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揚帆起航第四十九章做了水師更要搶 侯官船廠問題大大的,上次被蘇粗腿打劫之后,當時完工的船基本都被搶走了,剩下的都是還在工作間的半成品,甚至連修補船的材料都被搶走了不少,熟練的工匠也有不少被擄走了,雖然孫紹來之前,越海已經盡作力恢復,但是和孫紹上次來的樣子相比還是敗落了不少,情況比孫紹估計的要嚴重得多。
越海十分慚愧,被虞翻罵得狗血淋頭,卻一句話也不回,悶著頭,如坐針氈。這次由鎮海將軍降職成為鎮海校尉,歸屬孫紹部下,他一點意見也沒有。誰讓自己無能呢,上次海戰如果不是孫紹出手,他早就被混江龍周群的螞蟻戰術打趴下了。如果說那是實力懸殊,還有點道理可講,可是連船廠都被人端了,這實在太丟臉了。
“先生不要罵了,至尊已經處罰過他了。現在我們還是考慮一樣如何盡快恢復船廠的生產能力吧。”孫紹攔住了罵得正起勁的虞翻。虞翻老眼一翻,很牛屁的說:“這有何難,請將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就可以讓船廠恢復往日的興旺。”
孫紹很高興,這姜還是老的辣,虞翻牛氣不是倚老賣老,人家是有底氣的。
“不過,有個事情我要事先聲明。”虞翻收起了笑容,看著孫紹,有些猶豫的說道:“請人幫忙,是要分人以利的。”
“分人以利?”孫紹有些聽明白了,6績撲哧笑了一聲,用譏諷的口氣笑道:“先生現在就要好處?是不是太急了一點?”
虞翻瞪了6績一眼:“你懂什么?我虞家雖然有些產業,可是僅憑我一家,如何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恢復船廠的實力?要想盡快恢復,我只有說動其他幾家一起出手幫忙。我可以不要好處,可是別人沒有道理白幫忙吧?”
孫紹連連點頭:“先生你說,要什么樣的好處,他們才能出手幫忙。”
虞翻撫著胡須想了想:“具體的條件,我要去和他們談,但是,這次難關過后,往交州的海路生意他們多少要多占一些的。”說著,他瞟了孫紹一眼。孫紹是現在到交州實力最強的海商,以目前的趨勢,他很可能會獨霸東海的海道。如果會稽的世家不想被孫紹一個接一個的擠垮,他們就要和孫紹聯手,但是要想從孫紹的手里分一杯羹,孫紹能不能答應?這次船廠被劫,虞翻覺得是個好機會,大家互助互利嘛,我幫你度過這個難關,你就不能一點好處也不給。
但是,他沒有把握,誰不想一家獨大?這里面的利潤是驚人的,一旦有別人競爭,另說有幾家,只要有一家競爭,利潤就會大幅縮水。虞翻對這些道理都懂,所以他要當著眾人的面得到孫紹的應允,否則以后孫紹反悔了,他可里外不是人。
孫紹沉思了片刻,他隱約的猜到了虞翻的心思,但是他不是怕會稽的世家分他的利潤,他相信自己有足夠的優勢。他擔心另外一個問題,自己如果和會稽的世家關系太好,會不會引起孫權的擔心?現在老婆孩子可都在建鄴,他的大逃亡計劃暫時沒法實施,大橋雖然說有把握,讓他不要擔心,但是大橋沒有說原因,焉知她不是安慰他的?要是那樣的話,他的仗打得越好,豈不是越讓孫權擔心?演了這么久的戲,最后一場演砸了,那豈不是和某著名導演的戲一樣:早泄了?
“先生,這個事情可以商量,但是,我現在還不能給你具體的答復,這樣吧,你將這幾家請來,我們具體商量一下怎么個分利法,行不行?”
