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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天津橋外一張紙(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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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天津橋外一張紙(五)

  晚秋的風吹來,帶著一層寒意了,忽然有人從后面,將一件大氅披王畫身上。

  王畫回過頭一看,是王涵。

  原來汴州她氣色開始康復,但回到洛陽后,氣色再次變得不好起來。也難怪,現看到王畫都沒有將李持盈與李裹兒搞掂,何況她,心中總有一些憂慮。

  王畫卻想到了另一件事,他說道:“王涵,如果我同意迎娶你,只是少了正妻的名份,你會不會同意?”

  如果一上來王畫這樣說,王涵未免會失望。但經過這么多天,連小郡主與公主都未必能爭到這個可憐的正妻,不要說她了。王涵猶豫一下說:“只要跟你后面,我就很喜歡。但我怕我家里面的人不同意。”

  “這個無妨,你可以寫一封信,將此事明確說明,但向他們說,我可以對王家提供一些隆重的補償。”

  許多人沒有注意,但王畫卻嗅出了韋氏的力量。因此以現的速度發展,王畫感覺還是慢了,但如果有了王家協助,那么發展速度將會加快,并且隱秘。當然,王家可以得到因為參與中間,得到大筆財富,還不會冒著前幾月囤積糧食的風險與臭名。這是雙贏的合作,而且對王家有利,因為資源掌握王畫手中,想要合作,對象會有很多。其實經過一些經營,王畫與江南的一些世家來往很密切。不過之間的聯系很隱秘,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對江南那些家族注意。畢竟現唐朝重心是北方。

  王涵還猶豫不決,自己家族很要臉面,讓自己做王畫的媵,恐怕家里面人抹不開這個臉面。

  王畫又說道:“應當沒有問題,你寫信讓他們派一個能作主的人,與我協商。如果他們還不同意,我還有一條辦法。”

  “什么辦法?”

  “生米做成熟飯,能不能讓它再還原成生米?”

  “不能。”

  “那就是了,我們有了子女,你家里面的人會不會同意?”

  其實王家將王涵放自己身邊,是考慮到了她的病情,也恐怕給了他們自己爭取的機會,也許還有其他的想法。不過真要王畫將王涵肚子弄大了,王家也無可奈何。只是王畫不想身邊女人太多了,一直回避這件事。

  王涵終于吃羞,紅著臉逃出房間,但她嘴角兒,眉角兒,眼角兒都洋溢著一層開心的喜色。

  當然,王畫不可能為將她迎進家門,做出這種事。這只是一句玩笑,寬慰她的心。真正重頭戲,看王家收到王涵的信后,會怎么想?而且七姓十家牽連太寬泛,所以無論怎么合作,也只是王畫與王家的單方面合作,其他幾家必須要撇開。這個條件王家接不接受,王畫心中沒有底。

  就他胡思亂想時,另一個貴客登門,李裹兒熬了十幾天,終于又來到王家。看到李裹兒來了,王家下人乖乖將門打開,不然怎么辦?不開這位姑奶奶真會將門撞開。王家這個閉門謝客對她沒有效果。但李裹兒沒有直奔王畫書房,而是拉著幾個送來的婢女詢問了一下情況,問了幾個婢女后,她心中有數了。王畫是老老實實地替她保管著,一個婢女也沒有碰。她臉上也開心地笑起來,如釋重負。

  沒想剛進房間,王畫劈頭蓋臉地問道:“哦,是公主啊,這是那一陣子冬風將你吹來了?”

  自古以來,只有用那一陣子春風吹來,形容貴客登門,但就沒有聽過那一陣子冬風的,現還是深秋,并沒有到了冬天。況且前面還有一個公主啊,聲音拖得長長的,很是不善。

  但李裹兒忍氣吞聲,或者是做賊心虛。自己為了大度,送了這么多美婢“給”王畫,當時是拿準王畫不會接受才做出的舉動。其實這也是接受王畫的影響,這些女子對她以后王家地位沒有影響,但至少房事有影響。現五六個女人,以王畫的“勇猛”,還能撫得平,但七八十個女人合一起,不可能撫平的。這關系到她切身的“幸福”。

