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應了,敦武和帥增也當仁不讓,取過酒匙嘗起酒來。這些酒甕少說也有十來甕,就算每個嘗一口,也也不少了,這么好的揩油機會怎么能放過。不用孫紹吩咐,他們就自高奮勇的沖上前去,美滋滋的品起酒來。
孫紹苦笑不已,怪只怪府里太拮據,這些人饞得很了。他也不管他們,自已舀了一匙嘗了一下,酒倒是香,只是比起昨天在周府喝的酒來好象又淡了些。他搖搖頭,又換了下一種,再嘗,口味不一樣,但淡還是依舊的,不免有些不解,便一樣樣的嘗了下去。
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女人見孫紹穿著并不華麗,他的兩個隨從又是一副饞樣,知道這個客人并不是什么有錢人,只是出于經商的需要,她并沒有露出什么不快的表情,象孫紹這樣借品酒為名來解饞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一般來說,店里為人氣起見,都不會拒絕,但是孫紹一邊嘗一邊搖頭的樣子,卻讓她看了來氣,你白吃酒也就算了,何必要擺出這種神情呢?
一直忍到孫紹品完最后一種酒,她才職業性的笑道:“客官,沒有合口味的嗎?”
孫紹還沒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笑笑道:“口味不錯,只是淡了些。”
臉上已經微露酒紅的敦武和帥增也附和了一句:“的確,酒是好酒,只是淡了些。”他們平時大聲大氣慣了,也沒注意控制一下音量,大嗓門一喊,整個店里都聽了個清清楚楚,不管是正在吃酒的客人,還是酒傭們,都將目光看向了這三個顯然是打秋風的家伙,就連門前幾個經過的人都好奇的把頭探了進來。
“我天然居的酒可是這酒市中最烈的酒。”一個肥頭大耳,長著一個酒糟鼻子的中年人排開眾人,慢慢進了過來,臉上雖然堆著笑,但瞇著的兩只小眼睛卻露出些許不善:“這位客官說我的酒淡,莫非喝過更烈的酒?倒要請教一二。”
孫紹皺了皺眉,雖然知道自己犯忌在先,但是對這個酒糟鼻子的傲慢卻不以為然,他輕輕的放下手中的酒匙,淡淡的笑了:“好說,某雖不才,倒也見過一些烈酒,貴肆的酒雖然味道上成,但離烈酒還遠得太多。”
他這話一出,酒糟鼻子臉上的假笑都不見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孫紹,見孫紹雖然長得一表人材,看起來也是精悍,但身上卻沒有什么值錢的佩飾,并不象什么有權有勢的人,想想這吳縣有頭有臉的少年子弟,他大部分還是認識的,好象并沒有眼前這位,想來是個不起眼的角色,再一想自己身后的靠山,他露出了傲然的微笑。
“那能否請客官指教指教,我也好見識一下。”他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孫紹:“我也是個愛酒之人,見到好酒,也是舍得花錢的。”
孫紹心中一動,隨即笑了起來,搖搖頭道:“你見不著,這種烈酒,只有我府中才有。你就是有錢也買不著。”
酒糟鼻一愣,臉上立刻添了幾份恭敬:“敢問尊府是?君的名諱又如何稱呼?”
“我家少主的名諱豈是你一個商人所能打聽的?”敦武喝了一聲,上前攔在酒糟鼻面前。孫府雖然算是來頭大,但吳縣的人都知道孫紹這一支前途有限,和其他的孫氏宗室不能相比,因此立刻打斷了酒糟鼻的打聽。但是他這么一說,酒糟鼻反倒放下了心,這個漢子雖然叫得兇,但是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的心虛又豈能逃過他的眼睛。
“恕我冒昧。”酒糟鼻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既然尊府有這等稀有的烈酒,那能否讓我開開眼?如果君愿意的話,我愿意出一金一斗的價格。”他驕傲的舉起一根手指,在孫紹面前晃了晃。
一金一斗,旁邊圍觀的人都吃驚的叫了起來。一斗酒通常不過十幾錢,好的幾十錢,上百錢千錢的那就少得可憐的,可是這個掌柜的居然出一金,那真是財大氣粗。不過,看這三個穿著寒酸的主仆,估計他們也拿不出來,真要家里有好酒,又何必跑到酒市來沾便宜。沾了便宜也便罷了,你扭頭走就是了,店家也不會為難你,可是你偏偏要說人家的酒淡,也難怪掌柜的不能答應。
孫紹心里樂開了花,臉上的窘迫卻更加明顯了,他吱吱唔唔的不說話。帥增卻急了,府里的酒他一清二楚,連人家這店里的酒都不如呢,哪有什么更烈的酒,少主想糊弄一下,卻被酒糟鼻擠兌住了,看樣子只好耍蠻了。可是已方只有三個人,對方卻至少有十來個人,實力懸殊,這可如何是好?他打仗不行,腦子卻靈活,眼珠一轉,就想找合適的地方準備開溜。敦武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不動聲色的向門口移動了兩步。
這三人的神色落在酒糟鼻的眼里,更坐實了他的猜想,當然不會給他們逃跑的機會。這種事情店里遇得多了,酒傭們不用多說,只需他輕輕的一扭頭,旁邊就有人擠到門口,堵死了敦武他們逃跑的路線。
“實在不好意思,一金一斗,你也買不著。”孫紹陪著笑臉,怯生生的笑道:“我如果一金一斗賣給你,豈不是能老本都蝕光了。”
酒糟鼻冷笑不已,他鄙夷的看著孫紹,等他說完了,才說道:“那兩金一斗行嗎?”
孫紹還是搖頭。
“三金一斗?”
孫紹依然搖頭。
“五金一斗?”酒糟鼻出離的憤怒了。
孫紹皺著眉,好象在做極其艱難的抉擇,過了好半天,他才咬著牙點點頭:“既然掌柜的這么愛酒,那我就回去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讓個一兩斗的給掌柜的,也算是交個朋友。”
酒糟鼻被他的話氣笑了,他一擺手,讓人拿來十金,托在肥大的手掌上,看著孫紹冷笑道:“承君美意,我卻不敢白占這個便宜。這是十金,請君報出尊府和名諱,我隨即將這十金奉上,派人回去和你取酒。不過若是你沒有這烈酒,還請你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給我陪個不是。”
孫紹在敦武和帥增驚恐的眼光中伸出手,將金燦燦的十餅金推了回去,嘻嘻一笑:“故討逆將軍府,孫紹,就是我。酒我一定是有的,只是今天卻不能給你,你待我兩日,后日此時,便將烈酒給你送來便是。”
酒糟鼻被他搞糊涂了,看看的金子,又看看孫紹,忽然咧嘴笑道:“原來是孫君,我倒是眼拙了,既然如此,我就恭候大駕了。”他一揮手:“你們今天的酒,我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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