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遜想干什么?”孫權憤憤不平的扔下了請帖,非常少見的直呼其名,他對陸遜一向很看重,即使是在背后也是稱其字,而不是直呼其名,今天是實在有些氣憤了。
“大將軍也許是想去越國了吧。”孫登片刻之間已經恢復了平靜,淡淡的說道:“如今吳國無事,大將軍這樣的名將沒有用武之地,閑著也是難受。”他說著,忽然苦笑了起來,抬起手擦了一下鼻子,好象想起了什么趣事。孫權見了,不免有些不快,一向低調的陸遜這么做,讓他十分失望,如果他是想去越國,那就更讓他失望了。吳郡四姓中,他對陸遜一向不薄,可是陸遜卻想離開吳國?
孫權越想越憤怒,陸遜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現在居然要背叛他?
“子高,陸遜要去越國,你很高興嗎?”孫權沉聲說道。
“不,父王,我是想起在陸口的事情了。”
“陸口,陸口有什么事?”孫權眉心擰成了疙瘩,已經瀕臨暴發的邊緣。
“是這樣的。”孫登不慌不忙,說了一件事。原來在陸口的時候,有一次諸葛恪和謝景閑聊,說起魏國劉廙先刑后禮之論,謝景贊成這個說法,說亂世用重典,當此之時應該重法術,嚴明法令,才能撥亂反治。正好這話被陸遜聽到了,陸遜當時便沉下臉,當著孫登的面呵斥了謝景一頓。他說,圣人先禮后刑,是漢家幾百年的歷史證明的真理,劉廙只是著眼于小事,變亂圣人之教,是亡國的先兆。天下正是因為不講禮,才亂成這樣,怎么能還先刑后禮呢?你輔佐太子,應該遵仁義而彰德音,這些不登大雅之堂的話,聽都不應該聽,更不應該講給太子聽。然后他又不假顏色的把諸葛恪說了一頓,無非是說他們輔佐太子不以正道,搞得孫登當時很尷尬。
孫權聽了,冷笑了一聲:“衣冠禮儀,大多虛有其表,嘴上說得漂亮,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呢。”
孫登嘆氣的搖搖頭,也不吭聲。父子兩人各自沉默了片刻,孫權又道:“子高,你覺得應該讓他走嗎?”
孫登思索了好一會,才說道:“既然他心有去意,只怕強留他也不是道理。更何況這次數萬大軍去越國助戰,如果沒有一個名望重的人坐鎮,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被大兄分而治之,蠶食干凈。如果讓大將軍去,他總不會不顧一點名聲吧。不管怎么說,陸家也是仁義傳家的。”
“哼!”孫權不屑的哼了一聲,卻又連連點頭:“這樣也好,讓他去,也顯得我吳國鄭重,沒有當兒戲。子高,你去跟他說吧,和賀景一樣,他的部曲帶兩千走,其他的都留在原地鎮守,回來之后還由他指揮。”
孫登會意,借此機會把陸遜等人的實力剝奪掉,幾年之后,你要是回來了,那些人也早已經被朝庭收服了,你要是不回來,那更加名正言順,當然了,你要是因此不想去,那就不能怪別人了。
孫登沒有直接去找陸遜,而是找來了駱統,婉轉的表達了孫權的意思。駱統會意,在參加完滿月酒之后,他借故留了下來。陸遜一看他那神色,就知道他有話說,讓他把他請到了書房。在送走了幾位重要的客人之后,陸遜趕到書房,駱統正在翻看案頭的一本新書的《新山海經》,聽到陸遜的腳步聲,駱統抬起頭看看他,笑道:“大將軍好雅興。”
“閑來無事,消遣而已。”陸遜隨意一笑,招呼人換了新茶,然后坐在主位上,呷了一口茶,靜靜的看著駱統。駱統有些尷尬,輕輕的放下書,開門見山的說道:“大將軍想必也知道,大王準備派吳軍協助越軍出征天竺,數萬大軍,非大將軍不能統率。只是大將軍身負國家安危,一去經年,萬一國中有事,急切之間要大將軍率領大軍趕回來,恐怕不易得。”
陸遜笑笑,還是不說話。
“統為大將軍思謀,不如留下一部分精銳,有小事,諸將自理之,有大事,大將軍火速趕回,總比大軍趕回快捷。”駱統小心翼翼的看著陸遜,生怕陸遜為此翻臉。陸遜卻只是靜靜的聽著,放下手里的茶杯,雙手扶在大腿上,抬起頭看著駱統,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的話,看得駱統一陣陣的心虛。
過了好一會兒,陸遜忽然開口了:“公緒,我記得你是越郡人吧?”
