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十日下午四點鐘左右,屢遭打擊,疲憊不堪的蘇聯外高加索軍區殘余的五萬多部隊,終于看到了,接天連地,茫茫枯草間,那一線彎曲的河流,傍晚的陽光下,閃著清冷的波光,仿佛是無限的yòu惑,在遠方招手。
表情麻木的蘇軍士兵們,一陣歡呼,盡管身后和左右兩側,還不斷的響起致命的槍炮聲,但在蘇軍士兵的心里,只要看見了色愣格河,就等于看到了希望,只要渡河到了北岸,就能擺脫兩天來,陰混不散的槍炮聲,坦克履帶的“扎扎”聲,隨時殺出的獨立師士兵,頭頂的天空中,傾瀉下來的炸彈,就能撿回一條命。
河的那邊,是自己祖國,是以親人們翹首以盼,盼望自己平安歸來的地方,庫雷金大將長長松了一口氣,在衛兵的攙扶下,一屁股坐到枯草上,渾身無力,看著自己滿是塵土和污泥,已經破了幾處的靴子,搖搖頭,自嘲的苦笑一下。
可憐的司令員同志,在撤退的途中,丟掉了自己的車子,倒不是為了表現和士兵們,一起徒步行軍、同甘共苦的精神,而是出于安全考慮,獨立師的轟炸機和戰斗機,對于空曠原野上的每輛軍車,超乎尋常的感興趣,絕不吝嗇子彈和炸彈,經過兩次驚混的危險之后,庫雷金大將明智的選擇了徒步行軍。
把自己混跡在士兵堆里,是最好的安全措施,那些該死的中國飛行員,總不會從幾萬名士兵中間,將自己辨認出來吧,只是,苦了一貫坐在指揮車上,發號施令的大將司令員。
三十多萬大軍,浩浩蕩蕩南下,十幾天后,就剩下幾萬人,狼狽北撤,屢遭打擊,外高加索軍區已經元氣大傷,或者說,一敗涂地,對此,庫雷金司令員一直感覺是在夢中一樣,而且,是將伴隨自己一生的噩夢,就算撤回去又如何,也許,全蘇肅反委員會的特工,正在伊爾庫茨克等著自己,押解自己去莫斯科的飛機,恐怕都加滿了油,上面,就缺一個待罪的囚徒。
但是,即使是這樣,庫雷金大將,還是努力把剩下的部隊,帶回去,這是一名指揮官的責任和義務,現在,終于看見了,這條讓自己期待又傷心的河流,還有幾十公里,就能到達色愣格河南岸,渡過河去,一切都結束了,剩下的,就是等待莫斯科的裁決。
從兩個小時前,尾追和側擊的獨立師部隊,終于放緩了攻擊的猛烈程度,讓部隊得以喘口氣,槍炮聲離得遠了些,無法揣測那個中國人唐秋離為什么要這樣做?
但這終歸是好事兒,庫雷金大將可以理解成這樣的情況,兩天兩夜戰斗,不停的追擊,撤退的辛苦,追擊的更累,獨立師的士兵,也是血肉之軀,也需要休息,坦克和卡車也需要加油,還要解決自己不斷部署的阻擊部隊,包括自己的部隊在內,都筋疲力盡了,庫雷金大將嘆息著想到。
軍區參謀長濟爾年科中將,滿臉疲憊的走到庫雷金大將身邊,說道:“司令員同志,我已經派出一個團的部隊,趕往色愣格河岸邊,確定浮橋的位置和數量,以便安排部隊,用最快的速度渡河,只是,我們的電臺,與負責架設浮橋的部隊,在五個小時前,失去了聯系,到目前為止,還是沒能聯系上!”
說道這里,濟爾年科中將,臉帶憂慮的說道:“司令員同志,是不是我們架設浮橋的部隊,發生了什么意外的情況?”
庫雷金大將抬起沉重的如同千斤巨石般的眼皮,顯得有些麻木的問道:“參謀長同志,你認為,能發生什么意外情況?”
濟爾年科參謀長猶豫了一下,回答道:“我是這樣判斷的,他們遭到了獨立師部隊的襲擊,全軍覆沒,或者是,電臺被炸毀,無法和我們聯系!”
還別說,濟爾年科參謀長的判斷,倒是相當的準確,東指第十一旅炮兵團,一頓劈頭蓋腦的炮彈,把前來架橋的那個蘇軍步兵師師部,連同電臺車,都炸得飛上了天,師長和政委包括整個指揮機關,在第一時間內喪命,接下來,就是外蒙古邊防軍第三騎兵旅的反復沖殺,根本沒條件也沒機會,向庫雷金大將通報發生的事情。
庫雷金大將聽完濟爾年科參謀長的話,腮幫子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幾下,長嘆一聲,說道:“參謀長同志,不管什么情況,我們已經沒有其他的路可走,即使是河上沒有浮橋,士兵們涉水也要過河,否則,就是的等著被追上來的獨立師部隊,全部消滅的結果,我們外高加索軍區,可真的就是全軍覆沒的結局了,你說,不是這樣情況嗎?”
