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來玉鼎宮的,卻是陳七的老熟人,那么曾經對陳七頤指氣使的青城女弟子殷色雪。
殷色雪比之上一次,對陳七的態度可要好的多了,遠遠的瞧見陳七足踏煉化,懸浮在玉鼎宮上方,立刻含笑招手道:“陳七師弟!你是知道我要來,所以在等師姐么?”
陳七還真對這個女人,沒什么脾氣,若是在他沒拜入青城派之前,又或者此刻兩人相遇的地方,是在青城山門之外,就算她是青城弟子,這小賊頭說不定也會起了將之先奸后殺的念頭。但是現在他躋身青城門徒,又是在云海青城,不拘什么理由,陳七只要殺了殷色雪,立刻就要被掌教雷光追魂,所以陳七也就是在心里想一想,把這個叫做殷色雪的女人,拖到扒光,皮鞭棍棒齊上,在識海中折磨,卻并沒有真個動手的念頭。
這小賊頭皮笑肉不笑的喝了一句道:“原來是殷色雪師姐,不知你又來我的玉鼎宮,有什么要事兒么?先說好,我師父馬真人,不在玉鼎宮中,我也不知他何處去了,什么時候歸來。”
殷色雪笑盈盈的說道:“我不是來尋馬伯常師伯,就是來尋陳七師弟你的。”
陳七真個是有些無言,連問一句,師姐尋我何來?也懶得說,只是就那么沉靜的瞧著,殷色雪還能玩出什么花樣來。殷色雪等了片刻,不見陳七答話,便自顧自的說道:“我知道師弟慣會煉丹,所以帶了一件禮物,替某位別派道友,求一爐大洗髓丹。這位道友乃是散修,出家前已經有了后代,因為某種原因,如今后代中只剩下了一個四代獨苗的小孫孫,他想要帶契這位小孫孫學道,卻因為這個孩兒,從小體弱多病,筋骨不夠強健,所以需要這大洗髓丹來改換體質。”
陳七聽得大洗髓丹之名,便知此丹的為何。
古來修士所煉的丹藥,都分為三等:上品神丹助長生,中品仙丹增修為,下品靈丹為應用。但是上品神丹就算在上古時候,也極其罕有,非得雄踞天下,有數位長生真仙鎮壓的大門派,方能存有。下品的靈丹,倒是不稀奇,只是自從符錢流通之后,許多下品靈丹的功效,都可以用符錢來代替。比如驅毒的靈丹,只要任意一枚一等符錢,化為精純元氣,就能驅散毒力。
所以現在各派中煉丹,都只有煉制各等的仙丹,這大洗髓丹說來名頭甚壯,但是卻煉丹級數也夠不上,只是靈丹中的極品,最多只合給尋常習武之輩,強筋健骨。若是此物在武人手里,可以增長數年的功力,算的珍奇之物,但是在煉氣士眼中,卻著實不算的什么。
陳七聽得,微微搖頭,說道:“這大洗髓丹倒也好煉制,只是我沒有趁手的靈藥,師父的玉鼎宮中,也沒有種植尋常人間草藥,恕我不能為殷色雪世界排憂解難。”
殷色雪見陳七出言拒絕,倒也不氣惱,仍舊笑吟吟的說道:“師弟無須擔心各種藥材,我的那位道友,早就把煉制大洗髓丹的靈藥準備充足,師弟只須出手就是。”
陳七嘿然一笑,知道殷色雪這是黏上自己了,他上一次跟殷色雪叫喚太昊五光輪,是因為確實需要。這一次,這大洗髓丹只是靈丹的級數,根本就沒甚價值,陳七也不信殷色雪能帶來什么禮物,所以根本就不想出手,當下就直接拒絕道:“縱然師姐帶了靈藥來,只是我最新修為有些耽擱,所以短時間內,不能煉丹。不如師姐暫且回去,下次等我得空時,再來幫師姐煉丹。”
言畢,陳七就散了法術,按落了足下金蓮,直接回去了玉鼎宮,干脆就不理會殷色雪了。
殷色雪沒想到陳七這么不給她面子,但是這女子說來也奇怪,陳七越是不拿她當作一回事兒,殷色雪反而更增幾分低柔,也跟這陳七一起,按落了遁光,竟然也跟入了玉鼎宮中來。
陳七眉頭一挑,正要再說明一些,公然逐客,殷色雪卻含笑說道:“師弟也許不知,你懂得煉丹的事兒,王靈官師兄已經稟報了掌教,掌教察之你為本門煉丹有功,救了許多弟子的性命,所以特意恩準,要賜予你一座猶如玉鼎宮一般的藥圃。咱們這云海青城,宮殿無數,原來被辟做藥圃的宮殿,總有一百二三十家,其中有好有壞,有的靈氣充裕,但是久久無人打理,雜草重生,靈藥卻幾乎沒幾株。有的靈藥雖然夠多,但是靈氣不好,日后也沒法培養……我前幾日,特意在這些可堪做藥圃的宮殿跑了一圈,把內中的一切,都盡數記錄下來。若是掌教賞賜你的時候,師弟也好事先做足準備,揀定最好的一處。”
