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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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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人?好男人?

  張易之細細咀嚼著這兩個詞,盡管臉皮比較厚,他還是感覺到了臉上在發燒。

  驀地,他忽然下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是關于窈娘的,他一定要把她救出來。

  本來,按照張易之的計劃,今晚如果說服張昌宗,就可以動用他的力量,把窈娘保護下來。但現在,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犯了一個絕大的錯誤:如果今晚張昌宗決定和自己一起離開皇宮的話,他最多也只能回到當初的身份地位,又如何能從來俊臣的手底下救人呢?

  倒是如今他還在宮里,對于來俊臣就是一個威懾。張易之去救窈娘,成功自然最好,即使失敗落入來俊臣的手中,來俊臣也會投鼠忌器,未必就輕舉妄動。

  就在今晚之前,張易之絕不會有這樣大的決心,畢竟他和窈娘之間真的不是特別的熟稔,力所能及的事情,為了討取美人的歡心,幫忙也就幫忙了,以身涉險去救人這種事情卻是萬萬不能幫忙的。

  可今晚張昌宗的拒絕以及武則天的隱隱相逼,讓張易之徹底放開了心懷。他現在當面首自然不行,過不了幾年,難免落得一個身首異處;不當面首也不行,就算他有孫猴子的本事,也難逃武則天這個如來的手掌心哪,到頭來還不是要倒霉!

  而且,更加令張易之絕望的是那個該死的協議,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被那東西羈絆著,簡直是生不如死。

  &26082;然左右都是個死,那倒不如徹徹底底做一回好人再死——這就是張易之現在的心情。

  &31532;二天,張易之一早就起來了。這一天的天氣格外的晴朗,而張易之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好,吃過早餐之后,他便領著慕云飛和小月二人出城踏春去了。

  其實,自從脫籍從良之后,慕云飛和小月二人已經不再是主仆關系了,她們的身份是平等的。此時的小月若是想要離去的話,慕云飛是無法阻攔的。只不過,她們這么多年的相處下來,早就情同姐妹,自然不會輕易分離。這時候,她們之間的稱呼也算是正式改了一下,只以姐妹相稱,不再像過去那樣以主仆相稱。

  張易之覺得這樣的確很好,他便向慕云飛道:“你老家哪里的你自己知道嗎?家里是個什么情況?”

  慕云飛眼神有點迷離地搖搖頭,道:“不知道,我從小就被賣掉了,從記事的時候起,就是在鳳棲樓中。說起來,這鳳棲樓其實也算是我半個家了,若不是因為那里并不適宜居住,即使脫籍之后,我倒是還想住在那里呢!”

  見到慕云飛臉上的喟然之色,張易之連忙安慰道:“人生就是這樣有得有失,你看開一些就好!”

  慕云飛回過頭來,對著張易之展顏一笑,道:“我沒有什么看不開的,因為——”

  她沒有說原因,但卻伸出手來,主動握住張易之的大手,引來一陣嫉妒的目光。

  張易之微微一笑,又轉向小月問了同樣的一個問題。

  小月的眼神立即變得深邃起來,她似乎沉浸在回憶之中了。半晌,她才緩緩地說道:“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住在一處挺大的宅子里面,就像你們張家那樣,還有一些人專門圍在我的身邊服侍我,照看我,哄我開心。可是后來家里好像發生了一些變故,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鳳棲樓。”

  張易之“哦”了一聲,知道小月有可能是被拐賣的,她原本應該出身在大戶人家。

  “那么,你還記不記得你家里姓什么?”

  小月瞇著眼睛想了想,道:“似乎是姓江吧!”

  “哦,這么說來,你原先有可能叫江月,是吧?”

  小月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已經無所謂了。是也罷,不是也罷,我已經是現在的我了,過去的事情提起來又有什么用處呢?”

  不知不覺間,三人已經來到了洛水邊上。洛水邊上有個碼頭,各地走水路來的漕運物資都在這里上岸。所以,這碼頭的規模頗為不小,各色船只往來如梭,把個碼頭攪得熱鬧了起來。

  看見小月一臉怏怏的樣子,慕云飛眼神一動,忽然說道:“不如咱們去劃船吧!”

  小月眼前一亮,立即把心中那縷剛被撩撥起來的愁緒拋到了九霄云外,她大聲地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她和慕云飛兩個人平日都被拘囿于鳳棲樓,即使偶然有機會來這洛水之旁,也不過是匆匆一瞥,劃船這種事情對于她們而言,簡直是難以想象的。

  雖然劃船其實也算不得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但出于“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的心理,姐妹二人對于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都有著異乎尋常的渴望。

  而事實上,這河面上的干正事的船兒雖然多,卻的確也有不少的船兒只是在河面上浮動,顯然是游春的。

  九年前的垂拱四年,當武則天還是太后的時候,忽然從洛水中得了一個了不起的祥瑞,就此拉開了她稱帝的序幕。這個祥瑞就是“寶圖”。自古以來,人們都把“洛出圖,河出書”視為至高祥瑞,所以當時的武則天大喜,封洛水為“永昌落水”,把洛水的河神也封了侯,并且下制禁止在洛水上捕魚。

