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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以不變應萬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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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成。

起舞電子書  ”虞翻也有些不安的說道。他當時為了搶時間,雖然覺得有些太高,還是答應下來了,他覺得孫紹反正要侃價的,到時候再談就是了。

  孫紹不說,嘴歪了歪,一副很肉疼的樣子。孔竺等人互相看看,誰也不說話,雖然說有降價的心理準備,可是如果一開始談判就主動降價,那氣勢上就輸了。所以這個話一定要孫紹來說,他一開口要求降價,就理虧在先,再談的時候就好談了。

  “諸君實力不小啊。”孫紹顧左右而言他,“一個月內幫我改裝了一百多條船,實力比侯官船廠只強不弱。”

  孔竺眉頭一皺,感覺到了一陣不祥的味道。私人作坊比官府的船廠實力強,這并不是一句夸獎的話,通常都是敲詐的開始,他瞟了一眼虞翻,心道這次上虞翻這個老家伙的當了。他把孫紹夸得跟花兒似的,可是孫紹上來就是這么一句,和他老子孫策當年殺人之前的套路一樣啊。魏休和盛固等人聽了,也覺得有些寒氣森森,他們有些擔心,不僅這六成肯定保不住,大概四成都有問題了。

  孫紹喝了一口茶,讓明顯有些緊張的氣氛保持了一段時間,然后才嘆了口氣:“六成的份子雖然不少,可是沒有重賞,也不會有勇夫,仲翔先生處理得很妥當,那就這么定了吧。”

  他雖然說虞翻處理得妥當,可是那語氣分明說虞翻給得太多了,只是看在虞翻的面子上,他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下來。虞翻松了一口氣,又心存感激,而其他人都有些大喜過望了,再看向虞翻的眼神就多了幾分羨慕。這老家伙人緣不好,可是面子真是大,孫紹居然因為他答應了這明顯有些敲詐嫌疑的要求,這次算是替會稽辦了一件好事。

  “將軍的胸懷,我等感激不盡。”魏休首先拜謝:“聞說將軍不久前新添麟兒,休聞說也晚,未曾到賀,謹奉上百金,為將軍浴兒。”

  雖然孫紹現在非常有錢,還是差點咬了舌頭,這魏家果然有錢,一見面就是百金啊。我兒子洗個澡要一百金?嗯,那可以打個金浴盤了。

  孔竺不甘落入,立刻趕上了去:“竺愿奉上百金,為貴子做些新衣。”

  “固奉百金,為將軍夫人作粉錢。”

  一眨眼的功夫,孫紹面前的案上就擺上了七八片竹簡,每一片竹簡清一色的值百金。孫紹感慨不已,他娘的,這么一會兒功夫,我那寶貝兒子就成富翁了。

  “多承諸君美意,紹感激不盡。”孫紹笑瞇瞇的照單全收,這禮不是不收白不收的問題,不收人家不安。可憐啊,俺原來是個多么痛恨貪官的人,現在怎么就成了一個貪官呢?

  收下了錢,大家立刻親近了許多,談笑風生的說些生意上的事。幾杯茶之間,孔竺等人就各自報出了這次準備到南海做買賣的船,多的七八十條,少的上百條,看得孫紹心驚肉跳,平時也沒看到這么多船啊,這幾家一湊,比建鄴大市那些商家全加起來還要多啊。后來一問虞翻他才知道,他們這幾家的船一般不到建鄴去,大部分在錢唐、吳縣、山陰一帶銷售,還有一部分走浙江直接向豫章郡方向,因為他們這幾家在官場上沒人,如果走長江的話,沿途打秋風的太多,而新都郡太守賀齊是會稽人,從新都郡走,他們可以少給很多冤枉錢。

  約好了出發時間,眾人滿意的散去。虞翻非常高興,今天他不僅在同鄉人面前漲了面子,還撈了實惠,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虞家在這六成里面至少要占一成,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而如果今天被孫紹砍到四成,他就不能多占了,大家肯定會要求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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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他虞翻不差這點錢,可是誰又嫌錢多?再說了,他不愛錢,不能讓虞家其他的人也不愛錢吧。