陳七微微驚訝,心頭果然有些意動,他暗暗忖道:“這個女人死皮賴臉雖然討厭,但是這種跑腿的事兒,卻做的如此慣熟,倒也讓我省去些麻煩。定星盤雖然有云海青城的全圖,卻也對每一處宮室,沒有記載的太過詳細,我自己去跑一趟,查看這些地方,倒也有許多不值得。”
陳七想到此處,對殷色雪說道:“既然如此,師姐就把定星盤暫借我用罷。”
他也不說,拿了殷色雪跑遍了云海青城的辛苦記錄,一定就給對方煉丹。但殷色雪卻半點也不以為意,笑吟吟的把自己的定星盤遞了過去。陳七隨手把自己的定星盤取了出來,兩塊定星盤互相轉了一轉,便把殷色雪的定星盤中諸般資料,一起轉入了自己定星盤中。
殷色雪在云海青城住了不知多少年,自然比陳七熟悉這座云中山城。陳七微微辨識,果然發現有一百余處宮殿,已經被殷色雪特意標注過了,他微微探查一番,只覺得果然記載詳盡,甚至連每一處藥圃,有多少種靈藥,幾許執役童子,都寫上了。
陳七點了點頭,想道:“大洗髓丹煉制容易,就給她開爐一次好了。”
陳七問殷色雪討過了煉制大洗髓丹的靈藥,隨手排開了爐火,他瞧了一眼手中靈藥,便一股腦都投入了丹爐之中。殷色雪瞧得分明,惶急的叫道:“師弟,那是足足十份大洗髓丹的靈藥,可不能盡數投入一爐。”
陳七也不理會她,一念分化,控制了十個念頭,把丹爐中的火焰,分作了十份,便開始煉起丹來。
殷色雪臉色卻不好看,她也是有許多苦衷,這一次幫人來求陳七煉丹,自己還要搭上許多辛苦,這些靈藥若是都被煉廢了,她自己想要賠償出去,也要傾囊一番。殷色雪心驚膽顫,暗暗忖道:“陳七師弟不是因為我上次得罪了他,或者知道太昊五光輪,祭煉起來有許多麻煩,故意毀去所有的靈藥,給我難堪呢吧?這些靈藥也是人家辛苦十多年,才湊齊的,在我手里都毀去了,我該怎么跟人家交代?”
就在殷色雪心情起伏,惶恐為難到了極點的時候,陳七大袖一揮,丹爐火熄,然后隨手一招,從丹室中的架子上,招來一個玉匣,把丹爐中的數百粒大洗髓丹一起收了,遞給殷色雪說道:“這些靈藥,我都盡數替你煉了,就算他有一二百小孫孫,也都夠吃。”
殷色雪接過了玉匣,瞧了一眼,心花怒放,狠狠白了陳七一眼,然后才有換了笑顏。她還想跟陳七說上幾句什么,但是陳七早就閉目養神,根本不想理會她,殷色雪也只能踟躇半晌,把足一頓,化為一道雷光沖霄。
待得殷色雪走了,陳七才微微擰了眉頭,暗暗自語道:“怎么這個女人,看來在門戶中頗不得志,見我時雖然頤指氣使,但是我發怒,她轉不敢硬頂。上次就算我把她打的什么也似,也只有人來飛劍解圍,沒有人來幫她撐腰。這一次又幫人來求大洗髓丹,可想而知,需要此物的必然不是什么高明之輩。不然只要有煉氣感應以上的修為,出手用本身的真氣,幫自家小孫孫洗髓伐骨,易筋筑脈就是了,何必還非要麻煩一手,煉什么大洗髓丹?”
陳七略路思忖,畢竟殷色雪的事兒,跟他沒甚瓜葛,所以很快便不去細想,而是在定星盤中暗暗尋找,究竟哪一處宮殿,最合自己需求。
陳七有五氣造化鼎,倒也并不需要有什么藥圃,但是宗門上既然把這座藥圃賞賜給他,必然就是他日后的居所。陳七當然要尋一處,能住的舒爽的地方。他在定星盤中,尋找了幾遍,忽然眼光聚集在了一處宮室上。
這處宮室跟別處不同,乃是一座獨立的云團,云色赤紅,顯然煉制的手段與眾不同,竟然是極少見的一種云禁法術,這種云禁法術,陳七也自學得,便是他慣用不過的火云禁法。
“這座宮殿倒是不錯,我正好跟平時所用的烏金云光合一,不用時還能收了起來,當作飛遁的法器使用。就是不知這座宮室的來歷,宗門能上次下來也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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