獨行的家伙,甚至自己親自拉攏都不買賬的混球一個,怎么又換成了南次郎,梅津美治郎哪兒去了?
“山田君,你有沒有搞錯,關東軍總司令官不是梅津美治郎嗎?”載仁親王不解的追問到。水印測試水印測試 山田參謀長的臉色,一陣黯然,“司令官,諸君,前任關東軍總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大將,已經剖腹自裁殉國了!”
一陣冰冷的晚風吹過,穿透帳篷簾子,帳篷內的蠟燭,火苗搖曳,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熄滅,山田參謀長的話,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般,壓在日本遠東派遣軍數十名高級將領的心頭,沉重得喘不上氣來,前后兩位關東軍總司令官,帝國陸軍的兩名大將,竟然都剖腹自裁,天照大神在上,滿洲究竟是個什么樣恐怕的深淵,吞噬著帝國將軍的生命?
山田參謀長的話,顯然意猶未盡,他接著說道:“因此,職部認為,現在不是探討師直屬兵團,如何神速的出現在廟街一帶原因的時機,更不是追究某位將領責任的時候,關鍵時刻,遲疑不得啊司令官!職部冒昧進言,還請您早下決心!”
這樣的話,也就是與載仁親王關系密切的山田參謀長敢說,這位山田參謀長,從遠東派遣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大佐高級參謀,一躍而成為遠東派遣軍的第二號人物,的確有他的過人之處,載仁親王對他也是頗為看重,幾乎是言聽計從。
山田參謀長的話說完了。外面的炮聲,愈發的激烈,坐在帳篷里,也能夠感覺到地面的顫抖。數十萬遠東派遣軍的士兵。正在兩線作戰,東線。拼命的進攻廟街一線的師阻擊部隊,西線,還有頂著師東指部隊的兇猛攻擊,這仗打得艱苦且危險萬分。弄不好,遠東派遣軍就會被師部隊,兩面合圍在廟街一線,到時候,恐怕插翅難逃了?
山田參謀長的話,雖然多少有些不客氣,但卻如同一盆冷水般。澆到載仁親王發熱的腦袋上,使他悚然一驚,臉色恢復了正常,感激的看了山田少將一眼。載仁親王說道:“山田君所言極是,我們是不能在廟街一帶浪費時間了,命令,全軍立即轉向堪察加半島方向的馬加丹港口,第五軍在廟街西部方向,負責阻擊師東指部隊的進攻,第六軍負責繼續進攻廟街一線的師直屬兵團阻擊陣地!”
“大島君、井澤君,你們兩個人的部隊,唯一的任務,就是掩護派遣軍主力,順利的脫離廟街戰場,轉進至馬加丹方向,我知道,這樣的任務,是九死一生,但我還是將這個重任,托付給二位,拜托了!”載仁親王朝著兩名臉色如同死灰般難看的遠東派遣軍中將說道,然后,深鞠一躬。
大島中將和井澤中將都心知肚明,什么九死一生的任務啊,根本就是有去無回的任務,派遣軍主力部隊撤走之后,東西兩個方向的一百多萬師部隊,能放過自己,恐怕連突圍的可能性都沒有,只有死戰一條路可走,明說了吧,第五軍和第六軍五萬多士兵,已經注定了戰死的命運!
但是,載仁親王已經親自點將了,拒不接收命令顯然是不可能的,大島中將和井澤中將也沒有這個膽子,“請司令官放心,我們必將盡最大的努力,為派遣軍主力順利撤離廟街戰場,爭取到足夠的時間,雖全體玉碎,也在所不惜!”兩個人肚子里叫著晦氣,但明面上還是站起來保證到。
“大島君、井澤君,你們兩位會成為大日本帝人楷模的!”載仁親王顯然動了感情,眼中帶著淚花說道,“等派遣軍主力脫離戰場之后,我會立即下達命令,你們接到命令之后,立即組織部隊撤離,我會在馬加丹恭候兩位的!”
臨時軍事會議散會了,帳篷里,只剩下載仁親王和參謀長山田少將兩個人,“此去馬加丹,路途遙遠,道路難行,倘若再被師部隊追擊,遠東派遣軍不知道能有多少士兵,活著回到本土啊!就是第五軍和第六軍,很難全身而退,非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選擇這條路線的!”載仁親王臉色憂郁的說道。
山田參謀長沉默了一會兒,覺得有必要,將親王殿下從頹唐的傷感的狀態之中,解脫出來,“司令官,此時此地,不能做萬全之策的考慮,壯士斷腕,也是形勢所迫,第五軍和第六軍的將士們,會以為天皇陛下和大日本帝國獻身,而感到驕傲和自豪的!”
