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進入了戰場,卻聽不見任何槍炮聲,倒像是一場戰斗,過去很久的痕跡,也就是說,昨天夜里,蘇軍已經通過此地,并且,與尾追的直屬兵團部隊,發生過激戰。
“玉和,各部隊有什么情況報告嗎?”唐秋離問道。
趙玉和轉過身來,說道:“師長,一切正常,各部隊按照預定的計劃,進行戰役展開,開赴唐努山脈和烏拉爾山脈的部隊,進展順利,騎兵部隊劉春指揮官來電報告,最遲于今天傍晚,即可接近米努辛斯克外圍。”
“倒是我們在蘇聯外蒙古方面軍左翼追擊的部隊,與蘇軍發生接連不斷的戰斗,師長您看,咱們現在的位置,就是直屬兵團第四旅楚子業旅長的部隊,在昨天夜里零點左右,咬住了蘇軍后衛部隊的一個師,激戰三個多小時,重創蘇軍的戰場,在您休息的時候,我下車查看了一下,蘇軍撤退的非常匆忙,尸體來不及掩埋,傷員來不及帶走!”
唐秋離恍然大悟,說道:“難怪啊,遇到了楚子業,算這個師的蘇軍倒霉,華西列夫斯基不斷的在其后方,留下部分阻擊部隊,以擺脫我們的糾纏,急于脫身戰場是一個原因,但也頗有些壯士斷腕的狠勁兒,可見,斯大林是給他下了死命令!”
趙玉和回答道:“師長,根據我們在蘇軍左翼的五個旅部隊,報告上來的戰況表面,情況是這樣的,因為華西列夫斯基,不斷的布置阻擊線,追擊部隊進展速度不快,是不是命令部隊。不要被蘇軍阻擊部隊的糾纏,遲緩追擊的速度,迅速穿插?”
唐秋離連連搖頭,“玉和,萬不可這樣做,咱們用的是死纏爛打的戰術,五個旅十幾萬人,追擊蘇軍一百余萬人,本來就是以小搏大,冒著極大的危險。追擊過猛,倘若蘇軍來個回馬槍,被蘇軍反咬一口,就得不償失了,告訴部隊。不要著急,吃上一口是一口。與蘇軍主力部隊保持安全的距離。”
說道這里。唐秋離的臉色,嚴肅起來,加重語氣說道:“記住,尾追不是截殺,切不可貪功冒進,各個旅長必須明白這一點。玉和,你馬上把我的命令,下達到五個負責追擊的旅長那里!”
師長的裝甲指揮車停下,這個車隊也就停了下來。趙玉和盯著寒風,向通訊處的車子跑去,借著這個機會,唐秋離也跳下車,舒展一下坐了一整夜的車,有些僵硬的身體,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氣,頭腦為之一清。
陽光初生,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外蒙古北部的寒風,肆無忌憚的刮過荒涼而蒼茫的原野,卷起雪粒和沙塵,漫無目的的飛舞,蓬蓬枯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與夏日的外蒙古北部草原相比,別有一番肅殺的氣息,與戰火已熄的戰場一起,構成一幅極不和諧而又詭異的畫面。
呼嘯的寒風,吹起唐秋離軍大衣的一角,他的目光,掠過灰蒙蒙的天空,看向遠方,趙玉和跑回來,見師長沒帶帽子,就站在呼嘯的寒風里,急忙說道:“師長,天氣太冷,您還是會車里去吧,擔心身體!”
唐秋離不介意的一笑,“玉和,別把我想得那么弱不禁風,當年在東北那會兒,零下四十幾度的大冷天兒,照樣在雪窩子里趴上一夜,日本關東軍出現后,打仗一點兒都不影響,不信你問問山虎!”
唐秋離回頭,“咦?”,納悶兒了,平時寸步不離自己的山虎,卻沒有了蹤影,記得自己下車的時候,山虎也跟著下來了,眨眼的功夫,這家伙跑到哪去了?
“噠噠噠!”遠處,隱隱約約隨風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唐秋離警覺的舉起望遠鏡,看向槍聲傳來的方向,十幾名特衛,幾乎是在同時,在他的身邊,組成一道人墻,手里去沖鋒槍槍口朝外,不僅僅是唐秋離聽見了槍聲,參謀長趙玉和也聽見了,急忙命令特衛們:“快,掩護師長上裝甲指揮車!”
唐秋離什么也沒有看到,槍聲卻越來越近了,“是蘇軍的零散部隊,沒想到,讓咱們給碰上了,”他瞬間做出了判斷,有些興奮的說道,幾步竄上裝甲指揮車,順手拿起沖鋒槍,“嘩啦”推上子彈,并大喊道:“特衛分隊,準備戰斗!哈哈!好久沒聞到硝煙味了,今天殺個痛快!”
趙玉和也得出了相同的判斷,與唐秋離的興奮和躍躍欲試不同,他急的臉都白了,對特衛們大吼道:“沒聽見我的話嗎?保護師長上車,不要讓師長參加戰斗,執行命令!”