虞翻搖搖頭:“不是我不同意,只是會稽的世家大多在馀姚、山陰一帶,到這里有千里之遙,一來一去的,大概就要一個月,時間不等人啊。”
孫紹恍然大悟,這侯官船廠除了港口條件好之外,其實是個蠻荒之地,附近二三百里都沒有大城,更談不上實力雄厚的世家,會稽郡有實力的世家都在錢唐口附近。來的時候,他們趁著順風船,還走了十多天,如果來回折騰,那時間確實趕不上五月份可就要起東南風了。
虞翻見孫紹猶豫,以為他是舍不得,臉色便有些難看,沈玄一看他又要火,連忙上前低語了幾句,虞翻恍然大悟,沉思了片刻道:“如果將軍能信得過我,我一定為將軍把這件事處理妥當,不會授人口實。”
孫紹打量著虞翻,下了一個決心,虞翻雖然脾氣不好,人緣也不怎么樣,可是他的實力在那兒擺著,如果能把他拉攏好了,倒是個強勁的助手。既然如此,那就賭一把。
“我當然相信先生。”孫紹直起身來,含笑道:“這樣吧,既然侯官船廠不可能完成所有的任務,那么我就讓思真帶著圖紙與你一同前往,條件由你和他們談,談妥之后,就由他們就地加工,我讓人帶著需要改裝的戰船隨后出。如果順利的話,他們把部件加工好了,戰船應該也能到了。”
虞翻有些意外,他本來只想要授權,讓孫紹給他一個范圍,可是現在孫紹授的權太大了,直接讓他全權負責了,倒讓他有些承受不住。可是隨即一想,既然孫紹信任他,他又怎么能怕擔責任。他昂起頭,一拱手,慨然應道:“喏,定不負將軍之命。”
“拜托先生。”孫紹起身還禮,然后又轉向6績和趙爽道:“仲翔先生去解決船的問題,這測量的問題就請二位先生幫忙了。思真,你把改進的司南取來交給二位先生。”
葛衡應了一聲,轉身取出一個長約尺見方的盒子擺在孫紹面前的案上,6績和趙爽互相看了一眼,都好奇的圍了過來,虞翻也十分好奇,司南見過,可沒見過這樣子的。
這盒子大約一尺見方,一寸高,間是一個直徑八寸的池,池里面裝滿了水,一根細長的菱形薄片浮在水,由一根細細的絲線從間穿過,一頭涂成紅色,一頭還是原本的黑色。池底是銀白色的刻度盤,標著方位,最讓他們驚訝的是,這個盒子上面封著一塊琉璃,略微帶了一些藍綠色,但是清澈透明。
“這琉璃是哪來的?這么一塊,要值萬錢左右吧?”虞翻看向葛衡的眼神有些象心疼財的老子看敗家子兒子的眼神了。
“不知道。”葛衡直接無視了他這個問題,自顧自的指著旁邊兩個橫的水滴說道:“這兩個氣泡,是用來指示司南是不是放得平整的,這個氣泡在間,說明這個東西是平的,這個氣泡在間,說明南北是平的,兩個氣泡同時在間,那這個司南就是水平的。這下面有螺腳,可以調整高度。這個司南配上這個圖板,就可以進行繪圖了……”
葛衡詳細的解說了一套工具的使用辦法,抬起頭的時候,這才現虞翻、6績和趙爽的眼神有些怪異,他不明所以,尷尬的摸了摸臉:“怎么了?”
“這都是你做的?”虞翻第一個反應過來,驚喜的笑道:“豎子,幾年不見,又長進啦,這幾件工具雖然看起來簡單,但是很精巧,用這個來測量繪圖,肯定會事半功倍啊。不錯,不錯,這幾年沒耽擱手藝。”
葛衡被虞翻夸得臉一紅,沒好意思說,這些是他做的不假,可是思路大部分出自孫紹,只是孫紹不讓他說,他只好掠人之美了,對于他這個不善言辭的人來說,這實在有些慚愧。
“只是,這個東西價值不菲,大概不能大量制作吧?”6績有些擔心的說道:“將軍安排了五十人學習,如果太少了,熟悉起來可慢。”
“先生放心,這玩意雖然貴一點,卻還是值的。”孫紹不以為然的擺擺手:“錢就是拿來用的,只要有價值,多少都值。”他隨即又說了一句讓6績等人瞠目結舌的話:“五十只司南已經準備好了,但是千里眼還不能配那么多,除了將領們之外,還剩下二十多只,所以暫時只能兩人合用一只。不過你們放心,工匠們正加緊時間制作,等你們熟練了,應該就能配齊。”
有錢,這豎子是真的有錢,千里眼這樣的稀奇物一配就是二十多只,居然還不滿足。6績和越爽頓時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重了,不說別的,就說給這五十人的配置,沒有千金下不來。孫紹砸的錢越多,說明他在這上面寄予的希望越大,他們的責任自然也越重。
“越將軍,幾位先生的安全就交給你了,船廠再被人搶一次沒關系,可是他們的安全如果有任何問題,我唯你是問題。”孫紹笑著對越海說道,語氣雖然說得輕松,可是話里透出的意思卻十分嚴厲,“到時候別說你這個鎮海校尉又要拿掉,只怕你的級也不保。”
越海聽得頭皮麻,剛才他已經看到了孫紹對6績等人的重視,現在再被孫紹這么一警告,哪里還敢有半分大意,他起身拱手,深施一禮:“末將愿以項上級向將軍保證,只要我越海有一口氣在,諸位先生就不會少一根毫毛。”
“這顧然是好,可是我更希望,你們都能活得好好的。”孫紹擺擺手,示意越海放松一些:“這一仗如果打好了,不僅你還能做鎮海將軍,將來也許可以揚威南海。”
“喏。”越海心情激動,大聲應道。官復原職是一回事,能夠打仗,才更他的心思,孫紹這句話可謂是點了他的癢穴。
蘇粗腿親自迎出了寨門,老遠就大聲叫道:“沈先生,你來怎么也不派人通報一聲啊,我好派人去接你。你看你看,這樣多失禮啊。”
沈玄微微一笑,讓出了身后的孫紹,蘇粗腿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忽然一拍腦袋:“唉呀,我真是笨了,既然將軍的樓船來了,自然是將軍親自到了。失禮,失禮。”說完,單腿跪腳,雙手抱拳舉過頭頂:“末將蘇羽,拜見橫海將軍。”
原來叫蘇羽啊,孫紹終于第一次聽到蘇粗腿的真名了。
“蘇將軍請起。”孫紹呵呵一笑,上前扶起蘇粗腿,上下打量了一下,笑道:“蘇將軍最近氣色不錯啊,這幾個月過得如何?”