濟爾年科參謀長,默默的點點頭,然后說道:“司令員同志,各個部隊指揮官們反映,部隊實在太過于疲勞了,在暫時擺脫獨立師部隊追擊的情況下,部隊是否可以休息三十分鐘,恢復一下面力,然后,一鼓作氣渡過河去,我也擔心,恐怕士兵們會支持不住的,尤其是我們無法肯定有浮橋的情況下,需要涉水!”
猛地,庫雷金大將跳起來,大聲吼道:“不行,絕對不行!命令部隊,不許休息,不許停頓,休息三十分鐘,我的上帝啊,這幫混蛋怎么會有這樣幼稚和危險的想法?那些中國人,隨時都會出現在我們身后!”
說完,一咬牙,庫雷金大將率先大步往前走去,剛剛走了不到三步,色愣格河岸邊,忽然傳來一陣激烈槍炮聲,與后面隱約傳來的槍炮聲,遙相呼應,在告訴庫雷金大將和五萬多蘇軍士兵,前路不通!
庫雷金大將,停住腳步,側耳細聽,河邊的槍炮聲,響了一陣后,又沉寂下來,他轉回頭,和濟爾年科參謀長面面相覷,都看出了對方臉上的驚恐,其實,兩名外高加索軍區的最高指揮官,心里都倏然掠過,一種不好的預感,“獨立師的部隊,搶在前面,堵住了后退之路!”
不過,好像是故意回避這個令人絕望的判斷,兩人誰也沒有說出來,這是用驚疑不定的目光,眺望著漸漸被暮色籠罩的色愣格河,內心,有無數種想法在糾纏。
驟然響起的槍炮聲,并沒有影響蘇軍繼續往色愣格河邊撤退,三十分鐘后,一隊跌跌撞撞的身影,在西天最后一抹火燒云的襯托下,虛幻般的出現在他們目前。
濟爾年科參謀長,一眼就認出了,是他派出去,到色愣格河去確定浮橋數量和位置的那個團長,急忙迎上前去,急火火的問道:“到達發生什么了?為什么在岸邊會有槍炮聲?快說!”
那個上校團長,滿臉的硝煙,渾身上下都是泥土,活脫脫一個從戰壕里,剛剛爬出來的大兵一樣,見參謀長問自己,顫抖著嗓音說道:“報告司令員、參謀長,我們沒有退路了,就在色愣格河南岸,有無數的獨立師部隊,在等著我們,對了,還有幾百輛坦克,數不清的火炮!”
“我們一個團的人,剛剛靠近河邊,就被一陣猛烈的炮火給覆蓋了,然后,獨立師步兵開始攻擊,我的團,就跑回來十幾個人,其他的,都留在河邊了!”
“浮橋呢!告訴我,你看到浮橋沒有?”濟爾年科參謀長,一把揪住這個團長的衣領子,聲嘶力竭的吼道。
“浮橋?我什么也沒看到!那有什么見鬼的浮橋!”這個團長哭喪著臉,失去理智般的回敬著吼道!
庫雷金大將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病態的微笑,對濟爾年科參謀長說道:“參謀長同志,放開這個可憐蟲吧,他說的是實話,我們被獨立師的部隊,堵住了退路,那個狡猾的中國人,早就布置好了這個陷阱,兩天兩夜的不斷攻擊,就是為了把我們逼上絕路,通知所有的師長以上軍官開會,我們商量一下出路!”
但是,等得心急火燎的楊克天,不會給庫雷金大將研究的時間,在一口吞掉時間一個團,牛刀小試之后,他決定采取主動進攻的方式,楊克天藏個心眼兒,“一旦尾追和側擊的部隊,趕上來,二十多萬部隊,就這么點兒蘇軍,夠誰吃的?輪到自己嘴里,恐怕就剩個骨頭架子,連一點兒肉絲兒都看不到!”
“師指,敗退至色愣格河南岸的蘇軍部隊,在距離我阻擊線二十公里處,停滯不前,似乎在醞釀新的陰謀,為了確保全殲這股蘇軍,我擬以現有部隊,以裝甲兵第四坦克旅為先導,外蒙古邊防軍第三騎兵旅跟隨,東指三個機械化旅次之,迭次向蘇軍發起全線進攻,以免夜晚來臨,增加殲敵難度,以上計劃妥否,請師長批示!”
這面兒請示師長唐秋離批準自己的作戰計劃,楊克天的手底下,也沒閑著,各部隊都擺出了進攻的態勢,坦克旅已經開始發動,向蘇軍壓去,后面,是黑壓壓的五千多騎兵,所屬的三個炮兵團,幾百門大口徑榴彈炮的炮口,緩緩昂起,炮兵將炮彈推進炮膛,看著指揮員手里的小旗。
對蘇聯外高加索軍區最后殘余部隊的致命一擊,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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