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大神輕松一擊,楚雄毫無抵抗之力。
哪怕達摩和石之軒這樣的真神,若是全面迎上了剛才那一擊,估計也會死得比楚雄還慘。若非楚雄的大龍刀乃是大神神器,阻擋了老頭子接近一半的盡力。估計現在,楚雄就不是被重重擊飛了,而是連渣都不剩!
幽蘭和白素貞急忙去追楚雄的身影,但駭然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動彈。玉棺之中的氣息,將兩人牢牢定住。
此時,“老頭子”那柔美清脆的聲音再度傳出,“大獸神的大龍刀啊,果然有些門道。”
“放開我!我兒子怎么了?你……你殺了他?!”幽蘭雖難以挪步,但依舊暴怒地吼道。
“我的本體之中,怎么容納著這么一個不知恭卑的靈魂!”老頭子似乎在嘆息。而后,又是一陣力量的波動,雖然尚未啟動,但所有人都怪誕的感覺道,似乎老頭子要現身了!
果然,高臺之上的玉棺,似乎虛幻縹緲起來。剎那間,龐大的玉棺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而在那玉質高臺上,閃現出一個散發柔和金光的人影——老頭子的神魂!
這道神魂之強大,似乎在沒有了玉棺的阻攔之后,更加展露無遺。頓時,整個星空之墟風云激蕩。以那玉臺為中心,一股龐大的氣勁四下飄散。哪怕是強如達摩和石之軒,竟然也有些站立不穩的感覺。
只不過,“老頭子”的神魂,竟然是一個婀娜女子的影像!
“拜見老頭子!”達摩等人再度跪拜。喊了幾百年、上千年“老頭子”,他們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別扭,雖然對面上方站立的是一個女子的神魂。
“都起來吧!我這模樣,像是老頭子么?”神魂淡然說道,“本仙的神魂徹底蘇醒,聲音也終于變回來了呵!如今告訴你們也無妨,本仙的前世本體,便是西王母。”
王母娘娘!眾人大驚。如今身在星空之墟之人,全都來自于前世。對于西王母的傳說,何人不知?
西王母,居昆侖,豹尾虎牙,法力通天,執掌一切刑罰!
甚至說,但凡真命天子,都是西王母所生。這個法力無邊的女神,生下的子嗣自然個個天賦異常。據說禹皇為靈熊,商湯為玄鳥,秦始皇為天豬,漢高祖為赤蟒,這些所謂天子,原本都是西王母在昆侖山的子嗣。奉了西王母之名,化身凡世駕馭蒼生。沒人知道事情的真假,但對于西王母的強大,卻不需要懷疑。
但是現在看來,這種傳言卻也可能有些可信。以西王母之強大,派出幾個強大的大妖統治凡俗世間,似乎一切都很簡單。
或許也只有這么一個超然強者,才會如此不在乎尋常人的性命。確實,在她的眼中,皆為螻蟻。
如果說白素貞前世是個實力強橫的大妖,但在西王母這樣的超級大神面前,也只不過是溫順的小獸!
白素貞定睛看去,卻見西王母雖然體型婀娜,但一對朱唇之中確實露出了兩顆尖尖的虎齒。而在身后,也盤繞著一條斑斕的豹尾。哪怕是虛幻的神魂,依舊穿著一身華麗的戎裝,頭上是一個英氣而不失秀美的頭盔。
達摩、石之軒、浪翻云,前世雖實力強橫,但終究還是凡夫俗子。于是,一個個再度叩首。相比之下,前世就身為大妖的白素貞,雖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但依舊勉強開口問道:“西王母?難道真是……昆侖王母,萬神之母?!”
“你這妖孽,竟還質疑本仙?”西王母淡然說了一句。但好似神魂徹底蘇醒、以及肉身即將融合,令她心情不錯,倒也沒有責罰白素貞,而只是嘆息道:“想本仙囚禁于此萬年,卻也終于迎來了今日!哼,大星神、大獸神,兩個跳梁小丑,終究晚了本仙一步,哈哈哈哈!只可惜,我虎豹之體已然被毀于上一個輪回,如今只能權且使用這九尾狐尊了。不過即便如此,那星神、獸神又豈是本仙對手!”
什么虎豹之體,什么上一個輪回,眾人都聽不明白。但眾人知道,幽蘭作為西王母本體的事實,已經無法改變。面對這樣一個大神,沒有人可以反抗。
“白素貞,本仙也知道你前世的事情。此生安心為我做事,終不免給你一個不滅之身!”西王母淡然說道,“你,其實就是本仙的第二肉身。天蛇王的體魄,雖然和九尾狐尊一樣屬于至陰之體,但終究稍遜于九尾狐尊啊!此番既然有九尾狐尊在此,也就無需你的肉身了。”
原來,西王母的第二肉身,竟然就是白素貞!白素貞震驚之余,看了看達摩等人,發現他們幾個也是一臉震驚,這才確信達摩等人以前并不知道其中的玄虛。不過白素貞卻已經想通了,為何魂武界如此眾多的星空魂武、星空大妖,可達摩他們偏偏刻意保護著自己和幽蘭 在安瀾關下,星空一脈將自己封藏了三百余年。在近二十年前,幽蘭遭遇星魂殿追殺之時,也是星空一脈出手將之解救,并隱藏在幽月宗通天塔之下。
或許達摩和張三豐等人并不知道實情,他們只是奉了西王母之命,才刻意保護這兩具肉身不受傷害。
“王母,請恕小女子斗膽進言!”白素貞雖為強橫的大妖,更是大羅半神之修為,但在西王母面前依舊不得不恭恭敬敬,“望娘娘饒恕了幽蘭母子。而小女子雖然不才,但畢竟也是您本體的第二候選。假如您愿意,小女子甘愿奉獻此身!”