駱統一愣,隨即點頭道:“我是越郡烏傷人。”
“越國都城雖然不在越郡了,可是越郡這些年變化非常大,聞說周虞孔魏諸家的家業都翻了幾倍,可比你在吳國強多了。”
駱統有些失落的笑笑。這些年吳國無事,沒有戰功,就沒有升遷的機會,所以他一直還是一個中郎將。與之相反,越國這幾年捷報連連。越國地盤廣大,孫紹又大方,只要有功,從不來吝惜賞賜,如果他回到越國,恐怕早就升到將軍了,說不定封侯都有可能。
“公緒,你去對大王說,我陸遜還是吳國的大將軍,大王有令,我焉敢不從,難道還敢挑三撿四嗎?”陸遜臉上掛著譏諷的笑,他呷了一口茶,將一片茶葉在嘴邊嚼了嚼,茶葉的苦澀慢慢的浸入他的口中,直至浸入他的心里。“我沒有別的要求,只請大王將公緒安排到軍中,僅此而已。公緒,你可愿意嗎?”
駱統聞言大喜,連忙躬身拜謝:“多謝大將軍提攜。”
“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聽說你身體不太好,越國的扶南學院有神醫董奉,你去請他診診病吧。”陸遜端起茶杯,示意了一下。駱統連忙起身告辭。他心里充滿了興奮,本來以他這個情況,不在外派的人選之中,陸遜要帶他走,還給了他一個很正當的理由,想必孫權不會反對。
事情正如陸遜所估計的,孫權雖然舍不得放駱統走,但是能因此換取陸遜凈身出戶,倒也算是一個好交易。五月,大將軍陸遜,副將軍賀景,監軍駱統三人帶著韓綜、程咨等二十余將,共三萬余七拼八湊起來的大軍,趕到錢唐城。越國早已經得到消息,運兵的大船也早就準備妥當,人一到齊,立刻揚帆。
……盤越國。
盤越又稱滇越,和蜀國境內的哀牢、驃越、夜郎一樣,都是百越中的一支,他們在這里過得一直很安穩,北面有大雪山阻擋著,發羌人偶爾過來做生意還行,大軍想要越過大山卻是不能,東面同樣是深山老林,西面有車離、達光等國,南面則是撣人,沒有什么特別大的勢力,大家相安無事。雖然名義上已經臣服了朱羅,可是朱羅離這里太遠了,根本不可能控制得到,過個幾年派人送一點山貨,就算盡到了義務。
所以盤越王麻混從來沒有真正把朱羅王費羅茲放在心上,他對朱羅換了新王的事也一直不太清楚,直到薩爾巴哈的使者趕到寨子里,說朱羅王費羅茲投降了越國人,現在要來攻打盤越國,他才知道這件事,隨即又火了。
盤越雖然對朱羅沒什么孝敬,可是也不是任人欺負的,費羅茲自己做了叛徒,現在卻要拿盤越國做見面禮,這是對他麻混的蔑視。
麻混根本不知道薩爾巴哈騙了他,他不知道費羅茲的身后是上萬的越國大軍,以為費羅茲就是走投無路,想來鳩占鵲巢,再聽薩爾巴哈一騙,立刻答應了。當費羅茲帶著越國使者得意洋洋的來到盤越國時,他二話沒說,就把使者推出去砍了,然后盡起國中的精壯,漫山遍野的追殺費羅茲。虧得費羅茲做了大半年的俘虜,早已經成了驚弓之鳥,警惕姓特別高,使者沒有如期的回來,他就感到了意外,再看到盤越人殺來了,他帶著那百十個老弱殘兵扭頭就跑。
等他回到孫紹面前的時候,他身邊只剩下一個桑賈伊。
孫紹勃然大怒,他本來以為收服盤越只是一個形勢問題,萬萬沒有想到,盤越王居然殺了他的使者,這可比殺幾個商人丟人多了。
“他敢殺我的使者?”孫紹臉色鐵青,怒聲喝道:“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更何況他一個小小的盤越國,根本不能和我大越相提并論。我沒有直接發兵攻擊,已經是看在大家都是越人的份上,他居然如此無禮,當真以為我越人不善戰嗎?”
費羅茲連忙挑撥道:“正是,大王如果不殺麻混,不足以洗今曰之恥。不平盤越,則撣人、驃人都會從此輕視大王。臣不才,請大王撥五百人,臣一定為大王先驅,蕩平盤越。”
“哼。”右將軍陳海哼了一聲,眼睛一翻:“我越國有兵有將,還不需要朱羅王代勞。”
費羅茲尷尬的笑了一聲,向后站了站。陳海走到中間,抱拳施禮:“大王,臣愿率本部人馬上岸擊敵。”
孫紹點點頭,正要說話,楊修忽然說道:“右將軍,你到過盤越嗎?”
陳海不屑一顧:“盤越蕞爾小國,地不過百里,兵不過兩三千人,一戰可擒其王,有沒有到過又有什么關系?難道楊長史認為我陳海不是一個蠻夷的對手嗎?”
