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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再拆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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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座江心的小島,已經變成了通途,密密麻麻的拉纖隊伍,沿著江心島將一艘艘船往上游拉去,其場面,異常壯觀。

  雨雖然已經小了很多,但是沒有韃子敢再沖出來了。

  明朝的戰船依舊發出巨大的炮擊聲,將一切敢于露頭的敵人轟的粉碎。

  鎮江堡上。

  是竭力的歡呼,是竭力的歡笑,是昂揚的士氣。

  毛文龍一直站在城墻上,觀看了整個增援的過程。那種數百門大炮一同開火的場面,讓毛文龍畢生難忘,沒有任何人能對抗那兇猛的大炮,沒有任何一支軍隊能在那種火炮之下繼續戰斗,韃子也不例外,看著被打得狼狽不堪,瘋狂逃竄的韃子,毛文龍只是微笑,看著自家的戰艦一點一點的開上來,毛文龍的臉上,充滿了微笑。

  鎮江堡城墻上早已是震天的吶喊,震天的歡笑。

  毛文龍身邊的親隨,部將們,則顯得平靜得多。

  “兩位欽差厲害啊如此犀利的戰艦,如此之多的大炮,真的是讓人畢生難忘啊呵呵,我們這一輩人,老咯……”毛文龍微笑著,看著已經越來越近的戰船,笑道。

  “全賴陛下圣明,將士用命,更是賴大帥不惜以身為餌,大帥,這場大戰,我們贏了啊”張恒站在毛文龍身邊,迎著雨,也是微笑著說道。

  “呵呵……,對了,張參謀,戰船就要靠岸了,傳令下去,讓大家做好接應的準備,大炮、大小佛郎機都拉到東、南面來,以協助戰船封鎖通道,盡快的將補給來的東西運進來,……”毛文龍見戰船已經要靠岸了,立刻說道。

  毛文龍微笑著帶著眾人,站在雨中,遙遙的迎接著戰船的到來。

  數百門大炮開火的場景,已經給后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盡管雨已經變小,但是,看著明朝戰船靠岸,將人運下來,卻沒有人敢去沖這些上了西岸的明朝官軍。江邊,已經停靠了眾多的明朝戰船,那黑洞洞的炮口,已經讓所有人膽寒。

  “快,把東西卸下去……”雷大用指揮著眾人,將一船一船的東西卸了下來。

  在這江邊和鎮江堡之間,是一里地的距離,很快,在這之間,就被架起了拒馬,防御韃子來沖擊運隊伍。

  很快,一架架馬車,就將增援的物資開始往鎮江堡送。看著一馬車,一馬車的東西往鎮江堡送,鎮江堡再次爆發出震天的歡叫,圍城里的人,最渴望的,莫過于援兵。

  “見過毛大帥”雷大用嚴肅的給前來迎接的毛文龍行禮,用的是舉手禮。

  “見過二位欽差”毛文龍也趕緊回禮,雖然這兩位沒有欽差的名頭,但是明顯的,干的就是欽差的事,而且權利頗大。

  “大帥”尚可喜流著眼淚,也給毛文龍行禮,本想行跪禮,想起什么,也只是行了個舉手禮。

  毛文龍看看尚可喜,這個自己昔日麾下的小伙子,如今成了自己的半個救命恩人,心中感慨頗多。

  “元吉,都是大人了,不許這般哭泣,如今你們的增援到了,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怎能哭呢?”毛文龍感慨的對著尚可喜說道。

  尚可喜停了哭泣,眼睛抹得通紅,淚水合著雨水,已經分不清。

  毛文龍身后的部將,也是個個流淚,在這鎮江堡,最盼望的就是援兵,在生死邊緣徘徊,如今故人再見,難免有些感慨。…,

  細雨仍然在不住的落下。

  從鎮江堡到江面,是密密麻麻的運輸隊伍、防御隊伍,江面上,則是穿梭如織的船,江心的島上,則是密密麻麻的拉纖隊伍,一直延伸到臨江村,將下游的戰船,運輸船,一一的拖上來。

  鎮江堡的物資通道,已經貫通,而后金的人馬,則在風雨中,瑟瑟發抖,躲在山谷后面,不敢露面,驚恐的看著明朝的戰船向鎮江堡運輸物資,已經沒有任何勇氣向鎮江堡、向戰艦發起沖擊,他們最拿得出手的,最引以為傲的騎射,其實,在這巨艦大炮面前,根本就是個笑話。

