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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誰是“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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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公若是不值得這份看得起,我也就不會看得起了。”張易之笑道。

  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姜山苦笑道:“我知道張郎眼尖,能看出我在這些捕快里面還是有幾分人緣。不過,張郎你可別忘了,我們做生意的,講的多是財貨,所交的朋友也多是酒肉朋友,平時看起來親密,關鍵時刻卻是用不上的。所以,我就算有心,恐也無法幫到張郎,張郎還是另請高明吧!”

  說著,姜山竟不顧張易之,自顧轉身而去。

  張易之并沒有追上去,方才姜山說話的語氣,讓他覺得里面似乎藏著某種特別的暗示一般。

  “另請高明?”張易之的腦海里驀然劃過這個詞。頓時,他便激動了起來:“這個另請高明是什么意思呢?難道他的意思是,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真正的‘高明’存在嗎?”

  越想,張易之越覺得這番猜測沒錯,回想起來,姜大賈的說話從來都帶著點市儈味道的,今天卻故作高深起來。雖然他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裝逼的時候也不像高人,但傳遞的意思還是比較清楚的。

  然則,那所謂的“高明”又是誰呢?

  張易之第一個否認的,便是剛剛離開了的羅從風。羅從風這廝的平庸,絕不是裝出來的。不然的話,所謂“縣官不如縣管”,他身為總捕頭,管的便是捕快們,他的心腹勢力沒有理由反而比作為縣尉的姜山少不少。而且,從主觀上來說,羅從風這廝長得肥頭大耳的,太缺乏高人的形象了。

  難道是縣令管泛?難道這老家伙是個扮豬吃老虎的貨?

  這個念頭甫冒出來,張易之立即就把它壓了下去。他實在很難相信,一個整天斗蟋蟀的家伙,竟然能在暗地里掌握著捕快們的決定。畢竟,捕快們是逢五之日才會聚在一起的,而即使在今天這個逢五之日,這老家伙居然也懶得露面。這樣一個人,手中又怎么可能握著握著一股別人都看不出來的勢力呢?

  那么,整個遼山縣衙門之內,還有誰具備這等能量呢?整個衙門之內,除了這幾個人之外,就只有主簿和縣丞了。

  從多選一到雙選一,張易之就覺得輕松多了。

  首先,主簿李靜是個曠工大王,基本上屬于那種在縣衙里那點工資,然后自己在家里干活的。說白點,這李靜,根本就是個兼職主簿。

  造成這種現象,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個就是李靜此人有后臺,不怕別人的質疑。否則的話,遼山縣衙雖然組織松散,紀律也根本不存在,但作為一把手的管泛每天都規規矩矩地按照正常的時間上下班,四把手姜山雖然主業是做生意,總歸每天也來一下衙門,李靜這個三把手沒有理由十天半個月的一次面都不露。

  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此人對于官場的黑暗實在看不下去,才不顧非議,干脆跑家里不來上班。

  但是,細細分析一下,張易之覺得這第二種可能很小。如果李靜此人真是正直到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地步,他就該學學陶淵明,唱一曲《歸去來兮辭》,掛印而去,而不是拿著衙門里發的薪水,卻尸位素餐,無所作為。

  這樣一想,李靜此人有后臺的可能性很大。也就是說,如果能拉攏此人,也就是間接拉攏了他的后臺。如此,對于剿匪之事還真的有可能頗有裨益。

  當然,這所謂的“高明”,也有可能并非李靜,而是縣丞馬敏。

  馬敏此人到底是何出身,以前有什么過往,張易之一概不知。不過,只從當前的事情來看,他和遼山縣衙里的這所有的人都有所不同,這是可以肯定的。

  當其他人都在無端地消磨時間,通過培養各種業務愛好來打發無聊的時候,他卻在干本不屬于他的活。這不能不讓人暗暗將“大公無私”四個字送給他。

  可是,在給他戴上這點高帽之前,張易之也不由得產生了一種別樣的疑問:他為什么要去收稅?究竟是上面指派他去的,還是他自己主動要去的。

  從遼山縣衙的情況來看,這收稅的事情,幾乎就是整個衙門里唯一可能產生油水的地方。如果是縣令管泛派他下去的,說明他在這衙門里面處于極端弱勢的地位,連本應該屬于姜山和他手下人的活,都要他去干。而如果他是主動要去的,就發人深省了。

  總之,在見到馬敏此人之前,張易之還真無法確認他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物。

  “他娘的,真是頭疼啊!”

  在兩個名字之間搖擺不定了許久,張易之還是無法確定哪一個才是真正的“高明”,他只好微微苦笑一聲,輕輕地說道:“看來,這兩個人,我都要去會一會了!”

  抬頭看看天,倒也正好要到吃中午飯時間了,張易之便起身出了衙門,頭也不回地向自己臨時的家行去。

  到了家中,張易之徑直走入后院,卻并沒有看見小月,頗為驚訝。正當他回頭要四處找找的時候,卻見張寶迎面走了過來。

  “張寶!”張易之連忙叫住張寶,道:“有沒有看見小月?”

  張寶皺起眉頭略略沉吟一下,才說道:“好像方才還在的,看見她出了一次門,卻沒有再見到人了。”

  “哦!”張易之倒有些驚訝了:“這小妮子對這箕州城并不熟悉,她能跑到哪里去呢?”

  好在,張易之知道小月年紀雖然小,做事卻還是挺有分寸的,所以對她倒也不是特別擔心。于是,他又問道:“劉思禮他們三個呢?”

  “都在他們的院子里呢!”聽到提及劉思禮,張寶居然笑了起來,道:“劉思禮現在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教訓劉大郎和林大郎兩個。一會兒說劉大郎沒有林大郎那么明理,一會兒又說林大郎不如劉大郎那么節省。總之,來來去去就那么點廢話,小人聽得多了,都覺得耳朵起繭,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是怎么挨過來的!”

  張易之也跟著笑:“劉思禮這老家伙也是吃飽了撐的閑得慌,看來我也要找點事情讓他去干干了,否則的話,他就真成一個干吃閑飯的了!”

  “真的?”張寶一下子雀躍起來。

  張易之暗暗發笑,從張寶的表情看來,他對于劉思禮這廝,還真是不滿已久了,早就巴望著這老小子出去活動活動了。

  “你去讓高叔準備點酒菜,送到劉思禮那邊院子里去吧,我去找他談談!”

  “好咧!”張寶興奮地答應一聲,一蹦一跳地去了,嘴里還哼起了路邊聽來的幾句不完整的歌謠。

  張易之搖搖頭,向劉思禮的院子里行去。到了外面,果然就聽里面一個慢條斯理的聲音道:“林秀啊,不是當舅舅的要說你,你這人吧,其他的都還好,年紀比我家大郎還小一些,卻不像他還會尿床——”

  張易之聽得一陣好笑,暗忖道劉思禮這家伙還真有幾分祥林嫂的樣子,一件事情只要被他記住了,每天就總要提上幾次才舒服。張易之甚至能想象得到此時劉符度的窘迫樣子和林秀忍著笑的表情。

  “但是,尿床是小節,不會節省卻是大節。尿了一張床,只消洗洗被單,還能用,但錢被冤枉花出去了,就像這潑出去的水一般,再也回不來了——”

  “我看也不盡然。”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從他的背后響起:“我們賺錢就是為了花費,若是只賺不花,這錢賺來又有何用?我倒覺得,花費自己賺來的錢,是一種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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