  一切順利,幾天之后,八百多艘商船從錢唐口,孫紹留下虞翻的長子虞英和甘瓌把守侯官船廠。他給他們留下兩千人,現在東海的大海盜都成水師了,侯官船廠安全得很,有兩千人足夠了。甘瓌感激莫名,他現在雖然只是一個都尉,可是孫紹把船廠交給他負責,他實際上至少是個中郎將,如果孫權另外派人來接管船廠,他可以再去跟著孫紹打仗,如果孫權給孫紹一個面子,讓他真正負責船廠,那遲早也會提他的官職,自己的生存危機就算真正過去了。

  ……五月初,在東南風漸漸吹起的時候,孫紹領著浩浩蕩蕩的船隊開進了番禺港,一年之后重新回到這里,他的氣勢完全不一樣了。上次來的時候只有十艘船,做了個橫海將軍,士威污辱姓的給了他五條破船,現在他手下近千艘戰船,僅樓船就有七艘,比士威可威風多了。

  步騭如久旱逢甘霖,大喜過望,帶著官屬們到番禺城外迎接。士威雖然不服氣,可是現在形勢逼人,也不得不跟著出城,到碼頭一看到孫紹那龐大的船隊,他的臉頓時象是被踩了一腳的柿子。去年他被步騭陰了一把,拐走了一半人馬,后來又差點窩里反,險些被士幹奪了兵權,虧得他見機快,向幾個叔叔哭訴了一通,最后大伯士燮心一軟,饒了他這一頓,不過他又放下話來,你要是再犯錯誤,手里這里實力有所損失的話,可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我不能把水師這點實力全扔在你的手里。士威當時連連叩頭,向幾個長輩保證,一定小心從事。去年十月,他配合步騭征討朱崖的時候,在關鍵時刻擺了步騭一道,險些把步騭都栽在里面,打了敗仗的步騭輸得一干二凈,在他們的軟硬兼施下取消了護航的要求,算是解了套在他們頭上的一道緊箍咒。

  事情本來覺得挺好的,他們當時估計,就算孫權能剿滅東海的海盜,沒有一年半載的也搞不定,打贏之后,還需要時間穩定,步騭要想重組他能控制的水師,那就更是難上加難了。因此,他們很安心,在淡定的等待孫權的下一次出招。得知呂范在東海損兵折將,他們會心一笑。東海不太平,商船不敢北上,所有的貨物都只能在南海處理,他們又多賺了不少。所以他們很開心的一邊以低價囤積貨物,一邊向步騭抱怨海路不通,影響了他們賺錢。

  誰也沒想到,孫紹一出東海,三言兩語就搞定了蘇粗腿,東海的海盜之王居然就這么投降了,然后孫紹如海嘯一般橫掃東海,接著又涌到交州來了。

  士威感到了一陣寒意。孫紹這小子太陰險了,上次他只有十五條船,先是冒充崔謙的部下把小海盜嚇走了,隨即又把獵頭王給活捉了,接著一路橫掃過去,沿途的大小海盜都吃了苦頭。要不是時間不好,說不定他還能幫著步騭攻上朱崖。本以為他走了就不回來了,沒想到他不僅回來了,而且帶著一萬五千多的水師。

  士威知道,以他現在的實力,他干涉不了孫紹,孫紹完全可以撇開他單干,而要他大明大白的和海盜聯手對付孫紹,說實在的,他還沒那膽子。孫紹那么陰險,誰知道他是不是明著對付崔謙,暗地里卻是準備收拾他士威?

