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通壓抑怒火,緩緩點了點頭,大踏步走出了營帳,一聲呼喝,便有數百獸王營的甲士跟在他身后,直撲荀家莊。
荀家全家都是狐貍成精,在鑄印山居住已經有數百年,仗了此山地勢復雜,尋常人也進不來,倒也安居樂業。直到這一代,荀家出了荀金玲這個女子,生下來便極幕道門,后來千辛萬苦投入了靈嶠仙派,學了一身道法。
只是荀家的人也料不到,就因為荀金玲,他們的家園要受滅頂之災。
秦通并不知道鳥先鋒是被王長生打傷,又被陳七煉化成了一頭火鴉。他感應到鳥先鋒體內的真氣烙印被人打滅,只道他的得力部下已經被人殺死。而在鑄印山唯一跟他對敵的勢力,便是荀家莊,他自然就把這件仇恨,算到了這些狐貍精身上。
秦通為大云王朝七大猛將之一,比起他麾下五大先鋒輪番攻打,出手又自不同。秦通自幼苦修的武藝法門和獸王營的士兵氣勢合一,只是意念一動,頓時在籠罩鑄印山的黑云之上,凝聚了十余頭猛獸下來。這些猛獸雖然只是殺氣凝聚,但是卻有比普通野獸更兇,更狠,身形也龐大的多。
荀家莊上下千余口,雖然這些狐貍精都有些本事,連續抵擋大軍這些時日,也都有些疲倦了。鳥先鋒剛剛攻打過一次,他們正在養蓄精力,好應付下一波攻打,忽然有十余頭猛獸撲進了山莊,登時把荀家莊眾人弄的一陣手忙腳亂。
秦通大步走來,身上的氣勢越來越盛,鳥先鋒“戰死”,徹底把這名大云王朝的猛將激怒。
荀家莊的墻頭上的許多族人,見到這名黑甲武將與之前的敵人都不相同,有三四名精通法術之輩,忙雙手合十,默默念誦狐族的秘傳咒文,連續發出了七八團白色的狐火來。這些荀家的人,法力比荀玉藻要略高一些,荀玉藻連一團狐火也發不出來,只能噴吐幾口迷魂煙霧。
但凡非人之生靈,只要能把天生的竅穴練通,便能該換形體,變化人身。只是這種變化,往往要數年時光,并非搖身一晃,就能變化的成。妖族在徹底變化為人身之后,才能在獸身和人身之間任意變化。凝聚了人身之后,周身竅穴便會多出許多,漸漸和人身一般無二,可以踏上更廣闊的修煉之途。
秦通見荀家的狐精用狐火來燒他,冷笑一聲,連手腳也不動,只是把護身的真氣運使,這些狐火打在身前尺許處,便自透不上身來,燃燒一陣,支持狐火的法力漸漸盡了,便自熄滅。
便是成了精的狐仙,也不過能發出七八團狐火來,見這手段不管用,那些荀家的狐精也不敢浪費,一個個呼哨連連,彎弓搭箭,飛刀,飛鏢,把各種暗器亂扔,但這些暗器一樣近不得秦通的身體,晃眼間這名黑甲武將已經欺近了荀家莊,正要一躍上了墻頭。
便在此時,一道劍光,猶如明雪,在半空中曲折變化,生生把秦通攔截了下來。
秦通一腳踏落地面,便冷喝了一聲:“荀金玲!”
一個容顏如雪,青絲如瀑,皓腕如玉的年輕女子,俏然站立在荀家莊的墻頭上。這個女子只是一襲略有些敝舊的貼身勁裝,掌中一口短劍,卻明亮如電,給予人的感覺,卻是如水般無限溫柔,似乎她就算拿著這般兇器,也有許多人不肯相信,她會舞動一般。
“秦將軍,你的武功已經踏入先天,此等資質就是仙道也有望,何必來為難我們一群弱小!”
荀金玲說話聲音柔柔暖暖,縱然秦通心智如鐵,似乎也生出了幾分憐惜之意。他嘿然一笑道:“荀家莊可不算弱小,我能踏入先天,你又何嘗不能?荀金玲你若是肯在靈嶠仙派修煉,不要出來拋頭露面,哪有這許多煩惱?”
荀金玲淡淡一笑,說道:“師父說我塵緣未了,不能求仙,不然荀金玲可也真不想踏入滾滾紅塵。這些都是無奈罷了,秦將軍可否賞我一個薄面,只消獸王營稍稍退去,我這就讓全家都搬離此地,再也不會出現,您看可好?”
