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緒打開書信,當即朗聲念道:“孤與秦王,彼此皆漢朝臣宰。前者,秦王私帶部下潛入魏國國境,不思報國安民,乃妄動干戈,殘虐生靈,以至于潁川十幾萬人流離失所,無家可歸,豈仁人之所為哉……”
“哼!曹孟德居然數落起本王來了,他曹操也不是什么好鳥,早年攻打徐州時,一路上屠殺徐州百姓數十萬,比起他來,本王還差的遠呢?”馬超不等索緒念完,便憤慨道。
陳群見狀,急忙道:“大王,曹操那一方霸主,當世之梟雄,大王不要在乎他說什么,關鍵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大王的仁心天下可見,非曹孟德一人說的算。”
馬超抬起手指著索緒,朗聲道:“繼續念!”
陳群怕曹操的書信中有什么言語過激的地方,也知道馬超血氣方剛,容易動怒,便站了起來,徑直走到了索緒的面前,先行施了一禮,道:“索將軍,還是由我來念吧,索將軍辛苦,就坐下歇息歇息吧。”
索緒是馬超手下大將之一,涼州敦煌人,家世都是漢朝官吏,其祖先乃西漢太中大夫索撫。自索撫之后,索氏便在敦煌成為了名門望族。
嚴格地講,西漢時期的索氏家族還算不上什么世家大族,但他們在敦煌已經具有一定的影響。西漢時期,在政治上居于重要地位的是開國功臣、貴族子孫及方吏、軍人和儒生。豪族的影響局限于地方,還有形成對政權的壟斷。
東漢王朝建立以后,隨著地主、官僚、商人三位一體的形成,地主階級在政治上、經濟上的地位日益鞏固了。由于他們對土地的長期占有和對仕進選拔的壟斷,當時就出現了一批累世公卿的門第,如楊震四世三公、袁安四世五公等等。更由于劉秀政權是憑藉南陽、穎川兩郡豪族的支持而建立起來的,面對豪族的壓力,劉秀不得不對他們采取產拉攏優待政策。因此,東漢時期就出了一批累世仕宦家族。
敦煌索氏也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逐步成長成為一個世家大族,雖遠在僻地,卻屢受征召,出任太守、刺史一類品秩較高的官職,逐漸發展如為河西地區的一個仕宦之家。
索緒便是敦煌索氏中較為杰出的人才,可謂是文武雙全,馬騰在經略涼州時,為了穩定各郡縣,在任用羌人為官的同時,還不忘記大肆提拔這些地方的望族,以增強自己在涼州的影響力,敦煌索氏自然而然就成了馬騰拉攏的對象。
索緒出身名門,雖然先在馬騰手下為官,后又到馬超手下為將,但是從某種意義上講,索緒并不喜歡和馬騰、馬超這種出身低下的人來往,他的出仕,完全是為了保全家族的利益,是以他始終看不慣馬超的做法,卻又無能為力,只能避而不見,這也是為什么索緒沒有參加酒宴的原因。
他聽完陳群要念信,二話不說,直接將書信遞給了陳群,臉上依舊是一副萬年不化的冰冷表情,稍微欠了一下身子,抱拳道:“大王,各位大人、將軍,我還有一些要事處理,就先行告退了。”
話音一落,索緒轉身便走,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帳。
“敦煌索氏欺人太甚,竟然連本王都不放在眼里?”馬超見到索緒走了,憤恨地道。
陳群急忙勸道:“大王息怒,敦煌索氏人才濟濟,在敦煌一帶影響頗大,在整個涼州也算的上是世家大族,從漢武帝時,其先祖索撫落腳敦煌開始,索氏便在敦煌開枝散葉,一直到今天,索氏的影響力在西陲一直很大。可以說,穩定住了索氏,就是安定半個涼州的關鍵所在,除此之外,索氏對西域也非常的了解,涼王一直想西征西域,所以索氏就成為了涼王較為器重的人了。索緒固然太過高傲,可不管他怎么高傲,見到了大王,還不是得低下他那高傲的頭嘛?”
聽完陳群的勸解,馬超心里舒服多了,再說,索緒的武力在他的帳下諸位將軍中,確實可以算的上是一位出類拔萃的,已然可以和張繡、王雙、錢虎并列,加上索緒在攻打漢中時所彰顯出來的領軍打仗的才能,也頗讓馬超尊敬。
“姑且作罷,以后少讓本王見到他,讓他押運糧食算了。”馬超嘴上雖然這樣說,可是心里卻不是那么想,他也舍不得索緒這員虎將,雖然討厭索緒的高傲,卻又不得不利用索緒去為自己打仗,心里很糾結,很矛盾。
陳群十分理解馬超的心理變化,在他看來,馬超就是一個剛剛長大的孩子,爭強好勝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是諸多時候,往往會有點孩子氣,只要勸慰一下就好了。
“嘿嘿,大王放心,以后大王要是對索緒不滿意的話,可以讓他去燒鍋做飯嗎,磨一磨他那骨子里的清高。”錢虎建議道。
馬超笑了起來:“哈哈,這個注意好。不過,讓一個如此的將才去燒鍋做飯,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錢虎道:“屬下也是開了一個玩笑,一切還得大王做主。索緒這個人脾氣太過古怪了,有點不合群,除了大王能鎮得住他,還真沒有人敢把他怎么樣?”