  “放開……,放開……,我叫你放開……”后金大營里,一個瘋狂的聲音瘋癲的狂喊道。

  “主子,不能去啊不能去,明朝的大炮太犀利了,出去,完全就是去送死啊”一個奴才緊緊地抱著阿敏的腿,不讓阿敏出去,已經瘋癲了的阿敏要帶著人馬去沖鎮江堡的運輸隊伍。

  在這個吵鬧的大帳里,沒人啃聲,黃臺吉吐血了,還在昏迷,已經處于瘋癲狀態的阿敏是最大的,沒人管得了他,但是,他要去沖明朝人的運輸隊伍,卻沒人附和他,阿敏要自己去,卻被自己的一個奴才死死的拖住。

  大帳里的眾人,紛紛的躲開,斜視著已經瘋狂的阿敏和那個苦苦哀求的奴才。

  “狗奴才,我叫你松手……”阿敏再也抑制不住,隨手抽出佩刀,一刀將死死拖住自己的這個狗奴才砍死。

  血濺起老高,灑在帳篷上,帳篷里的眾人,都是一窒。范文程眼睛一緊,心里猛抽,剛剛這個抱著阿敏腿哭的人,他認識,和他一樣,都是漢人,都是漢人里比較有名的謀士,沒料到,就給這么隨手一刀給殺了,跟殺一條狗一般。范文程的眼睛,急劇的收縮,自己難道也會是這個下場嗎?投靠大金這條路,或許自己是走錯了……

  阿敏毫無表情的將刀收回,踢開還抱著他腿的死尸,頭也不回的出了帳篷。

  城墻上沉寂了一時的大炮忽然猛烈的開火。正在寒暄的眾人嚇了一跳。

  “怎么回事?”毛文龍正在和尚可喜、雷大用等人寒暄,忽然給這猛烈的開炮聲震得耳鳴,立刻問道。

  城墻上的士卒立刻道:“回大帥,韃子出兵了……”

  “韃子還敢出兵?”毛文龍不相信的問道,說完,連忙登上城墻,眾人也跟著上了城墻。

  一支韃子騎兵瘋狂的從山谷里沖了出來,向著鎮江堡和增援船之間沖來,明顯就是沖著運輸隊來的。

  “韃子這是怎么了?瘋了么?”毛文龍有些意外的說道,江面上,幾百口大大小小的大炮,佛郎機正守著,這個時候來沖,簡直就是送死,何況地面泥濘,不便沖鋒,再說,運輸的道路兩邊還設了拒馬,有人守衛,是那樣輕易就能沖破的嗎?

  “大帥,這怕是韃子的瘋狂一搏”張恒看著這幾乎是飛蛾撲火一般的舉動,不是很在意的說道。

  “大帥,下官先告退,要回去主持一下……”雷大用首先告辭,雷大用在毛文龍面前還是自稱下官,雖然他被毛文龍尊稱為欽差,但是,雷大用知道,自己沒有任何欽差的任命,所以,一直以下官自稱。

  “……”毛文龍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韃子大隊人馬來沖陣,江面上確實需要一個坐鎮的人。…,

  其實,這個時候,江面戰船上,鎮江堡上的大炮,已經在開炮了。“轟,轟,轟,轟……”一直響個不停。

  這只奔出山谷的韃子騎兵,在泥濘的雨水中狂奔,被接連不斷的大炮不斷犁出血道。

  鎮江堡的南面,有一道護城河,是原來的小溪改造而成,原本是條小溪,水并不多,也不深,不過,在下雨之后,溪水也漲了起來,渾濁起來,原本架在護城河上眾多的橋板,有的被水沖毀,有的被大炮打碎。

  先前根本不在意的一條小溪,如今成了一個攔路虎,成了一個吃人的惡魔,韃子這只狂沖出來的騎兵,被大炮犁過一遍遍之后,面對變寬、變深、變渾濁的這條小溪,無可奈何,有些騎士躍馬縱過,有的卻一頭扎進溪里,渾濁的溪水里,立刻冒出一股股鮮紅色。沖擊的隊伍,立刻被這道小溪攔截住,過了溪的騎兵,看著身邊聊聊幾人,看著不住在四周濺起的泥土,再也沒有的勇氣和膽量向前沖。

