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七倒頭大睡的時候,被他夾在禾山經中的三頁金書,隨著他的一呼一吸,緩緩萌動,最后竟然化成了一灘金汁。
這一灘“金汁”,涌上了陳七手臂,先把他的手臂染成了一片金色,沿著胳膊漸漸蔓延,不多時脖頸,臉孔,腳踝……所有露在衣衫外面的肌膚,都化成了燦爛的金色,陳七就宛如黃金鑄成的人兒一般。
只是陳七本人并不覺得,依舊睡的極是香甜……
陳七一覺醒來,伸展筋骨,忽然發現丹田內的那一團熱氣,似乎又茁壯了幾分,不由得大喜,暗道:“看來我果然時來運轉,不是要一輩子只做個小賊。等我修成武藝,也去做個江洋大盜,專搶大戶人家,不但要搶金銀,連他們家小姐也不放過……只是我的那三頁金書和黑布口袋都哪里去了?”
陳七四下里尋找,卻都找不見。此時他肌膚上的金色都已經隱去,陳七也想不到那三頁金書會化入他的身體,只能撓頭,暗忖道:“莫不是我睡著的時候被人偷了去?這才是整日價做賊,如今卻被賊偷。”
陳七尋了一圈,猛一抬手,卻發現手腕上有一圈黑線,這才記得自己祭煉五陰袋的事兒。他試探的運起真氣,往手腕上一沖,眼前立刻似乎開了一個山洞一般,里面有許多東西。不由得大喜叫道:“果然我沒看錯,此物果然是件修道人用的法寶。”
陳七也知道,他能看到五陰袋中的東西,別人卻看不到。此物內中的空間有一間屋子般大小,里面懸浮著幾百件東西,在五陰袋中間還有一團黑色光圈,忽漲忽縮,不停的在變化。陳七早就把《禾山經》背的滾瓜爛熟,知道這黑色光圈便是五陰袋中的法力源頭。
他微微運真氣駕馭這口五陰袋,卻感覺十分澀滯,操縱起來并不能隨心所欲。他只道是自家初學咋練還不純屬之故,也并不怎么在意。
陳七才修成真氣,只是略略試演這口五陰袋,便有些真氣不濟起來,忙收了真氣,還用太上化龍訣修煉一回,這才把體內的那一股真氣漸漸溫養起來。只是這一次修煉,似乎比之前都要順暢的多,抵得上原來三五日的功夫。陳七也不以為意,只道是自家修成真氣,什么都與前不同了。
雖然“丟了”那三頁金書,但是既然尋之不到,陳七便也不愿多想,只是揣摩這新練成的真氣,能夠給他帶來多少好處。
陳七煉成真氣之后,身子便覺輕健,因為吃了一回小虧,暈死過去一次,不敢多試《禾山經》的法門,就試演大寨主傳授的鐵骨功,這一嘗試,讓陳七大吃一驚。
這位天馬山大寨的七寨主,運起鐵骨功法門,全身骨骼發出輕微的噼噼啪啪之聲,本身有些瘦弱的身軀上,肌肉賁起,力氣萌生,隨手揮拳,虛虛一擊,便有通通之聲,鐵骨功中原本要極難才能做到的地步,忽然輕輕易易便做到了。這昭示著,陳七的力氣最少大了三成,鐵骨功竟然在不知不覺間,練成了第三層功力,讓陳七歡喜的抓耳撓腮,也不知該如何慶賀才好。
陳七暗忖道:“大寨主說過:鐵骨功到了第三層才是真正入門,有脫胎換骨之效,從此后力氣會一日大過一日,不斷增長。看來那三頁金書上的口訣果然是曠世妙法,可惜給我弄的丟了,好在俺都背了下來,日后盡可細細琢磨。”
恰好接連幾日,山寨都無買賣,陳七便專心練武,打磨忽然有所突破的鐵骨功。第三層是鐵骨功的分水嶺,一突破這層境界,陳七就日漸消瘦,身手也比前敏捷。雖然天馬山幾位寨主大都是粗魯之輩,但也不是沒有把細之人。
天馬山上共計有七位寨主,按照山寨中的慣例,每死掉一個,便提拔一人充數。故而天馬山大寨的寨主的數目一直不變,但真正掌權的人,也只有頭三位寨主,后面的幾個不過比尋常的小頭目地位好些,根本做不得天馬山大寨的主。
大寨主黑旋風一身鐵骨功,刀槍不入,力大無窮,武藝亦為山寨之首。二寨主雙陰秀才陸浩之,出身陰山派,一手七步陰風掌陰損毒辣,七步之外中人,能把陰勁打入敵人體內,若無極高明的內功抵御,不數日必死。三寨主陳玄機卻是個名門大派的棄徒,只是他從不肯提起過去,一手四棱熟銅棍法,也極有威風,乃是天馬山大寨沖陣的猛將。
陳七武藝忽然大進,別人還不覺有甚么不妥,天馬山的二寨主雙陰秀才陸浩之卻先自察覺了。