萬大小姐不知從什么地方走了出來,低喝道:“秦通不敢答應你的,天子愛慕你,想要迎你進宮,你逃去天涯海角也不能走脫。若是你肯跟我走,我可以保證你們荀家無事。”
荀金玲搖了搖頭,正欲說些什么,一把蒼老的聲音也忽然冒了出來。
“小狐貍,你們荀家已經沒有活路,還是認命了罷。”
王長生這老道士,不知何時,也跟萬大小姐一起,他身邊髑髏妖亂飛,更有一隊尸兵跟在身后,這些尸兵比陳七方才看到時氣息更為陰厲,顯然是又吸過人血了。
荀金玲冷冷瞧了王長生和萬大小姐一眼,淡淡說道:“若是只有你們,也無資格上鑄印山來。荀金玲一意求道,其他皆不妨在心上,爾等求的是人間榮華,于我道路不同,不必再多言。”
荀金玲胸前劍光忽然綻放萬千銀花,只是一卷,便把王長生,萬大小姐,秦通一起裹了進去。
陳七追蹤王長生,亦趕到了附近,他見到這四大高手相斗,劍氣,殺意,種種法術交拼,氣場之宏大,簡直從沒想過。也不禁內心贊嘆,把自己的所學比較,暗暗搖頭,心道:“就算是最弱的萬大小姐,也比我強過了十倍,王長生我還能支吾一番,但是荀金玲和那個黑甲武將都能在一個照面內就定我生死。”
不拘是習武之人,還是修煉道術之輩,第一步都是煉就真氣,第二步就是把周身竅穴打通。體內的竅穴打通的越多,真氣便越雄厚,武功道術就越厲害。若是能夠再進一步,比如鐵骨功修煉到第十層境界,就能踏入先天,據說這一境界奧妙無比,不到這一境界,便無從揣度。
萬大小姐不過是仗了一口神妙的飛劍,最多也不過打通了四五十處竅穴罷了,劍術雖然精妙,但是功力不足,還不能發揮這口飛劍的真正妙用。
王長生卻是數十年苦修,差不多已經把周身竅穴打通了七七八八,只差一點領悟就能踏入先天之境。加上禾山道的法術精奇狠歹,就算是單打獨斗,荀金玲也不見得能贏得過這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尤其是王長生的護身法術髑髏妖,每一頭都能吞吐毒煙,滿空亂飛,厲害非常。這位老道士除此之外,還有許多手段,只是稍差一點的大敵,三五個照面就能被他曾出不窮的邪門法術放倒。
秦通武藝奇高,又用家傳秘術,把自家的氣息和獸王營數千甲士的殺氣合一,對荀金玲的威脅最大。在這名大云王朝最有名氣的猛將雙手中,不斷吐出種種形態的兇獸氣勁,一掌接一掌的轟向荀家莊的墻頭,每一擊,荀金玲都要把劍術變化個幾次,才能攔阻的下來。
荀金玲雖然被三大高手圍攻,但是靈嶠仙派的劍術卻極為奧妙,雖然落在下風,但是手中一口短劍卻把門戶受的極嚴密。不管是萬大小姐的飛劍,還是王長生的禾山道法術,秦通的獸形氣勁,都不能突破她劍光組成圈子。
四人這一番爭斗,頃刻間就翻翻滾滾,斗了數百招,也不見能有分出勝負的趨勢。
陳七看了一會,忽然想道:“怎么那個一直跟在萬大小姐那個婆娘身邊的女護衛不見了?”他把身子一搖,丹田中的那一頭火鴉便化形飛出。這頭火鴉兩翼一振,就飛上了高空,須臾間就把周圍十里方圓巡視了個遍。
陳七通過火鴉陣的心法,連接到這頭火鴉的心神,等若他也能借助這頭火鴉的雙眼,瞧遍周圍一切。
晴雨劍任梅妃正端坐在一處空地上,盤膝端坐,身外是五口五色飛劍,眉頭微微蹙起,不住在念誦什么咒語。那五口五色飛劍微微震鳴,似乎隨時都能破空飛去,只是給晴雨劍人任梅妃壓制住了一般。
陳七也不把那頭火鴉落下,仍舊巡視天空,好給自己把風。
他在心底暗暗忖道:“看來這個婆娘是要暗算荀金玲。我跟這一窩妖怪也沒什么交情,但身為一個有野心的山賊,這個時候不趁火打劫,怎么對得起俺的身份?這女人身前插的那五口五色飛劍和萬大小姐那小娘皮使用的形勢相近,只怕都是一套,我若是搶來,必可成為殺手锏,對付王長生時也多一種手段。”
陳七眼神極厲害,早就瞧出來王大小姐所用的那口飛劍和任梅妃身外插的五口相似,一下子便猜中了這些飛劍的底細。
萬大小姐,任梅妃,秦通這些人跟王長生一伙,陳七算計他們,也沒什么顧忌。王長生,萬大小姐,秦通正苦斗荀金玲,那邊的戰斗他插不入手去,便也不去理會。這位晴雨劍任梅妃顯然正在醞釀什么秘術,看起來就似乎分身不得的樣子,陳七便覺得有機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