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青城不但是一座云中宮殿,亦是一件極厲害的法器,而且還是超巨型的法器。云海青城的許多宮室,都跟云海青城本身不分彼此,就是這座云中巨城的一部分,本身亦有些功用。但是那座陳七所中意的宮室,卻非是這樣。打個比方,云海青城是一座房舍,其余宮室都為房舍的門扉,頂梁,窗戶,跟房舍本身不可分割,這座宮室卻只是一件擺設,可以從這一處,搬移到另外一處,并不跟房舍本身,有直接關系。
不過陳七亦有些狐疑,不知道殷色雪的消息,是否確實。
陳七并不知道,自己煉丹的事兒,已經被王靈官下了命令,不許往外亂傳,連青城七靈的其余幾位,也不讓褚燕靈泄漏,不然他的驚訝還非止于此。
倒是另外一件事兒,陳七知道隱瞞不得,那就是他道心入化境的時候,驚動了許多天地異兆,肯定是瞞不過有心人的。憑了自家,踏出的這一步,陳七就有信心,在青城派站穩腳跟。雖然他還未知道,青城派目前能踏出這一步的,只有劍王顧夢仙和顧龜靈,但卻也知道,自己踏出的這一步不容易,應該可以提升自家在青城派的地位。
只是他未有想到,道心入化,所引起的震動,比他所料想的還要高出十倍。
陳七收了定星盤,有心去尋王靈官,或者褚燕靈問問此事真切,但是他又想道:“這件事宗門還未有命令傳下來,我現在去尋這兩位師兄問,未免有些太過沉不住氣。何況事情還未必如此,太過毛糙,給幾位師兄的印象必然不好。可惜我跟這青城派中沒什么太過熟捻的人,顧龜靈師兄,又為了尋米辛娘報仇,不肯回來云海青城,想要找個人商量,也無目標。”
小賊頭也不知道,他的事情,由王靈官稟報給他的師父,青城派的掌教張正一之后,青城派的諸位長老,連續召開了幾次長老會議,也沒能定下來,該如何安排陳七。
此時,馬道人也正在長老會上,聽著幾位長老爭辯,但是他卻仍舊頹廢,半句話也懶得說。
張正一滿臉笑容,顯然十分開心,青城派雖然為當世第一大派,但是就其實力來說,倒也不見得能夠勢壓群論,只是積蓄雄厚,根基牢固罷了。但是自從顧龜靈忽然晉級金丹,青城派的勢頭忽然大漲,再等王靈官報上來,陳七道心入化境的事兒,張正一老道,情緒之高昂,簡直可以用“雀躍”來形容。
青城派的十幾位長老,爭論的也不過是,該給陳七什么名義,什么好處。同時也想要替陳七決定,將來的方向……
眼看幾位長老爭論,已經在求同存異,張正一掌教輕輕一擊掌,笑道:“此番雖然出了幾個大事兒,也惹出來一個大大的敵人,但是我青城派,也顯出了興旺勢頭,在大敵當前,不但屹立不倒,反而茁壯發展之勢。陳七雖然不是本門從小培養的真傳弟子,但他入門之前,曾在揚州賺下不惡的名聲,還曾為了拯救揚州百姓,不惜舍身修煉穢氣,這些行徑,足以說明其宅心仁厚,是個心底良善之輩。再加上,此子極度仰慕我青城派門風,被安石清師兄收為記名弟子之后,便曾遠赴帝都,打探出來妖帥厲赤海和皇叔的底細,免去本派日后出現大錯,連敵人是誰也不知的局面。這一次日夜辛苦煉丹的功勞更不必說,就說他忽然領悟道心入化,便足可稱得上良才美質。”
劍王顧夢仙本來也甚少發言,此時卻忽然眼睛一掙,淡淡說道:“陳七身家清白,品行純良,又對本派有肯顧之心,可以提為真傳弟子。”
顧夢仙此言一出,其余長老便盡皆罷聲,過來好一會兒,有位長老忍不住說道:“但陳七若為真傳弟子,便可精細本派的五大雷法,雖然這小子瞧起來不錯,但傳法務虛謹慎,不好倉促啊!”
張正一微微頷首,笑道:“李長老言之有理,我亦覺得傳法是倉促了一些,所以準備提升其為真傳弟子之后,先派去鎮守萬妖洞,待得成績斐然,又確定其心無二,再傳授本門五大雷法也不遲。鎮守萬妖洞,亦可接觸本門上乘典籍,想必他也不會有甚埋怨。”
這時又有一位長老開口道:“陳七煉丹頗有長才,但修道煉丹之間非能兩全,于這件事兒,掌教有甚看法?”