  因此,送些這婢女于其是送,不如說是她送出了一個意思,看,我現變得大度了吧,寬容了吧。當然為了她這個意思,原來武崇訓的幾十個婢女都無所謂,可為了從教坊與各個青樓收集二十多個才色雙絕的少女,還一定要是處子之身,動用了多少人力與物力,她是看不到的了。也無所謂,反正她嘴張張,下面的人跑斷了腿,也心甘情愿。

  其實這幾年來,王畫一直小心地育正她這棵樹苗,也不能說是沒有效果,比起歷史上的李裹兒,現的李裹兒要好得多了。如果是歷史上同一時期的李裹兒,才與王畫相遇的話,王畫有可能有多遠離開多遠。而且也不會象歷史上的李裹兒,沒有腦子聽信武三思的話,皇宮里胡作非為。但王畫一點點地將她育直,可皇宮里因為李顯夫婦的寵愛,以及眾人的巴結,又一點點地將她往原形扳回。

  王畫根本就不會意她這個小心眼兒,相反認為這是人之常情,所指的大度寬容是指待人處事,相互信任理解,這才是他重視的。但李裹兒一直沒有扭過這個彎,所以讓他有些著急苦惱。

  正因為沒有扭過這個彎,李裹兒認為自己既然送出去了,來到王家后,又擔心地詢問王畫有沒有碰過這些少女,所以王畫的陰陽怪氣,她沒有生氣,反而囁嚅著,但靈機一動,捂著肚子,理直氣壯地說:“我是有了身孕,怕動了胎氣,所以不敢到處走動。”

  說著將衣服解開,露出潔白的肌膚,有三個月了,能看到肚子有一點兒鼓起的模樣,但穿上衣服后,還不會引人注意。

  這真是母以子為貴了,王畫哭笑不得,天氣涼了,也怕李裹兒著涼,凍著了孩子,連忙將她衣服掩上,又說:“恐怕非是如此吧,聽說皇上與皇后一道到了龍門狩獵,皇宮里皇太子又回來了,你皇宮里覺得不自,才來到我這個窮窩吧。”

  直接揭穿李裹兒前來的原因。

  李裹兒有些尷尬,沒有辦法,只好依偎王畫懷中,撒嬌耍賴,說:“二郎,我知道你聰明,能看透人的心思,但看孩子的面上,也多少給為娘一點面子吧。”

  李紅與沐孜李聽了想吐,可沒有辦法,誰叫她現有了王畫了孩子,而且都三個多月了。

  王畫將她扶起來,問:“我問你,你那些婢女是送給我家添亂,才故意托我保管的。還是真心送給我的?”

  如果王畫不加上給我家添亂,也許李裹兒還會胡攪亂纏,將此事蒙混過關,但這樣一問,李裹兒只好咬著牙說:“哈哈,那是我送來服侍你的,怎能說是添亂呢?如果二郎不喜歡,我將她們收回去。”

  “我很喜歡啊,這些小娘子個個貌美如花,有的還懂琴棋書畫,為什么不喜歡。不過公主,那你既然送給我了,為什么不將她們籍書一道送來。”

  李裹兒開始也是一愣,后來轉念一想,這是王畫刻意試探自己是否大度了。于是立即喊來外面的宮女,讓她回宮,拿這些少女的籍貫。

  王畫又對沐孜李說:“你將她們的相貌、品性、所長以及落入教坊與青樓的原因、家人一起造記一個名冊。”

  “好來。”沐孜李退下。

  李裹兒奇怪地問:“二郎,你想要做什么?”

  “既然你送給我了,我也要挑挑,有沒有合適的婢女,讓她們真正服侍我。”

  “你是來真的?”

  “那你送我是假的?讓添亂才是真的?”

  李裹兒咬著牙,不能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沐孜李才完成這項工作,主要是各個婢女的品性,這些天王畫一直讓她暗中觀察,這是好做安排。沐孜李做了筆記,不過整理起來需要一些時間,其他的早就登記造冊了。王畫拿著名冊,讓李紅將這些少女集合到后花園,一個個點著名字,然后又看了看這個少女的相貌。李裹兒心中是忐忑不安,難道王畫真想從中挑選出幾個如意的少女,“服侍”他?