此言平平淡淡,但流露出了毅然決絕的味道。哪怕是因掛念楚雄安危而一腔暴怒的幽蘭,此時也稍稍平靜一些,大驚道:“不可!妹子,這不關你的事!”
其實,白素貞也并非只是為了幽蘭著想。潛意識中,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竟然覺得為了楚雄的性命,自己值得這么做。只要幽蘭無事,哪怕楚雄依舊憤恨,但也不至于愣頭青一般的跟大神王母對抗了吧?
或許,楚雄會因為自己的離去而傷心。但是,他應該知道輕重吧?
不過,他會因為自己而傷心嗎?白素貞竟然又想到了這些。她忽然斷定,楚雄一定會的。
但愿,他不要因為自己的離去而辦傻事吧?
可是,假如他真的因為自己,而去和西王母這樣的無上強者報復,那又該怎么辦?那樣的結果,可不是自己所愿意看到的。
不過假如楚雄若是為了自己,而和西王母沖突,對自己而言,是不是另一種幸福?
即便是一種幸福,但自己也已經看不到了。
很多雜亂的心思,一股腦涌上了心頭。這些心思甚至缺乏邏輯性,都是東一股、西一股的莫名呈現出來。白素貞忽然發現,自己的心情竟然如此的凌亂不堪。哪怕前世被鎮壓在雷峰塔下的時候,她也不曾這么亂過。
幽蘭和白素貞不能動,但依舊在爭執。但此時,西王母不屑而冷漠的聲音傳來——
“兩個孽畜,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們有什么資格,改變本仙對肉身本體的選擇?哼!”
這種令人屈辱的言辭,令幽蘭和白素貞同時產生了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旋即才陡然清醒:原來這是大神的威壓!竟然讓自己在不自覺之中,產生了一種甘為人下的可悲情緒。
“孽畜?我看,你才是孽畜!”
一聲張揚無忌的暴怒呵斥傳來,自星空之墟的盡頭急速飄來。頓時,楚雄手持大龍刀急速飛來。他胸前的衣衫已經碎裂不堪,而嘴角還有尚未擦拭干凈的血跡。只不過,楚雄的意識卻沒有被摧垮。似乎在被西王母擊倒之后,倒越發激起了他爭強好斗的血腥!
只不過,敢罵西王母為孽畜,卻非常人所能做到!
幽蘭看到兒子無事,頓時大喜,但馬上又驚恐了起來。她知道,自己和兒子加在一起,也不可能阻擋大神的意志了。既然自己必然要死去,為何還要連累兒子呢?于是在楚雄驚愕的目光中,幽蘭平靜地說道:“王母大神!幽蘭甘愿奉上這具肉身,心甘情愿!但愿您大發神恩,饒恕犬子的無理。他年輕氣盛,不值得大神動怒!”
“不!”楚雄幾乎聲嘶力竭地吼叫。他本想和母親并肩作戰,哪怕必死無疑,但也不至于任人宰割。但是,母親為了讓自己活下來,竟然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雄,聽母親的話!”幽蘭淡然一笑,似乎真的已經看開了一切。面對一個無可逆轉的宿命,她還能怎么做?“你父親,青黛、妲、雨丫頭、毓、雀兒,你白姨,還有你姐姐虛月、義兄星傲,還有新月皇朝的那么多人,都需要你的照顧啊!你的責任那么重,可不要做傻事!”
楚雄不管那么多了,只是奮力飛向母親。但距離母親尚有一丈之遠的時候,竟然一頭撞到了墻壁上一般,怎么也進不去那個可惡的范圍之中!
楚雄拼命地捶打,但那禁錮著的空間依舊紋絲不動。
母親就在眼前,但他已經不能觸摸。
母親在從容的笑著,但是在眼角之中,有兩滴晶瑩的淚水,楚雄看的近乎心碎。那兩滴淚水代表的不是不甘,只不過是和兒子訣別前的不舍。這柔軟的淚水,卻比尖銳的鋼刺更加鋒利,瞬間刺透了楚雄一切的情感。
心痛!
此時,玉臺上的西王母搖頭嘆道:“如此剛烈之人,我即便饒了他,他會放棄報復的心思嗎?不會的!楚雄此人,我竟然看不透他,實在是留不得啊!”
怎么,自己都寧愿身死了,卻依舊不能換取兒子的性命?!幽蘭的心思忽然炸裂一般,眼底的淚水瞬間蒸發。一雙美目之中,爆射出人神驚懼的精光,憤怒地投向了高臺之上的西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