  “將軍怎么了?臉色不太好啊。”孫紹笑容滿面的對士威:“是不是最近對海盜作戰太辛苦了?你放心,我既然來了,肯定助你一臂之力,蕩平朱崖。”

  士威干笑了兩聲:“有將軍虎威,自然是馬到成功,旗開得勝。”他拱拱手,很客氣的說道:“士威唯將軍馬首是瞻。”

  “哈哈哈……”孫紹大笑:“士將軍客氣了。上次征討徐聞,多得將軍照顧,這次一定要還將軍的人情的。”

  士威舔了舔嘴唇,心道這小子還是個記仇的,上次讓他做前鋒,這次輪到自己給他做前鋒了。難啊,做了前鋒是打還是不打?打,那肯定要有損失,不打,那豈不是正好給他借口?

  步騭看到士威如便秘一般的臉色十分高興,這半年時間他可被士威寒磣壞了,士威有空沒空就來刺史府抱怨,話里話外的向他討要南海太守。聽說呂范在東海戰敗的時候,他險些就答應了,后來接到消息說孫紹出兵了,他才又支撐了下來。他相信孫紹能擺平東海的蘇粗腿,然后轉戰南海。當時他也沒敢想太多,只希望孫紹能帶個三五千人馬來,他不至于被士威壓得抬不起頭來。沒想到孫紹一來就是一萬多人,這可把他樂壞了。

  進了城,寒喧過后,步騭把張昭、孫紹請到書房,先把南海太守的印綬轉交給張昭,然后問道:“奉先,你有什么計劃?”

  孫紹看看張昭,張昭咳嗽了一聲:“子山,海圖準備好了嗎?”

  步騭的黑臉一紅,知道自己有些太急躁了。看這樣子,孫紹短期之內應該沒有動手的計劃,應該是等七八月的颶風季節過去之后。他搖了搖頭,取出一些地圖:“不敢有瞞張公,我雖派人測量了海圖,可是……這些海圖我也不敢保證對不對,一來這些人我不敢信,二來他們的水平,我也表示懷疑。奉先,虞陸二位都在你身邊了,你可有計劃重繪海圖?”

  孫紹笑了笑,步騭這是輸得不服氣,有意無意的說他資源多,他也許在想,如果他有一萬五千兵,有陸績、虞翻這樣的人才,他也能打贏。可是他為什么不想想,我出建鄴的時候才七八十條船,一千多人,而且手下還有一肚子意見,隨時可能在背后捅刀子?

  “我想這不是要不要的問題,而是必須的問題。”孫紹坦然的回答道,“士燮在交州經營了二三十年,我們至少要花兩三年吧?太急了,未必是好事。我的手下又沒來過交州,他們也需要時間來熟悉地形。府君,你先下一道命令,恢復水師護航的規矩吧。”

  “我知道。”步騭連連點頭,看向孫紹的眼神有些異樣。上次孫紹來的時候,是唯唯喏喏的,有什么都往外推,唯恐讓人懷疑他,可是這次不一樣了,從里到外透著一股大氣,舉手投足之中,再也沒有了那種藏在骨子里的小心謹慎。

  “公紀先生培訓了五十名能夠進行測量的人員,我們可以多頭進行,用最短的時間把沿途的海島測量一下,畫出一副切實可靠的海圖,先掃清外圍,逐步向朱崖逼近。”孫紹在海圖上虛虛的劃了個圈,然后把手指落在了徐聞:“為方便行事,我要把交州水師的駐地轉到徐聞去,就近監視崔謙,我非常想看看,這一萬多人在徐聞,他崔謙還能不能坐得穩。”

  步騭打量著地圖,連連點頭:“這樣好,這樣好,免了來回的時間不說,還可以兼顧交阯、合浦諸郡。張公,奉先,你們看,要不要先逼著士壹把合浦太守交出來?”