  面對著以前不過馬蹄的小溝,如今卻是一個吃人的惡鬼,已經瘋狂的阿敏變得更加的瘋狂,口里不斷喊著含糊不清的話語,咆哮著催促人馬過河。

  阿敏身邊的侍從實在是忍不住了,頭頂著明朝人大炮的轟擊,卻又被這小溪阻攔住,根本沒可能去沖明朝人的運輸隊伍,見自己的主子已經變成了瘋子,為了大家能活命,架起這個瘋子就往回跑,任阿敏大聲咆哮也無濟于事。

  一場狀似勇敢的瘋狂沖擊,卻如同笑話一般的收場。鎮江堡上,戰船上,響起震天的才嘲笑。

  “韃子真的瘋了”毛文龍看了韃子整場的表演,蔑視的笑道,這種無頭無腦,毫無智商的行為,莫不是黃臺吉瘋了?

  “呵呵,韃子也就這樣,看樣子,真的是瘋了……”

  “哈哈哈……”眾人一陣嘲笑。

  經此一場鬧劇,韃子徹底的絕了沖擊鎮江堡的心思,“安靜”的躲在山谷后面,靜靜的看著明朝人朝鎮江堡運輸東西。

  雨已經停了。

  天色也漸漸變暗,夜晚逐漸的降臨。

  夜色中,江心島上點起了無數的火堆,拉纖的隊伍,依舊“喲嗬,喲嘿……”的喊著拉纖的號子,大炮早已停下來,只有這震天的號子聲一直響徹在天地間。

  鎮江堡到江邊的運輸道路兩側,也點起了無數的火堆。馬車來回不停的將物資運往鎮江堡。

  “一個夷人?”毛文龍差異的問道。

  “回大帥,是的,是一個夷人,他說,他有重要的事找大帥。”一個傳令的校尉說道。

  毛文龍對夷人,并沒什么偏見,反而,對夷人還有些好感,這佛郎機,這紅衣大炮,今天開炮的大炮,有相當一部分就是來自夷人那里,所以,毛文龍對夷人,還是很看重的,不過要說他不招待這兩位欽差,而去見一個夷人,他也不愿意。

  “大帥,那應該是鄧玉函,鄧師傅,他是陛下的客卿,是為陛下辦事的,如今,教了一批學醫的學徒……”尚可喜連忙介紹這個夷人,這個夷人已經和他很熟了,天天問他什么時候去鎮江堡,是當時東江鎮里,比他還急著去鎮江堡的人,所以,一說夷人,尚可喜就大概猜出是誰。

  “好,那就見”毛文龍沒有猶豫的說道。

  不一會,一個滿臉胡子的夷人就到了毛文龍跟前,一番寒暄之后,這個夷人拿出了一份“介紹信”。…,

  毛文龍接過之后,看來一下,然后一臉奇怪的合上,不說什么,然后就同意了這個夷人的要求。這個夷人也知道毛文龍很忙,沒有多說,就告辭了。

  等這個夷人走遠之后,毛文龍才以怪異的口吻道:“諸位,都記下了,從今之后,凡是敵人的尸體,都歸那個夷人管了,他要干什么,怎么處置,你們都別管,懂嗎?”。

  “遵命”眾人不明白毛文龍這話什么意思,不過既然說了,那就遵命就是。

  “元吉,這個夷人是醫生?”毛文龍以不敢相信的口氣問道,剛才那封“介紹信”,給了他太多的驚訝。

  “呵呵,大帥,沒錯,他是一個醫生,專門給人開場破肚的醫生,所以,才需要尸體練手,他手下,有幾百學徒,都是跟著他學怎么開場破肚的,嘿嘿,這事,還是陛下允許的……”尚可喜笑著說道。

  “那……”毛文龍從來沒見過開場破肚的還叫醫生的。

  “大帥,其實,這都是陛下為了咱們好,咱們這戰場上,刀槍無眼,說不準那天就受傷了,這刀槍傷不似別的,很可能就會殘肢斷臂,鋸手鋸腳,或者開胸破腹,他們現在拿韃子的尸體練手,也好過到時候在咱們身上練手不是?”尚可喜笑著說道。

  眾人聽了一陣牙酸,毛文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黑夜中,密密麻麻的火把依舊源源不斷的將物資往鎮江堡送。