“職部的擔心,并非于此,我才大本營軍事情報總局得到的消息,也不僅僅是說出來的那些,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消息,沒有在剛才的會議上公布,害怕影響軍心!”
“嗯?”載仁親王猛地站起身來,緊盯著山田少將,從這位足智多謀的部下的臉上,他看出來,這肯定又是個壞消息,“山田君,什么消息?”
山田參謀長說道:“繼關東軍滿洲邊境守備隊、西滿地區部隊,與師部隊血戰,全體玉碎之后,滿洲境內,僅僅剩下遼西地區的關東軍主力五十余萬人,被師兩個主力野戰兵團,合圍在遼西走廊一帶!”
“大本營為了挽救遼西地區的關東軍部隊,做出了一個現在看來,絕對錯誤的決定,海軍方面派出五十余艘軍艦組成的護航艦隊,陸軍航空兵方面,從本土防空司令部抽調了八個戰斗機聯隊,組成空中護航機群,還有幾千艘商船組成的運兵船隊,開赴滿洲的遼東灣,意圖接應遼西關東軍部隊撤離滿洲!”
“但這個決定的本身,就是一場毫無勝利可能的賭博,在師航空兵、艦隊優勢兵力的圍攻下,護航艦隊全體玉碎,護航機群全體玉碎,幾千艘商船,成了支那人的戰利品,遼西地區的關東軍部隊,最終選擇了繳械投降!”
“什么?”載仁親王的嘴唇都哆嗦了,一方面是氣的,另外一方面是震驚的,大叫起來,“混蛋!豬頭!是那個拿帝國命運開玩笑的家伙,做出這樣愚不可及的決定?對了,肯定是米內光一那個不懂裝懂的老混蛋!該死的老混蛋,簡直是帝界的敗類!”
假若載仁親王知道,做出這個腦殘決定的,是他的天皇老哥,是否還會如此的狂怒和大罵,但山田少將卻是知道,可不能捅出來,以免親王殿下尷尬,急忙轉移話題,“司令官,我擔心的是,帝國幾千艘商船,都損失在了滿洲的遼東灣,那我們即便是脫身,到了馬加丹,也沒有足夠的船只,來運送士兵撤退回本土的!”
載仁親王當時就蔫了兒,山田參謀長的擔心,不無道理,整個帝國,再也拿不出幾千艘商船,來運送遠東派遣軍士兵的,“山田君,你有什么辦法?”他的腦子里里,亂成一鍋粥,只能問計于自己這位足智多謀的參謀長。
“司令官,時至今日,我們撤離遠東的情況,再也不能對大本營隱瞞了,你的身份不一樣,直接給天皇陛下發電報,如實的陳訴撤離遠東的理由,以及遠東派遣軍所面臨的危險處境,請求天皇陛下下達命令,責成海軍方面,組織足夠的運輸船只,哪怕是漁船都成,集結到馬加丹港口,這樣,我們撤退到馬加丹,才有意義!”
“山田君,立即以我的名義,直接給我皇兄發電報,內容就按照你的意思發,不要給大本營,我信不過那幫昏庸無能的家伙!”載仁親王兩眼閃爍著寒光,吩咐到。
廟街西部的圖吉爾,是一個頗具俄羅斯風情的小鎮,當然,也少不了中國的痕跡,畢竟,幾十年前,這里還是中國的領土,一棟俄羅斯風格的院落,劉鐵漢的遠東戰役指揮部,就設在這里。
劉鐵漢披著軍大衣,舉著蠟燭,在墻上掛著的大幅遠東軍事地圖前,已經站了很長時間,遠東戰役打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從盛夏的七月打到了寒風漸起的十月,到目前為止,戰場的節奏,還控制在自己手里,但若想干脆利索的結束遠東戰役,至少在目前的情況下,是不可能的。
劉鐵漢當然希望,在廟街一帶,將日本遠東派遣軍幾十萬人全部合圍,繼而全殲,從戰場上的態勢來看,是可以做到的,直屬兵團堵住去路,東指部隊堵住后路,但從兵力和戰場空間上來說,則是無法在短時間之內辦到的事情,日本遠東派遣軍幾十萬人猬集到一起,戰場面積有幾千平方公里,想要包這么大的一個餃子,僅以東指和直屬兵團現有的兵力,還是做不到!
“看來,只有打一場消耗戰了,一口口吃掉載仁的幾十萬人,逐步消耗日本遠東派遣軍的有生兵力,最后一口吞下去!”劉鐵漢心里遺憾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