  制書一下不要緊,也愁壞了不少靠著在洛水里捕魚來補貼家用的百姓,不讓捕魚,可是斷了生計。好在立時就有聰明人想出了辦法:把漁船變成出租的觀光船,任由游人來租賃游河。當然,你若是不愿自己劃船,又想要游河的話,船家也愿意幫忙,只消多花點錢便可以。

  這個生意一出來,竟是異常的火爆。很多漁民驀地發現他們看不懂這個世界了。船還是那條船,可以前,整天撒網忙死忙活的,也賺不到幾個銅錢,現在只消坐在那里等著錢自己找上門來,一天下來,收入往往是以前的好幾倍!

  張易之見兩大美人對同一件事情表現出如此多的興奮,自然沒有不愿奉陪的道理,他便來到路邊租了一條船,又買了一些吃食,和兩位美人上了船。

  開始的時候,兩個美人兒都爭著來劃槳,奈何她們力氣有些不足,加上這劃槳雖然不需要很大的技巧,卻也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她們劃的船兒只在河面上不住地打轉,引來旁邊船上的人一陣側目和嘲笑。

  兩人終于丟下船槳,改由張易之來掌舵。張易之其實以前也只是劃過為數不多的幾次船,可不知為什么,他對此事似乎有異乎尋常的天賦,船劃得極為平穩,又有速度,讓兩個少女見了,都是嘖嘖稱奇。

  快樂的時光總是極為容易逝去的,在兩個少女戀戀不舍的目光注視之下,夕陽還是毫不留戀地隱入了他的巢穴,三人只好悻悻地下了船,準備回家。臨走之前,小月孩回頭望了一眼那漸漸歸于平靜的河面,道:“下次咱們還來劃船好不好?”

  張易之微微一笑,道:“好——如果有機會的話!”

  小姑娘便又重新雀躍起來。張易之見了,不由得不感嘆,有些人的世界真簡單哪,怪不得他們那么容易找到快樂。

  兩位美女并沒有聽出張易之這句尋常的話背后的含義——也許,就沒有機會再來了……

  轉眼,又是月上柳梢頭的時間了,張易之驀地從床上爬起來,穿好夜行衣,又在頭上套了一個昆侖奴面具便往外走去。張寶就住在他的外間,打著地鋪。張易之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還特意蹲下來拍了拍他粉嫩嫩的小臉,得到的回應就是他嘴里嘟囔兩聲,翻了個身子繼續沉睡。于是,張易之對張二的信心更加足了,他的“啞巴美人”效果是如此的好,只是在張寶的晚飯里加上了那么一點,他就真的成了一個啞巴——正太。

  夜色之中,張易之摸出了門,又熟練地連續爬了兩道墻,出了門,便小心翼翼地向喬府而去。

  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喬府的門外,張易之找了一處隱秘的石碓,在這石碓后面藏好,便開始細細觀察四周的形勢。

  可以看得出,來俊臣對自己的威懾力還是有著充分的自信的,所以他只是在喬府的正門外布置了一些人手,而周圍卻是空空如也,并沒有絲毫的人類活動的跡象。也就是說,由于并不相信有人敢于前來生事,來俊臣的人甚至沒有想過防止有人潛進喬府。

  張易之見了,心中暗暗欣喜。他的武功雖然也還不錯,但絕不算出眾,若是喬府的防備太過森嚴的話,他還真難以潛進去,更不要說救人了。

  喬府門外守著的那幾個人也是無精打采的,他們并不是四出巡邏,而是聚在一起,說些男人最愛的話題。

  張易之貓著腰,緩緩地來到了喬府的圍墻墻角下,這幾個人卻兀自渾然不覺。張易之略略松了一口氣,身子倚在圍墻上,偷偷地向前移去,轉過一個彎,他終于大大地長出一口氣。到了轉角這邊,他只要不發出大的聲響,做什么動作都沒有關系了。

  張易之腳下一點,運起這幾日剛剛練就的“爬墻神功”,再次很輕松地進入了喬府。

  剛剛立定身子,張易之頓時感覺一縷縷花香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原來,他這落腳之處還恰恰是一個花園。

  張易之對于喬府是十分陌生的,他站在原地游目四顧起來。

  這喬府的規模比起他的張府二房來,還要大了不少,一眼望去,遠遠近近的有不少的亭臺樓閣在夜色之中若隱若現,其中透出燈光的也有不少,若是這么一間間地找過去,張易之唯一敢肯定的就是天亮之前能找到窈娘,僅此而已了。

  但這顯然是不行的,張易之決定找個人問問,然后把他打暈就是。

  恰在此時,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傳來。張易之回頭看去,就看見一大群年輕的女子正緩緩地向這邊走來。

  “誒,你說夫人這是怎么了,怎么把我們這些姐妹都趕了出來,獨獨留下窈娘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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