  當然了,真想挑一個兩個無所謂,就怕象武崇訓那樣,大小通吃。而王畫與武崇訓又不一樣,吃過了又想負責,可那才是糟糕的。

  宮女也拿來了籍書,李裹兒看著王畫接過這些籍書,心中是苦澀,苦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王畫看著她的神情,肚子里都笑翻了天。逗也逗得差不多了,王畫才當著這些少女將他的想法說出來,但說得很委婉,有家人的而且想回家的,王畫安排她們回家,如果想挑選一個如意郎君,只要實不求條件太高,王畫也可以讓家人代她們找一個良戶人家,老老實實地過日子。真不行,想過原來的生活,王畫也沒有意見,送她們返回原處。后一類的人,相信這中間還有不少,特別有幾個是武崇訓喜歡的。但回去后,李裹兒會不會將她們讓武崇訓再度“保管”,不得而知了。還有即使有人答應找一戶好人家,后也有可能因為眼界太高,讓王畫不好安排。但大多數少女相信她們還是想從良的,做一個本份良民,而不是過眼下這種紙醉金迷的虛華生活。

  王畫后說:“我再給你們一天時間考慮,自己的一生道路,自己選擇。”

  說完再次回到書房。

  李裹兒氣惱地擂著王畫的胸脯說:“二郎,你是故意惡心我的,是不是?”

  現才明白過來。

  王畫將她的手抓住,說:“不是故意惡心你,而是讓你明白一個道理。什么叫信任理解?我通過這個例子,讓你知道你心中的那個王畫,依然還是那個王畫,不要為一些事物假像迷惑了眼睛。”

  李裹兒終于深思起來。事實這堂活生生的課給了她很大的啟發。

  但氣氛因為另一個人到來,又被打破。李持盈也來到王家。

  王迤夫婦頭痛,這兩個人可好,要么不來,要么一起來,不是純想添事嗎?

  王畫倒無所謂,這躲是躲不過去的,遲早面對的問題。讓李持盈進了房間,但有些古怪,李持盈臉上很疲倦,沖李裹兒行了一個禮說:“見過公主,見過二郎。”

  李裹兒都一頭霧水,為什么這個小丫頭轉了性子,變得如此客氣?

  李持盈又說:“公主,莫要見怪,我將一些話兒說完了,立即就走。”

  李裹兒沒有吭聲。

  李持盈接著說道:“二郎,這些天我一直想,也想通了許多事情,也一直想對你說。可你將大門緊閉,我怕到了你家門前,你依然不開門,所以我聽到了公主到了你家后,才特地趕來的。”

  她也不象李裹兒那么潑辣,命手下抬著撞木直接撞門,但她真來到王畫家門前,王畫也會讓下人將門打開的。這個李持盈都誤會了。不過王畫感到今天李持盈有些不對勁。

  李持盈又說道:“其實要說還從我被綁架時說起,那些人對我并沒有虐待,只是怕我聽出風聲,沒有一個人與我說話,關的時間越長,我越感到快要發瘋了,有時候一個人自言自語。還經常做夢,夢到你就象你象我講的那個故事里的人物一樣,騎著一個雪白的大馬,將這些壞人全部抓住,然后將我解救出來。但過了很長時間,那匹馬兒卻沒有來。我后來也聽說了,你為了我,幾乎將豐州附近所有州縣翻遍了,也了力,我不怪你。可那匹馬兒沒有來,我想這就是緣份,我們有緣無份。”

  王畫聽了嘴角有些發苦,可張了張沒有說。

  “然后就是公主,我不知道你們想什么?但你決定迎娶公主,這個很難。如果我再抓住你不放,二郎,你會加為難。你曾說過,會有辦法解決的。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以二郎的才智,這天下還有什么不能做到的?”