楊修笑笑,悠然自得的捻著胡須:“右將軍驍勇,手下又有五千如狼似虎的悍卒,平定三韓時多有戰功,擊敗麻混不是難事。不過,楊修想提醒將軍的是,大王取盤越,不僅僅是為了取盤越,而是為了以盤越為基礎,與蜀國溝通,并力西向。由盤越向西,大大小小的國度數十個,多在叢林之中,萬一他們被將軍的英勇嚇住了,遁入深山,那么……”
陳海一聽,頓時有些尷尬,他看了一眼孫紹,孫紹也已經冷靜下來。打敗盤越不是問題,可是如果不能象以前一樣以一種比較平和的拿下盤越,而是用武力征服,那么盤越很有可能成為揮之不去的隱患。這里是將來從陸路攻擊天竺的跳板,如果這里不安,那西進就成了一句空話。
可是,現在使者都被人家殺了,如果不討回這個面子,那越國以后還能鎮得住其他人嗎?
孫紹重新坐了下來,淡淡的問道:“楊長史以為當如何?”
楊修躬身施禮:“臣以為,盤越國不通禮儀,不能以常理推測。他們不問清紅皂白,就殺了越國的使者,也許是有其他的原因。蠻夷只臣服于強力,如果不能鎮服他們,就算拿下了盤越國,也難以太平。臣愚見,當曉之以理,鎮之以威。”
“如何曉之以理,鎮之以威?”陳海不服氣的問道。
“很簡單,再派一個使者去,約盤越王決戰,一戰定勝負。”楊修漫不經心的說道:“讓他們見識見識越國的強大,讓他們看看陳將軍等人的驍勇,然后再給他一個機會,還愁他不肝膽俱裂,五體投地?”
“我派使者,再被他殺了怎么辦?”孫紹反問道。
“盤越人說什么話?能聽懂我們漢人的話嗎?”楊修轉過頭問費羅茲道。費羅茲很茫然的看著楊修,搖了搖頭。桑賈伊連忙接上去說道:“盤越人的話和驃人差不多,他們和驃越國也有來往,對漢人的話卻是不怎么通,便是我們天竺人去,通常也要帶著懂驃人話的使者的。”
“既然如此,請驃王請一趟就是了。”楊修一拍手掌,輕松的笑道:“臣敢擔保,驃王一到,盤越王就會出來投降。”
孫紹想了想,也笑了。他反正也不著急,便在盤越國的海邊停了下來,派人去召撣王雍由凱和驃王圖真,同時要他們帶兵來助戰。半個月后,撣王雍由凱先帶著三千人馬趕到,一見到孫紹,雍由凱先謝了孫紹去年的調停之恩,隨后又祝賀孫紹進占錫蘭,孫紹連忙笑著解釋道,我只是和錫蘭成了友邦,并沒有攻占錫蘭,大王聽錯了。
雍由凱連忙道歉,心里卻不以為然,越人在錫蘭島建了城,還不算占了錫蘭?不過他也沒必要硬辯這個理,孫紹身邊瞪起眼睛的那個金發碧眼,皮膚白皙的女子雖然不知道是誰,可能就是天竺的雅利安人,弄不好還是錫蘭人呢。
又過了半個月,驃王圖真也趕到了,他只帶了一千多武士,可是那些人看起來個個身強力壯,神情剽悍,一看就知道是勇士。圖真看到孫紹時,也十分客氣,原本他被孫紹和撣人合圍,差點被滅了族,心里對孫紹十分不滿,一度還想著找機會報仇,可是后來孫紹建了仰光城,大量的商人接踵而至,驃人都趕到仰光城去交易,山貨賣出了好價錢,外面的貨物也大量的涌進了室利差坦羅城,驃人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以前經常忙著和撣人打仗,撣人雖然不如以前,可是畢竟虎倒雄威在,也不是那么好打的,每年都要死些人,就算搶了一些財物,也不比損失多多少。現在不同了,有越國坐鎮,撣國不再是敵人,男丁們不用再整天打仗,可以用心生產,農閑的時候還可以進山打打獵,取了毛皮到仰光城去賣,或者干脆到仰光城打零工,賺點錢改善生活。
總之一句話,一年的時間,驃人已經初步感受到了越國帶來的好處,圖真因此對孫紹沒有了恨,反而有幾分感激,這次孫紹的使者一到室利差坦羅,他就召集起人馬趕來助陣。
孫紹熱情相迎,給他們設宴接風,在酒席上,曾經發誓要割下對方首級的雍由凱和圖真一笑泯恩仇,皆大歡喜。第二天,圖真就帶著自己的人上了岸,直奔盤越國,見到了還蒙在鼓里的麻混。
麻混一見到圖真,就沉下了臉,冷笑一聲:“聽說你成了越國人的狗,不忙著去舔你的主人的腳丫子,趕到我盤越來干什么?難道也想和費羅茲一樣想來把我盤越當見面禮獻給越王?”