“誰讓他是本王的手下敗將呢?愿賭服輸,這也怪不得他。陳群,你看看曹操到底說些什么,不用逐字逐句的念了,揀重點說。”馬超洋洋得意的說道。
“諾!”
陳群快速地掃視了一眼書信,看完之后,先是眉頭一皺,緊接著又有點歡喜,呆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樣子。
馬超見狀,問道:“寫的什么?”
“大王,曹操在書信中說,他想和大王見上一面……”
“好!本王也想見一見這個所謂的梟雄,也想見見這個比本王還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大王,這其中不會有什么陰謀詭計吧,曹操那個人很狡猾,如今在官渡陳兵五萬,明顯是來打仗的,不是來朝見天子的。”王雙道。
“不管是什么,所有的陰謀詭計在本王這里統統行不通,不等他們把陰謀詭計布置好,本王一見率領幽靈軍殺到他們的軍營了。區區五萬步騎的魏軍,能奈何的了本王三萬幽靈軍?就連魏國最引以為傲的虎豹騎都被本王的部下打趴下了,魏軍還有什么資格敢和本王叫板?”
張繡聽后,拱手道:“大王,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要謹慎一點好。”
陳群合上了書信,緩緩地道:“大王,張將軍的擔心不無道理,曹操在官渡屯兵好幾天了,為什么早不見,晚不見,偏偏這個時候見,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如臣去將索緒叫來,一起商議一下這件事……”
“不用了,去叫索緒回一趟虎牢關,讓涼王帶著天子、王允、楊彪等人到官渡來,本王就不相信,以我西涼鐵騎的實力,曹操敢在老虎頭上拔毛!”馬超心高氣傲地說道。
陳群知道馬超的脾氣,不再反駁,唯唯諾諾之后,便出了大帳,徑直去找索緒。
索緒正帶著部下巡視營地,剛好巡視一圈回到了寨門,便見陳群徑直朝他走了過來。
他對馬超沒什么好感,有的只是主臣的關系,可對陳群則不一樣,有的是一種尊敬。
他迎著陳群走了過去,兩人相會時,他先拱手道:“中書令大人遠道而來,索緒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索將軍,你這客套話說的未免太過了吧,從中軍大帳到這里來,也沒有多少路而已。”陳群笑著說道。
索緒也笑了起來,說道:“大人來找我,必然有要事,是不是大王又給我下什么命令了?”
陳群點了點頭,說道:“索將軍,大王讓你回一趟虎牢關,涼王,讓涼王帶著陛下、公卿以及大軍來官渡駐扎。”
索緒聽完之后,眉頭便皺了起來了,緩緩地道:“秦王將陛下當什么了,要他走到哪里,陛下就得到哪里嗎?別忘記了,秦王還是陛下的臣子,這樣做,難道就不怕惹起非議嗎?”
陳群笑道:“索將軍忠心可嘉,可是索將軍別忘記了,給予索將軍一切的是秦王和涼王,天子只是一個擺設而已,天子所任命的一切職務,全部都是秦王的意思,秦王照顧著陛下,掌控著朝廷,這兩年沒少給你們索氏好處吧?”
“索氏忠心耿耿,為國事操勞,這是索氏應該得到的,與秦王有什么關系?”
陳群哈哈笑道:“論家世,索氏和太尉楊彪相比,索氏能勝得過累世都是公卿的楊氏嗎?”
“不能!”索緒如實的回答道。
陳群繼續說道:“連太尉楊彪都得聽秦王的,索氏想特立獨行,是否顯得有點不妥?如今天下崩裂,有能者盡皆稱王,群雄割據一方,大漢早已經名存實亡,試問索將軍,當此之時,身為男兒,是否要建立一番功勛?”
“是!”
“呵呵,索將軍若是能看開一點,或許索氏的新時代,將會由將軍開啟,到時候索氏就不在是邊陲的望族,封侯拜相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索緒聽后,仔細地想了想,之后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大人的話,讓索緒茅塞頓開……”
“真的開了嗎?”陳群狐疑地問道。
“真的開了。”
“開了就好,希望你以后在大王面前不要在表現的那樣,否則的話,以大王的脾氣,隨時都可以殺掉你,如果你死了,索氏的新時代,也就徹底完了,請索將軍好自為之。”
“多謝大人提醒,索緒這就去虎牢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