“托將軍的福,自從做了海盜,就沒這么滋潤過。”蘇粗腿滿面紅光,樂得合不攏嘴,“將軍這幾個手下真是能打,有他們幫忙,我是戰無不勝啊。”
他身后以趙袖為的幾個海盜打扮的親衛站成一排,跪倒行禮:“少主。”
“很好。”孫紹滿意的打量著自已培養出來的第一批親信,一一扶起:“辛苦你們了。”
“不敢。”趙袖樂呵呵的說道:“蘇將軍對我們很好,兄弟們又配合,仗打得順利。只是有些遺憾,沒能喝上主人的滿月酒。”
“哈哈哈……”孫紹大笑,大手用力的一拍趙袖的肩膀:“放心,夫人母子平安,現在好得很。滿月酒雖然沒喝上,可是抓周的時候,你們是一個也不能少的。”
“那是自然。”趙袖欣喜的笑道,他轉過頭看了一眼面露喜色的其他幾人,大聲道:“兄弟們,到時候我們可得給主人準備一份厚禮啊。”
“敢不從命。”幾條漢子齊聲喝道。
蘇粗腿前面引路,將孫紹領進了正堂,請孫紹上坐。孫紹也不客氣,徑直坐了主位,蘇粗腿、魏平在左坐了,趙袖領著幾個兄弟在孫紹右手坐下。說了兩句閑話,蘇粗腿用眼睛一瞟魏平,魏平會意,起身走到間,施了一禮:“將軍,請容我向將軍匯報一下最近的戰事。”
“嗯。”孫紹點點頭,收起了笑容。
上次海戰之后,孫紹給蘇粗腿留了一條船,蘇粗腿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收。可是等打開船艙一看,里面是一整船的軍械,他立刻明白了孫紹的意思。東海的海盜這次望風而動,卻被孫紹和越海重創,大約損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更重要的是,最聰明的混江龍周群被孫紹當場擊殺,東海已經陷入群龍無的混亂局面。而蘇粗腿因為講義氣,沒有趁火打劫,所以孫紹不虧待他,給他一船的軍械,當然是要他趁此機會征服東海其他的海盜,擴充實力。他的實力本來就不差,現在又有了孫紹制式軍械,那更是如虎添翼,對付那些士氣低落的海盜自然多了幾分把握。因此,他沒有多考慮,就接受了孫紹的好意。
然后讓他更驚喜的還在后面。當他開始執行孫紹的意圖時,押船而來的趙袖等人向他表明了身份,在雙方默契配合下,他們順利的吞并了附近的幾伙海盜,緊接著,他們引著蘇粗腿奇襲了侯官船廠。越海海戰雖然勝了,可是他的損失也不少,再說了,誰也沒想到蘇粗腿膽子這么大,居然敢襲擊船廠,一下子遭了道,被擄走大船只三百多艘。有了這些船,蘇粗腿實力大增,吞并其他海盜的度大大增加,在兩個月的時間內,他就成了當之無愧的東海之王,不僅侯官船廠的水師不敢拿他怎么樣,就連平南將軍呂范都在他手上吃了虧。平望島一場惡戰,呂范雖然保住了三百多艘商船,但是損失慘重,再也不敢和蘇粗腿正面決戰了。
他們在東海的節節勝利,完全切斷了東海的商路,硬生生的逼得孫權再次起用孫紹,讓他帶兵平叛。呂范等人還在等著看孫紹的笑話,他們卻不知道,孫紹早在回建鄴之前就做好了安排。
孫紹決定從交州回到建鄴的時候,就估計到了孫權會再次壓制他的展,所以他安排了蘇粗腿這步棋。蘇粗腿統一東海,孫紹一到,他就投降,這樣孫紹就可以不戰而勝,然后引著這些人轉戰交州,平定南海的海盜之王崔謙,這樣一來,孫紹就可以控制東海和南海,孫權再想壓制他,就不太可能了,就算孫權想撕破了臉,他也只能忍著,因為不管是東海還是南海,都沒有能和孫紹抗衡的力量。
由此,孫紹就可以一步跳出孫權的控制范圍。他沒有想過要和孫權單挑,做什么江東之主,但是他也不想總過這種委屈的日子。