  雷大用和尚可喜都回到了船上。

  雷大用看著不遠處的火把和嘈雜聲,一直沒有作聲。白天增援成功的喜悅,在夜晚,隨著川流不息的火把,逐漸的消退。

  “大用,我想求你一件事。”尚可喜開口道。

  “什么事?只管說,呵呵,如今這增援的物資已經進了鎮江堡,這一戰,我們算是贏了,還有什么事?”雷大用笑著說道,今天是值得高興的一天。

  “大用,我想,給鎮江堡留下一些大炮,這樣,他們防守起來,也才輕松些,……大用,你看呢?”尚可喜小聲的說道,今天白天幾百門大炮一同開火殺敵的場面,給了尚可喜相當大的震撼,韃子不是號稱勁旅么?不是號稱滿萬不可敵么?在這幾百大炮面前,連個屁都不是。

  “元吉,你是說,將戰船上的大炮,拆下來,裝給鎮江堡?”對于尚可喜有了一次的拆大炮的前科,雷大用很快就明白尚可喜說的什么了。

  “嘿嘿,是的,大用,你怎么說?”尚可喜在黑暗中看不清臉面,但是一定是很不好意思,援助里,可就有二十門大炮,而不是他說的想留下一些大炮。

  “這……,元吉,……唉,元吉,其實,我們能前來主持增援鎮江堡,靠的是對陛下的忠誠,是陛下的信任,除了這一點,我們就什么都沒有,這個,你懂嗎?”。雷大用沒有直接回答尚可喜的話,轉而說起這個。

  “大用,你說的我明白,沒有陛下的信任,沒有陛下的支持,我們怎么可能有今天?對陛下,我尚可喜只有忠心不二,只有唯命是從,絕無二話……”尚可喜嚴肅的說道,這一切靠的什么,從哪里來,他當然清楚,沒有皇帝的信任,他不可能當這個負責支援的欽差,沒有皇帝的支持,他不可能有這樣多的補給物資,不可能調集如此之多的人力,更不可能調集幾百門大炮,…,

  “好元吉,你能明白就好,我也希望你能記住今天說過的這句話……”雷大用說完,又接著說道:“……其實,元吉,這次作戰,陛下早就說過,不計較任何得失,不計較失地,不計較城池,不計較勝負,不計較斬獲,甚至不計較戰敗等等,只要是能打韃子,都可以不計較……,你想拆了戰船上的大炮送到鎮江堡,想拆就拆吧,不過,要等待東西運得差不多了才行,……陛下應該不會計較這點大炮的……”雷大用說道。

  “好,那就多謝大用了”尚可喜高興的說道。

  后金汗帳。

  沉睡中的黃臺吉就覺得自己身處一個嘈雜的鬧市,想睡,卻一直睡不著,整個人昏昏沉沉,好不容易鬧市不吵鬧了,他才安穩的睡一覺。

  汗帳外,則是后金一眾大小貝勒,部將們,大汗醒了的消息,讓他們立刻趕了過來,不過,都給攔在了外面。

  帳內。

  只有黃臺吉的幾個心腹在,范文程就是其中之一。

  “憲斗,如今外面的情況如何?”黃臺吉精神已經好多了。

  范文程苦澀得很,道:“大汗,如今,怕是打不下去了,大汗昏迷的這兩天里,明人已經把東西全部運進了鎮江堡,如今鎮江堡兵精糧足,士氣高昂,根本無法打下來,更無懼圍城。”范文程苦澀的說道,這場戰事,他們大金是徹底的輸了。

  “哦,怎么就無法再打了?再過一段時日,江面也該封江了,咱們再到朝鮮去抓人,應該能把鎮江堡耗空的……,只要耗空了……”黃臺吉見范文程一臉苦相,又問道:“……哦,為何憲斗說無法再打了?”

  “大汗,如今,鎮江堡上面的大炮,已經擺得像個刺猬了……”范文程苦澀的說道,如今大金上下,對大炮已經極度敏感,聽到打,就再也沒有心打仗了,第一反應就是立刻找個山溝或者壕溝躲起來,前兩日那種幾百門大炮開炮的場面,給了大金上下諸人太深的印象,而如今鎮江堡,已經像個滿身是刺的刺猬,要大金上下去攻這城,范文程不覺得有多少把握。

  “哦,是嗎?”。黃臺吉推開眾人,邁著蹣跚的步子,出去了。

  鎮江堡確實如范文程所言,猶如一個滿身是刺的刺猬,鎮江堡上面,擺滿了大炮。

  黃臺吉沒走多遠,就已經氣喘吁吁,一個奴才連忙給他披上一件披風,黃臺吉看了看跟來的人,問道:“二哥呢?”

  跟來的眾人躲躲閃閃。

  “大汗,二貝勒,他瘋了……”范文程小聲的說道。

  “哦,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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