張正一微微沉吟,扭頭去看馬道人,心頭也頗踟躇。
煉丹極分精力,不要說馬道人,就算丹王安石清,也因為分心煉丹,未能躋身金丹,平時常有些嗟吁。陳七天賦如此出色,已經踏過了道心入化境,已經算的直通金丹,只差苦功了,若是因為分心,導致不能突破到丹成之境,可惜之處,比損失十位煉丹天才亦更重些。
張正一思忖良久,還是輕嘆一聲,說道:“此天意要繼續磨練此子,該當撥下的藥圃,還是不能克扣。至于他是勇猛精進,還是分心雜務,非是我們能夠替他選擇,成龍,成蟲,盡皆在一念之間。萬般路途,只看他要走哪一條。既然定下如此,便按照真傳弟子的規格,讓他重新拜師,并且先去本門府庫中,揀選一件合用的法器,其余的事情,容后再說。”
張正一已經發了話,其余長老盡凜然遵從,張正一仍舊讓王靈官去處理此事兒。便宣告長老會散。這位青城派的掌教真人,瞧了馬道人幾眼,心頭也不無感慨,暗暗忖道:“安師兄師兄把顧龜靈和陳七安排在一處,結果顧龜靈不但幡然悔悟,還一舉凝結金丹。若是……陳七也能馬伯常師弟重新振作,豈不是大大的美妙?也罷,也罷,我也是老了,如何就想起這沒譜的事兒來?馬伯常師弟,亦有他自己的念頭,不是我可以左右。”
張正一駕馭了遁光,瞬息去了,其余長老也盡皆散去。
最后只有丹王安石清,仍舊留在正殿中沒動,他瞧了馬道人幾眼,忽然開口問道:“你可知陳七,是如何驅除穢氣的?他重修法力,進境如何?”
馬道人冷冷瞧了安石清一眼,惡聲惡氣的說道:“我只把你給的丹方和藥材與他,陳七如何驅除穢氣的事兒,我哪里知道。至于他的修為如何,我也并不曾檢驗,也許還不錯吧。”馬道人說完,也不理會丹王安石清,只是把大袖一拂,便自駕馭遁光飛去。
安石清暗暗感慨,搖了搖頭,笑道:“馬師兄這是怕我跟他搶徒弟了。也是,這么好的徒弟,做師父的誰人不揚眉吐氣?換了我,也怕人來搶。”安石清哈哈一陣大笑,亦不在停留,也化為一道雷光,轉瞬無蹤。
這邊長老大會才散,王靈官就領了師父,掌教張正一的令旨,來玉鼎宮尋陳七。陳七本來正自琢磨,如何轉化玄黃之氣為太陽真火的奧妙,他幾番努力,倒也勉強能轉化出來一些雜火,火焰品質,頗不純正,盡管如此,也讓這小賊頭興奮好些。證明他選擇的這條路不錯,正可以繼續前行下去。
陳七自從道心入化境之后,念頭靈通變化,體察入微,就算王靈官之輩,也再不能瞞過其感應。所以當王靈官來在玉鼎宮外,陳七早就察覺,連忙催動了太昊五光輪飛起,迎了王靈官進來。
王靈官也不多言,只把長老會上的決定,跟陳七簡略說了。然后才笑道:“你重新拜師的事兒,須得馬師叔主持,這件事為兄插手不上。鎮壓萬妖洞的事兒,回頭你來尋我,我會告訴你相關細節,至于門中賜下的藥圃,你要揀選哪一處,也可以跟我說知,我好撥化給你。”
王靈官所言之事,比殷色雪跟陳七說的,要詳盡許多,陳七聽得果然有撥化下里的藥圃,便提了那一座火云上的宮室。王靈官見陳七不提別的,只中意這座宮殿,便有些好奇的問道:“師弟如何就選中了這一座火云宮?這座火云宮雖然本身亦算是一件上等法器,有許多妙用,卻不合用來當作藥圃,本來這座火云宮乃是一位邪門散修所煉,他上我青城派來挑釁,被本門的一位長老出手擊斃。他的隨身法器就留在這里,后來被一位前輩討取,種了一些蛇焰草,除了火系的靈藥,其余的靈藥都不能生長,并不合用來當作藥圃。”
陳七聽得,心頭微微打了一個轉,便信口開河,遮掩道:“雖然我于煉丹上有些手段,但畢竟這乃是雜務,選了這座火云宮,培養不得許多靈藥,正好可以推脫一些本門師兄弟的請托,不然每個人都要求我煉丹,就沒得功夫修行了。若是本門需要,陳七我義不容辭,只是有些師姐,還要幫外人來求丹……”
陳七說道這里苦笑一聲,王靈官忽然露出幾分思忖之色,似乎明白了陳七在說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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