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決由趙北出任內閣總理很可能導致南北戰火重燃,不生不狐仁有此擔心,而且徐世昌也有此擔心。英國公使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與日本公使同時也提出了一個折中方案。
這個折中方案當然還是應該由徐世昌來說。
“這個折中方案就是冉趙北出任民國副總統,至于內閣總理一職。應由中樞政府指派一人擔任。如此,既照顧雙方顏面,也有利于外交事務。”徐世昌說道。
“趙振華擔任副總統,我個人沒有意見,不過,這個內閣總理仍應由我方提名。”
宋教仁對于徐世昌的這個建議并沒有全盤接受,趙北擔任副總統。雖然沒有實權,但是地個尊貴,而且是總統無法理政之時的第一繼任者,這個建議倒是兼顧了南北雙方的利益和面子,但是內閣總理一職。宋教仁也不可能同意由北洋中人擔任。
“內閣總理一職關系重大,似不宜由南北雙方派人擔任,中樞認為。這個內閣總理由一名中立斑士擔任最為穩妥,也最為公允。”
徐世昌的話讓宋教仁遲疑了片刻,這個建議看上去確實比較公平,但是去哪里找這斤,“中立人士”呢?
“敢問徐大總統,在你看來。由誰擔任這個冉閣總理最合適?”宋教仁問道。
“立憲會的張季直是前清狀元,又是聞名天下的實業家,當初還帶頭策動君主立憲,此次南北同室操戈,張季直率領立憲會退出聯合陣線。他的立場更是不偏不倚,正在中間。他就是最合適的內閣總理人選。”徐世昌說道。
見徐世昌提名由張寥擔任內閣總理。宋教仁在心里揣摩了一下,其實他心目中的“中立人士”名單中也有此人,而且此人也是憲政派,不過此人現在雖然是中立派,但是早年與北洋集團關系密切,而且還是袁世凱的老朋友,這一層關系卻也不能不考慮。
談判講究的就是一個討價還價,宋教仁雖然頗為欣賞徐世昌的這斤,內閣總理人選提名,但是為了在內閣閣員人選上占據絕對優勢,他必須也提名一位“中立人士”
“我也提名一個,湖南名士譚祖庵。他也是個立憲先鋒,出身書香門第,雖曾入過聯合陣線,不過與張季直一樣,他也在南北開戰之前就已聲明退出,現在住在租界,也是位中立人士。”宋教仁說道。
見宋教仁居然把譚延田給推了出來,徐世昌頗感驚訝,略一思忖,已明白對方用意,討價還價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是以此向南方君憲勢力示好也未必不是目的,上次“討逆戰爭”中湖南小貴州的君憲勢力幾乎被掃蕩一空,南方各省的君憲派也紛紛偃旗息鼓,但是他們從心里講,對于聯合陣線是懼大于敬,這恐怕也是為什么張塞的立憲會勢力大增的主要原因。
亂局之下,本就是一個舊的政治集團分化組合的過程,誰能將最大力量拉攏到自己一邊,誰就將成為天下的主人,宋教仁明白這個道理,徐世昌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不同的是,現在雙方的軍事力量對比已發生了變化,北洋已全面落于下風。
“譚祖庵雖是幕憲人士,不過這閱歷上似乎欠缺了些吧?”徐世昌搖了搖頭,向英國公使朱爾典看了一眼。
朱爾典心領袖會,說道:“請恕我冒昧的插句話,我以為,這個內閣總理的人選問題完全可以放到國會召開之后再說,現在內閣閣員的名單是閉門造車,如果內閣總理也閉門造車的話,恐怕會被人指責為幕后交易,我認為,內閣總理還是公推公舉為妥,既然兩位各自推舉了一名候選人,那么,為什么不將分歧交給國會的議員們去解決呢?現在貴國號稱“共和”總不能將國會當成擺設吧?”
這話說得尖刻,但也是事實,現在無論是北洋集團還是聯合陣線,他們都把國會完全晾到了一邊,就連此次南北和談,國會也沒起什么關鍵作用,這個國家的國會可不就是擺設么?
朱爾典的話也讓宋教仁猛然醒悟,連道自己糊涂,以前總想著要將憲政的理念潛移默化的深入人心。可是現在,卻放著這么一個好機會而不去利用,豈非就是那所謂的“當局者迷”么?
不過宋教仁更明白,內閣總理人選這事他做不了主,說到底,現在的這個局面是趙北帶著軍隊打下來的,沒有趙北的支持,他們這幫憲政派就也會成為擺設,所以,這內閣總理的人選問題必須交由聯合陣線庶務委員會去討論,然后再交由趙北最終定奪。
但是另一方面,趙北肯不肯同意由國會公推公舉內閣總理還是其次。關鍵是,如果他不肯退出這個內閣總理之爭,那么這一切就無從談起!