雙陰秀才陸浩之,本來便有些陰損的壞水,兼了天馬山大寨的軍師之職,心思比別人都要細膩些。當他發覺陳七得了大寨主的鐵骨功真傳之后,才幾個月功夫,一身武藝就已經追上了其余幾位湊數的寨主,心里不知盤算過多少次,這是什么緣故。
饒是陸浩之自負有些智謀,他也絕想不到陳七居然得了傳說中的奇遇,卻把心思繞到了大寨主黑旋風的頭上。也虧了陳七還有些狡猾,只把鐵骨功的本領顯露出來,卻沒有露過禾山經的法術。陸浩之便猜到了“大寨主暗自培養實力,私心調教了陳七這個真傳弟子出來……”這個路數上去。
別的不說,黑旋風大寨主的一身武藝,確實為天馬山大寨之冠,陸浩之雖然也曾有心思,奪了這一處基業,自家大展拳腳。但是在幾次暗試之后,發現自己的武藝,確實比大寨主黑旋風稍遜一籌。何況黑旋風做慣了大賊,粗中有細,也暗下里防備手下造反,雙陰秀才陸浩之明白此節,生怕打草驚蛇,反倒逼著自己在天馬山大寨存身不住,這才按下了心思。
陳七忽然武藝進境奇快,雙陰秀才陸浩之開始還惶恐,想要拉攏陳玄機,做些什么事情出來,免得天馬山只得大寨主這一脈的實力一家獨大,人家“兩師徒”心意如一,他們便只有做老二老三的份了,甚或過得幾年,就變成老三老四也不一定。
但是思忖許久之后,陸浩之還是不敢把這份心思在陳玄機面前透露出來,他總是信不過旁人,也怕陳玄機左邊得了自己剖了心腹言語,右邊就去告發,自己逃不過一個被大寨主五馬分尸,三刀六洞的下場。
有這一層顧慮,陸浩之倒也不敢輕舉妄動,轉到對陳七屢屢示好。
就在陳七練成鐵骨功第三層不久,陸浩之便尋了個借口,說要下山去打探一樁大買賣的底細,強把陳七點了名,要陳七陪他一起下山。陳七也正是武藝大有進境,巴不得有個試演身手的機會,也不曾想到其他,便跟了陸浩之,離了天馬山大寨。
陸浩之雖然是個武人,但既然有雙陰秀才這么個綽號,相貌倒也有些斯文。他穿了一襲長衫,把慣用的短劍藏在一根竹杖內,扮作了一個落魄秀才。陳七也弄了一身舊衣衫,扮作他的童子,挑了一副擔子,胡亂弄些行李遮人耳目,因為怕被人瞧出破綻,卻沒有帶著平常不離身的鋼刀。
陳七自小在天馬山大寨中長大,還真沒離開過天馬山方圓幾百里,最遠也只進過天馬山附近的一座縣城。
陸浩之帶了陳七,清晨動身,到了入夜,已經走出百余里,兩人也并未有找個人家投宿,而是在荒郊野外點了一個火堆,弄了些吃食,便自休憩起來。
陳七跟陸浩之一起,便不修煉得自那三頁金書上的口訣,吃過了干糧,就把學自大寨主的鐵骨功演練起來。他得了三頁金書,有修出了真氣,再來修煉鐵骨功,便有事半功倍之效。鐵骨功乃是外家功夫,并不須打坐煉氣,修習時有一套拳法,習練久了,便能活絡筋骨,生出種種妙用,最后由外而內煉就真氣,便算是踏入了江湖一流高手的境地。
陳七演練了三五趟,拳拳生風,陸浩之瞧得有些心驚,暗忖道:“陳七的鐵骨功怎么似乎又有進境,比我前幾日瞧得又進步了許多。看他此時的功夫,我就是暗算,也未必有十足把握,且換另外一套計謀。”
陸浩之把陳七帶出來,本來就有好幾種算計,此時見陳七忽然武功比料想的還高些,又不知大寨主是否還傳了陳七其他功夫,下毒手的把握不大,便改了主意。他未言先笑,說道:“陳七,你這一路鐵骨拳法也有大寨主的六七分火候了,說不定過些日子,他就把你提升,做到六寨主,五寨主也未可知。”
陳七也是心思靈巧之人,聽得這位二寨主話中有話,便也笑道:“二寨主說笑了,咱們大寨從無這般先例,何況做五寨主,六寨主,于我現在這個七寨主有什么區別,還不是一樣快活。”
陸浩之嘿然一笑,忽然說道:“本寨也只有你是個聰明人,雖然陳七你年紀還小,但是日后卻必當前途無量。我這次拉你出來,卻不是為了什么大買賣,而是有一樁大事,想要尋人商議,思考來去,也只有你能為我謀劃。”
陳七駭然叫道:“二寨主說笑了,陳七才幾許年紀,怎么能跟您商議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