  李裹兒嘴角動了動,也沒有說。與這個九妹相比,自己確實從各個方面,做得不如她,比如無條件地跟隨王畫,以及這個“相信”。

  “但我知道那會難。我又想到了一個故事,那個人魚公主,為了心愛的王子,都變成了泡沫。從我聽到這個故事后,一直到現,看到水中的泡沫,都不想將它弄碎,甚至想它里面有沒有那個美麗的人魚公主的靈魂呢?其實二郎,這些年,跟你后面,已經給我帶來太多的歡樂,看到你為我寫詩寫字彈琴,還為我講了那么多美麗的故事。人是不能太貪心的,二郎,這也是你說的話。我想我應當不能太貪心了。不能為了我,再增加二郎的煩惱。所以我今天對你說,二郎,我真心祝福你后能夠娶到公主,兩個人和和美美地結婚,就象那個王子娶了美麗的娘一樣。”

  說完了也離開了。但大家看到她的背影覺得是那么孤單柔弱無力。

  王畫是心情沉重。

  本來與李裹兒的山誓海盟,因為老武想弄地個武李和睦相處,被迫離散,王畫一點點地爭取再結合的機會。當然因為武崇訓的為人,他搶妻也搶得沒有半點慚愧。可再加上與李持盈的婚約,不但增加了許多難度,也增加了許多變數。李持盈這次主動退出,本來是一件好事,然而王畫卻感到很不開心。

  過了好半天,李裹兒才問道:“二郎,那個人魚公主是什么故事。”

  白馬王子與灰姑娘,這個格林童話故事,王畫對她說過,但海的女兒,王畫卻沒有說。

  王畫低聲將這個故事又講了一遍,聽了后李紅都哭了起來,問:“為什么后結局那樣慘?”

  “人的想法都是美好的,但做起來卻是十有不如意。這世間每時每刻都有著許多凄慘的故事發生,你們推我出去散散心吧。”

  幾個少女推著王畫,順著洛堤緩緩前行著。但一個個想著李持盈離去時柔弱的背影,又想著那個凄涼的故事,都不說話兒。過了好久,都可以看到遠處洛河上高大的天津橋,王畫讓她們停下來。

  他凝視著天津橋,此時正值九月末,秋風正烈,天空中即使有幾團云兒,也讓風兒刮得如同馬兒跑。露出瓦藍瓦藍的天空。洛水是清洌冷瀟。

  王畫想著心思,雖然武三思這一次躲過了一劫,但朝堂里十分地被動。相信不久后,他將會展開激烈的反擊,隨著張貼天津橋上的那張紙,這場大幕將猛烈地拉開。

  還有這一次李顯的出逃,不但自己逃了,還帶著韋氏一道到龍門“渡假”。正好讓洛陽出現了權利的真空。皇宮中只留下李重俊與李裹兒,李裹兒因為與自己的糾纏,無法分心,同時與歷史上相比,她也減少了野心。現李重俊身負重望,又有許多大臣鼎力支持。這是李重俊,如果換作了李隆基,都能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收籠人心軍心,直接演繹出一場玄武門政變,將李顯也變成了太上皇了。至今韋氏與武三思將會被李隆基借此機會全部斬殺。

  當然李重俊與李隆基是無法相比的,如果他有李隆基的雄才大略,王畫都能真心實意地扶佐他成就大業。當然他沒有,否則都不會被自己當作槍頭耍了。但這個機會他不會不利用的。

  這一切代表著所有事態發展正向自己所想的方向發展。一旦李重俊展開行動,武三思父子將會成為第一個刀下之鬼。沒有了武三思父子,那么自己迎娶李裹兒,就成為可能了。

  可是他聽了李持盈的話后,卻一直沒有開心起來。

忽然他低聲唱了一道歌:“如果兩個人的天堂像是溫馨的墻囚禁你的夢想幸福是否象是一扇鐵窗候鳥失去了南方如果你對天空向往渴望一雙翅膀放手讓你飛翔你的羽翼不該伴隨玫瑰聽從凋謝的時光有一種愛叫做放手為愛放棄天長地久我們相守若讓你付出所有讓真愛帶我走有一種愛叫做放手為愛結束天長地久我的離去若讓你擁有所有讓真愛帶我走為了你失去你  為了你離開你…

為了你失定你為了你我寧愿離開自己  當然,以現人對文字的理解,這首歌的歌詞粗俗無比。但經過了剛才李持盈的事后,再品味這首歌詞的含義,忽然讓大家都感到心悸。

  王畫用低低憂傷的語氣唱完了,躺輪椅上睡熟,但眼角兒皺一起,顯得無比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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