當初陶成章遇刺之后,為了換取趙北的全力支持維持一個政治聯盟角逐國會選舉,宋教仁那幫憲政派不得不 “以山重大讓步。直接導致聯合陣線委員長的權力過大,庶務“沒有能力直接限制委員長的權力,必須通過全體黨員代幕大會才能對委員長實施監督和制約,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宋教仁也無能為力。
現在,宋教仁已迫不及待的期待著那個全體黨員代表大會的召開了。或許,到了那個時候,趙北的權力就會被制度限制起來。
“公使先生的建議有些道理。我個人沒有意見。不過具體事務不由我做主,仍需聯合陣線庶務委員會開會討論,也需要委員長的批準。既然內閣名單尚需進一步磋商,那么,我們現在不妨來商議一下山西北洋軍撤防的問題吧。”
宋教仁明白,他對內閣的事情暫時是無能為力了,所以明智的換了個話題。
由于聯合陣線在河南的主力部隊在渡過黃河之后就立即開始了北伐。無法立即對山西的駐防北洋部隊實施夾擊,因此,雖然聯陣部隊已從陜西進入山西作戰,不過他們的戰略只是拖延,拖住山西駐防北洋軍的腳步,策應北伐部隊挺進直隸。目前來說,山西沒有發生大的戰斗。雙方都很“克制。”山西的北洋軍也沒有回防直隸的跡象,現在局勢相對平靜下來,聯合陣線就打算和平接管山西,以擴大影響,進一步控制更為廣闊的地盤,完成趙北制訂的北方戰略,并以這種和平的方式減少精銳部隊的傷亡,為下一步的戰略準備軍事力量。
山西北洋軍撤防的這件事趙北催的很急,這兩天里連拍電報,這讓宋教仁非常奇怪,詢問趙北,但是得到的回答也是非常模糊,只知道可能與陜西的局勢有些關系,現在這種時候,聯合陣線的后院可不能起尖。這斤,道理宋教仁懂,所以,在山西北洋軍撤防的問題上他也非常賣力,昨天一整天,他都呆在陸軍部里,與一幫北洋軍高級軍官討論 另一方面,對于北洋集團來講,數萬人的部隊被困在讓西進退不的。這實在是對那捉襟見肘的軍事資源的巨大浪費,即使聯合陣線不提出撤防山西的要求,北洋也會想辦法將山西部隊調回直隸的,至于以后是留守北方保衛根據地,還是調往南方增強南方北洋集團的軍事力量。目前北洋內部尚未統一意見,不過也必須先把部隊調回直隸再說。
所以,在南北和談會議上,這個北洋軍撤防山西的話題是談判雙方難得的投契之處,幾乎沒費什么口舌雙方就達成了一致意見,聯合陣線的部隊退出直隸,以此交換北洋部隊撤出山西,這個交換看似公平,但是實際上北洋集團是吃了大虧,因為這樣一來的話,整個直隸地區就處于聯合陣線軍事力量的夾擊之下了,只要趙北愿意,他隨時可以從西、南兩個方向夾擊直隸和京津地區。戰略主動權完全掌握在了聯合陣線一方。
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現在的北洋,最緊迫的任務是吃飽飯以免餓死,而不是挑三揀四吃山珍海味,如果不是列強的緣故,只怕聯合陣線已經打到京津地區了,哪里還輪得到跟人家討價還價?
也正是這個原因,宋教仁現在的這個提議得到了徐世昌、段棋瑞等北洋元老的積極響應,再加上昨天陸軍部里的那場冗長的軍事會議也不是在唱戲,因此,雙方在居仁堂只仔細的討論了半斤。卜時,就將山西北洋軍撤防的時間表初步的制訂完畢,就等聯合陣線庶務委員會批準了。
雖然此次總統府的會談沒有取得完全勝利,不過宋教仁還是比較滿意的,當他離開總統府時,代理大總統徐世昌還特意親自與他同乘馬車。送了一路。
趕回投宿的旅館,宋教佇立刻向鄭州的聯合陣真革命武裝力量總司令部拍發了兩封電報,頭一封是關于山西北洋軍撤防的事情,后一封是關于內閣總理人選擱淺的事情,為了說服趙北,他不得不刻意提到英國公使的態度,畢竟,趙北雖然是個“狂人。”可是卻不是瘋子,這一點,宋教仁深信不疑,因為一個瘋子是不可能有現在這樣的成就的。
給趙委員長拍完了電報,宋教仁才用更為簡短的字句向聯合陣線庶務委員會拍發了兩封電報,算是給那幫馬屁精委員們一個交代。
在宋教仁看來,作為一個監督與輔政機構,聯合陣線的那個庶務委員會已經失去了意義,不僅已沒有了存在的必要,恐怕連這個聯合陣線本身似乎也已沒有了存在的必要,如果連全體黨員代表大會都無法限制住趙北的權力的話,那么,宋教仁并不介意將這個由自己一手飾造的政治聯盟放棄。
個合格的政治家,就是要學會放棄,甚至是背叛。
而這,也同樣是趙北的信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