  張昭搖了搖頭:“我看不好。奉先對合浦不熟悉,一下子就去接手,容易引起當地人的不安,給士壹挑撥的機會,還是慢慢來的好。有一萬多人坐鎮,士壹多少要收斂一點的。”

  步騭有些猶豫,他不贊同張昭的意見。不把士壹這個太守拿掉,孫紹所有的開銷就要由士壹經手,士壹完全有可能借著這個由頭橫行暴斂,然后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孫紹頭上去,引起合浦本地人對孫紹的不滿。可是他對張昭有些怕,不敢直言反對,只好把眼光看向孫紹。孫紹恍若未見,只是盯著地圖在看,張開手在地圖上量了量,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又笑。

  步騭最后決定不說,這師生兩個都是孫權不喜歡的人,孫權既然把他們這師生兩個派來了,肯定有他的用意,也許有讓他吃點苦頭的意思在里面。既然如此,那就讓孫紹去闖吧,到時候出了問題,他再出面也不遲。

  “就依張公。”步騭含糊的點點頭,開始還能覺察到的一點興奮現在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使君,請立刻下令各郡,為大軍準備至少半年的糧草輜重。”孫紹從地圖上抬起頭,直視著步騭,“直接運往徐聞,我到那里接收。下令徐聞令士洪,如果糧草有一點閃失,他要負全部責任。”

  步騭點點頭,面無表情。

  ……“好啊。”士壹輕輕的放下公文,嘴角一挑:“你去準備就是了。”

  士洪不動,看著士壹的眼睛:“加多少?三成?”

  “三成?”士壹哼了一聲,伸出手在士洪面前晃了晃,然后翻了一翻:“加一倍。”

  “一倍?”士洪倒吸一口冷氣:“那不是要鬧翻了。”

  “翻了才好。”士壹瞪了他一眼,厲聲喝道:“你想安穩,人家讓你安穩嗎?一萬多大軍駐到徐聞,你這個徐聞令還頂個屁用?徐聞是什么地方?徐聞是交州財富最集中的地方,他到徐聞來,不是為了崔謙,他是為了徐聞市。”

  “我明白了。”士洪恍然大悟,起身準備走。

  “等等。”士壹叫住了士洪:“派人通知崔謙,就說去年冒充他的那個孫紹又來了,這次不是冒充他這么簡單,而是要滅了他,我士家自身難保,幫不上忙了,要他自己好自為之。能打就打,要投降就趁早,要不就逃遠一點。”

  士洪連連點頭,他想了想:“我們不參戰嗎?”

  “孫紹人多勢眾,步騭又連接著吃了我們兩次虧,你以為他還會給你機會?”士壹撇了撇嘴,不屑一顧:“我們就在旁邊看看吧,看看這個孫家的小子究竟有多能打。說降蘇粗腿?我看他能不能說降崔謙。”

  士洪忍著笑,轉身走了。士壹轉身對次子士匡道:“你說說看,這孫紹說降蘇粗腿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著怎么這么詭異啊,那蘇粗腿正春風得意呢,連侯官船廠都敢去,把呂范打得損失折將,怎么孫紹一去,他就降了?”

  士匡苦笑著搖搖頭,誰都覺得這事詭異,可是誰也說不出詭異在什么地方。他們也知道孫紹和蘇粗腿有交情,孫紹曾經掛著蘇粗腿的戰旗招搖過海,可是這點交情就能讓蘇粗腿投降?那孫紹還掛過崔謙的戰旗呢,難道說他們也有交情?

  “快馬報與你伯父吧,我感覺這次孫紹來者不善,孫權可能又在耍什么計謀,讓他盡早拿個主意。”士壹揉著眉心,嘆氣道:“哪兒不好呆,非要呆在徐聞來,這不是讓我為難嗎?”

  ……“有什么為難的?”士燮躺在搖椅上,輕松自在:“他有千般妙計,我自不動如山。朱崖那么大,崔謙往哪兒一藏,他能找得到?一萬人,一萬人往朱崖一撒,連個影子都找不著。朱崖大大小小的港那么多,讓他慢慢去搜吧,崔謙如果能這點都對付不了,他就該死。”

  “那我們呢?”士匡小心的問道。

  “不要急,步騭讓我們做什么,我們就做什么,哪怕他要這個合浦太守,也給他。”士燮布滿皺紋的眼角顫了顫:“一個才二十歲的小子,湊巧打了兩個勝仗,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孫權手下真是沒人啊,不是外戚,就是宗室,除了這些親戚,他手下還有什么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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