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就別說了,咱們慢慢來不是。”范健這時候拉住情緒有些激動的范濤,小聲道,“今天是黃錦華的追悼之日,您在這里說這些話,點到為止就行了。等以后,以后有的是時間,咱們用時間證明一切,行嗎?”
見范健這樣說,范濤點頭便表示同意,沒有繼續開口說下去。這時候黃坤走到李慧娟身邊,朝著她努力露出絲笑容道,“媽,我叫您一聲媽,是因為您和我爸真的是幸福的一對。曾經我不孝順,讓你操了很多心,我爸一直在我面前說你的好,我也看出來了,我爸能找到您這樣的妻子是他的福氣。可是我知道,就憑我爸那人,和您真不是一個檔次和級別的,他配不上您。以前你們好在一起,我打心眼里覺得高興,覺得我爸還真是老天有眼,讓他在晚年還找了個這么好的妻子陪伴在身邊。現在他離開人世了,我希望您不要有包袱,您也要為您以后的生活做打算了,剛才……”
“黃坤,我的事我自己有分寸,謝謝你的好意。今天是你爸追悼的日子,我們不提這個了成嗎?”李慧娟制止黃坤繼續說下去,她有些難過道,“老黃是我的老伴,一天是,一輩子也是,我一定要好好送送他。”
范偉聽見了兩人的對話后,立刻朝追悼會的總負責人使了個眼色,他馬上便開始準備進行追悼會的下一個流程,進行演講黃錦華生平事跡與領導講話。可以說,黃錦華的追悼會無疑是風光的,整個大廳中擠滿了密密麻麻前來為他送行之人,當奠酒喝完之后,餐桌很快便被工作人員給全部快速的撤離。追悼會的主要流程,事跡報告會馬上就緊跟著開始進行。
臺上領導們說著,臺下前來追悼的人沉痛的默哀著,這樣的壯觀場面別說平安縣殯儀館內是第一次發生,就算是整個平安縣,恐怕也就獨一份。黃錦華躺在棺材里,受到了這么多人的敬仰,說起來確實是風光無限。
在致詞結束后,眾領導們便帶著其他前來追悼之人開始繞著水晶棺材內的黃錦華繞了整整一圈,按照平安縣的習俗就是哭喪的流程。在江南,如果在逝者要進行火化流程之前或者以前進行土葬之時不哭,那就是對死者的不敬,也是對死者的一種侮辱。所以當進行到這個流程的時候,追悼會的現場哭聲一片,范偉有時候真不太明白,對死者最好的哀悼不應該是要笑著送他走上最后一程路嗎?可是礙于這是江南普遍的行為習慣,他也不好說什么。只能在旁安慰安慰唐念兒。
唐念兒因為剛才的事一時間還有些情緒比較低落,范偉覺得不管自己和她最后成不成,這時候都應該好好的安慰安慰她,所以就和她坐在最后唯一沒有撤掉的奠酒桌旁,見她不聲不響,不由湊過去道,“還在想你的身世問題呢?念兒,我覺得你應該看開些,你是不是唐師傅親生的女兒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是唐師傅從小拉扯大的女兒,這就足夠了。一會你把這事告訴你姐姐嫣然吧,語氣盡量說平緩些,別讓她接受不了,多想些什么。”
唐念兒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那。突然間,她扭頭朝范偉看了眼,開口小聲道,“范偉,我想喝酒,你愿意陪我嗎?”
“喝酒?”范偉有些感覺到意外,不由笑道,“我們昨晚不是剛喝過?”
“不,我想喝,你陪我嗎?”唐念兒那雙大眼睛很認真的盯著他,“我腦子里很亂,只想喝酒,不想去想其他事。”
“恩,喝酒可以,不過你可別喝醉了,喝醉對身體不好。”范偉知道她是想用酒把自己給灌醉,不由道,“你可別聽別人說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話,你應該聽別人說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消愁愁更愁的話才對。”
唐念兒沒說什么,抓起酒桌上的茅臺酒,便給自己倒了一杯,默默看著那杯子里的白酒,眼淚吧嗒吧嗒的便往下掉,有些哽咽道,“看著黃叔叔就這樣走了,我又想起了我父親走后的模樣,我一直挺后悔的,后悔沒有能力來伺候他,讓他安享晚年,可是現在卻又知道自己竟然根本不是我的親生父親,卻還從小就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我,我好傷心,真的好傷心……范偉,你不知道,我父親有多么疼愛我和姐姐,這么多年來,無論風吹雨打,他都把我們當心肝寶貝一樣的捧在手里,雖然有時候他對我們嚴厲,那是因為他想要教我們更多做人的道理……我和姐姐都很愛他,可是,可是怎么就不是他親生的呢……”
“你別這樣想,其實親生不親生的又如何,唐師傅和你們的感情首先就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你……”范偉話還沒說完,就見唐念兒在這時候一口將杯中的白酒直接飲盡!和晚上那時喝酒不同,這奠酒桌上的酒杯,那可是足足三兩的杯子,那一口喝完,就是足足三兩高度茅臺酒啊,再怎么會喝酒,也不敢這樣喝吧?更何況,她還只是個柔弱的女孩子!
一杯高度烈酒下肚,唐念兒的俏臉頓時比剛才潮紅了許多。畢竟這可是多年精心釀制的名貴高度茅臺酒,一口三兩的酒量可不是那么容易吃得消的,她現在肯定感覺到酒精在食道中燃燒的那種強烈感覺。她這時候朝著范偉看了眼,幽幽道,“話是這樣說……可是,我真的心里很不舒服,我的父母居然突然間不是生我的人,這種感覺,真的好奇怪,好奇怪……”
范偉剛想說什么,突然間見她又要拿起旁邊的茅臺酒要往自己酒杯里倒,不由急忙將她的小手給抓住道,“念兒,你想不通也不要借酒消愁啊,有什么心里不舒服的話都和我說說,發泄發泄,就會舒服點了。那個,要不然,我們一起去祭奠祭奠黃叔叔,你也好好的哭一哭,行嗎?”
“不,我不去……我很傷心,很難過,可是不是因為黃叔叔而悲傷和難過,所以我想喝酒,酒喝了就頭暈了,煩惱什么的就都不會有了……”唐念兒不顧范偉的反對,又將自己杯中酒倒滿。她朝著范偉看了眼,突然略帶了些醉意的笑道,“范偉,你也陪我來喝點吧,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