但是這個安排并不完美,出了一些差錯。第一項就是他沒有能把家人帶出來,原本他是希望等一段時間,至少等關鳳身體復原之后,他再全家大逃亡。可是經過一段時間的考慮,他現時機不成熟,這個時候如果要求把家人全部帶在身邊,孫權肯定不會讓他出建鄴,所以在猶豫了好久之后,他采取了大橋的辦法,分兩步走,先積累一定的實力,找到合適的基地,然后再把她們接出來。另一項就是,蘇粗腿雖然是東海實力最強的海盜,但是他沒能統一東海。在他之外,還有一伙海盜存在,他們雖然不如蘇粗腿強悍,但是實力也不,表面上也服從蘇粗腿的調遣,在和呂范的作戰和幾次搶劫,他們也積累起了四五百條船,五六千人,在孫紹來招降書的時候,他們明言反對投降,并因此脫離了蘇粗腿。如果不考慮其他的,蘇粗腿完全可以滅了他,但是他的手下有很多剛剛吞并的,一旦開戰,他很難保證不會有人反水。
蘇粗腿覺得很不好意思,孫紹處心積慮的創造了這么好的機會,先替他重創了其他海盜,擊殺了周群,然后又給他安排人,安排軍械,他最后卻沒有統一東海海盜,現在交給孫紹的是個半成品,實在有愧。
“不妨事。”孫紹聽了魏平的介紹之外,并沒有露出失望或者憤怒的表情,他輕松的笑道:“事有不如意,哪能什么事都如愿呢,能做到這樣,已經不容易了。”
“只是……”蘇粗腿不甘心的說道:“有了那些人作梗,我如果依附將軍的話,恐怕手下也會有意見,到時候……”
“不要管太多了。”孫紹打斷了蘇粗腿的話,很直接的安排:“你去招集你的手下,和他們說清楚,愿意跟你走當然沒話說,不愿意也沒關系。以后做對手還是朋友,由他們自己選。要是他們給面子,看到我的旗號繞著走,我也不會主動為難他們,如果不長眼的,敢來撩撥我,也別怪我不講情面,打得他親娘都認不出他來。”
“留著他們?”蘇粗腿做過官兵,知道養寇自重的道理,所以想當然的往那方面想了。
“你這么理解也沒錯。”孫紹笑了笑:“不過,他們會后悔的,在東海,海盜可不那么好做了。”
“將軍的意思是?”蘇粗腿和魏平都有些疑惑。
“以后的商船不會再向以前一樣各行其事,我會要求他們集體行動,然后由水師護航。這樣可以解決水師的一部分經費問題,還可以鍛煉隊伍,同時清剿沿途的海盜。他們要想活下去,要么就主動來找水師單挑,要么就躲得遠遠的,撿那些不愿交費用,寧愿獨行的商船。能不能養活他們,全看天命了。”
蘇粗腿沒有想太多,他相信跟著孫紹不會吃虧,可是魏平卻有些擔心:“將軍,海盜不比水師官兵,他們擄掠慣了,自由慣了,水師的那些餉錢和商船交的一些費用,恐怕不能滿足他們的胃口啊。我們信任將軍,可是別人未必肯干。”
“誰說做了水師就不能搶了?”孫紹撲哧一聲笑了。
蘇粗腿等人面面相覷,一時搞不清孫紹的意思,這做了水師官兵,還和海盜一樣搶?搶誰啊?
“你們現在實力不足,只能搶一些沒有還手之力的商人,這有什么意思?搶一輩子,還是個海盜。成了水師,要船有船,有糧有糧,實力又豈是海盜可比的?實力強了,可以搶的地方不就更多了?你們看催命簽多有氣魄,直接占了朱崖,當起了土皇帝,連士家都要讓他三分。他還沒有水師的身份呢,比我們可差遠了。我們怎么的也要比催命簽玩得更大一點吧,比如說,占個更大的島,當水師煩了,就抽空過過海盜癮。”
魏平恍然大悟,一拍手掌:“將軍的意思我明白了,所謂‘竊鉤者誅,竊國者侯’就是這道理。”
“你這可是大逆不道。”孫紹故作嚴肅的指著魏平,警告道:“要殺頭的。”
眾人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