圖真也不見氣,解下腰里的刀往案上一拍,然后大大方方的坐在麻混的對面,翹起一只大腳丫子,微笑著看著麻混,直看得麻混不自在了,他才笑道:“我要是想殺你,又何必把我部落的勇士留在外面,直接殺進來,取了你的首級便是了。”
“你倒是想。”麻混仰頭大笑:“你驃人雖然善戰,可是我盤越人也不是軟腳鬼。你只來了一千多人,就想攻破我的山寨,你也不太小看我了吧?”
“人多有什么用?”圖真一揮手,指了指身后一字排開的十個武士:“我們來一場比賽,你挑十個人,和我這十個人比較一下,讓你見識見識我驃人的勇猛。”
麻混大怒,立刻從近衛中挑了十個武士,可是剛打了兩場,他就叫停了,原因很簡單,前面的兩個武士無一例外的被圖真的武士砍斷了手中的青銅刀,然后被斬下了首級。
“你……你這是什么刀?”
“越國人賣給我們的戰刀。”圖真嘴一歪,簡單笑了,將手中的戰刀推到麻混的面前:“這口刀是越王送我的,其實也不是什么稀世寶刀,也就是越國將軍們的佩刀而已。”
麻混半信半疑,抽出刀看了看,然后又試了一下,幾口他一直當作寶物的青銅刀先后被這口刀斬成兩斷,這下子麻混傻眼了,他一面愛不釋手的握著刀不放,一面問道:“越國人真的很厲害嗎?”
圖真哈哈一笑,走上前,從麻混手中接過刀,插回鞘中,拍了拍麻混的肩膀:“你我相交數十年,我還能騙你嗎?我跟你說,這次你惹大禍了。”
麻混有些不安起來,他和圖真確實是老熟人,以前還一起夾擊過撣國,對圖真的脾氣清楚得很。他聽圖真講述了去年的那場海戰,又講了室利差坦城這一年多來的變化,最后圖真說:“你怎么能惹上越人?強大的天竺人在他面前都不堪一擊,你能比朱羅人還強大嗎?我跟你說,要不是越王看在你也是越人的份上,他早就揮兵滅了你盤越了。當然了,你可以逃到深山里,他未必抓得到你。可是你想過沒有,沒有了盤越國,你這盤越王還當得長嗎?”
麻混滴溜溜的轉了半天眼珠,最后破口大罵薩爾巴哈,他知道自己上薩爾巴哈的當了。薩爾巴哈的使者說過,殺了費羅茲,要錢有錢,要糧有糧,結果他殺了越國的使者,趕跑了費羅茲之后,薩爾巴哈的使者說要回去催糧,一去就不見影子了。麻混現在知道,薩爾巴哈的使者不會再回來了,他得罪了越國,不出意外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那現在我該怎么辦?”麻混無奈之下,只得向圖真求計。圖真咧嘴一笑:“這還不簡單嗎?跟我學,做越國的屬國,以后一樣能安安穩穩的做王,還能借著越國發財。驃越也好,盤越也好,都是越人嗎,有什么化不開的仇?”
“可是……我殺了越王的使者,他會不會記恨我?萬一他把我騙過去,再殺了我怎么辦?”麻混擔心的說道。
“哈哈哈……”圖真放聲大笑,中氣十足的笑聲震得麻混的毛竹建成的屋頂簌簌發抖,他用力的拍了拍麻混的肩膀:“你啊,錯看越王了,他雖然年輕,卻是個難得的英雄。他如果不愿意放過你,哪里還要騙你,你可知道他現在在海邊有多少大軍?”
“多少?”麻混咽了口唾沫。
“一萬三千多人,足以在一頓飯的功夫將你的王宮燒得寸草不留。”
麻混倒吸一口冷氣,他根本沒到海邊去看過,壓根兒不知道越國的水師就在海邊停著,他一直以為就是費羅茲那百十個老弱殘兵呢。他想了想,又問道:“那……你又來干什么的?”
“我嘛,閑得慌了,來幫越王打打仗。要是老兄你不識相,不聽我勸,與其讓你死在別人手下,不如讓我送你一程,也讓你少受些罪不是?”
“呸!”麻混禁不住笑了。
“不要猶豫了,趕緊準備點禮物,向越王陪個罪吧。有我幫你說好話,他不會怪你的。真要等他發火了,你再反悔也來不及了。”
“那……”麻混為難的說道:“你把越國說得那么富庶,我能有什么禮物讓他看得上眼的?”
“簡單,多挑幾個女人給他送去,越王什么都不缺,就是喜歡漂亮健壯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