特衛們上來,就要簇擁唐秋離上裝甲指揮車,卻被他森嚴的目光,給逼了回來,趙玉和見狀,急得一跺腳,不管不顧的說道:“師長,我必須為您的安全負責,您這是不負責任的做法,有警衛大隊和兩個警衛營,需要您親自上陣嗎?”
但唐秋離那里肯依,就在僵持不下的時候,山虎手里拎著重機槍,飛快的跑過來,氣不喘、臉不紅,頗為鎮定的說道:“師長、參謀長,負責前衛的警衛大隊第三分隊,發現了一股蘇軍散兵,人數大約有六七千人,與我們遭遇并發生激戰,這股蘇軍沒有重武器,輕重機槍也不多。”
“現在,我已經命令警衛大隊三個分隊,第十一旅、第十二旅警衛營壓上去了,參謀長,你指揮警衛大隊第四和第五分隊,特衛分隊,保護師長和師指機關人員,馬上撤退,我留下指揮部隊,收拾完這股蘇軍散兵,咱們在德倫會合!”
山虎說話的功夫,槍聲越來越激烈,并且,越來越近,唐秋離勃然大怒,吼道:“虎子,你瞎指揮,咱們警衛大隊加上兩個警衛營,兵力不過四千多人,可蘇軍是六七千人,雖說是散兵游勇,可戰斗力在那兒擺著呢,這個時候,卻要分出一半兒的兵力保護我,胡鬧!”
山虎瞪著眼睛,還要反駁,唐秋離臉色冷得跟外面的寒風似的,不容置疑的說道:“現在我命令,撤銷黃山虎大隊長,指揮這場遭遇戰的指揮權,由我親自指揮,警衛大隊第五分隊,負責掩護參謀長和師直屬機關,撤往德倫,與第十一旅和十二旅會合,其余的部隊,參加戰斗!”
見山虎和趙玉和的臉色,非常難看,唐秋離又輕松的一笑,緩和氣氛似的說道:“別拉著個臉,不就六七千蘇軍散兵游勇嗎,我的手里,可是有著獨立師最精銳的部隊之一,怎么,黃大隊長,對你的警衛大隊,沒有信心呢?”
平時說笑打鬧是一回事兒,可唐秋離以師長的身份,下達命令,卻是另外一回事兒,他的命令,沒有人敢于反對,包括山虎在內,而且,唐秋離說得非常正確,雖然警衛大隊訓練有素、驍勇善戰,可畢竟人數少于蘇軍散兵,加上兩個警衛營也不成,一場遭遇戰下來,傷亡很大是避免不了的,這時候,切忌分散兵力。
山虎的臉色,急劇的變化,參謀長趙玉和是說不動師長的,當然,山虎可以采取強制措施,命令特衛們把唐秋離架上車,但現在的情況,小秋跟個發怒的獅子似的,不讓他打這一仗,估計下半輩子都跟自己沒玩,山虎權衡了一下危險程度,咬咬牙,板著臉說道:“師長,你可以留下指揮部隊,但是,必須在特衛分隊的保護下,還有,必須聽我指揮!”
唐秋離當時就喜笑顏開,連連點頭,沒想到,山虎這家伙還挺開竅兒,“好,聽你的,特衛隨身保護我,也聽你指揮,馬上命令剩下的部隊上去吧,玉和,你去組織機關撤離!”
趙玉和急忙走了,此時,槍聲和爆炸聲,愈發的激烈,并逐漸接近車隊所在的位置,驟然遭遇,雙方都沒有想到,會猛然碰頭,如果是獨立師大部隊路過,本來就被打散,已成驚弓之鳥的這股蘇軍散兵,有多遠就會跑多遠,還往前湊,那是自己找死!
不過,現在看到的,是獨立師的一支車隊,也沒有太多的部隊護送,自然是有膽子碰一碰運氣,看車隊的規模,就算是個普通的蘇軍士兵,也能判斷出來,這是中隊的一個指揮機關。
被獨立師部隊,追著打了兩天多的時間,這幫蘇軍士兵的肚子里,早就憋著一股子邪火兒,能有機會干掉獨立師的一個指揮機關,想著就興奮,因此,六七千名蘇軍散兵,開始玩命的向車隊進攻。
猝然遭遇,平展展的原野上,也沒有什么可以依托的隱蔽物,在蘇軍士兵三面進攻下,警衛大隊三個分隊和兩個警衛營,頂不住蘇軍的進攻,被迫逐漸收縮防線,將車隊緊緊的保護在中間。
一名分隊長跑過來,對山虎說了些什么,山虎的眼珠子馬上就紅了,對十幾名特衛冷冷的說一句,“應該怎么做,不需要我多說了吧!師長要是碰破一點皮兒——哼哼!”
然后,一揮手,警衛大隊其剩下的分隊,掠過兩人身邊,飛速沖向槍聲大作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